宅男莫臨海終於踩著流行的尾巴穿了一回書。並!且!是!主!角!
這是要走上打怪升級,收服小弟,情場得意,所向睥睨的道路麼!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而作為一個顏控癌末期的GAY,莫臨海對自家師兄的傾世之姿簡直是垂涎已久
但是,為毛師兄的屬性越來越不對……
清冷俊雅的男子看著眼前神色恐懼的青年,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被發現了啊。師弟,你說,我該怎麼獎勵你?”
求放過!救命啊!這渾身冒黑氣的貨不可能是我溫柔的師兄!

鬼畜缺愛師兄攻×吐槽堅韌師弟受
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合體、洞虛、渡劫、大乘
注意!!!師兄是對敵人鬼畜,對小受忠犬!本文基調甜白傻,不會大虐!!!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仙俠修真 強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莫臨海,方清 ┃ 配角:玄陰,炎魂,饅頭 ┃ 其它:穿書,金手指,升級流,主受,1V1,HE

古代 修真 書穿 鬼畜缺愛對受忠犬師兄攻X吐槽堅韌師弟受 主受 金手指 升級流 HE


第1章 所謂的主角

這是一個普通的小山村。山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勤勤懇懇,生老病死已是常態,更從未奢想過有朝一日能踏上仙途,從此長生不老甚至得道成仙。因此,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個仙風道骨的道人,村裡人是萬分敬畏以及誠惶誠恐的。

“這是小女莫雪,煩請仙長給看看。”村正領著眾人,將女兒輕輕向前推了一下後就恭敬地退到一旁。

道人渾身上下散發著陣陣威嚴,猶如莊嚴肅穆的神像,讓人不敢直視。偶有抬頭,便見這道人約莫三十上下,五官英挺,一雙眸子滿是冷寂,瞧著年紀分明是壯年,眉毛卻是全白了。

看著眼前粉白玉嫩的小女孩,道人只是隨手摸出一塊雪白的石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隨即開口道,“將手放上。”

小女孩怯怯地回頭望了自家爹爹一眼,見他一臉鼓勵的模樣,才深吸一口氣,將白嫩的小手放到了石頭上。驀地,石頭發出淡淡的幽光,金色,赤色,黃色,青色,一時間四種顏色交相輝映,映襯著石頭好不美麗。

村正的眼神逐漸變的熾熱,他就知道!他的女兒自幼便比旁人聰穎,此次必然會被這道人帶回修行,從此榮華富貴怎會少的了他!

“四靈根,勉強可以修行,但也只得去外門當個雜役。”道人的眼神依舊冷淡,語氣更是如往常般波瀾不驚。

村正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什麼?!竟然只能當個雜役?

但還未來得及將問題說出,道人便收回石頭,漠然詢問道,“還要我帶她回去麼?”

村正愣住,略一思考便拱手道,“麻煩道長了。”雜役又如何,憑他女兒的才智,怎會止步於此?

道人在心中微歎一口氣,此女資質甚差,要想有所作為怕是比旁人更難,罷了罷了,帶她回去也就了結了這份因果。“若是無事,便就此告辭。”略略掃了一眼眾人,道人便喚出寶劍打算離去。

“等一下——”

一聲喊叫頓住了道人的腳步。舉目望去,一個衣衫破爛,臉蛋卻頗為白淨的幼童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跑來。

道人也有幾分驚奇,因此也就沒動腳步。約莫幾個瞬息的光景,幼童便跑到了眼前,還未來得及喘勻氣,幼童便“撲通”一聲跪下,黑亮的眸子極為真摯地望著道人,“求…哈啊哈啊…道長…您…替我…哈啊哈啊…看看。”

——沒錯,此人就是幸(ku)運(bi)逼的穿越者莫臨海,而這件事,要從兩天前說起。

兩天前。

“狗蛋…狗蛋…”

吵死了,還能不能好好睡覺了?!

“怎麼辦?二狗子你是不是下手太重把狗蛋打死了!”

“怎麼可能!我就推了他一下!誰叫他搶我東西!”

“可是……”

“嚷嚷什麼呢!煩不煩啊!”莫臨海猛地睜開眼睛,打算把吵到他睡覺的兩個不知好歹的蠢貨揍一頓。卻在看到眼前兩張八歲上下,滿臉泥土的臉時愣住,這是…什麼情況?!伸手,眼前的這雙手小小的,肉肉的,指甲縫裡滿是黑色的泥土,這絕逼不是自己的手啊!毫不客氣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臉,真疼!

狠狠搖了搖頭,莫臨海開始回憶之前的情形——自己太久沒出門去小超市買個泡面就被橫衝直撞的車撞死了!死了!了!但是現在自己似乎沒病沒痛?除了…變成幼年體?勞資這是穿越了?!咩哈哈哈!老天爺終於看到自己的能力,打算給自己一個一統天下的機會了麼!

花了十分鐘瞭解到這個世界後,莫臨海默默地低下了頭。

“狗蛋,你沒事吧?”小夥伴一號很是擔憂地看著垂頭喪氣的莫臨海,隨即用右手肘撞了一下小夥伴二號。

“我沒事,你先跟二狗子回去吧,我想靜靜。”憂鬱的莫臨海向兩隻小夥伴擺擺手,就繼續獨自寂寞如雪了。

而那兩隻也怕回家太晚被罵也就狠心拋下莫臨海回去了。

“啊——我該怎麼辦啊!”莫臨海鬱悶地雙手抱頭,不住哀嚎。

作為一隻死宅,莫臨海最大的樂趣就是擼片看文,當然,作為一個gay,莫臨海對種馬文原本是沒有興趣的。對,是原本,剛退學時莫臨海曾為了寫點小說賺外快而硬逼著自己看完了一部評價非常高的修仙種馬文——《絕色魔情》。沒想到,就這麼一次!就看過一遍的玩意!就中招了!馬丹!

《絕色魔情》究竟是一部怎樣的小說?對此,莫臨海只有兩個字,呵呵。為毛?這哪裡是小說,分明就是《論家庭和諧的n種姿勢》或者《如何讓你的x伴侶滿意》。劇情幾乎都是圍繞著主角,妹子,啪啪啪,殺人,收小弟,主角,妹子,啪啪啪,殺人,收小弟…無限迴圈的。可他莫臨海是個彎的啊!對妹子半毛錢興趣都沒有。於是,主角大半金手指就這麼沒了。心好塞。

又一個十分鐘後,莫臨海蛋定了。不就是小黃書麼,不就是一大堆妹子麼,不就是除了主角其他男人全是炮灰麼,他就不信了!還找不到一個長得順眼點的漢子!等等!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由於天玄宗掌教玄陰鍾愛得天地氣運之人,因此,除了主角,他的弟子也只有一個——方清。據說此人不僅年僅十四就築了基,更是在其後不到三十年的時間裡金丹初成,這份天資,即使是主角也不遑多讓。但他為人所熟知的,除了這羨煞旁人的修行速度,更重要的,便是那宛若神人的相貌。主角的後宮被稱為兩後三妃五仙,咳咳,其他用了就扔的不算。但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曾傾心于方清,剩下的一半,則是因為年紀太小根本沒聽說過方清。若不是方清在主角去天玄宗之前就意外失蹤,直到《絕色魔情》完結他也沒再出現,莫臨海估計,主角的後宮之旅絕不會這麼輕鬆。當然,雖然文中沒有描述,但莫臨海還是堅定地相信如果方清沒有失蹤,主角也絕不會這麼輕鬆就拜了玄陰為師。

雖然莫臨海對作者如此形容一個男人的長相頗為無語,但是!這湯姆蘇的語調不能阻止他的覬覦之情。美!漢!子!嘿嘿嘿,這三個字簡直就是夏日的冰冬日的火,讓莫臨海因不勾搭妹子而失去大半金手指的鬱悶之情瞬間被填滿!最重要的是,現在離方清失蹤還有兩年!決定了!勾搭師兄方清!無論如何,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進入天玄宗!

幸運的是,莫臨海來到這個世界的時機非常巧妙,因為兩天后天玄宗的長老就會為了答謝村正而替他的女兒測靈根。原文中的主角並未得到這次機緣,而是兩年後才進入了天玄宗,並因此錯過了與師兄見面的機會。

握緊小拳頭,莫臨海暗暗發誓,師兄是我的!誰都不准跟我搶!為此,莫臨海把自己洗白白,力求給天玄宗長老一個好印象。

鏡頭回轉,來到莫臨海剛剛說完那番話的時刻。事實上,若不是村正太過自大,覺得自己女兒必然有資質,為了顯擺還特意將全村人叫來,莫臨海還真沒機會。而此刻,道人更是看著眼前的幼童,皺緊了眉頭。

雖然村正自大,卻也怕惹得道人不快,因此雖是叫村人過來,孩子卻是沒有的,這也是莫臨海一直躲在遠處的原因。而此刻,看著自家女兒只能當個雜役,眼前這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野小子卻也想著有份仙緣,村正的氣終於有了地方發洩,“把這個野小子拖下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敢汙了道長的眼!”

眼看著這次機緣就要泡湯,莫臨海再顧不得什麼禮儀,猛地爬起來,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看著道人,“道長何不一試?村中分明有幾十幼童,卻只得你我相見(這貨已經完全無視那個小丫頭了),這莫不就是緣分?你們道家不就是講究一個機緣麼!”

道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看著眼前被一個壯漢架起意欲帶走的幼童,揮手道,“罷了,便是一試也未嘗不可,這幼童倒也有幾分靈性。”隨即又摸出石頭,看著幼童道,“你且過來,將手放上。”

莫臨海看著眼前的石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將手放下,雖說早已知道主角的資質,可說不定魂魄變了能力也沒了?不過,看著手中被強烈的白光環繞,甚至逐漸在表面結出冰晶的石頭,莫臨海的心終於放下。

村正看不出其中的名堂,卻也想到既然四個色不好,那一個色想必便是資質上乘罷?轉頭看去,卻見一向淡漠的道人眼裡竟也有了幾分激動之情。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小小幼童竟是水靈根變異的冰靈根!好!就憑你這資質,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說罷,看也不看身旁的莫雪一眼,一手將莫臨海摟在懷中,一手自眉心中祭出寶劍,隨即便禦劍離去。

“仙長!仙長!小女!”村正急得一路追去,卻再也不見道人半分蹤影。就在村正在心中暗罵道人不守信用之時,一道渾厚的聲音破空而至,“你那女兒還不值得我帶去,叫她自己尋過來罷。”至此,便真正再無聲息。

“道長,您是不是不喜歡村正?”憋了許久,莫臨海終於問出了聲。當初看書的時候他就覺得這道人對村正的態度過於冷淡,現在可好,連那個倒楣女兒都不帶上了,原書中至少是把那妹子親自帶過去的。

道人微微看了懷中的莫臨海一眼,隨即淡然道,“他救了我,我欠他一份因果。但他竟想靠此進天玄宗,自不量力。”

原來如此。莫臨海都快忘了眼前的老道是天玄宗的懲事堂長老玄真,這貨最大的特點不是恩怨分明,而是對天玄宗極為忠誠。嘛,估計那精明的村正死也想不到自己會作死在這兒?

且不管那村正作何感謝,反正莫臨海是愉悅的,尤其是現在——四周的景物不斷後退,一片雲霧繚繞中,有時甚至會遇到一兩隻仙鶴同行,頭頂是澄碧如洗的天空,空氣清新而濕潤,而腳下踩著的劍更是異常平穩,不曾有半點波動,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卻沒有絲毫被風刮到的疼痛,這怎一個爽字了得!

那道人見莫臨海沒有半分懼色反倒頗為興奮,心中也不由高看了他幾分。一路上,便也給他略微講解了一下修真界的事情,以免到時候鬧了笑話。

如今修真界正道主要以天玄宗,雲劍宗,幽冥宗和青霞宗這四宗為首,而其中又以天玄宗為最。而這修真,看的是天分,更是機緣。像莫臨海這般天生單靈根雖說數量極少,卻也不是沒有,但最後真正飛升的,卻往往是那些得了大機緣的人。

說到這裡,道人轉過頭來,“雖說你天資頗高,卻也不可自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莫臨海認真的點著頭,“是,臨海必然潛心修行,不為外物所擾。”勞資唯一的目標就是勾搭師兄!

道人點點頭,不再言語。

第2章 勾搭師兄二三事(一)

因為天資罕見,在送去了一隻傳信仙鶴後不久,玄真便收到掌教真人“直接帶回來讓我們幾個老傢伙瞧瞧,入門測試那些俗事就免了罷”這樣一句對於莫臨海來說不啻于被土豪當盆友的激動之情的回復。天知道他是有多嫌棄那個登天梯!還有那個萬人橋!咩哈哈哈!主角光環照耀下,從此吃香又喝辣!

由於照顧到莫臨海的弱小身軀,玄真一路上飛飛停停,終於在半個月之後來到了天玄宗。由於看書的時候一向是直接跳過場景描寫,因此,當抵達天玄宗時,莫臨海的嘴巴不爭氣地張得大大的。

當然,作為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有見識有知識的好青年,一般的宏偉大氣是絕不會讓他如此震驚,可是,誰來告訴他,那邊那個一看就是被削掉的半個山峰是腫麼回事!!!在天玄宗這麼兇殘掌教真人造咩?!

當然,除此之外,是連綿起伏的山峰,四周仙鶴成群,雲霧繚繞,山巒被墨綠的植被覆蓋著,一片生機勃勃。最奇妙的是,這些山峰竟然隱隱圍成一個圓形,而莫臨海馬上就要進入的主事堂則坐落在圓形正中,直沖雲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莫臨海覺得自己有些興奮。

剛剛落下,莫臨海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建築的模樣,一隻大手就向他右肩狠狠拍來——“喲!你就那個變異冰靈根?前途無量啊!”莫臨海踉蹌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還未等他抱怨,那只手又直接將他夾在腋下,語氣愉悅道,“我帶他去見掌門吧!玄真師弟就回去好生歇息。”呈“一”字形被夾著的莫臨海森森感受到了人生的殘酷。

於是,莫臨海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夾走了,他原本,還想研究一下門口的那對麒麟。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準備好啊魂淡!這可是他即將勾搭的師兄最重要的長輩們啊!這種見家長的感覺您能體諒一下麼!啊?!無論內心怎樣的咆哮都阻擋不了莫臨海被進入主事堂的步伐。呵呵,這操蛋的世界。感覺已經不會愛了。

這個主事堂倒是有幾分大,八根古樸的石柱威嚴的分散在八個角落,其上雕刻的龍鳳栩栩如生,氣勢逼人,甚至給人一種即刻便會被衝破束縛之感。地面由無數塊銀白雪亮的玉石拼湊而成,莫臨海甚至看到了夾著自己這人的倒影。堂前是一把樸素的沒有任何花紋的黑色石椅,除此之外,竟再無其他。不過幾個瞬息,一個紫袍道人便笑吟吟地坐在了石椅上,由於隔得有些遠,莫臨海看不大清他的相貌,只覺得此人正氣逼人卻不淩厲,反而有幾分讓人親近的和藹。

“這孩子是玄真帶回來的,說是變異冰靈根,諸位怎麼看?”紫袍道人,也就是掌教真人玄陰,笑道。

聽到這話,已經被放在地上的莫臨海四處望去,臥槽!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走路沒聲很嚇人好麼!

一個穿著黑袍身材略微壯碩的男人道,“誰看上了領回去就是了,何必那麼麻煩。”

莫臨海嘴角微微一抽,瞄了壯碩男人一眼,心裡幾乎肯定了這個憨厚的大塊頭就是青瀾峰峰主玄刃。

“這…”玄陰看了莫臨海幾眼,隨即招手道,“小娃兒過來。”

莫臨海有些緊張,但還是努力控制雙腿,向玄陰走去。事實上,玄陰看上去年紀並不算小,顴骨突出,髮絲有幾分花白,約莫六十來歲,一雙眼睛倒甚是精明,按他的能力不該是這副老態。畢竟養顏丹雖不易求,但對於天玄宗這樣的頂尖門派來說也該不甚困難,怕也是因這掌教之位,若是年輕了,便不易服眾。

玄陰將莫臨海的骨頭細細摸了一遍,隨後有些欣喜道,“這小娃兒果真是個修真奇才!若好好教導了,再得幾分機緣,將來飛升也不無不可。”

莫臨海一愣,抬頭看著玄陰,也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如此賞識,畢竟,在原書裡,這位掌教真人對主角的態度算不上多熱忱,難道是因為自己提前兩年過來引發了蝴蝶效應?

“如此,這師尊,便讓小娃兒你自己選吧!”摸摸莫臨海的頭,玄陰向他介紹堂中眾人,“最左邊那個看起來凶巴巴的是奇緣峰峰主玄落,中間那個大個子是青瀾峰峰主玄刃,最右邊那個笑眯眯的是萬劍峰峰主玄莫,剛剛就是他把你帶進來的。承天峰峰主玄木和秀林峰峰主玄玉在後山閉關。這些,可都是我天玄宗最厲害的人。”

玄陰並未將這幾位長老擅長什麼說出,看上去是讓莫臨海自己挑,實際上卻是給他出了一個難題。莫臨海在心中狠狠唾棄了玄陰一下,隨即眨巴著自己明亮的大眼睛極為天真道,“那爺爺呢?”

玄陰一愣,用眼神將莫臨海細細打量一番,才笑道,“我不過是個老骨頭,若小娃兒真要選我怕是學不到什麼東西。”

莫臨海扯住玄陰衣角道,“我就想讓爺爺教我。”哼,你以為勞資不知道你才是最厲害的?!最重要的是,方清師兄是你徒弟啊!近水樓臺先得月。恩恩。

玄陰似乎有些意外,但也並未懷疑一個八歲幼童有何心機,便再摸摸莫臨海的頭道,“也罷,你要隨著我也不無不可,只是我平日甚忙,顧不得你,你可要想好了。”

“臨海自當勤勉。”猛地跪下,莫臨海毫不猶豫地狠狠磕了三個頭,讓玄陰推脫的話再說不出口。

“聽聞你俗家名字喚臨海,你屬我天玄宗方字輩,今後便喚作方臨罷。”

“謝師尊。”

“你先退下,出門便有小童帶你去找我那徒兒。那孩子性情溫和,想來有個師弟必然是歡喜的。”

“是。”第一步,拜玄陰為師,成功!

門口果然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童。小童神情嚴肅,只是頭上那高高紮起的兩個丸子破壞了氣氛,讓莫臨海想笑又怕人家小孩尷尬,一路憋得非常辛苦。

還好不過幾柱香的光景,莫臨海便隨著小童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陣前。傳送陣週邊是一個半徑約五米並散發著淡淡微光的圓形,其間呈陰陽兩極之勢,又燒錄著無數複雜的花紋,且花紋變幻莫測,複又幻化成無數小型圓陣,一陣套一陣,直叫人迷了眼,亂了神。

小童從袖中摸出一張靈符,隨即大喝一聲“去!”靈符便從手中滑出,慢悠悠地飛到其中一個小型圓陣中。突然,這小型圓陣光芒大盛,就在莫臨海微微閉眼抵擋刺眼的光芒時便聽小童道,“師叔,請您進入陣中。”

剛剛踏入傳送陣,還沒來得及體會一下這份高大上,“咻”地一下,光芒就暗下來。等莫臨海再次睜眼,四周的景物已經發生變化。這…完全沒有爽到的感覺啊!摔!

下意識地轉過身去,卻發現…空無一人。“師侄?小師侄?萌萌噠丸子頭?小哪吒?”木有人。莫臨海嘴角抽搐地看著四周蒼翠欲滴的樹木欲哭無淚,這死小孩是不是看出來自己笑他了,居然撂擔子不幹了,說好的尊老愛幼長幼有序呢!伐開心!

“有人麼?摩西摩西?hello?”一邊走一邊喊,莫臨海的悲傷逆流成河。誰能相信呢,他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指點江山霸氣側漏的莫臨海其實…是個路癡。於是說,讓他一個橫看成嶺側成峰的騷年如何走出這個怎麼看每棵樹都長得一樣的林子?!

“有木有人啊!師兄!你在麼!求救命啊!”兜兜轉轉大半天,莫臨海依舊不知道這裡是不是原來的地方。沒道理啊…難道…這其實是個陣法?!目的就是困住自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原書中並沒有描述方清的性格,於是說其實這貨只是臉長得好看點心眼特別小?不不不,這不是心眼小的問題,原來掌教真人只有他一個徒弟,現在多了一個自己,資源啦寵愛啦肯定會少,地位也會下降。那…是在提前告訴自己小心點?肯定是覺得自己會搶他風頭!哼!那個丸子頭肯定也是他的幫手!哦~多麼惡毒的心腸!還好他早就看穿了這一切,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然傳來,“怎麼?看上我這玉淵林捨不得走了?”

“師師師兄!我迷路了!”哼,結巴才不是因為某人聲音好聽呢!只是聲音而已,心腸歹毒的他才不喜歡呢!

“呵呵。”那人的笑聲傳來,帶著幾分莫名的溫柔。“隨著炎魂一併過來吧。”

炎魂?什麼鬼?突然,一股極大的威壓襲來,莫臨海撲通一聲被壓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聽“嗡嗡”聲不絕於耳。艱難地抬起頭,便見一把通體赤紅的劍漂浮在半空。劍身上光華流轉,一時間好不美麗。

“炎魂!不得胡鬧!”那人聲音帶上了幾分威嚴。而當那把劍聽到這句時,則是光華大盛,莫臨海再次被壓倒。但不過瞬間,劍身上的光華驀然消失,獨留劍身不甘的“嗡嗡”聲而已。

什麼破世道!居然被一把劍欺負了!真是夠了!一邊面無表情地跟著那把破劍,一邊把嘴裡的泥呸出來,莫臨海在心中把某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隨著炎魂七扭八拐,莫臨海終於在快炸毛的時候走出了樹林。入目處是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順著小路直走,再拐彎,一個人影便闖入眼簾。

那人站在樹下,雙手負背,一泓青絲隨意散落,寬大的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僅僅一個背影,便是遺世獨立,清雅絕塵。驀地,那人轉過身來,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方清,我的名字。”

霎那間,芳華盡失,蟲鳥無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只剩下那一人,莫臨海呆呆地按著自己的小心臟,完了,這回徹底淪陷了。

第3章 勾搭師兄二三事(二)[修]

“炎魂,你看看這把劍如何?劍身厚重古樸,劍刃寒氣逼人,還有這個光,你的是紅的,它的是藍的!紅藍自古出cp!你不懂cp?額,就是說這把劍是你媳婦,你……喂!別走啊!你不滿意還有別的!”

不用看,這個逗比不是別人,正是莫臨海。自從那日被方清的長相驚豔到之後,莫臨海每日的必修功課就是過來請教方清各種問題。但是——

“師兄,感受靈氣好玄妙啊,我根本感覺不到。”

方清無奈,正欲將周圍靈氣彙集過來讓小孩感受一下,“嗡嗡”聲響起,然後一陣熟悉的威壓襲來,莫臨海撲街。

……

“師兄,丹田在何處啊?”

“臍下三寸。”

“三寸?”在自己的小肚皮上一陣亂摸,莫臨海可憐巴巴地仰起頭看著方清。

無奈地歎口氣,方清蹲在小孩身前,正待替他找到丹田的位置,“嗡嗡”聲響起,某劍出鞘,劍尖直指某猥瑣的丹田。

……

秉持著炎魂虐我千百遍,我待炎魂如初戀的思想,莫臨海每天都會不計前嫌地去討好炎魂。從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到如今的撒嬌賣萌借來的各種寶劍,已然把炎魂當成自家大舅子的莫臨海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哼!至少現在炎魂不會隨隨便便放威壓把他壓到地上!這可是歷史性的突破!

“怎麼?又惹炎魂不高興了?”摸摸小孩的頭,方清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沒有啊!”莫臨海露出一個無比真誠的眼神以及八顆白亮亮的牙齒,“我在跟炎魂愉快的玩耍~你都不造炎魂現在有多喜歡我。”

方清啞然失笑,“能這麼堅持兩年死皮賴臉纏著他的估計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嘿嘿嘿,這說明我心性堅定,今後能在修行大道上走得很遠!”說到這裡,莫臨海仰起頭,看著那人溫潤的眸子,小心試探道,“到那個時候,師兄能陪著我麼?”

方清愣了愣,隨即便肅穆道,“世事變化無常,然修行之人必懂得忍受寂寞,甘於寂寞。飛升,本就是極少數人能得的大造化。”

“哦。”這是……拒絕了?哎!小肩膀一垮,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握緊小拳頭,莫臨海暗暗給自己打氣。

“對了,師弟最近修行如何?”似乎發現小孩已經恢復,方清的語氣複又帶上笑意。

“當然是辣麼辣麼好!”瞬間滿血復活,莫臨海繼續打滾賣萌。

這兩年的時間,除了努力勾搭師兄討好炎魂,修行方面,莫臨海可是一點也不曾落下。莫臨海所學,乃是玄陰特意為他挑選的地級上品功法《冰清訣》。通常情況下,功法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一般修行者慣用的均是黃級或是玄級功法,而修真大派則會給予內門弟子地級功法,但也多是地級下品。至於地級上品,則只有類似天玄宗這樣的超級大宗才會給予弟子修行。雖說都是地級,但一個品級就是雲泥之別,當然,除去底蘊豐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這些超級大宗的弟子通常天資過人,若是普通弟子,恐怕早就爆體而亡。而莫臨海也不負眾望,憑藉這具殼子的天資和自己的勤奮,不僅修行《冰清訣》如魚得水,更是在短短兩年間達到了煉氣五層,令眾弟子羡慕不已。

“師弟如今年滿十歲,按宗門規矩便是可以挑選本命法寶的年紀,可想過在宗門挑選本命法寶?”將炎魂召回,輕輕撫摸著劍身,方清柔聲道,“炎魂便是我在十歲那年選中的本命法寶。宗門法寶無數卻不一定適合,因此,若是不願也可自行煉製。”

“不不!我非常願意!”莫臨海早就打聽到了,炎魂乃是中古一位大能煉製的靈寶,其勢霸道異常,可在瞬間摧毀一座城池。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大能有一位道侶,此道侶的本命法寶名為冰魄。冰魄勢柔,不擅砍殺,卻善於配合各種法術,使法術威力增加數倍。炎魂,冰魄,這不就是情侶劍麼!莫臨海垂涎冰魄好久了,如今終於逮著機會了,咩哈哈哈!

“如此甚好。”牽起莫臨海的手,方清便禦劍飛向靈庫。

眼前是一扇高高的玄石門。門上的把手似乎生銹般帶著點點痕跡,而石門正中燒錄著無數複雜玄幻的花紋,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這些花紋遠比傳送陣上的花紋更為繁瑣,自然,這法陣的靈力也遠非那傳送陣可比。畢竟,這裡放置著整個宗門的寶器法寶,雖說天玄宗防禦法陣極強,可凡事總有萬一。

就在莫臨海還在觀察這些花紋時,便見方清咬破指尖,用指尖的鮮血在虛空中畫出一個極為繁瑣的花紋,隨著花紋漸漸隱沒在門上。方清才長噓一口氣,對著莫臨海正色道,“進去之後切不可高聲喧嘩。選中與你最為契合的便是。若是沒有也不打緊,憑你的天資今後必然有更為契合的法寶,但若是強行拿走與你不契合的法寶,影響修行倒是其次,惹怒了靈庫中的器靈可就連師尊也救不了你。”

“是。”莫臨海乖乖應聲,至於聽沒聽進去,誰知道呢。

“去吧。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乖乖走進石門,還來不及再看方清一眼,便見石門緩緩合上,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幸而每件法寶上都散發著微光,否則即使是莫臨海已經煉氣五層具有一定的夜視能力,估計一柱香之內也很難找到冰魄。

冰魄是冰屬性,那應該發白光,看著眼前這你擠我我挨你的各色光華,莫臨海幾乎要掩面而泣。你們不是法寶靈寶麼!不是應該高冷孤僻麼!這麼緊緊挨著是要鬧哪樣啊!天玄宗虧待你們了麼!這麼大個寶庫應該不存在占地不足的問題啊!

反正自己是冰靈根,應該可以直接勾搭出來。盤膝而坐,莫臨海開始運轉冰清訣感受四周的靈力波動。半柱香過去了,大半柱香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感覺。這是要讓自己討好不了炎魂啊!簡直不能忍!

沒辦法了!出殺手鐧吧!莫臨海氣運丹田,聲勢如雷,“冰魄!冰魄!帶你去見炎魂哦!你不記得他了麼!你的小夫君啊!那只傲嬌的炎魂啊!想見他麼!我帶你出去見他哦!只要你願意做我的本命法寶!你不喜歡他了麼!他如今可是眾多美劍在懷啊!你再不出去他就變心了喲!啊,讓我想想,三個月前是紫華仙子的落月,兩個月前是碧雪仙子的流風,一個月前是穗蓮仙子的沐月,前幾日那個叫什麼來著……”

還沒說完,便見一道白光閃過,“砰”,一把通體雪白的寶劍插在了離莫臨海鼻尖僅三寸的地上。

“咕嚕。”看著離自己這麼近的寶劍,莫臨海默默咽下一口口水。“這才對嘛,感情是需要爭取的,呵呵。”乾笑幾聲,莫臨海迅速從心頭取出幾滴精血灑在冰魄劍身。“嗡嗡。”劍身開始劇烈顫動,而此刻莫臨海也不好受,心口好像被什麼狠狠壓住一般完全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多久,那幾滴精血終於完全融入劍身,而隨著劍身安靜下來,莫臨海心口的壓抑感也到達頂端,“噗!”一口鮮血噴出,那股壓抑感終於消失。於是說,這是被承認了?

隨意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莫臨海正待將冰魄拿起仔細觀察一番,就見冰魄“咻”地飛到了半空。莫臨海呆呆地維持著拔劍的姿勢,他這是……被一把劍嫌棄了?!摔!不愧是那個死炎魂的情人,啊呸,情劍,這傲嬌的性格一樣一樣的。

突然,一股巨大的光芒襲來。莫臨海微微閉眼,待睜開時,便見那人沐浴在陽光下,素白的袍子泛著點點金光,青絲隨意紮起,好看的眸子裡帶著幾分擔憂,“師弟,沒事吧?”

嗷!師兄!一個猛子紮進自家師兄的懷裡!嚶嚶嚶,這些劍都是壞蛋!還是師兄最溫柔!求虎摸求順毛!

“怎麼了?”看著小孩一臉受了欺負的模樣,方清只得將他摟在懷裡摸摸頭,“沒找到麼?”

“不不!我找到了!師兄你看!”大概是覺得好歹是自家主人,冰魄總算是慢悠悠地飛了出來。莫臨海一臉興奮地拉著方清,“是冰魄哦!”

“嗯,很厲害。”方清只是摸摸小孩的頭,對此未置一詞。

而原本打算借炎魂跟冰魄相愛相殺的場面給自己刷個好感的莫臨海,在看到冰魄只是遠遠地呆在離自己一尺以外的地方,對炎魂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如今看師兄這冷淡的反應,更是森森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對了,既然師弟已將本命法寶找到,一月之後的收徒大會師弟便要代表本門去迎接新收的弟子。”順勢將小孩抱起,方清一面禦劍飛回洞府,一面向小孩介紹一月之後的收徒大會。

“在這修真界之中,不論是四宗五門抑或一些中小宗門,大都是每十年從各大修真世家以及普通凡人中收一次徒。雖說是收徒,但通常都是派一位金丹期以及數位築基期的弟子前去挑選。待通過“登天梯”和“索引橋”這兩項入門考驗之後,弟子將會被分到外門或內門。通常單靈根和雙靈根會被選入內門,而三靈根或四靈根則是外門弟子,至於五靈根,若非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四大宗一般不作考慮。在入門考驗之時,各大長老便已經挑選好了中意的弟子。當然,若是長老格外青睞,成為真傳弟子,今後的修仙一途則是相對通暢。而外門弟子若是天分極高,在門內比試上勝過內門弟子,也是能進入內門進行修行。這次收徒大會原本應是我去迎接各位弟子,可惜最近我的修為似有突破瓶頸之勢,不日便要閉關,因此,只能勞煩師弟了。”

“沒有沒有!能幫到師兄我很開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即莫臨海便一臉獻寶地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灰撲撲的戒指,“師兄,這個是上次我出宗門任務時奪得的戒指,不知道有什麼用,師兄戴著給我一個心安吧。”

愣了愣,方清從小孩手中接過戒指,終是在小孩一臉期盼下戴上,“放心吧,師兄不會有事。”

那當然,有裂空境在,肯定沒問題!莫臨海滿意地看著那根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的戒指,心中暗道,冥老鬼,你可要把我師兄好好護住啊!

第4章 論二貨小弟的重要性(一)

不出幾日,方清果然閉關。於是,在方清洞府門口,出現以下畫面——

“師兄!你這一閉關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來了。”委委屈屈包子臉。

“抱歉。為兄不能陪著師弟了。”無可奈何溫柔臉。

“那……在這裡親一下給我留個紀念吧。”指著自己光亮的小腦門,莫臨海一臉正直。

“這……”方清有些為難。

“難道師兄不喜歡我了麼!我們村裡的父母離別之時都會給自家小孩蓋個戳的!”莫臨海看上去極為委屈,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即將被拋棄的幼崽。

“好吧。”俯身在小孩額頭輕點一下,方清正色道,“修行之途不易,師弟切莫仗著天分不肯下功夫。”

“恩恩!師兄放心吧!說不定等你出來我都築基了呢!”親密的小動作是會慢慢習慣的,莫臨海暗暗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一月不過轉瞬,收徒大會早已近在咫尺。這日清晨,莫臨海正在感悟《冰清訣》第三層的心法,卻突然發現一大群弟子從洞門魚貫而入,眾人手裡的東西亂七八糟,從玉飾到衣服,從臉盆到花瓣,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這是……什麼鬼?!

大概是發現莫臨海的表情太過複雜,領頭的弟子躬身道,“收徒大會即將開始,煩請小師叔沐浴更衣。”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莫臨海被眾弟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即使只是個十歲豆丁身材都硬是被拾掇出一身仙氣。當然,花瓣神馬的被他摒棄了,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個純爺們好麼?!收拾完畢,莫臨海便跟著眾人向主殿趕去。

主殿分為善功堂,懲事堂以及主事堂。除此之外還有分殿的煉丹房,煉器房以及教授基礎知識的學堂。之前莫臨海猜的沒錯,天玄宗確實是被數個巨大的陣法覆蓋,而這四堂兩房剛好處於各個陣法的中心。一旦遇到敵襲,這些陣法不僅能抵擋渡劫期大能的全力一擊,更是能自行組合成數個殺陣。即使是大乘期的大能,若沒有些保命的手段恐怕也會折損在這裡。這也是有過數位飛升祖師的天玄宗最為驕傲的地方。因此,數萬年來,天玄宗一直處於正道魁首的地位,任是其他宗門再為出色也不能絲毫撼動這地位半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莫臨海看到的被削掉的半個山峰乃是方清突破《裂天訣》第五層時靈力暴動,鎮壓不下時隨手為之。而這件事更是大大提升了莫臨海修行的熱情,畢竟,若是今後把師兄惹惱了,這隨手一劍,那酸爽,簡直不敢想像。

主殿此刻並不像初來般冷寂。眾位弟子隨各長老齊聚在主事堂前,一眼望去,便是人頭攢動,一片澄藍。玄陰更是一身藏青色長袍,袖口暗金色的網底印襯著玄陰的幾絲白髮,一種莫名的氣勢隱隱撲來。“小師叔!”“小師兄!”見到莫臨海,眾弟子均是微微躬身,神情肅穆,聲勢如雷。“來了。”對著莫臨海招招手,玄陰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

“師尊。”乖乖走上前去,莫臨海的心中突然有幾分悸動。來到這個世界太過虛幻,猶如夢境,雖然他看似接受了這個世界,但在心底,他自己,卻仍是處於當初的世界。即使一直把師兄作為自己的目標,莫臨海也一直感受不到真實。仿若這世間的一切均是過客,自己不過是來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卻不知何時就會離開。然而,剛剛那一瞬,他終於醒悟過來,他已然處於這個世界,真實抑或虛幻又有何妨?若是虛假,醒了便就醒了,若是真實,做了便就做了。何苦拘泥於真假。既已入局,便再無撤出的可能。想到這裡,心胸突然萬般開闊,仿佛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玄陰微微一愣,看著身旁的愛徒,笑容加深,“又要突破了?”

“啊?”莫臨海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這才發現許久未有動靜的修為似乎隱隱有了鬆動的痕跡。於是說,之前一直不給突破是因為心境不夠?真是傷了他一顆前世今生加起來三十多歲大叔的心。鎮定地沖玄陰點點頭,莫臨海便如其他弟子般站在自家師尊身後,不再言語。

不多時便見一位金丹期的弟子帶領數位築基期的師弟趕來。“掌教真人。”向著玄陰微微躬身,便聽那金丹弟子道,“吾奉命帶領眾位師弟在各大修真世家及凡人中挑選弟子。今選入單靈根兩人,雙靈根二十四人,三靈根七十八人及四靈根一百三十人而已。”

這麼多?莫臨海有些目瞪口呆,什麼啊,他還以為他的單靈根多值錢呢,結果人家十年收一次就出兩。伐開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小徒弟的垂頭喪氣,玄陰摸摸莫臨海的頭,悄悄傳音道,“你與他們自是不同。單靈根不過天資高些,你卻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聖靈之體,更惶說變異靈根遠勝於普通單靈根。”

哎?!師尊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聖靈之體?不應該啊,這不是主角後期的大殺器麼?這個驚天大秘密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看自家小徒弟一臉震驚的樣子,玄陰只得一面對著前來的金丹弟子道,“師侄辛苦,如此,吾等便去那登天梯旁候著罷。”一面對莫臨海繼續傳音,“你玄真師叔當年替你測靈根時所用的乃是他的本命法寶‘念生’。據聞當時你的靈氣之豐裕,竟直接將他本命法寶凍結,因此斷言你為聖靈之體。這聖靈之體極為罕見,據聞修行速度遠勝於旁人且不懼雷劫,之前怕你驕逸懶惰故意瞞著,但我見你這兩年勤于修行,剛剛又有些失落故告知於你。切記不可因此驕傲自大。”

“是。”表面上一副認真聽取教誨的模樣,莫臨海的心裡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怪不得,怪不得玄真對自己這般看好,怪不得玄陰收徒時那般乾淨俐落,人家根本就是看上了這個聖靈之體好麼!於是說那塊破石頭居然是法寶啊!摔!這聖靈之體若真的這麼好也就罷了,可惜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個人型十全大補湯啊!缺胳膊斷腿,啃一口,神識受損,啃一口,修為上不去了,啃一口!比唐僧肉還補!!!尤其是後期反派自爆元嬰,為了找到聖靈之體幾乎把整個修真界翻過來好麼!原主死藏著的大秘密如今居然被整個天玄宗都知道了,呵呵,心好累,已經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面無表情地跟著玄陰前往登天梯,莫臨海幾乎生無可戀。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我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莫臨海內心的小人已然哭暈在廁所。

眼前是一條向下的長長石梯。莫臨海略略望去,便見綠色的青苔盤滿石階。縹緲的雲霧將石梯從半山腰斬斷,因此,莫臨海所能看見的,除了石階,還是石階。

這便是登天梯。傳聞此梯乃是開山祖師以一己之力開闢而成。全梯不過三十公里,卻在半腰之處隱含一個幻陣。一旦踏入此幻陣便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若是心裡有絲毫動搖,便會陷入永無止境的輪回之苦,每日每夜,不斷攀登,卻始終沒有盡頭。唯有心性堅定之人,在歷經少則半日多則兩日之後,便可走出幻境,繼續前行。因此,給予這些未入門弟子的考驗之一便是三日內登上登天梯,若未能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即使是單靈根宗門也是拒絕的。畢竟,修行一途,多的是天資聰穎之人,若沒有堅定的心性,這條大道也不會長遠。

如今尚是第一天,通常情況下是沒有弟子會上來的,於是莫臨海在一旁默默參悟《冰清訣》心法。正當莫臨海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隱隱有所頓悟時,旁邊突然響起了數聲嘈雜。

“你看那人!”“怎麼會這樣?!”“宗門幾百年沒出過這樣的人才了!”“此人倒是頗有幾分資質。”……

睜開雙眼,便見一衣衫破舊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沖出半山腰的雲霧。更為稀奇的是,他的身後竟還跟著一藍衣華服少女,兩人均是步伐不穩,卻也並未遲疑,即使這般狼狽,依舊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抬頭望望日頭,此時最多申時,不過短短三四個時辰,此二人竟就破開了幻陣?倒是有幾分厲害。想到這裡莫臨海也起了些興致,認真觀察起這兩人來。

少年大約十三四歲,面容清秀,皮膚略黑。從那破舊的衣服也可以看出,少年應該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而那少女則不相同。藍色的錦服一看就是極好的料子,再配上那白皙細膩的皮膚,烏黑秀麗的長髮,真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即使只得十一二歲也可看出此女今後的傾城之姿。讓人玩味的是,這少女分明一副看不上這少年的模樣卻一直死死跟著他的腳步,讓人不禁疑惑這兩人是何等關係。

“河洛!你給我站住!”少女終是忍受不住,沖著身前的人大吼。她堂堂夢家少主跟這般凡人說話已經是極大恩賜,如今他竟然敢嫌棄自己,若不是……若不是……哼!

“夢鸞,你煩不煩!”少年不耐煩地掃了少女一眼,隨即便毫不在意地繼續向上。這女人一路上拖了他不知道多少後腿,如今帶她走出幻境便已是仁至義盡,今後就自求多福吧。

就在眾人開始討論這少年的資質時,莫臨海已然陷入了深深的震驚。夢鸞,原主後宮中兩後三妃五仙中的幻靈仙子,也是他娶的第一個老婆。她本就該在這次收徒大會中被選中進入內門,最後成為原主的青梅竹馬。可誰來告訴他,那個叫河洛的是什麼情況?!他沒記錯的話,原主不是叫河洛麼?!現在這情形與書中河洛與夢鸞的見面一模一樣,所以說,他莫臨海其實根本不是主角?!

第5章 論二貨小弟的重要性(二)

臥槽!莫臨海傻了,莫臨海僵住了,莫臨海心中千萬頭神獸撒著歡兒地奔湧而過。不是主角還玩個p啊!簡直了!

蛋定!深吸一口氣,莫臨海開始梳理從穿書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根據書中所說,原主是獨自一人來到那小山村。因為跟周圍人並不熟絡,因此,不少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剛穿過來時,莫臨海憑藉周圍的各種設定以及居然沒人知道這具殼子的名字便認定自己是主角。雖說這樣有些草率,但是這變異冰靈根總該不會錯吧?再不濟那個聖靈之體還能有兩個?!如果真是這樣原主分分鐘被恢復的反派砍死好麼?!況且就連冥老鬼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性格都被他糊弄過去了。於是說,將視線投向那個叫做河洛的少年,莫臨海再次皺起了眉頭,這小子看著年齡也不符合啊,原主現在可才十歲,就算古代人長得比較‘深刻’也不至於這樣吧。有問題。

抵達的弟子將被送往外門弟子的宅院稍作休息,等三日期到,便會進行這最後一項考驗——索引橋。說得跟啥一樣,其實就是讓所有未入門弟子站在一座橋上,讓掌教真人放一放威壓,若是受不了威壓掉下橋去便可以滾蛋了。但縱觀歷史,這些准弟子最多就是被威壓逼得吐血,真的掉下橋的幾乎沒有。事實上,莫臨海一直覺得這玩意是原作者為了湊字數硬弄上的東西,感覺完全沒有啥實際意義。當然,作為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天玄宗給的理由是——知己身之渺小方能不驕不躁。這句話說白了就是,小豆芽們,想趕上勞資你們還嫩呢,趕緊滾去修行!

由於是第一個到達的人,那位領隊的金丹期的弟子還是上前去表達了一下祝賀之意。而就在莫臨海狀似無聊地四處張望實則死盯著那位“河洛”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位“河洛”似曾相識。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兩年,認識的人兩隻手都數的過來,難道這位是自己上輩子的好友?別鬧了,他一個死宅有毛線好友,就算有也不該這麼嫩吧?於是說,在他的某個記憶角落,有什麼事情被遺忘了?莫臨海微微眯起了眼。

“師尊。”輕輕拉了一下玄陰的衣袖,莫臨海一臉單純道,“剛剛那位弟子好厲害,我可以跟他說會話麼?”

玄陰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家的小徒弟,畢竟他可是見識了這小娃跟除了方清外的人各種不親近,如今居然也有了想要交好的人。含笑著點點頭,玄陰摸了摸小徒弟的頭便道,“去吧,切莫仗著師叔的身份欺負人家。”急忙回答一個“是”字,莫臨海便轉身離開。

此刻,莫臨海正跟著“河洛”走向去往外門弟子宅院的路上。一步兩步三步,“河洛”的步伐越發慌亂,莫臨海倒是不急不緩。好歹咱也是煉氣五層的人了,對付個凡人還不容易。不要問為何就他們兩人,莫臨海會一臉嚴肅的告訴你,全宗小師兄or小師叔的身份,就是辣麼牛!

大概是終於忍受不住,“河洛”猛地轉過身來沖莫臨海吼道,“你想做什麼?”

“你是……二狗子的哥哥?”思來想去,莫臨海終於從記憶中挖出來這麼一個人。那個在自己初來這個世界時吵吵鬧鬧的小孩之一。

少年猛地愣住,隨即不敢相信般抓住了莫臨海的肩膀,“狗蛋!你是狗蛋!”請不要對著白白嫩嫩一身仙氣已然煉氣五層的偽·主角真·逗比說這樣蛋疼的名字好麼!!!莫臨海的臉快崩不住了,內心的小人幾乎已經將少年的肩膀搖斷,不!我不是狗蛋!我不是狗蛋啊騷年!!!但表面還是鎮定無比道,“嗯,是我。你怎麼這樣了。”請把狗蛋這個話題跳過去!謝謝!

“我……”少年低下了頭,語氣有些低落,“村正認定是你搶了他女兒莫雪的機緣,因此四處打聽你的消息。不知為何,竟打聽到你跟二狗子關係不錯,一怒之下就把我們一家趕出來了。”

“這……”莫臨海有些傻眼,什麼跟什麼啊,先不說原主跟那個二狗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就說那個小丫頭,就算他莫臨海不出現人家玄真也看不上好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著眼前落寞的少年,莫臨海一臉溫柔,“那後來呢?”

“後來,”少年完全陷入回憶之中,“為了活命,阿爹阿娘把我賣給了一戶有錢人家做奴才,每天都要幹很多事。只要做不好就是一頓毒打。有一次,我生了病,就被打得半條命都快沒了。”

莫臨海噎住,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少年竟已經經歷這麼多苦難。

“不過後來我逃出去了,”少年沖莫臨海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可惜阿爹阿娘已經走了,我哪都找不到他們。”

“恨麼?”莫臨海看著少年燦爛的笑容,心底竟莫名有些溫暖,倒是個堅強的小孩啊,比之前世界的熊孩子可愛多了。

“不,”搖搖頭,少年的眼神極為堅定,“阿爹阿娘是沒有辦法才那麼做的。”說到這裡,少年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綠石,語氣略帶急切,“那夢家可不是個好東西。我逃出來之後遇到野獸,是他們家族的一位長老救了我。本來他們是不答應留下我的,結果在看到這塊‘息影石’的時候態度就完全變了個樣。”

對!莫臨海在心中默默點頭,在原書中,夢家人一個個都跟嶽不群似的,道貌岸然,沽名釣譽。

似突然想到什麼,少年再次低下了頭,語氣有些沉悶,“後來,夢鸞,就是那個跟我一起的死女人,為了奪得夢家少主之位,殺了那位長老。”

莫臨海有些驚訝,看著少年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何還要幫她?”少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也是在那位長老臨死時才知道,夢鸞根本不是夢家族長的女兒,而是他跟族長夫人生下的私生女。而夢鸞明明知道這一切,還是對長老下了手。在臨死時,那位長老求我不要替他報仇,並且帶夢鸞來這天玄宗。”

莫臨海有些淩亂,這劇情,還真是不一般的狗血啊。

於是,當少年把那塊石頭遞給他的時候,莫臨海還完全不在狀態,“這是被送走時二狗子交給我的,說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

哎?!什麼情況!畫風轉的太快完全沒跟上啊!原主通篇文章也沒提過這玩意,自己這只蝴蝶到底扇出了多少隱藏情節啊!這麼說來他才來這個世界時迷迷糊糊地確實聽到‘搶東西’神馬的。不過……莫臨海猛地躬身90度,發自內心地說出那三個字,“對不起!”見少年一臉呆滯,莫臨海又小聲解釋道,“如果不是我,你們家就不會被趕出村子,你也不用受那麼多苦。”

少年猛地皺起眉頭,瘦弱的手掌俐落地拍在莫臨海的肩上,“這件事跟你又沒關係!說到底,不過是村正覺得自家女兒沒有天資,隨便找個由頭發洩一下罷了。”說到這裡,少年突然扭捏了一下,“我為了活命便騙那夢家人說這‘息影石’是我的。不知為何他們竟找了‘河洛’這個名字給我,還說是我原本的名字。你之前不是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麼,‘河洛’應該就是你的名字。”

不在意地揮揮手,莫臨海一臉無所謂,“那種東西沒事啦。我也不喜歡那個名字。”原書是從原主來到天玄宗開始描寫的,莫雪的事情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於是說,在原作者不知道的地方,劇情君已經默默為他補足了所有bug麼。莫臨海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任何改變都可能促使自己所知道的設定或者路線發生變化。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除了早點離開小山村,勾搭師兄,拋棄妹子,也沒做其他什麼改變劇情的事情了……吧?

咳咳,莫臨海恢復一臉淡定的模樣,假裝推辭幾下再收下息影石後,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叫什麼啊?”

少年的模樣活像發現跟自家老公偷情的小三是自己最好的閨蜜般不敢置信,“狗蛋,你不記得我的名字?!”

求別鬧!咱能不提狗蛋了麼!凸!“咳咳,以後叫我莫臨海吧,畢竟,我如今也是堂堂天玄宗掌教真人的小弟子。至於你的名字……那個……你知道的,其實我跟大家都不太熟,所以……”

一臉心碎地望著莫臨海,少年不甘不願地吐出五個字,“奇峰,白奇峰。”

臥槽!原主的第一小弟白奇峰!原來這貨竟然跟主角一個村子的麼!!!圍著白奇峰轉了又轉,拍拍胳膊,還行,算得上結實,摸摸骨骼,不錯,有天分,再看看長相,比自己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師兄肯定看不上。很好!心滿意足地拍拍白奇峰的肩膀,莫臨海的語氣簡直可以媲美誘拐小正太的怪叔叔,“奇峰啊,以後修行上有什麼不懂的就跟我說,都是一個村子的,一定要相互扶持啊。”

眼神猛地亮了起來,白奇峰一掃剛剛被遺忘名字的鬱悶,沖著莫臨海露出一口白牙,“哎!”

“對了,你附耳過來,我跟你說件事。”其實莫臨海作為一個修行之人,附耳的實際意義並不大,但是!這種神神秘秘幹壞事的感覺他就是爽!

當晚,待隨便編了個理由替白奇峰改回了名字並從金丹弟子那裡套出所有准弟子的資訊後,莫臨海才慢悠悠地往自家洞府走去。白奇峰,火木雙靈根,心性堅韌,資質上佳,況且還是自己一個村子的,真真是第一小弟的不二人選。第二步,收服小弟,成功!

第6章 論二貨小弟的重要性(三)

奇緣峰和承天峰之間有一條極窄的索橋。索橋由數塊木板和兩根繩索構成,承接在兩峰之間,頗有幾分蕭索的味道。這一日,不足五十的弟子終是登上索橋,給這平日裡了無人煙的地方填上幾分生氣。沒錯,這些弟子正是最終通過了登天梯的人。於是,留給他們的考驗,便只剩這最後一項——索引橋。

五十人啊,莫臨海悠悠然看了那邊的弟子一眼,內心免不了驚訝,畢竟,按原本二百三十四人來看,這淘汰率未免忒高了點。還沒來及感慨完,便覺玄陰禦劍向前。這裡值得提到的是,天玄宗築基以上的弟子均可禦劍飛行,於是只有煉氣五層卻又要代表本宗的苦逼主角便只能跟玄陰擠一把寶劍。

還沒來得及哀歎這蛋疼的人生,莫臨海便被玄陰一把抱住,護在懷中。突然,一股屬於玄陰化神期的威壓猛地襲來,不出意外地,橋上的弟子均是霎那間被這威壓壓得跪倒在橋上,一時間,索橋四晃,眾人皆是一手緊握住繩索,一手撐著橋身,表情極為痛苦,更有甚者,便是當場吐出血來。當然,處於風暴中心的莫臨海半點事情都木有。一群豆芽!莫臨海不屑地轉臉,小爺我可是天天被炎魂的威壓壓得撲街!這點威壓就受不了了!師尊才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呢!而就在玄陰收回威壓的那一刹那,便聽一聲驚呼傳來——“有人掉下去了!”

抬眼望去,便是一個藍色錦服的少女。夢鸞?!看著臉色慘白,急速下墜的夢鸞,莫臨海幾乎有點傻掉,這跟說好的不太一樣啊?!眼見白奇峰那二貨還沖他露出一口白牙,莫臨海簡直欲哭無淚,昨天不是說好了只是讓她表現差點被分到外門就行,為毛現在直接給整出局了?

在此,有必要介紹一下原主這位青梅竹馬。夢鸞,修真十大世家之一的夢家少主。金系單靈根,資質上乘,心性不佳。但由於容貌豔麗再加上家族勢大,於是,在還是少女時期,此女便被原主勾搭了。本來呢,莫臨海是不打算招惹原主的女人,即使那個夢家身後有一份藏著通天靈寶的藏寶圖,但是!這女人自己作死完全攔不住啊!後期此女便因為執念太深墮入魔道,最終為了提升修為竟將原主抓起來狠狠折磨了一番後出賣給了反派。當然,結局是原主在途中被救走,後來反派見不到人就把她殺了。

依照如今這發展,莫臨海很有理由相信歷史會重演,但人家還沒做過他又狠不下心來殺人,於是只好開始做白奇峰的思想工作,比如這女人殺了那位對他有恩的長老啦,比如雖然他答應長老帶她過來但是並沒答應幫她進天玄宗啦,終於,在費盡口舌之下,讓白奇峰同意在今天的“索引橋”中讓這女人出點醜被分到外門。這樣估摸著她還沒熬出頭自己就飛升了。直接少了一個小boss!真是特馬的機智!但是!這麼好的計畫就被白奇峰這個二貨破壞了!倒不是莫臨海心善,只是他知道,憑夢鸞的資質,胸悶甚至吐幾口血都可以理解,但若是被震下橋就有些奇葩了。畢竟這女人可是金系單靈根啊!那些三靈根四靈根都沒問題,她就掉下去了。誰都會想到有人動手腳好麼?!

因此,玄陰也只是微微皺眉便招來接住夢鸞的弟子。收斂住全身的威壓,玄陰此刻看上去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只是在場無一人敢輕視。“小娃兒,你且說說,怎麼就掉下這‘索引橋’了。”

夢鸞此刻的樣子好不狼狽。藍色錦服在下墜中被撕碎,如今只剩一堆破布,頭髮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嘴唇發白,臉色極差,“小女……”死死咬著下唇,夢鸞幾乎是以一種快要哭泣的口氣道,“是小女自己資質太差,有負掌教真人厚望!”

嘖嘖,有自知之明真好!莫臨海心中暗爽。不能怪莫臨海對人家小蘿莉太殘忍,實在是這貨自己做的事就不地道。原書中她不僅背叛主角,還老愛勾三搭四,跟幾個男配曖曖昧昧,當然,除此之外,就憑白奇峰所說的殺父奪位這一條,就足以讓莫臨海坑起這貨來完全無壓力。

細細將夢鸞觀察一番,實在找不到什麼破綻。無奈歎口氣,玄陰便對剩下的弟子招手道,“如今大家便是我天玄宗一份子。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在主事堂行拜師之禮罷。”隨著一聲“是”字,便有無數弟子上前接過早已癱軟的眾人。

是夜,莫臨海一連地打量了白奇峰好幾眼,惹得白奇峰都有些不自在,“老大,你怎麼了?”因為表現良好,白奇峰早早便被主管煉丹的奇緣峰峰主玄落選中,就等明天拜師。至於稱呼,在莫臨海昨天接近半個時辰的洗腦之後,白奇峰也終於答應了在平時叫他“老大”。

“你怎麼辦到的?那個夢鸞?”他實在是好奇啊!那個死女人怎麼會那麼聽話!這不科學啊!

白奇峰一臉無所謂道,“她之前為了跟著我走出‘登天梯’已經動用了太多靈力,身體本就有些不堪重壓。昨夜我在師尊那討了一顆回元丹,被她偷去了。我猜她估計是想在掌教真人釋放威壓之時提升靈力抵擋一二,可她如今的筋脈哪能吸取那麼多靈力,所以受到反噬掉下去了。”

“偷丹藥確實遭人唾棄,可也不至於讓她放棄進入天玄宗吧?”這死女人不像是這麼在意臉面的人啊。

“如果,那顆回元丹是天級下品呢?”白奇峰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

嘶。倒吸一口涼氣。天級下品啊!放在小點的宗門算得上是鎮宗之寶了。就算是在天玄宗,這樣的丹藥也絕對不多。除了玄落,還真沒幾個人煉得出來,更別說那些珍貴的藥材。真要追究起來,估計夢家都得脫層皮。如果真是這樣,夢鸞的少主之位估計也沒了。來不了天玄宗,還有雲劍宗,幽冥宗和青霞宗,大不了換一個。這少主之位,丟了可就丟了,憑她如今的本事,估計丟了也回不來了。不過也從這裡可以看出,玄落是真的喜歡白奇峰啊,這隨隨便便一顆天級丹藥,小日子不要太好。

“那你怎麼知道她會偷藥?”這一環扣一環的,簡直快要趕上宮鬥劇了。

“她一直跟同批的一些男弟子關係曖昧,”不屑地笑了笑,白奇峰繼續道,“她想要你那塊‘息影石’,為了討好她那些男弟子便時常在我身邊打轉。拿到那顆丹藥之後,我隨意將瓶子放在桌上便被不知哪個男弟子拿去給她了。至於其中的兇險萬分,那弟子自然是編的出來的。”

“丹藥真是你自己打算用的?”這古人也太早熟了,那麼個嫩豆芽居然都有男弟子鞍前馬後了。摸摸下巴,莫臨海暗搓搓地想,要不等師兄出了關也去告個白試試?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白奇峰倒是恢復了平日單純的模樣,“昨晚我思來想去,覺得她在外門也不太保險,要是一不留神被她進了內門,指不定想什麼壞招呢,便想了這個法子連夜找師尊要了顆丹藥。”

拍拍白奇峰的肩膀,莫臨海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有前途。”這小子倒是比想像中的聰明啊。嘖嘖嘖,果然小說裡面小弟智商低都是騙人的。

跟白奇峰聊了會天,莫臨海便愉快地滾回自家洞府了。話說這兩天忙著收徒大會的事,上次鬆動的瓶頸還沒來得及突破啊!嘛~這次就一鼓作氣沖上築基再出來見人吧!

而當莫臨海回到洞府時,便收到玄陰的傳音,讓他立刻趕去主事堂。於是還沒來得及歇口氣,莫臨海又屁顛屁顛地轉身趕去。果然是高處不勝寒啊~事情辣麼多,都不能安安心心修行了呢!

主事堂。來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見玄陰拿出掌教玉牌,“弟子方臨跪下!”

莫臨海心中驀地不安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便聽玄陰神色肅穆道,“我天玄宗第三千七百五十六代掌教真人玄陰,在此傳給座下弟子方臨天玄宗少宗主之位,待其修滿元嬰,便可接下掌教真人一位,在其身死道消之前,方臨必帶領我天玄宗除魔衛道,維護世間根本!”

什麼意思?!莫臨海猛地站起,死死抓住玄陰的衣角不放,幾乎是怒吼出來,“我不答應!師兄呢!這不是師兄的職責麼!我才煉氣五層呢!哪有那麼大本事!”

“跪下!”玄陰將莫臨海按回地上,眼底一片悲色,“你師兄不在了。天玄宗能擔當此任的只剩下你。”

“我不相信!”在玄陰手下猛地掙扎,莫臨海活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師兄不過是去閉個關!怎麼就不在了!你騙我!”

“他衝擊元嬰失敗,身死道消。”說完,玄陰便拿出一個破碎的玉牌。玉牌通體純白,方清二字龍飛鳳舞地鐫刻其上,曾經潤極的光澤此刻變得灰暗,破碎的玉身更像是在嘲諷莫臨海般冰冷。

修真一途坎坷崎嶇,真正得成大道的人往往寥寥無幾,在這途中,又不知有多少人葬送在這世間某個角落。因此,未免弟子遇害而宗門不知,每位元弟子都會被要求留下一塊本命玉牌,以便宗門隨時知道弟子的生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做好措施了啊。他費了這麼大勁,竟然都拼不過劇情麼?不會的,不會的。對了!冥老鬼!他肯定知道怎麼回事!想到這裡,莫臨海便猛地掙扎著起來,情緒失控下,他竟掙開了玄陰的束縛,沖出了主事堂。

見莫臨海失魂落魄的樣子,眾長老都有些不忍。如今看莫臨海沖出門外都作勢要攔,玄陰卻是揮揮手道,“讓他去吧。這孩子跟清兒離得近,一時接受不了也正常。這傳位一事,還是過些日子罷。”眾人紛紛表示理解,不久便逐一散去。

莫臨海在自己的洞府中翻出了那份契約。因為這東西無法放入儲物戒指中,莫臨海便一直把它藏在牆角。此刻,看著那份契約上鮮紅的文字,莫臨海再不遲疑,咬破手指便將指印摁在紙上。突然,一道灰色光華閃過,便見羊皮紙上的文字逐漸扭曲,最後隱隱匯成一副地圖。就在莫臨海長噓一口氣打算把心放回肚子裡時,那幅地圖卻突然消失。不敢置信般再次將血摁在契約上,甚至動用體內精血,卻依舊未顯現任何東西。這是……怎麼回事?!

拼命回憶之前看到的地圖,莫臨海猛地向宗門的宗卷室沖去。可以的!一定可以找到師兄的!莫臨海深吸一口氣,將那副地圖深深刻入腦海,師兄,你可一定要等我!

第7章 定情信物神馬的要收好(一)

天玄宗宗卷室。

沒有!沒有!快速翻動著這些宗卷,莫臨海悲哀地發現,無論是哪個都不能跟方清那個對上號。深吸一口氣,莫臨海毫不氣餒,將這一大堆比自己還高的宗卷放回原處後又抱回了同等高度的宗卷。

整整三天,莫臨海一直呆在這裡。三天的大量閱讀,即使莫臨海已經煉氣五層也有些吃不消,況且他還未築基,尚不能達到辟穀的地步。因此,眾位長老都來這裡勸說過他,卻被他一一擋了回去。當然,他給出的理由都是,“我想去師兄出生的地方看看。”

方清是玄陰在外雲遊時撿到的孤兒。據說初來時沒有記憶,性格冷淡,是玄陰一直悉心教誨才有了如今的模樣。而玄陰當年找到他的地方不過是個普通村莊,日子太久早已忘卻。莫臨海卻說要靠著玄陰給的些微資訊去師兄的故里看看,等他回來才能答應繼任少宗主之位。

對此,玄陰只是摸摸他的頭,無奈歎道,“修行一途切記與人因果太深,否則越是往上,心魔劫越是難渡。你既有心便尋吧,我給你半年時間,若是尋不到,便回來繼承天玄宗。”

“是。”

這冥老鬼到底給師兄找了個什麼破地方!怎麼哪都找不到資訊!而且,莫臨海看著自己傷口早已癒合的指尖,無奈歎息。這兩天,他仍舊不死心地試了數次,果然契約上顯現不了任何東西。為何那地圖只出現了一會就消失呢?莫臨海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莫臨海繼續拼命查閱宗卷之時,一個為老不尊的聲音傳入腦海,“小傢伙!”冥老鬼?!莫臨海猛地站起,四處張望一番後,才壓著內心的喜悅在腦海中道,“你現在在哪?”

“一言兩語說不清,總之你準備好各式丹藥,找個由頭出來,十日後我告訴你方位。”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這聲音便消失無蹤,任莫臨海怎麼喊都再無聲息。長噓一口氣,莫臨海終於把吊了三天的小心臟放回肚子裡。要丹藥證明還有救,有救就行,怕的是就只給他留一堆屍骨。

快快樂樂地將宗卷放回原位,莫臨海終於想起來自己兩天都沒吃飯。臥槽!腫麼會這麼餓!麻溜兒地滾去吃飯,莫臨海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萌萌噠~

十日不過眨眼。拿著從白奇峰那裡騙來的眾多丹藥,狀似落寞地跟眾人告了別,莫臨海便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開了天玄宗。

“方齊,”看著眼前少年一片擔憂的神色,玄陰笑道,“既然擔心,怎不同去?”

白奇峰,也就是方齊,見掌教真人竟跟自己搭話,便立刻神色恭敬道,“方臨師兄自知連天玄宗的宗卷室都無記錄的地方必然是找不到的,因此,他這一次出行與其說是找方清師兄的故里,不如說是給自己一個安慰。因而弟子跟著也是累贅。況且弟子未曾入道,也是幫不得師兄什麼忙的。”

玄陰看著遠方早已消失的身影,無奈歎息,“癡兒!癡兒!”

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啊——”一聲慘叫響起,驚起一片鳥獸。怎麼辦!只記得丹藥居然把冰魄給忘了!莫臨海幾乎想將自己撞死在樹上。回去拿?可是師兄還等著藥救命呢!不回去?可這路還長,半道被捅死了怎麼辦?!莫臨海陷入了深深的天人交戰之中。最終,在僵持了約半盞茶的時間後,莫臨海毫不在意地繼續向前,怕什麼!他可是有主角光環加持的男人!

一路朝著冥老鬼給的方向向前,半個月後便到達了一處即為隱秘的山谷。向前,直走,右拐,左轉,繼續向前,跟著契約上浮現的地圖移動腳步,莫臨海終於在一條小溪前停下了腳步。

左看,右看,這條小溪四周並沒有人類的氣息。莫臨海正打算跳進溪裡試試有沒有隱匿的法陣,便覺身後一股煞氣傳來。下意識地躲開,便見來人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一片黑衣中,讓人看不出身形,臉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頗為奇異的是,那張面具上竟有一朵妖豔的黑蓮,將大半張面具完全覆蓋,給人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莫臨海在看到那張面具的瞬間就如遭雷劈般傻在原地,根本說不出話來。旁人或許認不出這是誰,可他莫臨海對這面具卻再熟悉不過——《絕色魔情》的最終*oss落炎。那個殺人如麻殘虐變態的落炎!那個把正道四宗五門滅了一大半的落炎!那個把原主折磨得要死不活的落炎!可是!他不是後期才會出現麼!現在是要鬧哪樣啊!情節已經崩壞到這個地步了麼!!!

來人似乎並不著急,等莫臨海一臉驚恐地看著他時,方才從袖口中慢悠悠地拿出一盞青色銅燈。而當莫臨海看清那銅燈中的人影時,終於臉色大變,驚叫出聲,“冥青!”

半年前。

天玄宗規定,凡金丹期以下弟子均需出行宗門任務,以此換得丹藥法寶。而莫臨海作為掌教真人的小徒弟,即使功德未滿,門中弟子也是不敢叫他出宗門任務的。因此,這一日,當莫臨海慢悠悠地晃到善功堂時,眾弟子也只是認為這不過是小師叔閑得無聊過來看看。

“這個任務我可以做麼?”睜著自己圓溜溜的大眼睛,莫臨海的樣子極為無辜。

“這……”弟子的額角緩緩滴落一滴汗珠,良久,弟子方才苦著一張臉道,“小師叔有所不知,這善功堂的任務分為築基期和煉氣期。我這邊的,都是築基弟子接得的。”

“哦。”毫不在意地四處看看,沒多久,莫臨海便踱步到了煉氣期任務那邊。“這個我可以接麼?”雖說似乎只是單純問問,莫臨海看上去卻有幾分認真。

之前掌管築基期任務的弟子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莫臨海。傳聞小師叔不苟言笑,極難接觸,他還以為今日必然會被訓斥一場,沒想到這小師叔倒是比傳言中和藹可親的多,嗯,也可愛得多。這樣想著,便偷偷關注起莫臨海那邊的動向。

見莫臨海似乎確實想接任務,這弟子便毛遂自薦,跑到煉氣期任務那邊,極為認真地挑選了幾個莫臨海能接的任務。“小師叔你看,這除去青山鬼魅和去藏幽山採摘白雪蓮草的任務,難度不高且有助於修行,正適合您。”

聽到“藏幽山”三個字,莫臨海便是神色微動,可惜臉上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去采個草有什麼好提升修為的?”

“小師叔有所不知,這藏幽山曾是修真十大世家之一的楚家靈脈,後因為魔修襲擊被毀。因此這山中藏了不少當年魔修留下來的鬼魅,正適合您練手。”

“我才煉氣五層,哪裡鬥得過那些鬼魅!”一副鬱悶的模樣,莫臨海作勢就要走。

弟子急忙攔住莫臨海,神色認真道,“小師叔莫慌,且聽我道來。那些厲害的鬼魅早就被各大宗門消滅,剩下的都是近幾年才依靠那山中的魔氣自行修煉而成的小鬼。因此,師叔大可以放心去。”

“聽上去倒是有些意思。”一副勉強同意的模樣接下了任務,莫臨海的心中早就樂開了花。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以為要找好久才能找到的任務,沒想到這麼快就自己上趕著出現了!

藏幽山,原主第一個金手指出現的地方。書中原主雖說也是玄陰的弟子,但或許是因為失去方清太過悲傷,玄陰並未對這個弟子給予太多關懷。因此,在煉氣三層的時候,原主便接下了藏幽山這個任務,最終得到了楚家靈脈中的裂空境。

裂空境,乃是一通天靈寶。傳聞其鏡能在各個空間中自由穿梭,效用堪比哆啦a夢的任意門。然而不知何故,其鏡身被封印在一個灰色戒指中,當持有者達到元嬰以上修為時,方能破開戒指上的禁制,使其恢復本身模樣。當然,憑藉莫臨海此刻的修為確實用不了這裂空境,不過數十年前,楚家遭逢大變,一位合體期的魔修大能在此隕落,不料此人竟在身死道消前將自己的神識封印在這裂空境中,甚至隨著時間流逝領悟了幾分裂空境的靈力,自己也會了這破開空間之法。原主正是跟這老鬼定下契約,因此便在煉氣三層時就可運用這能力。

這幾天方清跟著玄陰出訪其他宗門去了,於是,趁著這個機會,莫臨海迅速地跑來接下這個任務,打算在師兄回來之前把裂空境帶回來。倒不是為了自己,事實上,這兩年,莫臨海幾乎天天纏著方清,除了想要勾搭他,另有一點,便是時刻注意他的安全。可這樣也不是辦法,若出什麼事,憑他如今的修為,怕是連替師兄拖延時間都辦不到。因此,他便想到把這裂空境送給師兄,自己再跟那老鬼定下契約,讓他護住師兄,這樣,師兄便不會如原書中般在半年後下落不明。

想到這裡,再看看遠處被黑霧遮住的藏幽山,莫臨海暗暗給自己打氣。正如那小弟子所說,這裡的鬼魅確實極為弱小。即使是莫臨海這小身板,也是分分鐘消滅的節奏。走了大半天,莫臨海依舊沒有看到任務中提到的白雪蓮草。

由於跟原主有兩年左右的時差,莫臨海也不知道這藏幽山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於是,當莫臨海找到那個被描述為“只見洞外全是枯枝,不仔細看完全不能發現洞口的位置”的山洞時,幾乎要跳起來。要知道他已經連續刨了十幾個有枯枝的地方好麼!

憑藉自己煉氣五層的夜視能力,莫臨海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咚咚咚”,莫臨海的心跳有些急促。畢竟對方可是合體期大能,即使有原書作指揮,他也有些緊張。還好這個山洞也就只有這麼一位大能,其他什麼boss前的小炮灰是完全沒有的。深吸一口氣,仔細注意周圍靈力的波動。突然,一股陰冷的感覺襲上脊樑,莫臨海猛地跳開,隨即便是一個冰淩咒向那邊打去。“叮”!冰淩打在地上的聲音傳來,莫臨海心中一驚,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便覺什麼東西卷上自己的腳踝,“咻”地將自己倒吊起來。

第8章 定情信物神馬的要收好(二)

突然,洞內閃現出無數火球,不過一瞬便整整齊齊排列在山洞兩側,將這漆黑的山洞照得宛如白晝。

閉眼,睜開,就著這姿勢拼命向上看去,莫臨海發現纏著自己右腳的乃是一條灰霧匯成的細繩。心思微動,莫臨海便知道此人就是他要尋找的裂空境中的魔修神識,不,現在應該稱之為器靈——冥青。

“前輩息怒!”努力克服掉因倒吊而產生的大腦充血,莫臨海依據原主的回答,儘量平穩道,“晚輩無意闖入這山洞中,打擾到前輩清修,實屬無奈。還望前輩念在晚輩並非有意,放過晚輩一馬,晚輩定當感激不盡!”

“羅裡吧嗦。”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傳來,猛地收回灰霧,見莫臨海在空中翻過一個回轉,堪堪穩住身形,那聲音才又道,“你小子叫什麼名字。”

“晚輩名喚方臨,乃是天玄宗掌教真人的小弟子。”莫臨海小心翼翼道。

“你是玄陰那老不死的弟子?”

“師尊確是玄陰真人。難道前輩跟師尊認識?”將書中的句子斟酌再三,莫臨海才敢說出口。

“嘖嘖嘖,小娃兒啊。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惜我素來看這玄陰不順眼得很,所以,你可莫怪我。”

跟書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樣。從那老鬼說出第一個字起莫臨海就在等,而當這句話說完的那一瞬間,莫臨海便大聲喊道,“前輩!萬事好商量!”

“噢?”灰霧聚集在莫臨海的腳邊微微流動,看起來像極了一灘爛泥。

“或許……或許我能幫得上前輩也說不定。”原主在此刻已經被這老鬼重傷,本應是必死無疑,不料原主的血流入這山洞的陣法之中,竟生生破開了這山洞的禁制,最後還以帶走老鬼為交換,使老鬼教會了他破開空間之法。如今,重傷一事不復存在,這禁制該如何破除,莫臨海還得想其他法子。

“幫得上我?”那老鬼的聲音有些奇怪,似乎在忖度這句話有幾分可靠性。

“只要晚輩做得到,前輩吩咐就是!”雖說之前就想好了應對之法,可畢竟計畫跟不上變化,在等待的間隙,莫臨海的手已經滲出了些許汗珠。

“嘖嘖,那你過來。”

那老鬼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莫臨海只得一咬牙,向著山洞深處走去。

入目處是一枚漂浮在空中的戒指。戒身沒有絲毫鐫刻的痕跡,灰撲撲的模樣看上去極為古樸。最為奇異的是,這戒指分明是一通天靈寶,莫臨海卻覺察不到半分靈力波動,甚至連一絲光華也未曾在這戒指上流轉。該說……不愧是通天靈寶麼?

突然,那戒指表面析出一大團灰色的霧氣。霧氣越來越濃,不多時,一個人影便出現在霧氣之中。霧氣消弭之際,便見一腰間別著一個破葫蘆的赤腳道士出現。道士將腰間的葫蘆取出,大大喝了一口才道,“你小子若是能帶我出這該死的山洞,別說放過你,讓我跟著你也未嘗不可。”

看見冥青的第一眼,莫臨海心中只有兩個字——濟公。不怪他損,實在是冥青全身骨瘦如柴,破破爛爛的衣裳隨意鬆開,腰間別著一個破葫蘆,若是此刻再加一頂破帽,真的是不用化妝就可以直接趕去濟公劇組了。暗暗將自己的吐槽爛在肚子裡,莫臨海的樣子看上去極為真摯,“有何方法,前輩但說無妨。”

“你真想聽?”斜睨了莫臨海一眼,冥青看上去頗有幾分不信。見莫臨海點點頭,便打著呵欠隨意指了指山洞中央道,“那你去那放點血,我滿意了就放過你。”

“是。”按捺住內心的狂喜,莫臨海便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把寶劍,毫不遲疑地狠狠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將傷口對準冥青指過的位置。

看著莫臨海果真將血注入那陣法之中,冥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莫臨海屏氣凝神,根據原書中所說,此陣法開啟的關鍵就是楚家血脈之力,而原主乃是上古神族後裔,血脈遠勝楚家,因此,由於原主受傷,大半鮮血融入地底,竟是誤打誤撞開啟了這個陣法,並將冥青一起帶了出去。

無奈地苦笑一下,莫臨海有些微的蛋疼,為毛書裡的這些東西開啟條件不是精血就是大半鮮血,一想到之後的金手指基本都要用血來開,莫臨海便定下今後每天一份豬肝的宏偉願望。話說電視裡面在浴室裡面割腕都可以流一滿池子的血,那他割腕流一半的血應該能吧?或者應該在大腿上戳一刀?可是感覺好痛啊。那應該戳心臟?那裡有大動脈來著,據說血是飆出來的,比較快。但是這樣會不會掛?

在莫臨海各種胡思亂想中,時間已過去許久,而當冥青打算放棄時,山洞卻猛地劇烈搖晃起來。山搖地動間,“轟隆隆”聲隨之響起,待這一切恢復平靜,便見山洞中央浮現出一個血紅色的法陣。而隨著這法陣的出現,冥青終是難掩狂喜之色,猛地朝山洞外沖去。

“砰!”冥青被狠狠震了回來。身體摔在山洞的石壁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而他似乎不死心,毫不在意地爬起來又再一次沖了出去。“砰!”“砰!”“砰!”山洞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巨響。而隨著次次失敗,冥青終於想到了什麼似的,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莫臨海身邊。從周身散出一團灰霧將莫臨海死死捆住,冥青的眼神充滿了瘋狂,“帶我出去!快!”

莫臨海忍著冥青將繩索越捆越緊的痛楚,一臉單純道,“前輩你沒事吧?”

冥青微微一愣,隨即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恢復了原來模樣,“小傢伙,我也不誑你。我乃魔修冥青,如今也勉強算是合體期。當年因為一點事色身隕落,如今只剩神識。若你能將我帶出去,我便傳你破開空間之法,你看如何?”

“前輩,”莫臨海微微低頭,眼神難辨,“這破開空間之法晚輩並不需要,不過,若您願意幫晚輩保護一個人直到晚輩結嬰,晚輩必將感激涕零。”

“噢?你倒是說說看。”見莫臨海提出了要求,冥青暗自松了一口氣。

“是晚輩的師兄。他近日可能遇到些麻煩,晚輩擔心他的安危,故想請前輩照看一二。”

“你跟他倒是兄弟情深。”不在意地揮揮手,冥青隨意道,“我答應你了。跟我定下心魔誓吧。”

“這……”莫臨海一副為難的模樣。

“怎麼?你還有什麼問題?”冥青有些不耐煩,若不是不知這小傢伙跟楚家有何關聯,他早就直接將他抓起來威脅了,哪還用得著這麼麻煩!

“前輩可否跟晚輩簽魂契?”莫臨海在心中暗自吐槽,原主就是跟你立的心魔誓最後被坑得要死不活,他才沒那麼傻!

“呵,你倒是準備得周全。”冷冷一笑,冥青便將自己的魂魄分出一縷,待莫臨海拿出一張黃色的羊皮紙時,直接將那縷魂魄附著其上。

莫臨海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精血寫下契約,方才分出一縷魂魄附著在契約之上。兩縷魂魄在契約上相互交融,漸漸隱入精血繪出的文字之中。

“好了好了!趕緊的!”見契約完成,冥青的耐性也被消磨得一乾二淨,揪著莫臨海的衣服將他扔到陣法之中,語氣急切地催促道,“快把剩下的也破開。”

從地上爬起來,莫臨海拍拍衣袖,眼神如炬,神情肅穆地……走出了山洞。無視掉冥青幾乎呆掉的表情,莫臨海在心中暗自得意,哼!主角光環在,就是辣麼帥!

冥青的臉色立即轉陰,看著莫臨海,冷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臨海站在山洞口,一臉遺憾道,“好像只能我出來哎。算了,咱那個契約就算作廢。前輩,我先走了啊。”

本以為冥青定會憤怒無比,沒想他竟哈哈大笑,“有趣,你這小子著實有趣。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了吧,老鬼我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摸摸鼻子,見冥青這般耿直,莫臨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讓你認我為主。”

眼神微眯,冥青的神色不明道,“你這胃口倒還不小。”

“你認我為主並不吃虧。”想了想,莫臨海決定將其中的利害關係挑明,“你也看到了,我的血脈遠勝楚家,雖說現在我不過煉氣五層,但憑我的天分,飛升又有何難?並且,我答應你,一旦有了合適的身體,我必然會為你奪來,讓你脫離這戒指的束縛。”

沉默半晌,冥青方才歎息道,“看來我也是老了。”說完便右手一揮,只見那枚戒指便直直地朝洞口飛過來。

莫臨海立即取出精血,灑在被困在洞口的戒指上。不到幾個呼吸間,那精血便融入戒指中,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與此同時,冥青也化作灰霧鑽入戒指中,莫臨海心中微動,那戒指便從洞口的禁制飛到自己掌中。看著掌中安安靜靜的戒指,莫臨海終於長噓一口氣,放下心來。

從山洞出來後隨意在附近采了幾株白雪蓮草,莫臨海便轉身朝天玄宗返回。

時間拉回。

此刻,看著冥青竟然被落炎抓住,莫臨海的心中除了驚慌,更多的卻是恐懼。雖然一天到晚喊著他冥老鬼,可畢竟相處了半年,莫臨海對冥青還是有幾分感情。更重要的是,師兄哪去了?!如果冥青都被抓住了,那師兄……不敢再想下去,莫臨海一面暗自催動功法,一面對著落炎道,“你把我師兄怎樣了?”

“你認為呢。”落炎的聲音晦澀暗啞,像極了鋸木時發出的噪音,讓人聽著分外難受。

第9章 定情信物神馬的要收好(三)

心底一涼,莫臨海的手有些顫抖,若是別人他還敢猜測一二,可這個人,除了殘虐,他再找不到第二個詞可以形容。“你……殺了他?”即使努力表現得鎮定,這顫抖的聲音也完全出賣了莫臨海此刻的心情。

淡淡地瞟了冥青一眼,落炎才道,“不。”

整個身體都輕鬆下來,暗自呼出一口氣,莫臨海才道,“既然讓冥青把我叫來,肯定不是無緣無故。你想讓我做什麼?”

“聖靈之體。”落炎看著莫臨海,眼神莫名炙熱,“我聽說,你乃是聖靈之體。”

暗罵一聲這冥老鬼沒有護主的道德,莫臨海只得抬起頭,正視落炎道,“是又如何。”

“我需要你的身體。”落炎將莫臨海全身上下掃視了一番,絲毫不覺得的自己的話有任何歧義。

嘴角微撇,莫臨海簡直想罵娘。我造啊!我當然造你你需要!縱觀全書你不是在找聖靈之體就是在找聖靈之體的路上,執念這麼深,讓人想忘都忘不掉。整理了一下表情,莫臨海一臉不在意道,“所以呢?”

“你師兄,”似乎是想到什麼,落炎微微停了一下,“若你能助我修回元嬰,我便放過你二人。”

抿著唇,莫臨海開始思考落炎這話的可信度。可惜原書對此人的描述太過絕對,他也不好分辨這人真正的性格。總之,反正有主角光環在死不了,先把師兄找到再說。想到這裡,莫臨海便神情肅穆道,“再加一條,在這期間,你必須保護我二人不受到任何傷害,當然,這傷害包括色身和神識。”

“可以。”

與落炎定下心魔誓之後,莫臨海便隨他一同離開。一路七扭八拐,兩人最終停在了一個距離當初莫臨海拿到裂空境山洞不遠的山谷處。此處靈氣豐裕,山清水秀,細細一聽,甚至能聽到遠處瀑布擊打到岩石上的水流聲。這感覺,倒是頗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靜謐。

看著落炎直直地向前走不做絲毫解釋的模樣,想著今後人肉包子的命運,莫臨海幾乎要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淚,為了師兄他可以說是效仿佛祖割肉喂鷹了,今後若是師兄不喜歡他,他就霸王硬上弓,哼!

分給莫臨海的是一個小小的竹屋。竹屋面積大概五六十平的樣子,桌椅俱全,甚至在靠窗處還有一張竹榻,似乎是用來曬太陽的。莫臨海在心中微酸一下,想著這變態小日子過的還蠻好。就在莫臨海暗自腹誹時,便見落炎右手一揮,一個閃耀著光芒的物件便被拋了過來。下意識接住,攤開掌心,竟是那枚熟悉的灰撲撲的戒指。疑惑地望著落炎,大概是莫臨海的視線太過灼熱,落炎不得不解釋道,“若有事,喚這器靈便是。”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不要四處亂跑。”

一臉純良地點點頭,見落炎轉身離去,莫臨海卻又突然攔住了他,“我要見師兄。”

落炎的神情完全隱沒在面具中,讓人猜不透他的思緒,“明日午時,我帶你去。”

看著落炎離去的背影,莫臨海總算是有了些微的放鬆。然後,盯著掌心的戒指,莫臨海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給我滾出來!”

眨眼間,冥青便從那戒指中出現。與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一身藍色道袍,頭髮被玉冠仔細束著,腳踏一雙同色長靴,看上去,倒是頗像個正經修者。

可莫臨海的心中卻酸的幾乎要釀醋了,一跟上新主人就換個造型,這老鬼一大把年紀倒是很懂人情世故。

“咳咳,”冥青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見莫臨海一臉鄙夷的神色,不禁老臉一紅,急忙解釋道,“喂喂!小傢伙,這可不是老鬼我自願的!實在是那個楚家小娃非說我看著邋遢,硬逼著我改的,我也是被逼無奈。”

莫臨海卻是從這番話中立即抓住了重心,“楚家?”

“是啊。”幾乎是將這幾十年來的氣全部歎盡了,冥青才一臉委屈道,“楚家遺孤。你也知道這裂空境乃是楚家鎮族之寶,人家才是正主。雖說你已經收服了裂空境,卻是在我的幫助下才完成的。憑你的能力根本用不得這般寶貝。況且人家有世代傳承的驅使裂空境的秘法,我這小小器靈哪裡抵抗得了。”

莫臨海的神色有些莫名。畢竟,當年楚家不是被魔修滅門的麼?怎麼落炎還成了魔修?難道當年是他跟魔修裡外勾結滅了自己一族?可看他分明已經掌握了裂空境的模樣,完全沒必要跟魔修勾結吧?難道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算了,跟自己都沒關係。無奈地歎口氣,莫臨海只得先放下這些,“我師兄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冥青坐在床上,一副鬱悶的神情,“你師兄衝擊元嬰失敗,大概是想恢復些時日再出關。不料沒多久,竟有一魔修尋到禁地。當時我在裂空境中,感受不到那魔修的修為,但見你師兄尚且能應付,便沒有出手。誰知不過幾十招之間,你師兄竟是落了下風。我本想再等一會,沒曾想你那師兄也是個烈性子,竟然直接自爆金丹,老鬼我憑盡全力方才趁機破開空間帶著你師兄逃了出來。”

聽到自爆金丹,莫臨海的臉色就有些蒼白,見冥青竟然停在這麼關鍵的地方,不禁催促道,“後來呢?”

“後來啊,”像是陷入了回憶,冥青狠狠灌了一口酒,方才慢悠悠道,“當時情況緊急,那空間極不穩定。等過來之後,我才發現竟是直接到了這藏幽山。然後我就遇到了那個楚家小娃,後面的事就不必我說了吧?”

“我師兄現在怎麼樣了!”想著落炎種種折磨人的手段,莫臨海就一片心涼,再結合今天落炎說到方清時態度的些微轉換,莫臨海簡直想立刻沖出去確認自家師兄的狀況。

“放心吧。”不在意地揮揮手,冥青看上去一點也不著急,“我倆可是定下魂契的,他若是受了什麼傷,我也不會好過。對了,你師兄是雷靈根吧?”

“是。”有些疑惑地望著冥青,莫臨海不知道此刻問這樣的問題究竟有何意義。

“那就對了!”冥青看上去有些興奮,“那楚家小娃好像也是雷靈根,畢竟雷靈根極少,你師兄又是修行天才。肯定會留著沒事問幾句的。反正你見我如今好好的就知道你師兄不會有太大問題。”

莫臨海微微一愣,突然想起,落炎,還真的也是雷靈根。一道靈光猛地閃過,可惜太快,莫臨海還沒來得及抓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莫臨海只得開始打坐修行,不管怎樣,提升修為才是王道。

第二日。

午時剛到,落炎便如約出現在了竹屋門外。並未多說什麼,僅僅一個“跟上”,落炎便自顧自地往前走。

莫臨海亦步亦趨地跟著,穿過這片山脈,便是初見時的小溪。落炎沒有停留,直直地踏進了小溪裡,並且在瞬間消失無蹤。莫臨海也在那一刹那感受到了靈力的波動,毫不遲疑地跟上,突然,眼前的世界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跟之前的靈氣豐裕完全不同,這裡魔氣肆虐,四周充斥著鬼魂怨靈。灰濛濛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線,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鳥獸匿跡。

在一個跟外面幾乎一樣的竹屋前停下,落炎便道,“你只有一刻鐘。”

“我跟師兄的談話,要設下禁制。”莫臨海握著拳頭,抬頭看著落炎面具上的黑蓮,小心翼翼地提出這個要求。

“隨你。”隨即落炎便在虛空中畫出一個繁複的暗黑色花紋,當花紋漸漸隱沒在房門上時,那門便緩緩打開。

莫臨海努力平復呼吸調整表情,本想做出一副平靜模樣,卻在見到那人安然無恙時淚水奪眶而出,“師兄!”

沒有想像中的懷抱和安慰,方清卻是冷著臉,語氣冰冷道,“你來這作甚。”

莫臨海的腳步僵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我……擔心師兄,所以就……”

方清轉過臉,不去看小孩可憐兮兮的模樣,硬著心腸道,“我的事,自然有宗門處理。你一個小小煉氣期,到這裡來是找死麼!”

師兄是在擔心自己!莫臨海的眼神“叮”地亮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沖方清撲去,莫臨海的語氣說不出的委屈,“師兄的本命玉牌都碎了,除了我誰都不相信師兄還活著!”

見小孩掛著眼淚慘兮兮地撲過來,方清硬著的臉終於繃不住了,只得歎口氣,接住小孩的身子道,“怎麼還哭鼻子了?”

“才沒有!”爬起來隨意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擦乾,莫臨海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理直氣壯,“是年齡太小了,隨隨便便激動一下這個眼淚自己就蹦出來了!其實我心裡才沒有想哭!”

“呵呵。”將小孩摟在懷裡,方清的神色說不出的無奈和溫柔。

“對了!”將手從方清胳膊下解救出來,莫臨海便咬破指尖,也學著落炎的樣子空中畫出一個繁複的花紋,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花紋竟跟當初方清解開靈庫的花紋有幾分相似,不過簡易了數倍。看著師兄驚訝的目光,莫臨海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哼!就算沒有金手指,他自己本身也是很厲害的好麼!好歹曾經也是個玩程式的人,這麼幾個幾何圖形的反式琢磨琢磨就出來了!沒錯,莫臨海這個法陣乃是當初方清那個的反陣,簡言之,這個法陣乃是設置禁制,而那個則是開啟禁制。見花紋逐漸隱沒在門上,莫臨海總算放下心來,看著方清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的模樣,簡直心痛不已,“師兄沒事吧?”

第10章 跟反派誓不兩立(一)

“沒事,”方清幽幽歎息一聲,便將當初的情形又說了一遍,基本與冥青一致。

“禁地出現的魔修,師兄可否記得?”細細回憶,莫臨海驚覺這套路竟是原書後期,落炎攻入天玄宗所用,或許……這一切,都是落炎所為?

“我並未見過此人。”搖搖頭,方清突然正色道,“這些都不是你能管得到的。總之,你先想辦法逃出去,將這一切告訴師尊,師尊自有定奪。”

“我跟那人定下了心魔誓,師兄不必擔心我。”急急地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方清,莫臨海只想讓師兄放下心來。

不料,聽了這些,方清卻是更為擔憂,“心魔誓?你當真以為這東西能有多大用處?那冥青與你定下魂契尚可背叛你,這心魔誓那人又有何畏懼。”

“這……”莫臨海徹底僵住。莫臨海是在衡量過敵我雙方力量,發現自己與那人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才與落炎定下的心魔誓。至於為什麼是心魔誓不是魂契,一來他並沒有帶簽訂契約專門用的羊皮紙,二來之所以跟冥青定下契約乃是因為他是鬼魂之體,心魔誓已經約束不了他,而落炎卻是可以。現在想想,落炎既然敢一口氣把四宗五門都滅了,怎麼可能會在意這小小的心魔誓!

“對了!”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莫臨海問得一臉認真,“為何師兄明明沒事,本命玉牌卻破碎了?”

皺著眉頭,方清細細詢問了一番天玄宗發生的情形,略加思索才道,“怕是那魔修使了什麼法子。看來,他倒是比想像中還要厲害。這裡絕不可多呆,你一有機會就逃出去,知道麼?”看著小孩滿臉的懊惱,方清只得暗歎。

呆呆地點點頭,莫臨海此刻恨極了自己的狂妄自大。若是把師兄的事情告訴師尊,哪還有那麼多麻煩!難道以為自己是主角,就覺得無所不能了麼。

還沒等莫臨海悔恨完畢,門外便響起一陣敲門聲,身形一僵,迅速撤去法陣後不捨得望了方清幾眼,莫臨海終是跟著落炎離開。

數日轉瞬即走。自那日帶他見過方清之後,落炎再沒有出現,莫臨海也落得個清淨,安安心心地繼續修行。這日,莫臨海突然發覺體內靈力暴漲,混亂不堪。靈識微動間,莫臨海無奈歎出一口氣,便是盤膝坐下,靜靜衝擊煉氣六層。

早在拜師大會時,莫臨海的瓶頸就有鬆動的跡象,可惜由於方清的事情,莫臨海一直將這股靈力壓抑在經脈深處,而如今,卻也終於壓不下去了。只見少年身邊白色光華不住流轉,一股極純的靈力從四周不斷湧來。少年的袍子被靈力吹得鼓動起來,“呼呼”作響。“砰!”少年束髮的玉冠猛地碎裂,墨色的髮絲四散飛揚。突然,那白色光華漲到極致,少年突然睜眼,一道血色從眼眸中閃過,四周靈力開始劇烈波動,終於,隨著一聲巨響,竹屋猛地炸裂開來。這一次,竟直接連升兩級,到了煉氣七層。而對於莫臨海來說,最大的收穫,莫過於他隱隱約約摸到了一門法則的邊緣。

天地法則,乃是這世間的根本。一切源於法則,歸於法則。若是能參悟一門法則,少則連升數級毫無瓶頸,多則直接坐化,飛升而去。古往今來,多少人想要參悟法則之力,以期直接坐化飛升,終是入不得門,抱憾而去。而如今,莫臨海竟在小小的煉氣七層摸到法則的邊緣,不得不說,原作者為主角開的金手指,果然夠大。

深吸一口氣,將有些澎湃的內心平靜下來,莫臨海幾乎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若真的參悟了法則之力,哪怕只有一絲,他也能帶師兄逃出去!這樣想著,莫臨海便不顧早已破碎不堪的竹屋,打算一鼓作氣,直接沖到築基。不曾想,就在他入定之時,一聲淒厲的慘叫猛地傳來。本想裝聾作啞,沒想到那聲音竟如鬼魅般纏繞在他耳側,讓人完全靜不下心。無奈歎口氣,莫臨海站起身來,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入目處是一位三十上下的婦人。婦人衣著簡樸,面色枯黃,看那散落一地的藥材,不難想像這應該是附近村莊的農婦,因採摘藥材誤入此地。莫臨海有些奇怪,想著剛剛那聲音似乎不是女人發出的,再上前幾步,瞳孔卻猛地收縮。

小孩。十歲上下的小孩。跟莫臨海這具殼子差不多大的年紀。如今卻被從腰部一劈為二。那小孩還在地上爬著,紅色的血液從腰部汩汩流出,將那一大片草地染得鮮紅。“我……真的不知道。”小孩的臉色慘白得可怕,散落的短髮沾滿了鮮血,將那髮絲凝成一塊一塊。落炎就站在他的身前,右手拿著一把紫色光華流轉的寶劍,劍身的鮮血從劍尖滴滴滑下,最終隱沒在這片灰暗的土地裡。

“你在幹什麼!”莫臨海雙眼通紅,猛地沖到了小孩的身旁。他知道的,這人素來沒有人性,他更是知道,這人心中沒有憐憫二字可寫,可他以為,這人至少不會枉殺無辜,畢竟,滅那四宗五門的時候他不是一直嚷嚷著報仇麼。可笑他莫臨海竟是如此天真,竟以為狼身上披一層羊皮就成了羊,倒真是天下第一傻子。

“讓開。”落炎的聲音極為冰冷,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不要!你怎麼連個小孩都不放過!他才多大啊!”莫臨海知道這個孩子根本活不下去了,也知道以他如今的情況根本沒有資格對落炎叫囂,可前世今生加起來三十多年的教育讓他沖了上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小孩這樣悲慘地死去自己卻無可奈何。

落炎突然放出威壓,屬於元嬰的氣勢猛地將莫臨海壓倒在地。隨即便是雙手掐訣,只見陣陣雷花在小孩身上炸開,小孩的身體也猛地抽搐起來。“哥哥……哥哥……救我……”小孩望著莫臨海,眼淚撲哧撲哧地落下。

莫臨海終於忍不住,將全身靈氣運到頂峰,一咬牙,用上了方才感悟到的連邊都沒摸到的法則之力,便是數支冰箭向著落炎極速沖去。落炎一驚,猛地撤回法訣避開冰箭。

趁著這機會莫臨海便將小孩抓住,也不管那些血水將自己的袍子沾染的不成樣子,拔腿就跑。那小孩倒是安安靜靜呆在他懷中,不料,行至半路,肩上突然傳來一股劇痛,莫臨海抬眼看去,便見小孩不知何時已經爬到自己的肩膀,此刻一張滿口獠牙的嘴竟生生將自己的肩肉撕下大半。莫臨海愣住,抓住小孩半截身子就想將他弄下來,沒想到那小孩的牙極為鋒利,似乎釘在自己肩膀上一般,每撕扯一下就傳來鑽心的疼痛。“嘶。”強忍住被牙齒釘在骨頭上的疼痛,莫臨海終於深深明白了何謂自作孽不可活。而當莫臨海與那小孩糾纏不休之時,一道紫光閃過,小孩便突然失去聲息。將被劈成兩半的小孩扔到地上,莫臨海看著落炎,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鬧夠了就回去。”說完這一句,落炎便轉身離去。

下意思地別過臉去,莫臨海驚訝的發現,從自己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某人右手向下流淌的鮮血。這死變態,受傷了?莫臨海莫名有些心虛。

因為不想回去見到某人,莫臨海便順便檢查了一下那小孩的屍體,發現確實跟普通人沒什麼不同後,又去看了一下那個婦人。沒料想,他不過剛剛碰了一下她,那身體便突然化為灰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莫臨海覺得,這不到一刻鐘發生的事估計夠自己回味好久了。

待回到竹屋,那人卻是不在。倒是冥青被他一身血外加肩膀翻肉的模樣嚇得不輕,連問是怎麼回事。聽完莫臨海的描述之後,冥青才摸著下巴道,“魈嬰,那小鬼必然是魈嬰。”

“什麼鬼東西?”莫臨海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袍子,幾乎要對剛剛自己毫不嫌棄那血淋淋的身體就摟在懷中的行為兩個大耳刮子扇去。

“魔修煉制的一種傀儡。估計是當年楚家出事時那些魔修殘留下來沒被消滅的。這玩意以人類靈魂為食,被吃掉魂魄後那人會維持死去的姿勢,直到被人碰觸才會灰飛煙滅。原本他們應該是不食血肉的,估計是你這聖靈之體聞著太香,忍不住了,嘿嘿。”說到這裡,冥青不禁擠眉弄眼道,“你倒是俠肝義膽,連這種東西也想救。”

莫臨海“呵呵”一聲後便沒了話語。良久,莫臨海才又問了一句,“我這樣是不是很聖母?”

“聖母?什麼東西?”冥青一臉茫然。

“就是愛心氾濫啦,覺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啦之類的。”莫臨海悲哀地發現,他堂堂主角怎麼混成了這樣?!

“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麼了,這不是你們正道天天掛在嘴邊的東西麼?尤其你那個師尊玄陰,一天到晚匡扶正義,除魔衛道,聽得煩都煩死了。不過他有實力,也有本事這麼做,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再等兩年吧。”冥青一臉淡定,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莫臨海卻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堅決管好自己就行!突然,似又想到什麼,莫臨海頗有幾分不自在道,“喂!冥老鬼,你能幫我聯繫一下那個楚家魂淡麼?”

第11章 跟反派誓不兩立(二)

半柱香後,落炎才遲遲來臨,“有事?”語氣極為平淡,似乎對之前發生的事並沒放在心上。

莫臨海拿出一塊白嫩嫩的東西,語氣略帶蛋疼道,“給你,管你生吃還是清蒸紅燒,總之隨你高興。”

看著莫臨海手中的東西,落炎難得地有些遲疑,“肉?”

“對啊,”對著落炎翻個白眼,莫臨海毫不客氣地將這東西塞到某人手上,“反正這塊已經被撕下來了,按回去也不會長好,乾脆切下來給你。你不是受傷了麼,現在正是我發揮重大功用的時刻啊。”

沉默。長長的沉默彌漫在這小小的竹屋。一室冷寂。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莫臨海快抵不住這壓力打算說點什麼化解一下時,才聽那人道,“說的對,你可不就這麼點用處麼。”說完,竟是直接離開。

摔!莫臨海簡直要吐血。他在生氣吧?他確實是在生氣吧?他為毛生氣啊?!留自己在這不就是想沒事啃幾口麼!要不是今天腦子被門擠了去救那個什麼破魈嬰,他才不捨得割肉給他!他居然還敢生氣!真是夠了!虧他剛剛還有那麼一絲愧疚,都去見鬼吧!反派什麼的果然最討厭了!

於是,在晚上被冥青叫起來,跟落炎一起突襲坤木門的時候,莫臨海才知,沒有最討厭只有更討厭這句話的真諦。

如今的修真界,正道主要以四宗為首,但由於四宗選徒苛刻,因此,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稍弱的五門作為自己的宗門。五門分別為乾土門、坤木門、艮水門、兌金門和離火門。而在這之中,又以坤木門最弱,除掌教真人木禾是出竅期外,其餘長老均是元嬰期。而在中古時期,修真界只有五宗,尚無五門,後來乾坤宗發生內亂,方才分裂為如今的五門。因此,雖說坤木門看上去勢弱好欺,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惹惱了他,便是與整個五門為敵,於是,修真界中幾乎無人會去做這樣的事。對,幾乎。

是夜,坤木門。

“砰!”一個弟子被狠狠砸在門框上。來不及呼救,便見這弟子霎那間血肉全無,只剩一具慘白的骷髏,在黑夜裡泛著清冷的光。抬眼望去,四周堆滿了這樣的骨架。平日裡有些喧鬧的練武堂此刻寂靜無聲,魔氣四溢。

等坤木門各大長老趕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看著悉心培養的門人幾近全滅,掌教真人幾乎目眥盡裂,突地將威壓全放,便用神識喝道,“哪位大能來此?倒是我坤木門招待不周了!”

只見一黑衣男子攜一少年款款走來。那男子戴著面具,面具上是一朵妖豔的黑蓮,在這黑夜中,看上去極為詭異。而那少年則是粉雕玉琢,倒是跟普通小孩並無二樣。“木禾,好久不見。”男人的聲音晦澀暗啞,讓人聽著心裡發毛。

“楚白山!”坤木門掌教真人木禾臉色刷地慘白,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語氣裡滿是震驚,“你不是死了麼!”

“呵呵。”男人隨手一揮,一個青色的銅燈便出現在他手中。只見那銅燈中似乎拘著一抹魂魄,隨著男人將銅燈拋來,那魂魄便從青燈中走出,最終凝成一個笑容滿面的老道模樣。還來不及反應,那老道竟突然出手,隨意地掐出一個法訣,便見周圍黑霧四起,眾長老連同木禾都被困在那黑霧中。

莫臨海看著周圍的一切,有些無語,完全不知道自己出現的意義何在。

“莫慌!”只見木禾從袖中扔出一個精緻的風鈴,那風鈴毫無光華,卻是無風而動,而隨著陣陣清脆的鈴聲,黑霧便逐漸消散。

冥青不屑地哼了一聲,便再次掐訣,只見周圍靈力波動猛地加劇,卻不見其他動靜。眾位長老便趁此機會祭出法寶,紛紛向著冥青攻去。一時間,各色光華大盛,整個練武堂都被這光華照得明亮如晝。突然,隨著“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便見那一具具弟子的骷髏猛地站起,並向著眾長老沖去。想著平日裡乖巧懂事的弟子如今變成這副模樣,眾長老都是一怒而上,不消片刻,那些骷髏便被打落在地。而這遠遠不是結束,即使被法寶碾成灰燼,那些骷髏仍會在片刻恢復原狀,因此,眾長老便是被這些骷髏拖住,動不了身。

而這邊,木禾提升靈力催動法訣,那風鈴聲更甚,周圍的骷髏根本不敢近身。

落炎站在莫臨海身前,迅速從袖口拋出百鬼招魂幡。只見一股陰煞之氣迎面撲來,無數惡鬼從一漆黑的幡上爬出,死死纏著那風鈴不放。由於死前怨氣極重,這幡上的鬼魂幾乎個個都堪比金丹期。因此,即使木禾早已達到出竅期,也被纏得有些狼狽。眼見風鈴幾近破碎,憤恨地望了落炎一眼,木禾咬咬牙,便將自己的本命法寶祭出。這是一個極為精美的玉鐲,鐲身晶瑩剔透,一個個古老的花紋鐫刻其上,隨著陣陣柔光散開,便覺整個坤木門的魔氣在霎那間被淨化。而那些骷髏鬼魂,則都直接消散在天地間。

落炎毫不遲疑,在這玉鐲被祭出時便召出自己那把閃耀著紫光的寶劍。將功法運轉到極致,男人隨手一揮,那玉鐲的柔光便暗上幾分。

“元嬰!你竟只是個元嬰!”將自己一眾人逼到這般田地居然才是個元嬰,木禾眼神怨毒地望了落炎一眼,便咬破舌尖,直接將精血注入玉鐲。霎那間,玉鐲光華大盛,落炎也被逼得退後幾步。見此場景,冥青便直接退回到青燈中。眾長老在玉鐲出現骷髏消失時方才鬆口氣,此刻見冥青退回,便都聚在木禾旁,時刻注意落炎的動向。

落炎複又掐起法訣,突然,紫光大起,落炎的劍上泛起陣陣雷花,在一個呼吸間揮出數劍,眾長老只得慌忙應對。木禾趁著眾長老與落炎對抗,便再次催動法訣,只見玉鐲的柔光猛地被魔氣替代,鐲上的文字若隱若現,直至消失。然後玉鐲便是劇烈顫動,濃郁的魔氣被毫無節制地釋放,不多時,連視線都被遮掩。

在玉鐲釋放魔氣之時,落炎便將青銅燈祭出,問道,“怎麼回事?”

“嘖嘖,”冥青悠哉地呆在青銅燈裡,搖頭道,“是法陣。這老小子居然用這清淨靈台的琉玥鐲當這魔氣彙聚的法陣陣眼,倒是有幾分能耐。”

莫臨海在旁邊聽得有幾分焦急,見冥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忙問道,“你不是會破開空間之法麼!趕緊帶我們出去啊。”

說到這裡,冥青卻有幾分無奈,“想出去,恐怕得將裂空境的封印完全解開才行。”

冥青還未說完,便聽“咻”的破空聲傳來,抓著莫臨海翻身躲過,看著四周幾乎一樣的黑色,落炎便從袖口中甩出一個金黃色的小鈴鐺。這鈴鐺的鈴身燒錄著無數玄幻的文字,周身金色光華流轉,看起來頗為美麗。可惜,這鈴鐺的能力一點也不美麗。只要被這鈴鐺罩住,落炎便可直接攻擊對方的神識甚至直接抽取魂魄,是一門極為陰毒的法寶。

只見落炎從衣袖中摸出小半片被撕碎的布塊,莫臨海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布塊上的花紋竟跟那木禾的道袍有些類似。落炎清喝一聲“去”,便將那布塊向鈴鐺甩去。當那布塊被鈴鐺的光華籠罩住時,周圍的靈力明顯不穩,落炎便趁著此時抓住莫臨海的手,向著靈力波動最劇烈的位置奔去。

“是這裡麼。”落炎和莫臨海停在一處看上去跟周圍毫無差別的地方,用神識將四周打探一番,方才詢問仍舊躲在青銅燈中的冥青道。

“對對!”冥青猛地沖出青銅燈,一臉興奮,“嘖嘖,這都被你找出來了,果然後生可畏。放心吧,給我半柱香,我就能破開這個法陣。”

聽完冥青的話,落炎便是全身靈力暴漲,手中的寶劍“嗡嗡”作響,霎那間便在空中留下無數劍影,將隨之而來的各式攻擊一一攔下。漸漸地,或許是靈力不足,或許是因為要顧著身後的莫臨海,落炎的攻勢越發緩慢,終於,一個飛梭將落炎的手臂刺穿。

看著那刺目的紅色,莫臨海的心不由一緊。從沒想過自己會變成累贅,莫臨海第一次懊惱自己修行的速度如此之慢,到最後竟成了拖後腿的人。不行!深吸一口氣,莫臨海迅速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把寶劍,將自身功法催動到極致,莫臨海便跟著落炎一同抵擋那些法器法寶的攻擊。

這半柱香的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就在莫臨海以為自己大概會戰死沙場之時,終於聽到冥青一句“好了!快退後!”

被落炎拉著向後退去,只見整個空間都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轟”地一聲響起,莫臨海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那只鐲子,然後便是周圍的黑霧完全散去,終是重見天日。

“噗!”木禾狠狠吐出一口血來,看著似乎並無大礙的落炎和莫臨海,語氣諷刺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小孩!楚泠!哈哈!全族都死了就你一個沒死,滋味不好受吧?就算你把我們殺光了又如何,你楚氏一脈早就斷絕!哈哈哈!”

落炎似乎對木禾的話並不在意,讓冥青處理掉剩下的長老,方才轉過身來,看著木禾道,“無所謂。”見木禾如今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落炎直接將自己手中的寶劍塞到莫臨海手中,並將他向前一推,語氣冰冷道,“去殺了他。”

莫臨海不敢置信地看著落炎,眼底滿是震驚。

第12章 跟反派誓不兩立(三)

莫臨海愣在那裡,隱隱感覺手心裡滲出汗來。

“殺了他。”落炎重複了一次。

莫臨海看著眼前精神已經崩潰的木禾,暗自咽下一口口水,將之前的交易內容在腦海中反反復複回憶,莫臨海似抓住什麼,猛然反擊道,“我並沒有答應幫你殺人!”

“我需要確定你跟我是一條心。”落炎的語氣極為冷淡,絲毫聽不出半點波瀾。“你該想想你師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莫臨海的手在顫抖,他……在害怕。原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算上天眷顧,讓他變成了書中大殺四方的主角,可他的內心,卻依舊是那個喜歡吐槽的二次元宅男莫臨海。他不是河洛,或許,從一開始,上天就選錯了人。他根本不敢殺人,現在不敢,今後,也不會敢。他就是個懦夫!孬種!莫臨海逐漸低下頭去,手中的劍也越滑越低,似乎隨時都會脫手而去。

突然,有什麼抓住了自己的手,隨即,那手便不受控制般向前沖去。“撲哧!”金屬刺入*的聲音傳來,莫臨海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寶劍刺透木禾的胸口,看著木禾了無生機的模樣,看著那些血直直地濺到自己臉上,身上,內心,一片冰涼。

隨手將木禾的色身毀去,落炎方才鬆開莫臨海的手。看著少年慘白得幾乎不見血色的嘴唇,淡然道,“回去吧。”

當夜,莫臨海失眠了。即使拼命告訴自己,他是被逼的,他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剛好劍在他手上,只不過剛好那把劍刺了過去。明明是那人用他的手殺的人,為何來找他!跟他沒關係!沒關係!可那諷刺的笑容,滾燙的血液,卻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髓,扔之不去。莫臨海將自己牢牢埋在被子中,不住顫抖。如果沒來這個世界就好了,如果當初直接被車撞死就好了,為什麼要選自己過來?為什麼要讓他這麼痛苦,他明明只是個普通人,他根本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為什麼!為什麼!

冥青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第一次殺人,確實是要有個適應的過程,在這方面,他還真幫不上什麼忙。只得不住講述自己當年的英偉事蹟,希望能吸引一下莫臨海的注意力。突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冥青竟猛地化作煙霧進入裂空境中,不發一言。

沉默與恐慌在這小小的竹屋蔓延。半晌,一個溫潤的聲音突然傳來,“師弟?”聽到這熟悉的音色,讓莫臨海猛地愣住,隨即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沖著發出聲音的戒指猛撲過去,“師兄!”

“嗯,怎麼了?”小孩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在恐懼什麼。聽上去好不可憐。

莫臨海愣住,嘴唇抿了又瑉,才用極細的聲音道,“我……殺人了。”

“怎麼回事?仔細講講好麼?”方清的聲音依舊溫柔如初,像極了當初在宗門時每次自己修行上有了瓶頸所給予的溫柔撫慰。可如今,他卻再不能因此而得到救贖。將今天的事大致講了一下,莫臨海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你覺得,木禾算是好人麼?”聽完莫臨海的描述,方清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應該……不算吧。”一想到木禾最後瘋瘋癲癲的模樣以及對落炎的嘲諷,莫臨海始終無法將他跟好人對等。

“對於坤木門弟子而言,木禾是掌教真人,是慈愛的長輩,對那魔修而言,木禾是滅族仇人,是嗜殺的罪人。孰優孰劣,作為外人,我們並不得知。每一個人有其多面性,對不同的人來講,人的好壞也並不相同。可能這人是個嗜殺成性的魔修,但同時,他也可能是個溫柔慈愛的長輩。我們所定義的好壞,通常是根據大部分人的標準所定。可這一定是正確的麼?萬事必有其因果。師弟,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我也曾殺過不少人,但,我可對天起誓,我從未殺過任何一個對我來說無辜的人。那木禾雖說並非本意,但若是那魔修弱上幾分,你必然早已慘死在坤木門。因此,對你來說,他並非完整意義上的好人。甚至於,他可能還算得上是個壞人。既然如此,殺了也就殺了,於心無愧,何須在意。師弟,你覺得呢?”

莫臨海許久沒有答話。

方清再問一次,莫臨海方才回過神來,“啊?啊。對。”

方清有些擔心,小孩的狀態明顯不對,正待細問,不曾想,小孩卻突然回了一句,“師兄也累了吧?你去休息吧,我沒事的。”

無奈歎息一聲,方清只得道一句“你也是”便不再言語。

第二日。

“小傢伙。”一出戒指,便見莫臨海神情肅穆地盤膝修行,冥青有些意外,畢竟昨晚不還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樣麼?怎麼現在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

猛地睜開眼睛,莫臨海一臉認真道,“你昨晚去哪了?”

“啊?”冥青突然皺起了眉頭,“昨晚我不知為何,跟你說著說著就受到裂空境的召喚,然後就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天都亮了。”

將師兄的事情告知冥青,便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會是那楚家小子見你太慘,心有不忍,特意讓你跟你師兄說會話吧?”

“誰知道呢。”不爽地翻個白眼,莫臨海堅決不相信這種可能。

“起來了?”就在莫臨海在心中碎碎念,想著將某人折磨得死去活來時,某人卻一副淡然的模樣出現在莫臨海面前。

“幹嘛?”莫臨海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心中的憤怒簡直要洶湧而出。

“跟我比比。”說完,不管莫臨海同不同意,就將自己的寶劍扔了過來。

拿著那把破劍隨落炎走到一個竹林中央,剛凝下心神,便見他雙手負背,聲音平靜道,“攻過來。”

莫臨海見他似乎打算徒手跟帶著寶劍的自己對決,心裡又是憤怒他的蔑視又是高興他的輕敵。瞧不起人是吧?正好,他也看他不順眼很久了!將《冰清訣》催動到極致,莫臨海一手掐訣一手執劍,霎那間,白色光華覆滿劍身,莫臨海再不遲疑,猛地向落炎揮去。

左,右,右,上,下,左,落炎完美地避開了莫臨海每一個攻擊。咬咬牙,莫臨海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身,那白色光華便極速暴漲,最後竟直接在劍身上凝成無數冰花。再次將那可憐的還沒摸著邊的法則之力用上,莫臨海幾乎是下了殺手。只見劍光流轉間,劍影細細密密地追逐著落炎,在他身邊留下無數殘影,竟讓人有一種落炎勢低一頭的錯覺。

就在莫臨海一鼓作氣,猛地沖上前去之時,便見落炎右手掐訣,一道雷電便直直地向著莫臨海劈來。翻身避過,莫臨海有些氣喘,剛剛已經用去了大半靈力,卻不能傷到這人分毫,果然,這好幾個階級的差距根本無法彌補麼,莫臨海微微垂目,眼神晦澀難明。可惜落炎並未給他太多時間黯然,雙手掐訣,一道道閃電鋪天蓋地而來。大量靈力消耗下,莫臨海躲避得越發艱難,最後,竟被一道閃電直接劈中,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一時間,失敗的不甘,殺人的恐懼,被脅迫的不忿,種種情緒在心中猛地交織。體內的靈力突然暴走,整個身體都似乎瘋狂起來,莫臨海一驚,立即盤膝坐下,打算將這靈力壓下。不料,四周突然狂風大作,竹林響起陣陣“劈劈啪啪”的擊打聲,以莫臨海為中心,方圓半裡的靈氣全部彙聚於此,在莫臨海的頭頂,隱隱形成一個小型漩渦。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些靈氣便自莫臨海的天靈衝擊而去,莫臨海只得咬著牙,將這股靈氣的暴虐化解,細心安撫,讓它們從各個經脈中游走,替自己衝破堵塞經脈的雜質。不知過了多久,莫臨海在次次經脈被撐破,修復,撐破的過程中痛昏去數次,終是將這股靈力梳理完成。睜開眼來,竟是早已過去三月有餘,而自己,則是直接連跳六級,築了基。

長呼出一口氣,莫臨海頓覺神清氣爽,似乎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沒有重量。看著自己身上析出的大團大團黑漆漆的穢物,莫臨海一囧,趕緊跑到瀑布那邊清理乾淨。

事實上,修仙長生一途被無數人所嚮往,但大部分人卻停留在煉氣期再無寸進。而只有築了基,方才是真正踏入修仙一途。仙人無情,不食五穀,也只有築了基,才能辟穀,身體才會出現基本的經脈雛形。不過,雖說築基的人不在少數,天才更是遍地開花,像莫臨海這般,兩年煉氣五層,半年內直接築基的,也著實令人震驚。

當然,莫臨海知道自己速度很快,卻把這些歸在主角光環身上,並沒想到,若非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各式磨練,心境變得沉穩,即便是原主河洛,也沒有這般駭人的速度。

麻溜兒地洗白白,莫臨海只想跑到師兄那,跟他驕傲一番自己築了基。不料剛到竹屋,就看見那個讓人討厭的傢伙,“有事啊。”

落炎抬頭,看著少年似乎有些拔高的身形,淡然道,“你的劍似乎找來了。”

“哦。”等等!他剛剛說什麼!莫臨海猛地反應過來,沖著山谷外賓士而去。

第13章 跟反派誓不兩立(四)

一路狂奔到山谷外的禁制處,莫臨海簡直想死了自家傲嬌的冰魄。可當他看清外面的狀況時,莫臨海心中只剩下大大的臥槽兩個字。不,這不是真的!誰來告訴他,外面那把破破爛爛扔大街上都沒人要的劍才不是他的冰魄!

可是,現實再一次打擊到了莫臨海那顆脆弱的玻璃心。只見那把破劍在數次攻擊禁制未果後,突然猛地向莫臨海沖來。而這次,隨著落炎隨手一揮,便見那把破劍穿過禁制,在距離莫臨海鼻尖約三寸的地方猛地停下。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略帶蛋疼的熟悉感讓莫臨海懂得了心塞的真諦。

無奈地將自家的破劍拎回去,莫臨海頗有幾分鬱悶。但當他回到竹屋,才驚覺冰魄這樣的靈寶當然是受眾人覬覦,必然是有些賊道人見冰魄獨自前行,妄圖留下冰魄,一人一劍甚至數人一劍鬥法才讓冰魄變成如今模樣。想到這裡,看著冰魄當初那滿是白色光華流轉的劍身落到這步田地,自己剛剛還嫌棄他,莫臨海不由得鼻子一酸。這感覺就像是自己離開家時把蠢汪忘記了,結果蠢汪卻不計前嫌,一路跌跌撞撞,傷痕累累地跟了上來。將冰魄牢牢抱在懷中,莫臨海暗自發誓,今後,絕對不會把他落下。

看著門口的落炎,莫臨海似想到什麼,有些心不甘情不願道,“能拜託你件事麼?”

“說。”

“你把師兄的炎魂放出來,讓我的冰魄跟他切磋切磋唄?”恩恩,修復傷痛神馬的小情人最管用了,冰魄,主人為你加油!

“可以。”落炎輕輕瞄了冰魄一眼,便轉身離去。

一晃兩年過去。這些日子以來,對於莫臨海來說,每天早上搬個小板凳坐在竹屋門口,一邊修行,一邊等著每日必出的大戲上映的日子,其實……還蠻開心。

不多時,便見一赤色光華的寶劍飛來,那寶劍光華流轉間,速度極快,若是常人,怕是只看得到一抹赤色殘影。不料,即使是這般速度,一道白色光華也是猛然追上。沒錯,這所謂的大戲,正是冰魄與炎魂每日的對決。

隨即便是“劈劈啪啪”的擊打聲,只見兩把寶劍都是光華大盛,氣勢逼人。突然,炎魂氣勢一漲,速度更是快上幾分,天空中留下無數赤色劍影,冰魄的氣勢便被壓下,速度微滯間,更是給炎魂一個機會。只見炎魂“嗡嗡”聲鋪天蓋地,似狂風卷起,隨即劍身更是猛地朝冰魄劈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冰魄劍身上的各式法陣突然運轉,白色光芒大漲,竟將稍占上風的炎魂狠狠壓下,印襯著蔚藍的天空,赤白兩種光華交相輝印,一時間好不美麗。炎魂周身上的光華在這份壓迫下竟是暗去,仔細一看,便見從冰魄的劍身上延伸出絲絲縷縷極細的線將炎魂包裹。冰魄便趁此機會朝著炎魂重重砍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炎魂突然光芒又起,那細線猛地斷裂,炎魂更是躲過這一擊,隨即便是轉過劍身向冰魄劈去。就在炎魂快要劈上冰魄之際,他卻猛地扭過一個輕微的弧度,堪堪從冰魄身上掠過,繼而不再戀戰,向著方清的位置飛去。

“哎。”無奈地歎口氣,莫臨海簡直想捂臉。這種天天比,日日輸的感覺簡直操蛋,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這炎魂每天對冰魄的各種花式寵愛,讓莫臨海覺得自己這孤家寡人在不經意間已經受到了一千點的傷害。

“要比麼。”落炎站起身來,劍尖直指莫臨海的脖子。

“當然。”莫臨海眼神一凜,便是召回冰魄,跟落炎纏鬥起來。

這兩年間,由於莫臨海自身的努力以及落炎沒事就帶他去殺個人滅個門神馬的,這修為心境蹭蹭蹭地往上漲,如今便已是築基中期。當初摸不著門道的法則之力更是小有所成。自身修為再加上冰魄的強力輔助,如今的莫臨海即使依舊是落炎的手下敗將,至少也可以逼得落炎拿把兵器了。

不出半柱香,莫臨海依舊慘敗。看著落炎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莫臨海覺得今天的二重傷害太過巨大,中午必然要吃點什麼彌補一下才行。雖說築基便可辟穀,但若是真想吃點什麼,卻也可行,不過凡俗之物于修行有礙,通常修行者都是吃些靈物靈植,滿足口舌之欲的同時,還能增長修為,真真是一舉兩得。還好這山谷雖然隱蔽,卻由於靈氣充裕,滋生了不少靈獸,莫臨海對著落炎揮揮手,便愉快地滾去尋找今天的午飯了。

還未來得及將肩膀上的貌似兔子的靈獸帶回去,莫臨海便突然感到一股極大的靈力波動,最之而來的則是陣陣巨大的爆炸聲。莫臨海心中一愣,不由有些陰暗地想,這死變態把人家修真五門滅了兩門,被人找上門了吧?完全忘記每次他都在場的事實。

一炷香過去了,兩柱香過去了,爆炸聲依舊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莫臨海有些驚訝。山谷外的禁制莫臨海仔細觀察過,他敢保證,即使是天玄宗靈庫的那個法陣也不如這個的半分玄妙。莫臨海也對著這個法陣研究過無數次,可最終仍以失敗告終。那般強大的法陣,如今,竟也擋不住山谷外的攻勢?究竟來了些什麼人?莫臨海終於正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山谷終於恢復一片平靜。莫臨海摒住呼吸,依舊不敢隨意走動。不知過了多久,腦海中終於響起一個聲音,“小傢伙!”

“冥青?!”雖說落炎將裂空境給了莫臨海,可莫臨海平日裡並不喜歡戴著那枚戒指,畢竟,比起自己,落炎更像是它的主人,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讓莫臨海極為厭惡。

“到底怎麼回事?”莫臨海突然想到師兄,不知那些人會不會將師兄誤傷。這兩年間,偶爾他還是能通過裂空境跟方清聊聊天,知道他似乎並無大礙。

“不知道。老鬼我醒過來就變成這樣了。對了!趁著禁制被毀那楚家小娃又不在,咱趕緊帶著你家小情郎逃命去吧!”冥青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急迫,似乎對落炎究竟如何半點不擔心。

莫臨海一愣,隨即猛地向方清的位置沖去,一面還不忘指揮冥青,“你帶著冰魄在禁制那邊等我們,我馬上帶師兄過來!”

莫臨海急速飛奔著,看著這曾經一片鳥語花香,生機勃勃的地方,如今卻只剩殘垣斷壁,內心極為震撼。焦黑的土地,斷裂的樹幹,四溢的魔氣,慘死的鳥獸,無一不顯示著這裡曾經的惡戰。莫臨海並不遲疑,將自身靈力提到極致,發了瘋地一路向前。

突然。莫臨海的腳步頓住。愣愣地望著遠方一眼,莫臨海有些迷茫。隨即,莫臨海一咬牙,趕緊對冥青再下一道命令,“你直接把師兄帶出去。我還有點事,稍後跟你們匯合!”

“哎喲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幹嘛啊!難不成是看上這破地方不捨得走了!”冥青的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懇求了,聽上去竟有幾分淒慘。

“帶著師兄逃就是!我警告你!別想耍花樣。好歹我也是你的主人,你要是敢對師兄做什麼,我絕不放過你!”沒有,還是沒有。莫臨海幾乎將這處山谷翻了個遍,卻始終沒有找到那人絲毫痕跡。

“好好好!老鬼我不伺候了!你想死就去吧!”說完,冥青便再無聲息。

愣愣地望著這片支離破碎的山谷,莫臨海終是轉身離去,下次相見,絕不留情。落炎,好自為之。

三日後。一丹客棧。

莫臨海看著自家師兄蒼白的臉色,心中滿是愧疚。當初不知道腦袋被什麼抽了,他竟然丟下師兄一人,害得師兄遭遇敵手,受到重傷。

“冥青!”想到這裡,莫臨海就無比憤怒,“不是叫你護好師兄麼!”

“呵,”冥青竟也是受傷極重的模樣,斜睨著莫臨海,不滿道,“捨得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守著那個破山谷過一輩子呢!”

莫臨海有些臉躁,一臉不耐道,“說正經的!”

冥青幾乎暴跳如雷,“我可不就是說的正經的麼!你知道什麼!我們一出山谷就遇到多人伏擊!那些人手裡還有專門對付鬼魂的靈寶!老鬼我拼著一條老命才將你師兄帶出來!到這你還給我甩臉子!”

聽到這裡,莫臨海有些羞愧,抿唇數息,才別過臉道,“那……對不起了啊。辛苦你了。”

“哼!”聽到莫臨海的道歉,冥青的態度才稍有緩和,“你當我老鬼是什麼人!即使是當年做魔修最狂的時候,也不曾枉殺無辜,欺淩弱小!更何況我早就跟你定下魂契,能不好好看著你師兄麼!”

“嘿嘿,”莫臨海腆著臉,一臉討好的笑容,“您真是太厲害了!我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又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對了,您覺得,那個楚家混蛋還有找到咱的可能麼?”

本以為冥青會好好分析一番,不料,突然蹦出“門外”兩個字後,冥青便迅速飛回戒指中。

而冥青話音未落,房門便猛然打開。隨即便是一股混合著極為渾厚的威壓的青年男子笑聲傳來,“哈哈!我與師侄途經此地,不想竟有道友在此,相遇即是緣,道友可否出門一見?”

第14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一)

將戒指收回,莫臨海皺起眉頭,正待說些什麼,卻忽聽方清傳音道,“師弟,去看看。”無奈,莫臨海只得跟方清一同向那聲音傳出的院落走去。事實上,看多了陰謀論的莫臨海並不贊成在敵我不分的情況下直接進入對方老巢,如果那邊正好有什麼陷阱呢?可師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讓他反駁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方清見小孩一副我完全不支持你,可既然你要去我就陪著你吧的表情,不禁笑著摸摸小孩的頭,再次傳音道,“放心,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何況對方不過一個金丹一個築基,即使耍什麼花樣也無妨。退一萬步來講,即使我們不敵,尚還有一位合體期的大能。”

跟他倆修為相同?莫臨海心中一喜,相同情況下他跟師兄簡直完爆所有人好麼!點點頭,莫臨海甚至開始期待對方是懷揣惡意的,虐人神馬的不要更美好。冥老鬼?誰要給他出場機會啊!

可惜對方似乎是真心相邀,設下一層禁制後,便爽直道,“我乃萬壽門長老周成,這是我的師侄鄭峰,敢問兩位道友名號?”

自稱周成的男人約莫四十上下,長相平凡無奇,但周身卻圍繞著一股霸道的氣勢,讓人不敢輕視。至於那位師侄,墨玉束冠,頭髮疏得一絲不苟,嘴唇緊瑉,月白的道袍硬是被他穿出一身娘氣,在給他打上“小白臉”的標籤後,莫臨海便再也不想把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在下莫清,這是舍弟莫臨,我們乃是出門歷練的散修,未曾拜師,讓道友見笑了。”方清笑的溫潤儒雅,讓人看不出半分虛假。

“哪裡哪裡!”慌忙擺手,周成看上去並無絲毫輕視之意,“散修本就極難入道,道友竟能達到金丹之境,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努力。我等只能敬佩,何來見笑之說。”

方清只是笑笑,並未接話。

沉默數息,那周成終是忍耐不住,長歎一聲便道,“道友莫要見怪。今日請兩位來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

“噢?”方清微微挑眉,看上去似乎有幾分興趣。而莫臨海卻在心中拼命吐槽,知道是不情之請還說!沒皮沒臉!

“咳咳,”將身子坐正,周成看上去倒是極為鄭重,“道友可曾聽說天盧梭?”

天盧梭!莫臨海猛地朝周成看去。夢家的通天靈寶,天盧梭。也正是主角的第二個金手指。按原劇情的發展,天盧梭應該在三年後因原主被宗門之人排擠,被迫進入夢家百年一現的洞天福地進行歷練時出世。當初是因為夢鸞癡情,偷拿了族中的藏寶圖跟著原主一同進去,最後助得原主奪得了這天盧梭。可現在……怎麼就提前出世了?!

周成注意到莫臨海的動靜,不禁有幾分疑惑,“這位小道友知道?”

莫臨海一愣,隨即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啊?不是。我只是覺得這肯定是個大寶貝,有點激動罷了。”

周成一副瞭解的模樣,不禁笑道,“小道友你倒是猜得不錯。這天盧梭乃是修真十大世家之一的夢家家傳靈寶,甚至有人說它其實是一通天靈寶。傳聞此梭能觀人前世,斷人今生,得此梭相助便能不懼心魔,直接突破瓶頸,著實讓人眼饞。而我想請求道友的事,正是與此梭有關。道友可知,那夢家百年一出世的洞天福地即將開啟,傳說那天盧梭也在此之中。”

方清眉頭微蹙,語氣略帶強硬道,“我與舍弟修為爾爾,道友怕是找錯了人。”

周成連忙解釋,“道友有所不知,那洞天福地會強制將進入者的修為壓制在金丹期以下,因此,道友去那是最好不過。”

“所以?”方清看著周成,笑容有幾分嘲諷。

周成竟覺得壓力頗重,頂著方清的視線,繼續開口道,“我萬壽門也想進那洞天福地得一份機緣。天盧梭不曾奢想,有些靈植靈獸也是極好的。可恨那夢家瞧不起我這二流門派,非得我們湊足兩個金丹才肯放人,因此,我便厚著臉皮,想請道友代表我萬壽門進那洞天福地。道友所得,我敢以心魔起誓絕不多看一眼。道友意下如何?”

“答應他!答應他!”拼命給方清傳音,莫臨海急得幾乎抓耳撓腮,金手指啊!這可是他的第二個金手指!不能就這麼丟了!

方清聽到莫臨海急吼吼的傳音,只得應道,“如此,便有勞道友了。”

周成的眼神刷地一亮,一面連說著不麻煩,一面將十日後進入那洞天福地前的規矩細細講解了一番。

待回到自己的客房,設下禁止,方清才看著小孩,臉色微沉,“師弟不打算解釋一下麼?”

“額……”迅速將當初跟夢鸞之間發生的恩怨糾葛呈上,莫臨海還不忘重點突出某小丫頭的心狠手辣,“師兄你看!辣麼辣麼壞的人,咱當然不能把寶貝留給他們!而且,咱不是還有一位合體期的大能麼!實在不行就把他放出來。”說完便拼命跟冥青使眼色。

“對!放心吧。那限制應該對鬼魂之體無用,就算有用,大不了我破開空間帶著你們逃出來便是。”冥青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無奈扶額,方清完全沒想到小孩的理由竟是如此的……單純。看著這二人相同的神色,微歎一口氣,方清只得對著莫臨海正色道,“進去之後不得亂跑。牢牢跟緊我,知道麼?”

“是!”送上自己的八顆白牙,莫臨海回答得極為誠懇。

十日後,夢家洞天福地。

此處乃是一巨大的山洞。洞口被手腕粗的藤蔓覆蓋,洞內漆黑深邃,望不著邊,若是用神識探去,便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那神識吞噬,讓人不敢造次。

莫臨海有些無聊,抬眼望去,便見一少女猶如鶴立雞群,在這一眾修者中顯得極為惹眼。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烏黑的髮絲,鵝黃的裙衫,真應了那句“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櫻唇微勾,眼波流轉間便將屬於十四歲少女的美展露得淋漓盡致。兩年過去,這夢鸞倒是出落得越發水靈。當然,對於莫臨海來說,不過是心中默默飄過“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幾個字而已。

夢家的族人不久便齊聚在洞口。只見被簇擁在中央的銀髮老者突然拋出一個雪白的丹爐,隨即便是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那爐身之上。隨著精血逐漸隱沒在丹爐爐身之上,丹爐霎那間光華大盛,爐身飛轉。忽而從這丹爐上分出一股極細的白色光華,只見那光華逐漸伸長,伸長,最後竟直直地沖著洞口而去。說時遲那時快,“轟!”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如洪水般猛地侵來,那老者被逼得後退數步,狂噗出一口鮮血便大喝道,“洞門開啟,速速入內!”

就在眾人拿出各式法寶法器搶著進入時,莫臨海突然右眼狂跳,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莫名在心中蔓延。將周圍的人仔細掃視一番,莫臨海猛地發現問題所在。夢鸞!不知何時這小丫頭竟然消失了。憑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放棄這樣的機遇。瞬間想到一種可能,莫臨海臉色劇變。只來得及向方清喊出一個“逃”字,莫臨海便召出冰魄,將自身功法催動到極致,迅速朝後退去。

眾人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便見一白一赤兩道光華極速向身後退去。眼見距離洞口越老越遠,還未來得及歇口氣,那洞內卻突然發出一陣怪異的吼叫,聲音似猿類虎,威震動天,竟將莫臨海的經脈齊齊震碎。隨即那洞口便宛如怪獸般張口一吸,將剩餘的修者全部吸進洞中。至此,再無聲息。

三日後。

莫臨海躺在一塊青翠如茵的草地上,看著天空一片清澈透亮,蔚藍無垠,心底十分煩躁。已經三天了。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師兄分明逃了出去,卻因為自己折返了回來。想著最後的視線中師兄驚慌的臉,莫臨海悔恨的同時竟莫名有些喜悅,師兄,畢竟也還是很在意他的啊。搖搖頭,莫臨海將這點旖旎排出腦外,開始思考該如何逃出眼前的困境。

這三天他已經試過了無數方法,可這個世界似乎只剩綠草藍天似的,無論去向哪裡,無論白天黑夜,永永遠遠是眼前這幅景色,沒有絲毫變化。若不是他讓冰魄數著時辰,每過四個時辰在地上劃一道痕,估計他已經被這破地方直接逼瘋了。想到這裡,莫臨海長舒一口氣,還好最後關頭把裂空境扔給了師兄,至少有冥青在,師兄不會如自己這般迷茫。

這是一個幻陣,莫臨海很清楚。可笑他還自以為是個法陣天才,不曾想他除了破解過天玄宗靈庫的那個法陣,還是在見過方清的正確解陣方法的情況下,其餘地方的法陣,他連邊都摸不到。各種自我唾棄之後,莫臨海終是站起身來,不管了,再四處看看,一直呆在這也不是辦法。

而就在莫臨海糾結先去哪個方向時,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救……命……”

聽著這道稚嫩的求救聲,莫臨海一僵,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個魈嬰,不禁眸色暗沉,內心狂躁。奶奶個腿兒,一個個都欺負到他頭上了!還真當他是軟包子可勁掐著呢?!

第15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二)

淡定!淡定!淡定!衝動是魔鬼!拼命壓抑住對當初那只魈嬰的怨念,莫臨海繼續默默望天。話說之前被這破地方吸進來的時候,經脈被震碎了。現在雖然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但果斷還是弄點靈丹比較好啊。之前給師兄準備的藥都在跟落炎比鬥的過程中自己用掉了,簡直太丟人,捂臉。

“救……命……”可惜雖然莫臨海不想理會,這奶娃子卻是根本不肯放過他,聲音淒淒慘慘,幽怨綿長,在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想無視都不行。

有完沒完!莫臨海氣急反笑,不禁沖著腦海中的聲音道,“救你?行啊!你倒是說說看,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好……處?”奶娃子的聲音略有些疑惑,似乎並不明白為何這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對啊,”見那奶娃子真的跟自己對上話來,莫臨海反而起了幾分興致,“小鬼,想要我救你,當然要付出點代價。”

“我……”

那道聲音遲遲不肯回答,莫臨海也有些不耐煩,仔細查看一番周圍的環境後,便隨意對那奶娃子道,“好了。正好我也有事。你不願意就算了,就這麼著吧!再見!”

“別!別走!”奶娃子的聲音突然慌亂起來,隨即便滿是屈辱道,“吾願奉汝為主,尊汝之言,以靈獸之姿,永生伴汝左右。”

靈獸啊……莫臨海微微愣住。原主作為一個要稱霸天下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靈獸。而書中給他安排的,則是一條四爪黑蛟。此蛟天生便是修者的金丹期,實力極為強橫,且性格暴烈,嗜殺如狂,若非正巧此蛟受到重傷,而原主身陷險境不得不激發本命血脈,原主根本不可能馴服得了此蛟。後期此蛟成了原主的左膀右臂,且最終血脈變異,褪骨化龍,讓莫臨海心水不已。想到這裡,聽著那道聲音裡滿溢的委屈,莫臨海腦海中瞬間浮現了一個三四歲小孩抽抽噎噎的模樣。靈獸大多單純而驕傲,如今竟願意主動奉自己為主,略一思索,莫臨海只得無奈苦笑。就這最後一次吧,若被騙了,他便從此心如磐石,再不多事。

“你在哪?”看著四周依舊如故的景色,莫臨海對於見到這只呆萌靈獸並不抱太大希望。

“不遠之處。”聽到莫臨海的話,奶娃子的聲音有幾分雀躍,隨即便是強作鎮定道,“我即刻便將全身血脈之力化作靈力,你隨著波動最大的方向尋來。”

靈力……波動麼?莫臨海閉上雙眼仔細感受,良久,終於發現西北方似乎有一絲波動。將冰魄召回,禦劍飛去,莫臨海突覺,這四周似乎跟前幾天相比有什麼變化。是什麼呢?莫臨海在那處感覺有些不對的地方來回打轉。

“找到了麼?”奶娃子的聲音越發微弱,似乎正在失去生命之力。

莫臨海也有些煩躁,雖然知道是這個地方,也試著催動法訣攻擊了幾次,可這裡竟是不曾泛起半點波瀾,讓他無從下手。“我過不來啊!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退後。”那奶娃子的聲音猛地變得莊嚴肅穆,仿佛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一次。驀地,一股極強的靈力波動傳來,“啪!”似乎有什麼碎裂的聲音。莫臨海抬眼望去,便見四周的景色迅速扭曲轉化。藍天白雲綠草在此刻終於消失無蹤,眼前,是一片真正的原始森林。

“過來!快!”似乎終於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用去,這句話之後,奶娃子便失去聲音,再無動靜。

“喂!還活著麼!喂!”莫臨海極速禦劍向那靈力傳出的地方沖去。周圍不停掠過的參天大樹,驚慌逃竄的靈獸,都勾不起他絲毫興趣。

近了,近了,莫臨海將速度一升再升,即使臉頰被風刮痛也一無所覺。到了!遠遠望去,那是一棵龐大而古老的巨樹。茂密的樹冠幾乎將方圓百里的日頭遮蔽,曲折蜿蜒的樹幹延伸到肉眼所不能及的地方,而就在那粗壯得幾乎看不見邊的主幹上,那股靈力所在的位置,莫臨海感覺到了生命力的流逝。

向上,向上,再向上,這樹仿佛看不見盡頭,莫臨海的額角滑下一滴巨大的汗珠,生怕那小傢伙等不到自己就先走了。終於,就在莫臨海幾乎靈力耗盡之時,莫臨海找到了那道聲音傳出的地方。

這是一個巨大的鳥巢。鳥巢由無數細嫩的樹葉以及纖細的樹枝構成,層層疊疊,看上去極為堅韌且精緻。略往下看,便見巢內有著一隻兩個成年男子合抱大小的鳥蛋。鳥蛋呈火紅色,襯著這碧綠的鳥巢,看上去好不豔麗。

莫臨海極速下降到鳥蛋的位置,卻驚訝地發現鳥蛋早已破裂。看著這顆生機全無的鳥蛋,莫臨海內心萬分愧疚。如果……再早來一會,或許,它就可以活下去。不料,就在他想著為鳥蛋舉行天葬還是地葬時,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怎麼……才來?”聲音微弱不堪,卻足以證明它還活著這個事實。

莫臨海驚喜地四下張望,終於在鳥蛋右側一個極小的角落,看到了一隻嫩黃色的……圓圓的……肥雞。我……了個大槽!什麼鬼!莫臨海幾乎是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只跟地球小雞長相別無二致的靈獸。根據剛剛的靈力波動,他還以為是只可以跟自家黑蛟媲美的超級靈獸,結果給他一隻雞?這個世界真是每時每刻不忘給他驚喜。

“你……那是……什麼眼神!”肥雞,哦不,靈獸一怒之下,竟是想沖過來,可惜似乎靈力損耗確實太大,掙扎幾下依舊爬不起來後,便放棄了。

莫臨海猛地想起這靈獸還受著傷,趕緊抱起它,運行起《冰清訣》為它治療。剛將靈力探入靈獸的身體,莫臨海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這靈獸竟已經開闢出了完整的經脈,實力堪比修者的元嬰。可惜這經脈破碎不堪,根本不能自行修復。聯想到之前那股極強的靈力,莫臨海不免有幾分愧疚,“喂,你是為了讓我過來強行運轉靈力,所以才經脈破碎麼?”

“嗯?”靈獸眨巴眨巴已經快要看不到的眼睛,一臉疑惑,“經脈是什麼?”

莫臨海噎住,看這靈獸年歲應該也不大,可能是與族群走散的幼崽。斂下心神,莫臨海便將剩餘的靈力全部催動,霎那間,一道白色光華在莫臨海身上流轉,隱隱約約間,竟是飄然若仙。

“那個,”恢復些許的靈獸拿腳輕輕蹭了莫臨海一下,隨即便滿是無辜道,“你這樣,鳥媽媽回來了我們就死定了。”

嗯?莫臨海一臉茫然地盯著靈獸。似乎是為了印證靈獸的話並無虛假,天空突然暗了下來,莫臨海抬頭望去,便見一隻全身赤色羽毛的巨鳥猛地向著鳥巢方向撲來!

來不及吐槽,莫臨海再不遲疑,將靈獸揣到兜中後便召出冰魄,禦劍向著樹幹之下飛去。可惜這巨鳥似乎是氣急,見莫臨海逃走,便是張口一吐,一股暗含著靈力的黃色火焰直直朝莫臨海而來。之前的靈力幾乎耗盡,剛剛的禦劍飛行已經是強撐,莫臨海終於承受不住,被那火焰當面擊中。

疼痛。灼燒。熱。整個身體都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烤。莫臨海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覺,只覺得似乎就要這麼死去。疼痛得幾乎麻木,莫臨海竟莫名有一種將要解脫的快意。啊,要死了啊。反正他也是爹不親娘不愛的,死了應該也沒關係吧?過去的曾經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極速重播,一個個人影默默浮現,開心的,痛苦的,迷茫的,最後,定格在那人面前。“方清,我的名字。”那人微微一笑,便是傾入心門,此生難忘。

師兄!莫臨海猛地張開雙眼,一股精光閃過,隨即乾涸的丹田頓時充盈起來,雙手掐訣,一股霸道的靈力猛地散開,火焰霎那間被熄滅。趁著巨鳥還未反應過來,莫臨海便將所有靈力加持在冰魄上,幾個呼吸間便到達了巨樹的底端。徒留那巨鳥一聲撕裂天地的哀鳴。

“呼!”抹去並不存在的汗珠,莫臨海當真是有幾分無奈。這小肥雞不錯啊,看著只會撒嬌賣萌的,居然還招惹了這麼個敵人,若非他在生死關頭領悟了天地法則的第一層,今天他們兩就交待在這了。

正待找這小靈獸算算帳,一個讓人厭惡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呵,這不是天玄宗的少宗主方臨麼?你天玄宗無數天靈地寶,竟也瞧得上我這小小的洞天福地?”

抬眼望去,果然,是夢鸞那個丫頭。不過,讓莫臨海有幾分驚訝的是,那個所謂的萬壽門長老周成的師侄鄭峰,竟也跟在這小丫頭身後。看著這加上夢鸞共六人的組合,莫臨海眼神微眯,這是,打群架的節奏啊。

第16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三)[修]

莫臨海覺得,自己果斷不是親生的。這一穿過來各種多災多難的,一點爽文男主角的感覺有沒有啊摔!

“少宗主怎的不吭一聲,莫不是怕了?”夢鸞看著眼前的少年,眼底滿是怨毒。她永遠記得,記得兩年前的那天,她是如何在天玄宗眾人面前出盡了洋相。即使最終拜入了同為四宗的青霞宗門下,也無法洗刷曾經的恥辱!天玄宗,天玄宗!總有一天,她會讓整個修真界知道,當初放棄了她夢鸞是天玄宗所做出的怎樣可笑的決定!

“你哪位啊?”莫臨海掏掏耳朵,一臉不怕死地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想到什麼陰謀詭計的小丫頭。話說這變來變去的臉色不累麼?這麼喜怒形於色,怪不得最後把自己坑死了,少女,你是過來秀智商的麼!

夢鸞一梗,隨即便冷笑道,“少宗主果然是貴人多忘事,既是如此,便讓我這主人好好款待你一番,也省的有人說我夢家招待不周!”話畢,夢鸞右手一揚,便見一抹金色猛地沖來!

嘖嘖嘖,自古反派就是死於話多啊!剛剛夢鸞磨磨唧唧的時候,莫臨海便已經將自身靈力調動到極致,悄悄召起冰魄,整個人如一支早已滿弓欲射的弓箭。翻身躲開這抹將空氣都微微裂開的金色,莫臨海猛地禦劍向後退去。

開玩笑!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好麼!這麼多人打他一個,還全是築基,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見莫臨海竟毫不猶豫地逃跑,夢鸞也有幾分驚訝,但即刻便鎮定道,“夢一,夢二,夢三,夢四,給我守住他!”

莫臨海東南西北四面不過幾個瞬息便分別被人牢牢控制,讓他逃無可逃。切!莫臨海暗罵一聲,緊接著從儲物戒指中一掏,幾個黃級中品的符咒便被他隨手扔去。“啪!啪!啪!”爆裂產生的一股股濃煙將四周染成一片白色,阻擋了眾人的視線。

莫臨海趁此機會猛然加速,試圖甩開後面那四個牛皮糖。不料,等他沖出重圍,一道金光閃過,隨即便是後背一股深入骨髓的痛意。嘶。來不及向後看,那股靈力便再次襲來。莫臨海只得召回冰魄,倉忙應戰。將《冰清訣》催動到極致,莫臨海手中仿佛只剩下一抹白色光華。幾個瞬息間將冰魄揮動到數萬次,天空中只留下密密麻麻毫無縫隙的金光,宛若一張織的極為細密的網,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砰砰砰!”白色光華將金色光華死死壓下。

夢鸞氣急,臉色一變,手腕一轉,一個白色的丹爐便出現在莫臨海面前。沒錯,這正是當初那老者開啟這靈庫的丹爐。只見丹爐爐身轉動間,一股極強的威壓便將莫臨海震得吐出血來。不等莫臨海有所應對,那丹爐便是光芒大漲。最讓人驚奇的是,這光芒竟是有腐蝕作用。凡是被這光芒碰到的東西,無一不是化作虛無。

莫臨海臉色微變,一時間也有些慌了手腳。只見那光芒越來越近,周圍的花草盡皆消失,被夢鸞死死鎖定的莫臨海也不禁落下一滴汗珠。該死!莫臨海將所有的靈力全部壓在冰魄身上,狠狠揮下一劍後,便是一邊將儲物戒指中剩餘的法器靈器扔出自爆,一邊拼命向前逃去。

夢鸞卻是早料到他會這樣一般,丹爐微微一頓,本應自爆的法器靈器便統統被吸入爐身之中,而那道金色光華則是迅速延伸,竟將莫臨海的去路完全堵住。

莫臨海看著越來越近的丹爐光芒,只得匆忙將那金色光華斬斷。可惜夢鸞也是拼盡全力,明明已經噴出血來,依舊是毫不放棄地控制著那金色光華不讓莫臨海逃走。猛地,像想到什麼,她突然轉過頭來,“你們五個蠢貨還在幹什麼!”

那夢家僕人連同鄭峰便一同前來。霎那間,五把形態不一的飛劍一齊上陣,無數劍影幾乎將莫臨海四周圍擠得毫無間隙,再加上夢鸞的不知道名的法寶,拼死反擊間,莫臨海漸漸有些吃不消。

“噗!”一口鮮血噴出,莫臨海看著近在眉睫的丹爐光芒,眼神變了又變。好!要死磕是吧?小爺我陪你!正待將那天地法則祭出,不料,胸口的靈獸猛然躍起,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向那丹爐撲去。“回來!”莫臨海大驚,極速伸出手去抓那只靈獸,卻只抓到一縷空氣。來不及想些什麼,那丹爐光芒便到了自己跟前。由於被那靈獸弄亂了心神,莫臨海根本來不及使用天地法則,便被那光芒完全籠罩。

死了麼?莫臨海有些疑惑。直接消失於天地中,不應該失去所有感知麼?怎麼現在……“不——”直到一陣撕裂心肺的慘叫猛然傳來,莫臨海才相信自己確實活著的事實。莫臨海猛地睜眼,便見到了讓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那靈獸竟是活蹦亂跳,並且從它那一臉滿足還拍拍小肚子的模樣,莫臨海不禁想到,這小傢伙,該不是把人家的寶貝吃了吧?剛想到這,夢鸞便朝著那靈獸撲過去,一個勁道,“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樣子猙獰可怖,沒有絲毫風範。而那靈獸則是左蹦右跳,速度奇快,讓夢鸞根本抓不住。

見在這靈獸身上討不到好,夢鸞竟是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莫臨海袍子的一角,“少宗主!啊不!方臨哥哥,求求你把那靈寶還給鸞兒好不好?那是族內長老的寶貝,鸞兒若是丟了……”說著,竟是落下淚來,如果不是之前的行為,此刻的夢鸞看起來倒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誰是你哥哥!這殼子可是比你小得多了!況且他不控蘿莉的,正太還差不多。啊呸!現在他的心裡只有師兄一個人,別說是正太,來一整排的帥哥他都不帶眨眼的!更何況是這個女人!想到這兒,莫臨海不禁傳音那靈獸道,“你真把那玩意吃了?”

“嗯哼。”小靈獸沖他扭扭頭,一臉的得瑟。

莫臨海無語,“既然這麼容易就搞定了,怎麼不早點出現啊?害得我心臟病都差點犯了!”

“心臟病?”小靈獸沖他眨眨眼,一臉的不解。

“總之就是一種病。別逃開話題!快說!為毛那麼慢!”莫臨海其實一點也不生靈獸的氣,畢竟,在那種情況,救下他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而且,他突然發現,這小靈獸還挺可愛的,嗯,要不讓師兄收了?

“我不知道的!”小靈獸的聲音充滿了討好的意味,“我之前不知道可以把它吃掉的。是看你快死了,才拼命一搏!我,我是個很稱職的靈獸!不是貪生怕死!你……你不會不要我吧?”說完,竟是朝他眨巴眨巴快被肉擠掉的小眼睛,看上去好不可憐。

莫臨海心中一暖,一時心軟救下的這小傢伙,倒是可愛的緊,“嗯,我不會不要你。”

小靈獸聽了,沖他搖搖屁股,一臉開心。

這些對話由於是在腦海中,實際上不過幾個瞬息就完成。因此,聊完天,莫臨海依舊可以看著眼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女,一臉真誠道,“姐姐剛剛不是還想殺我麼?”

夢鸞一滯,緩了幾個瞬息才又哭道,“姐姐是跟你鬧著玩呢,方臨弟弟原諒姐姐好不好。”

莫臨海歪頭想了想,便笑道,“你讓他們退下,我單獨跟你說。”

夢鸞愣了愣,咬咬牙,便讓那五人齊齊退下。

莫臨海見那些人走遠了,方才傳音夢鸞道,“那地圖,可還在你身上?”

夢鸞臉色劇變,一張臉刷的慘白,口齒都有些不清,“地……地圖,方臨弟弟從哪聽來的消息?姐姐怎麼不知道。”說完,還勉強向莫臨海扯出一個笑容。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好好思量一下,是這丹爐重要,還是這地圖重要。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那地圖只是張圖,還算不得寶貝,可那丹爐,據我估計,可不是什麼靈寶這麼簡單吧?”沒錯,那丹爐也是一通天靈寶。若不是這夢鸞苦苦哀求,莫臨海還沒想起這茬。除了那天盧梭,這夢家尚且還有一通天靈寶。不過原書中沒具體描寫那是什麼,只是提了一句夢鸞身上帶著從族裡偷來的通天靈寶。因此,剛開始,莫臨海還真沒把這丹爐往那方面想。不過現在嘛……嘖嘖嘖,俗話說的好啊,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夢鸞的頭埋得低低的,良久,方才抬起頭道,“我要你立下心魔誓,拿走地圖之後不會再對我這丹爐有絲毫覬覦之心。”

莫臨海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與莫臨海立下心魔誓之後,夢鸞便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塊泛黃的布帛。莫臨海不疑有他,正待接過,卻不料異變突起,眨眼之間,便見四把寶劍齊齊刺向他的心臟。

第17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四)

莫臨海急速避開,剛想召出冰魄反擊,便見小靈獸被鄭峰手裡的一條褐色絲帶死死纏住,神情萎靡,模樣淒涼。莫臨海心神一慌,竟被隨之而來的寶劍刺破肩膀。嘶。毫不在意已經被血液浸透的袍子,莫臨海站在夢鸞面前,眼神漠然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夢鸞的神色近乎於瘋狂,“你天玄宗讓我顏面盡失,如今你的靈獸又吞食了我的本命法寶!你說我想做什麼?!”

本命法寶?莫臨海神色微動。怪不得夢鸞這般在意。本命法寶,字如其意,乃是修者半條命般珍貴的東西。每位元修者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本命法寶。而這法寶須得修者以自身精血淬煉並輔以魂魄溫養。淬煉的程度越高,溫養的效果越好,本命法寶與修者間的默契度就越高,使用時所發揮的能力也越大。因此,不少人都更傾向於自己鍛造本命法寶。以期在一開始就創造更為親密的關係。相對的,默契度越高的本命法寶,若是被毀,修者所受到的衝擊也絕不僅僅是半條命那麼簡單。更為嚴重的,甚至有可能身死道消。

看夢鸞除了臉色蒼白根本沒有其他傷害的模樣,莫臨海便知道,這丹爐與她根本不相匹配。想到這裡,莫臨海抬起頭,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天玄宗一事,我自問宗門對你還算公平。分明是你自己靈力耗盡,跌落橋下,何謂讓你顏面盡失?至於你這本命法寶,本就是你咄咄逼人,我這靈獸護主心切,吞了也就吞了。若是想要,當然得問我給不給。如今已經立好了心魔誓卻又毀約,夢少主竟然還一臉委屈的模樣,當真是不用化妝就可以去唱戲了!”

夢鸞臉色越發陰沉,看著莫臨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突然宛然一笑,對著鄭峰道,“把那小東西給我拿來!”鄭峰迅速將小靈獸扔到夢鸞手裡。夢鸞見莫臨海似乎無動於衷的模樣,便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根針形法器,慢慢戳刺著小靈獸的身體,見那金黃的血液緩緩流下,眼底閃過驚豔,“這小東西倒真是可愛。連這血,都這麼漂亮。可惜了。”

莫臨海身子一僵,右手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看著那只數息之前還沖他撒嬌賣萌的小靈獸如今奄奄一息的模樣,內心無比掙扎。現在的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逃走。反正他跟那靈獸也無甚交情,他救它一次,它還他一次,兩人已經扯平,並不存在誰欠著誰。六個築基,即使他留在這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是多一個人被抓罷了。以前看電視的時候,莫臨海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聖母主角,明知道自己留下來半點用都沒有,卻還是不願離開,甚至還有人返回去找為了掩護他被抓的同伴。每次看到這,他都會在心裡默默念叨,傻逼。

如果是他的話早就……是他的話又怎樣呢?莫臨海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若是他的話,若是他的話……

“你……你不會不要我吧?”莫臨海腦海裡突然出現那道小心翼翼的聲音。霎那間,如撥開雲霧,天地間片刻被陽光所籠罩,萬物更新,大地回暖。深吸一口氣,莫臨海的眼神充滿了堅定,他的話,當然是,也願意當一回傻逼!

靈力激蕩,氣沉丹田,莫臨海迅速祭出了天地法則的第一層——死。

時間快的來不及防備,以莫臨海為中心,周圍的靈力形成了一股極強的風暴。宛如龍捲風般,將四周所有的生物捲入其中。夢鸞大駭,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儲物戒指中的法寶靈寶一股腦兒地扔出。可惜這股風暴卻是毫無動靜,依舊是以極高的速度旋轉著,吞噬著,讓人不自覺陷入深深的絕望。

看著那夢家家僕在那股風暴中被卷成碎泥,夢鸞終於開始懼怕。將手中的小靈獸死死捏住,夢鸞沖莫臨海吼道,“你再不停下,我……我就弄死它!”

可惜莫臨海卻似毫無反應般,突然盤膝坐下,雙眼緊閉,隨後竟是無視旁人直接修行起來。

莫臨海似乎突然進入了一個玄妙的空間。在這空間之中,他被一次次殺死,卻又一次次復活。那痛徹心扉的疼痛似乎永無止境。頭,手,腳,身體。全身上下沒有一片好肉,全身上下無一不在疼痛,無一不在叫囂。細胞似乎都要炸裂,內臟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撞死,砍死,溺死,燒死,各式各樣的死法層出不窮,似乎生怕他覺得不夠,又或是,覺得不爽。

看著自己的腳被砸成肉醬,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攔腰斬斷,看著自己的手被燒成灰燼,看著四周飛濺的血液,看著周圍永遠的空曠無垠,莫臨海覺得自己仿佛被分裂成兩個人。一個繼續忍受痛苦,生不如死,一個脫離本體,冷眼旁觀。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數萬年,或許只是一瞬,莫臨海看看,看著。漸漸地,由剛開始的恐懼不安,逐漸變得麻木,再然後,竟是開始大笑。笑得狂放不羈,笑得肆意張揚。“還剩什麼!有本事拿出來!”霎那間,天地震盪,一切恢復平靜。恍若夢境般瞬間消失,徒留眼前一片空曠,讓人不禁猜想,這一切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

突然,眼前的景色開始急劇變幻。最後,竟是停在了一所學校後巷。

瘦弱的少年被一群小混混圍在中間毆打。臉上早已掛了彩,全身疼得直不起腰,少年卻只是護住腦袋,拼命哀求,“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真的沒錢了!”

混混頭子一臉不耐煩地將他踹倒在地,踩著他的脊背,語氣冷然,“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那個不要臉的媽當了人家有錢人的小三!開玩笑!你能沒錢?!”

少年一僵,隨即竟是猛地躍起,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混混頭子撲去,“放屁!我媽才不是小三!”

混混頭子見這小子居然還敢反抗,一時怒從心起,狠狠踢了少年幾腳便沖著身後的小混混道,“你們給我好好收拾他!”

看著少年頭破血流卻依舊不肯鬆口的模樣,莫臨海只是靜默。這個世界的日子過的太開心,他都快忘記曾經的生活了。他莫臨海,一個gay,母親未婚先孕,父親不詳,初中之後母親便嫁給了一個富商。因為嫌他礙事,便只是每週給他打生活費。見面?想都不要想。這一天是他人生的轉捩點,被混混打得斷了三根肋骨,輕微腦震盪,以及小腿骨折,那個被稱為“媽媽”的人卻是未曾露面,給他打了一大筆錢叮囑他不要惹事後便再無聲息。從此之後,他便死心了。於是,他靠著每週必到的豐厚生活費宅在家裡,不願跟任何人接觸。

原來,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不是什麼光鮮亮麗的主角,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懦弱的,渴望被疼愛的私生子。真是個可憐人。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想到這裡,莫臨海嘴角微勾,即使如此,那又如何?天道選擇了他,那麼,他便有這個資格走下去,難道這天道竟以為憑藉這點不知是幾百年前的破事就可以讓他心房潰散?開什麼玩笑?!

是的,天道。莫臨海隱隱有所察覺,之前擅用天地法則致使修為暴漲,他如今,應該是在結丹前的心魔劫中。因此,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只會當成在看電影,絕不可能有絲毫心神蕩漾。

這樣想著,場景再次變換,這一次,竟是到了坤木門。莫臨海一驚,抬眼望去,便是那個自己早已壓在內心深處的場景。

少年一臉驚恐,右手卻不受控制般狠狠朝那木禾刺去。“噗!”木禾的身體倒在地上,留下一大灘血水。莫臨海一愣,看著手裡被鮮血染紅的寶劍,一股噁心感讓他有些反胃。突然,那些血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深,最後竟逐漸將莫臨海吞噬。血水上浮現起無數木禾的臉,每張臉上都滿是憤怒,“為什麼殺我!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什麼!為什麼!”

莫臨海想將手中的寶劍扔下,他想說,不是他殺的,不是他自願的!他是被迫的!可那寶劍像被粘在手中般,無論如何也扔不出去,而那些解釋的話語也梗在喉頭,根本說不出來。冷汗一顆顆地往下掉,莫臨海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殺人了!他殺人了!他為什麼要殺人!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逃!對!快逃!

莫臨海拼命沖著前方跑去,不料那木禾竟是如影隨行,無論如何也甩不掉,“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你沒有仇!”木禾的眼睛流下兩行血淚,突然,竟是雙手狠狠掐住莫臨海的脖子,“你也死吧!一命換一命!你不虧!你不虧!哈哈哈哈哈哈!”

莫臨海被木禾掐著脖子提到了半空。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逐漸模糊。莫臨海突然覺得,就這麼死了,好像也不錯。至少,他欠的債,還清了。想著,莫臨海放棄了掙扎,一臉安詳。

第18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五)

“主人!”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突然擊入莫臨海的天靈,讓他霎時間清醒過來。剛一睜開眼,莫臨海就發現情況不對。經脈以及丹田被一種黑色霧氣團團圍住,哪怕只是再多一瞬,他恐怕就要因丹田爆破而死。

斂下心神,莫臨海開始盤膝運功,企圖將那些黑色霧氣排出體外。不料,由於經脈被封,莫臨海竟是抽取不出一絲一毫的靈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丹田繼續被黑色霧氣吞噬,漲大。

該死!莫臨海暗罵一句,他怎麼會著了那個心魔的道!不過是殺個人而已!他明明,明明早就邁過這個坎了啊!突然間,木禾那張臉又浮現在他腦海中。寶劍刺穿*的感覺還停留在手上,臉頰也似乎還有被鮮血濺上的濕熱,一股冰冷的感覺在莫臨海全身蔓延,讓他脊背不住發涼。

不,他沒有熬過去。他不過是將這一份恐懼深深埋在心底,然後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淡然了。可是,他騙得了天下人,卻騙不了自己。所以他才會失敗,所以他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丹田的漲裂程度越發不能忽視,莫臨海慌亂地無法自已。怎麼辦?要死了麼?要被那該死的心魔弄死了?要死在這個破地方?就因為他殺了那個人?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這世間殺人者千千萬萬,憑什麼他就要受到懲罰!他不過是殺了一個人而已!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因此喪命?!那木禾分明也不是好東西。被他殺之人何止千萬,就算是為那些人為了報仇,天道也不該如此對他!對!天道!

這一切不過是天道的把戲!現在的他還在曆心魔劫,這一切都只是幻覺!這樣想著,那霧氣竟也似感受到般,驀然停止了吞噬的步伐。就在莫臨海打算長噓一口氣時,那霧氣竟是發起了比之前更大的攻擊!

莫臨海額角的汗珠一顆顆跌落,卻對那霧氣沒有絲毫辦法。丹田已經漲大到一觸即破的地步,只差最後一擊,莫臨海便會命歸西天。

他不過是殺個人而已!莫臨海猛地睜開眼,沖著天際怒吼,“你有本事來啊!他弱我強,被我殺了有何不甘心!你這天道平日裡是個冷心冷腸的東西,這時候倒是熱情的很!呸!有本事就劈死我!磨磨唧唧算什麼玩意?!你若是不殺我,我還會殺上百人,上萬人,將這世界屠盡又有何妨!你來啊!你最好一下就弄死我,不然我必定會讓你後悔!”

“轟隆隆!”天地間竟真的開始聚集烏雲,雲層越來越厚,將整個天空的光線都搶奪而去。雲層間伴隨著陣陣閃電,看上去氣勢駭人。

“呵呵,算你是條漢子。”莫臨海咬破舌尖,將體內的血脈之力不要命地燃燒起來。那黑色霧氣剛一接觸到這股靈力便拼命逃竄,最後竟被硬生生擠到丹田深處。不過轉瞬,一道極為霸道的白色光華便從莫臨海體內沖天而起,竟為這被烏雲籠罩的世界亮起一道白光。

天道又是如何?擋我者,殺無赦!莫臨海的眼底浮現著瘋狂,嘴唇微翹,襯著這副少年的身體,看上去分外惑人。竟是,入魔前兆。

“轟隆隆!”那烏雲似乎承載不了天雷的巨怒,竟是逐漸散開。隨之而來的,則是水桶粗的巨雷。那深紫的接近於黑色的巨雷猛地劈在那道白色光華上,莫臨海身子微微一頓,硬生生扛下了這道天雷。

可這遠遠不是結束。隨後,比之前威力更甚的天雷再次劈下,莫臨海便是經脈盡碎,喀出血來。“咳咳,”莫臨海抹去嘴角的鮮血,看著天邊依舊未曾散去的烏雲,朗聲笑道,“你就這麼點能耐?!我可是還沒死啊!”

一道,兩道,三道……天雷毫無停歇地落下,直到第四十八道天雷完畢,總算是有了些許喘息之力。

可莫臨海如今的狀況極差。之前燃燒血脈之力讓他的生命力極速流逝,之後的一道道天雷更是讓他傷得體無完膚。他躺在一個巨大的坑中,身上的袍子早已在天雷下化作灰燼。身體四處都是燒焦的氣味,四肢已經失去了知覺,五感也只剩來一隻眼睛還可以勉強睜開的視覺。

看著天邊越來越厚的雲層,莫臨海有幾分無奈,天道真是個小氣的傢伙啊,不過是罵他幾句,還真就想弄死他。莫臨海身上的戾氣竟在天雷中消失殆盡,如今的他,除了勉強睜著一隻眼睛看那不知要醞釀到何時的最後一道天雷,便是開始思考,為何自己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一切都源於他的軟弱。若不是他殺個人就戰戰兢兢,最後竟讓心魔逮到機會,經脈就不會堵塞,丹田也不會被吞噬,漲大。還是因為他的軟弱,竟讓自己幾近入魔,最後逼得天道不得不親自出馬,想要將他這個魔頭扼死在搖籃裡。話說,果斷是因為自己是主角吧?如果入了魔,估摸著也得是這個世界的頭號魔頭。說不定比落炎還厲害!哈哈!說到落炎,這傢伙應該還在某處偷偷活著吧?這要是死了,自己算不算幫了天道一個大忙,畢竟原書裡面他可是最後一章才死掉的,距離現在可還得幾百年啊。

嘖嘖嘖,看這天道劈得一點不手軟的,估摸著那傢伙還沒死。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莫臨海其實並不恨落炎。甚至於,他還有一點崇拜他。怎麼說呢?男人,通常都會對那種實力強大而又冷酷無情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崇敬之情。這就跟男人喜歡古惑仔一樣,看到那種不爽就揍的畫面,就會莫名熱血沸騰。雖說目前的局面可以說是落炎一手造成,可他莫臨海,還真不覺得是落炎的錯。

若不是他死守著自己那點可憐的仁義道德,哪會像現在這麼慘。況且他殺的又不是什麼好人。嘰歪這麼半天,居然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哎!長歎一口氣,莫臨海如今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想通了。殺人又有什麼,只要不是濫殺無辜,還不許他反抗了?反正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麼?況且師尊他們還天天除魔衛道殺了不少魔修,也沒見他們誰就因此心魔入體了啊?自己果然是渣爆了麼?

“轟隆隆!”那最後一道天雷逐漸成型。宛若將天地都吞沒的氣勢讓莫臨海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嘛~如果這次死不了,以後他一定多做好事,沒事殺幾個壞人,以感謝天道不殺之恩。不過,貌似,沒機會了吧?莫臨海露出一抹苦笑,不禁想起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還好他還沒表白,若是真的在一起了,師兄豈不成了寡夫?他,可是完全不捨得啊。

“轟!”那道天雷直接從天際劈下,整個世界都似乎在此刻崩塌。

莫臨海將那人的臉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安然地露出了微笑。

嗯?好像……不怎麼痛?難道他又穿越了?上天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莫臨海猛地睜眼,卻發現,情況比他想像的複雜得多。

他漂浮在半空中,身側是不知何時從儲物戒指中跑出的那塊“息影石”。當初如翠玉般碧綠的石頭,如今卻是多了一條裂痕。莫臨海愣愣地看著從息影石上散發的將自己完全包裹的球狀柔光,看著天際一片晴朗。若不是地上的大坑時刻提醒著莫臨海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他還真以為之前的事情全是心魔作祟。

伸手抓住那塊翠綠的石頭,莫臨海暗下決心,等回去天玄宗了,一定給白奇峰找個好媳婦!當他抓住息影石的那一刻,包裹著他的柔光便霎那間消失,於是,沒有一絲絲防備,也沒有一絲絲顧慮,莫臨海就以頭朝下腳朝上的姿勢猛地摔到了坑底。“砰!”這大坑又被他砸出一個小坑。

啊啊啊啊啊!莫臨海狠狠將臉上的泥土抹去,看著手裡的息影石,簡直想要抓狂。算了。長吸一口氣,莫臨海還是寶貝地將息影石放回了儲物戒指。原主是兩年後離開山村,因此,白奇峰一家並沒有被趕出村。自然也就不存在二狗子將這塊石頭交給自己哥哥,最後再由白奇峰將他還給自己的情節。於是,這在原書中根本就是毫無存在感的東西,沒想到,竟然能扛下那麼厲害的一道天雷,還沒碎,只是裂了一道痕。

莫臨海隱隱感覺到,這玩意,說不定是比那天盧梭或者裂空境還厲害的東西。嗯,總算有一次感覺到自己是親生的了。

不過,探視一番自己的丹田。發現那團黑霧居然還不死心地盤踞在那裡,莫臨海只得微微一歎,盤膝坐下。管他的!現在的首要任務,果斷是恢復修為啊!等等!先把衣服穿上!毫無形象地爬起來,從儲物戒指中找出一套袍子換上,莫臨海方才再次閉眼入定,開始修行。

第19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六)

等等!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了?莫臨海皺著眉頭,總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次智商都降低了。是什麼事呢?嗯……小靈獸?!猛地睜開眼睛,莫臨海急慌慌地四處張望。該死!他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當時他拼死運用了天地法則,卻不料法則的威力太強,後面的情形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當時……當時發生了什麼?他好像……好像把夢家四個僕人弄死了?夢鸞呢?記不大清了。好像,當時她抓著小靈獸威脅他來著。他怎麼回應的?直接……打坐了?不可能啊!他怎麼會這麼做?!莫臨海總覺得這段記憶極為古怪,就好像當時的一切不過是夢中的臆想,完全沒有一點真實感。

按他的性格,那個時候就應該停下,怎麼會有閒心衝擊金丹?開什麼玩笑!進階的時候修者的防備最為脆弱,他怎麼可能就大咧咧的坐那了?到底怎麼回事?!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而且。抬眼望去,看著四周安安靜靜的景象,莫臨海敢肯定,這裡,絕不是當初他和小靈獸呆的地方!

就在他苦思而不得的時候,突然,一道渾厚而莊嚴的聲音擊入莫臨海腦中,讓他心神動亂,靈氣四竄。“醒了。”

“誰?!”下意識地四處張望,卻並未捕捉到任何人的身影。

“吾乃上神洛刻。”那聲音再次響起,卻是毫無感情,刻板冰冷。

抿著唇,莫臨海恭敬道,“不知上神找晚輩何事?”

“此乃靈境天盧,汝之法則之力太過霸道,故吾將汝帶到此地。”

莫臨海一驚,想著之前發生的種種,極力忍下心中的火氣,“那晚輩當初不顧那靈獸安危直接進階也是受到了上神指示?”

“是。吾暫時接管了汝之色身。”

深吸一口氣,莫臨海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語氣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上神倒是有心得很。把我弄到這靈境卻又劈下數道天雷,上神是覺得那神界不夠待,所以來這修真界找找樂子麼?!”他媽的!什麼玩意!一想到那小靈獸可能已經被那股靈力卷碎,莫臨海就一陣心疼。如果,如果當時他及時收手,那小靈獸就不會慘死。

“並非吾之所為。”沉默許久,洛刻才解釋道,“法則乃天地之根本,修者妄動法則只會觸怒天道,故吾帶汝來到此地,以期躲避天道責罰。可惜汝之心魔過重,讓天道有所察覺。故降下天雷以示懲戒。”

皺著眉頭,莫臨海根本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幫他,何況是一個早已升入神界的上神。實在沒有心思跟這個上神墨蹟,莫臨海坦然道,“你想找我做什麼?有話直說。”

“這天盧境中有一天盧梭,望汝取得此寶。吾願以一承諾與汝換取。”

莫臨海微微皺眉,一個通天靈寶換取一個上神的承諾,似乎不虧,可是,“跟我一起的那只靈獸呢?它若活著,這交易就算成立,它若死了,你這靈寶也就別想了。”

寂靜。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寂靜。莫臨海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他想起來了,之前差點被心魔侵蝕的時候聽到了那小靈獸的聲音,所以……應該是沒死吧?等待著洛刻的回復,莫臨海的掌心竟然慢慢滲出汗來。

似乎只是一瞬,天空中竟是出現一個巨大的裂縫。似乎只是一瞬,天空中竟是出現一個巨大的裂縫。那裂縫中一片漆黑,似乎有毀天滅地之威,而那中心的源源不斷的靈力,也讓人根本不敢輕視。

莫臨海一眨不眨地望著那裡。直到一個圓滾滾,黃燦燦的肉球從那個裂縫中“咻”地墜落下來,莫臨海才松下一口氣,急速奔過去抱住小靈獸,一臉無奈,這小東西,倒是命大。

“望汝守信。”這句話之後,洛刻的聲音便沉寂下來,再不出現。

“主……主人!!!”小靈獸似乎是驚呆了,看著眼前的莫臨海,聲音變得結結巴巴。

“嗯,是我。”莫臨海有些鬱悶,他真的很萌那只黑蛟啊!哎!怎麼會被這小東西打動了呢?

“嚶嚶嚶!”小靈獸一頭紮進了莫臨海的懷裡,聲音一片淒涼,“你跑哪去了!那個壞女人那麼欺負我!你都不回來!壞主人!壞主人!”

莫臨海摸摸小靈獸的頭,一臉溫柔,“乖,當時發生什麼事了,我沒印象,給我講講好麼?”

“嗯。”抽抽噎噎半晌,小靈獸才開始講述之後發生的事情。

原來,莫臨海當日直接打坐進階,可那股風暴並未停歇。看著四周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夢鸞竟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不知名法寶,自斷一臂扔進法寶之後,那法寶便是光華大動,硬生生為夢鸞開闢出一條道路。夢鸞逃走了,小靈獸就比較慘,看著越來越近的風暴,便早早閉上眼睛等死。

不料,等那風暴靠近,小靈獸的身體竟浮現出一陣微弱的白光。將小靈獸牢牢包裹在內。看似微弱的光芒卻有著極為強橫的實力,竟是硬生生擋住了這股風暴,把小靈獸保護地滴水不漏。而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這股風暴才停歇下來。而此時,小靈獸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莫臨海了。

說到這裡,小靈獸哀怨地望了莫臨海一眼,滿臉不開心,“我一直用神識跟你聯繫,好不容易聯繫上一次,結果卻被一股大力推開,差點就死了!!!後來就怎麼也聯繫不上了。但是我一直留在原地等你!”說完,小雞嘴巴微微噘起,看上去好不可愛。

白色微光?應該是那丹爐的功效。聯繫上的那一次,則是他差點被心魔侵蝕的時候。這小靈獸,不僅命大,還是他的福星啊。想到這裡,莫臨海便揉著小靈獸的腦袋道,“與我簽訂契約吧。”

叮!小靈獸眼睛一亮,一臉開心地望著莫臨海。

嘖嘖嘖,不知道是誰一開始語氣屈辱的要死,現在這上趕子的模樣是鬧哪樣啊!憑藉記憶中的靈獸契約模樣,莫臨海照模照樣地跟小靈獸該宣誓宣誓,該用精血用精血。

契約畢,莫臨海想著,該給這小靈獸起個名字了,“你喜歡什麼名啊?”

“恩恩?”剛剛簽訂契約小靈獸一臉喜悅,然後,便做出了一個令它悔恨終生的決定,“主人取就好啦!”

“咳咳,這個,我不太會啊。”抓抓腦袋,莫臨海一臉鬱悶,但見自家小靈獸一臉期待的模樣,便開始回憶自己有印象的名字,啊!有了!“你覺得,饅頭怎麼樣?”

莫臨海的語氣極為溫柔,讓小靈獸有辣麼一點不安。“好啊。”完全不知這是一個名詞的小靈獸就這樣被坑了,等到若干年後,它才知道,當年的自己是何等的單純。

帶著饅頭在一處極為茂密的樹叢中坐下,略作清理,且在四周設下禁制後,莫臨海便正色道,“我要在此修復經脈,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跑,知道麼?有空就消化一下那個丹爐,等我替你找到了靈獸的修行法訣,你再開始修行。”

“恩恩!”一臉認真地點點頭,饅頭看上去極為鄭重。

莫臨海望著天空,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三年之內天盧梭出世之前醒來!還有師兄,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三年後。

“砰!”一道巨大的炸裂聲傳來。四周的樹木都被碎成木渣,隨著靈力的噴發,猛地散裂出去。這次爆炸,竟將這方圓百里夷為平地。“哈哈哈哈哈哈!”一俊美少年從那平地正中站起身來,看著丹田中如鵪鶉蛋般大小的金丹,朗笑道,“饅頭!快出來!你主人我結丹了!”

沒錯,這少年便是如今金丹初成的莫臨海。

三年的時間讓少年的面容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原本圓潤的臉頰變得棱角分明,圓眼逐漸狹長,鼻樑更為高挺,身姿也頗為挺拔。若不是此刻衣衫破爛的模樣,倒真真是個美貌少年郎。

莫臨海滿意地看著這幅殼子的變化,覺得現在的自己總算是可以配得上師兄了。不愧是種馬文的男主角,相貌神馬的果斷沒話說,給原作者點贊!

“主人!”一個黃球猛地撲到莫臨海懷裡,看著眼前依舊肉滾滾的小肥雞,莫臨海頗有幾分無奈,若硬要說什麼沒變,估計就是這小肥雞了。這一身肉,倒真是一點沒變。

摸著饅頭圓潤的身體,莫臨海笑道,“我們要離開了。”

饅頭抬起頭,有些驚訝道,“去哪啊?”

“找你另一個主人!”召出冰魄,莫臨海便將饅頭扔到胸口,禦劍而行。

三年了啊,師兄有沒有想他呢?他無數次後悔當初為何沒叫洛刻將師兄也尋來,卻又有些僥倖地想,指不定師兄已經跟冥青逃出去了呢?總之,過去的事情便就過去了,如今去想也是無用。想到這裡,望著四周迅速退後的景色,莫臨海複又陷入沉思。

天盧境啊。當初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想,這不正是那個正版的夢家洞天福地麼!於是說,那個盜版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夢家鬧出這樣的事是為了什麼,總感覺,有什麼不知道的東西在逐漸浮出水面。

還未來得及將思路再捋一遍,那個讓莫臨海日思夜想的聲音卻突然在腦海中炸開,“師弟?!”

莫臨海驚得直直從劍上掉下,看著四周依舊空寂無人的模樣,不禁委屈得幾乎落下淚來,“師兄!”

第20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七)

“乖。”方清的聲音依舊溫潤清冷,僅僅一個字就讓莫臨海的思念猶如洪水般氾濫而下,將他脆弱的心房擊打得破碎不堪。

“師兄!”一想到這人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想到立刻就可以見到這人,莫臨海的心臟便劇烈地跳動起來,“撲通撲通”的聲音讓他自己都有些害臊。

“我馬上尋來,你且莫動。”

“嗯!”莫臨海乖乖等在原地,將神識拼命覆蓋到更遠的地方,以期能在那人出現的瞬間就捕捉到他的身影。

半柱香過去了,一炷香過去了,方清那邊卻並未傳出絲毫聲息。莫臨海開始有些慌張。師兄會不會找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剛剛都沒問他在哪,果斷還是應該提一下周圍的景色什麼的吧?怎麼辦,現在要跟師兄說一聲麼?可是感覺師兄很是篤定的模樣,應該用不著他多嘴吧?師兄說不定還會生氣。不不不,師兄脾氣那麼好,肯定不會生氣啦,於是說還是說說比較好?

時間就在莫臨海萬分糾結的狀態中又過去了一炷香,直到他被那人摟在懷裡,臉頰埋在那人胸口,聞著鼻尖傳來的草藥香味,聽著那人略帶無奈的聲音,方才反應過來,“師兄?!”

“嗯。”那人輕輕揉了一下他的頭,語氣裡充滿寵溺。

莫臨海抬起頭,看著那人清雅絕塵的臉上露出的溫柔笑容,一時間,竟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三年了,竟然已經第三年了。這三年,師兄有沒有想他?有沒有擔心過他?又或是,有沒有嘗試著來救他?莫臨海覺得自己越來越磨嘰,簡直是怨婦上身。

“師兄!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啊!”莫臨海突然覺得目前這個姿勢分外尷尬,趕緊脫出懷抱,一臉正經道。

“你忘了這個?”方清將手上的戒指拿給莫臨海看了一眼。看小孩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禁笑道,“師弟這幾年倒是一點沒變。”

是說他呆萌麼!莫臨海突覺自己在師兄眼裡的形象估計有夠嗆。得改!想到這裡,莫臨海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師兄是怎麼進這天盧境的啊?”

方清拉著莫臨海的手,尋到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設下禁制後,才將之前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初莫臨海將裂空境扔給了方清之後,便消失無蹤。方清擔心莫臨海的安危,便不顧冥青勸阻四處尋找,在數次遇襲之後終於被氣急的冥青強行帶出洞天福地之外。而冥青在此之後便陷入沉睡,方清只得終日徘徊在這洞天福地周圍,以期能找到機會將莫臨海解救出來。

數月前,夢家突然廣發資訊,夢家洞天福地天盧境將要出世,而那傳說中的天盧梭也會在此之中。凡是築基以上修為的修者均可進入這天盧境中得一份機緣。最重要的是,冥青也在那幾日內蘇醒。告訴方清他在這天盧境周圍感受到了莫臨海的氣息。於是方清便帶著冥青,偷偷混在一些二流門派中進入此境。以期能找到莫臨海並帶他出境。

莫臨海微微一愣,一想到師兄為他做了這麼多事情,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喜悅與愧疚雙管齊下,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場面突然沉默下來。

“怎麼?短短三年間便結了丹,不告訴師兄你的奇遇麼?”看著小孩的身高從當初的不及腰間到如今堪堪到達下巴,方清眼神微斂,眨眼間,那個時時刻刻膩在身邊的小孩就長大了啊。

莫臨海猛地抬頭,就好像突然找到了話語般,開始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的戰績。從與方清分離,聽到饅頭求助,到救下饅頭遇見夢鸞,與夢鸞鬥法,為了饅頭動用天地法則之力,再到被上神帶走,困入心魔之境,天雷滅頂之下被息影石所救,最後與上神達成交易,找回饅頭,三年後結丹。一樁樁一件件,事無巨細,毫無保留。

當聽到與夢鸞鬥法的時候方清的眉頭便一直沒有鬆開,而等到莫臨海洋洋得意地講完還一臉求表揚的表情時,方清的臉色已經陰沉地可怕。

“師弟倒是出息,不僅領悟了天地法則還與上神做了交易,師弟之威,已然可以開山建派了。還留在我天玄宗做什麼?!”

莫臨海一僵,看師兄一副冷眼嘲諷的樣子,簡直欲哭無淚,叫你嘴賤!叫你嘴賤!說毛線說啊!這不是找死呢麼!

“師兄!”厚著臉皮,莫臨海委委屈屈,可憐兮兮地撒嬌賣萌打滾,終於讓方清緩下臉色。

“之前的事我不管,今後絕不再可拿自己身體冒險。”

“是!”一臉嚴肅認真,莫臨海看上去極為真誠,讓人完全挑不出錯來。

似突然想到什麼,方清瞄了一眼莫臨海的胸口,淡笑道,“師弟說的靈獸,可以給我看看麼。”

師兄有吩咐,莫臨海哪敢不應,當即屁顛屁顛讓饅頭趕緊出來露個臉。不料,饅頭卻死死抓住他的衣服,說什麼也不出來。

“幹嘛呢?”莫臨海有些奇怪,這小傢伙不像這麼害羞的鳥啊,當下立即傳音詢問。“我……”饅頭都快哭了,將自己儘量縮成一團,可憐兮兮道,“我可不可以不出去。”莫臨海更奇怪了,還沒來得及細問,便聽饅頭道,“他身上有一股討厭的氣味。”

泥煤!居然敢說他最愛的師兄有氣味!簡直不能忍!“找死呢!不說出個理由來,分分鐘弄死你哦!”饅頭嚶嚶嚶一陣,見自家主人沒有絲毫動容的模樣,不免討好道,“就……很討厭啊。跟主人完全不一樣的氣味!主人身上的味道就很好聞。”嘖嘖嘖,不愧是主角,連只鳥都為他所傾倒。不過,跟他完全不一樣什麼的,師兄又不是反派!想到這裡,莫臨海一愣,心裡瞬間流過一股濃濃的怪異感。

“怎麼了?”見小孩呆楞數息,臉色變了又變,方清不禁出口詢問。

“啊!”猛地回過神來,莫臨海一臉恨鐵不成鋼道,“這小東西怕生,說什麼也不出來。”方清笑笑,示意無所謂,頓了頓,卻又開口道,“之前所說,師弟可莫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天地法則一事,即使是我,今後也得瞞著,知道麼?”

“師兄又不是旁人,何況師兄也不會害我。”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莫臨海根本未曾想過它的意義。

“師弟……為何如此信我。從以前就是。將裂天鏡交與我,為我擅自跑出天玄宗,與那魔頭交易,之前也是,竟在最後將那戒指交給我,為何……對我這般好?”方清抬首,陽光撒在他的臉上,一片炫目,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來了麼!莫臨海忽視掉快要跳出胸膛的小心臟,一字一頓道,“因為我喜歡你,方清。”

他喚他方清,而不是師兄。此刻的莫臨海已經將自己放在與這人平等的高度。不是弟弟對長兄的喜愛,此刻的他,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一個可以保護自己喜歡的人的身份,說出這句誓言。

“喜歡……麼?”方清回過頭來,嘴角的笑容莫名有幾分清冷,“師弟所謂的喜歡是什麼呢?因為這張臉?還是我萬中無一的天分?抑或是這天玄宗大弟子的身份?”

“我……”莫臨海有些噎住。是為什麼呢?起初確實是因為這人長相俊美,可後來呢?為何他的心裡滿滿都是這人?為何緊急關頭他想到的從來不是自己?為何一想到這人或許會受傷或許會死去他就心如刀絞?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一張臉?莫臨海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是否正確。甚至於,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對方清的感覺變成了什麼模樣。就好像,你一直以來追逐的早已變成了如同呼吸般平常的存在,他卻突然轉過頭來問你,對你而言我是什麼呢?莫臨海答不上來。他隱隱覺得,他對方清的感情,或許,比他自己想像的更為深沉。

“我想要的,絕不僅僅是喜歡。”看著小孩驚慌失措的模樣,方清只得微微歎息。見小孩低著頭一臉糾結,便摸摸小孩的頭,立即跳轉話題,“師弟為何看穿了夢家的把戲,能跟我講講麼?”

“嗯!”將之前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莫臨海正色道,“原本天盧境就應該在三年後才開啟,起初我以為是天道的軌跡發生了變化,所以並不太在意。後來發現那夢鸞竟然不在就有些疑惑,再聯繫身旁的人,四宗五門的人沒一個來,這怎麼可能!因此當機立斷,帶著師兄就跑。”

“四宗五門跟普通門派並不是一同進入靈境。”方清看著小孩嚴肅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哎?!”那……他豈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怪不得大家都一副平常的表情,好丟人,捂臉。對了!莫臨海突然抬起頭,眼神閃爍,“師兄不問我為何知道天地軌跡麼?”穿書的事情是他最後的秘密。不是他不想講,而是,他怕。他不知道方清在知道真相後會怎樣對待他,一想到方清可能對他露出恐懼或者厭棄的表情,他就有些受不了。

“不問。”方清淡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並不願做那窺測別人內心之人。”

師兄!莫臨海幾乎要熱淚盈眶!果然最喜歡師兄了!

“對了,不是要尋那天盧梭麼?走吧。”撤下禁制,方清便拉著莫臨海的手,禦劍向著遠處而去。

炎魂!自家冰魄必然想死他了!將冰魄祭出,莫臨海萬分鬱悶,這跟平常毫無二致的模樣是要鬧哪樣!這種時候傲嬌個鬼啊!

可惜,還沒等他吐完槽,饅頭的聲音突然傳來,“主人主人!討厭的氣味!好多好多!”

討厭的氣味?是說師兄?就在莫臨海打算向饅頭證實一下時,一個陰冷的聲音猛然傳來,“桀桀!一個元嬰一個金丹,這回老鬼我有得吃了!”

魔修!莫臨海看著眼前猛然出現的黑霧,眼神凝重。

第21章 又粗又壯的金手指(八)

莫臨海迅速從方清懷裡跳出,召回冰魄,雙手掐訣,將靈力完全調動起來。而方清則更快,幾乎是霎那間,便將炎魂揮出數萬道劍影,將那團黑霧散成碎塊。

“桀桀!小孩子脾氣這麼暴躁可不好!”那團黑霧迅速凝聚起來,最後竟化成了一個灰黑色的骷髏。

莫臨海斂神,正待上前,便見方清右手微動,一道手腕粗的紫雷便在那骷髏頭骨上炸開。毫不遲疑地補上一個冰淩,莫臨海將靈力注入冰魄,猛地朝那骷髏砍去。“砰!”似乎是撞到了什麼極為堅硬的東西,莫臨海竟被那力道硬生生逼退數步。

“師弟莫動!此乃金剛傀儡,身體堅硬異常,須得元嬰期的靈力方可劈開。”方清忽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炎魂劍身,便見那赤色光華流轉,竟將那骷髏也照亮幾分。方清右手持劍,身姿轉動間,一劍將那骷髏頭骨震碎。骷髏似乎也發現方清是個硬茬,猛地吐出一大團黑霧後便轉身逃跑。

只見方清一聲“去”字,一個掛著葫蘆的道人便突然出現。只見那道人哈哈一笑,隨即張口一吸,那骷髏連同那煙霧便統統進入那老道肚內。

“冥青!”莫臨海有些驚喜,之前談話的的時候這老鬼一直沒有出現,他還以為他又出了什麼問題,現在看,不是好的很麼!“你怎麼一直縮在那戒指裡面!我還以為你坐化了呢!”

冥青甩給莫臨海一個白眼,一臉不忿,“老鬼我倒是想出來!你們倆你儂我儂,蜜裡調油的,哪有我老鬼的份!”

莫臨海臉色微微一紅,一想到之前的告白居然被這冥老鬼聽到了,突然有種找個地方把頭埋進去的感覺。

“咳咳,閒話不多說,剛剛這個不過是只傀儡,它那主人必然就在四周,還是快些逃開,省得麻煩。”見兩人一個淡定如水,一個臉紅似火,冥青也不好再開玩笑,嚴肅道。

“嗯!”禦劍在師兄身側,莫臨海突然想到剛剛的疑問,不禁傳音饅頭道,“你說的討厭的氣味,就是那樣的麼?”

“恩恩!就是那個!”饅頭見主人終於相信了自己,語氣不由得變得喜悅,還待再說幾句,便聽莫臨海道,“我知道了。”

莫臨海心裡有點發慌。魔修麼?師兄竟然是魔修麼?可是,為什麼!師兄從很小便被師尊帶回天玄宗,根本沒有必要修魔。何況憑藉師兄的天資,又何必修魔?突然想到有一人也是雷靈根,修魔,如今更是元嬰,種種條件一一對比,莫臨海的臉色便一陣發白。

“師兄。”想了想,莫臨海還是問出口,“師兄已經結嬰了麼?”

“嗯。”方清若有所思地看著莫臨海的胸口一眼,淡笑道,“在境外三年便結嬰了。”

莫臨海一愣,不禁想要狠狠揍自己一拳。他在想些什麼!師兄為了他一直在那洞天福地外守候,如今他竟僅僅因為師兄修魔就猜這猜那,還好意思說什麼喜歡麼!修魔又如何!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還會在意這些?!

“怎麼了?”

方清的笑容越發清淺,讓莫臨海有一絲不自在,“就是覺得好不容易趕上師兄了,結果又差一大截。”

“呵呵。”從炎魂上跳到冰魄劍身,方清將莫臨海摟在懷中,呼吸貼著莫臨海的耳垂,柔聲道,“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

溫潤的吐息絲絲縷縷噴在耳垂上,讓莫臨海瞬間成了一隻紅皮蝦。好……好近!這……這也太曖昧了吧!莫臨海欲哭無淚,享受著這甜蜜而又刺激的感覺,一路向前。

“師弟知道天盧梭在何處麼?”方清微微後傾,語氣恢復了正常。

“嗯!知道!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山洞裡!”莫臨海簡直想要撞牆。這不是他說的!是原書就這麼描述的。原主身受重傷,被夢鸞救走。等醒來,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山洞中。後來夢鸞根據那藏寶圖的指示,歷經千難萬險,總算是找到了天盧梭。雖說沒能從夢鸞手上拿到那藏寶圖,但憑他莫臨海對原書的記憶,應該也是問題不大的。

方清卻並未對著番回答有絲毫嘲笑,反而微微垂頭,似陷入沉思。“很大的山洞麼?莫不是之前那個?”

“那個?”莫臨海眼前一亮,師兄就是厲害!這麼快就找到地了!

“看上去極為空曠,洞前有三個破敗的法陣。”仔細回憶一番那洞內的場景,方清才慎重開口。

空曠!法陣!“就是那個!”莫臨海幾乎要哭了,之前多少次差點死翹翹,一遇到師兄就各種順暢,他簡直要感謝上蒼到眼淚橫流。

得到莫臨海肯定的回答,方清便召出炎魂,將莫臨海抱到炎魂上,就著這個姿勢催動靈力,炎魂的速度猛然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不過三炷香便達到了那個洞口。

這是……什麼情況?莫臨海看著洞口堆積如山的屍體,神色有些呆滯。

方清亦是皺著眉頭,一面用神識注意四周,一面道,“前幾日還不曾如此。”

難道……天盧梭的事情被知道了?莫臨海猛地抬頭,見方清對他點點頭,心下一沉。如果夢鸞已經找到了天盧梭,那他該怎麼辦?殺人奪寶?該死!沒有主角的神族血脈夢鸞是如何得到天盧梭的承認的?等等!對!夢鸞不可能得到天盧梭的承認,既然如此,那天盧梭必然還好好放在那。想到這裡,莫臨海便對方清正色道,“師兄,那天盧梭必然還在這洞內。”

方清微微一愣,卻是不再多話,將小孩重新抱起,便進入洞中。

洞內四處都是被血液沾滿的屍體。比起洞內的各種機關猛獸,來自於人類本身的傷害往往更重。莫臨海看著這些被各式各樣的靈寶法寶摧毀的屍體,心中微微一歎。

第一關應該是困陣,可如今的困陣早已被不知哪門的弟子破開,莫臨海便是直直從這走過。第二關是一群小型靈獸。個個實力堪比元嬰大圓滿。這天盧境將修者的修為壓制在元嬰,因此,這些靈獸原本應該是極為強大的敵人,可如今這遍地的靈獸屍骸,讓莫臨海不知該如何言語。

不過短短幾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讓這些修者趨之若鶩,竟然不惜以自身血肉來破開這一個又一個的關卡。

第三關是五扇門,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而這任意一門中的東西,都足以讓一整個宗門從此天材地寶無憂。可惜一切皆是虛妄,若是貪心拿走了多於自己所得的東西,這門內的禁制便會啟動,那些貪婪的修者便會瞬間化作灰燼。

只有當五扇門都被開啟,這真正的屬於天盧梭的門才會出現。

不出意外,如今這第六扇門已經出現。莫臨海卻並不急著進去。示意方清隨自己進入“火”門,莫臨海一臉開心,“師兄去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麼。”

方清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靈植靈寶,無奈笑道,“能拿多少?”

莫臨海有些驚訝,雖說早已知道自家師兄出淤泥而不染,可這智商果然是高得不像人,這種情況還能想到“能拿多少”的問題,果斷他莫臨海挑人的眼光很好啊!咩哈哈!

“咳咳。”努力再將書中的情形回憶一番,莫臨海一臉篤定,“靈植一個苗圃,靈寶一件。”沒辦法,並沒有什麼好的參照,只能按照原主拿的東西來。於是說原主你拿那麼少幹嘛啊!他家師兄都不夠啊喂!

方清直接將最中央的苗圃收入儲物戒指,隨即在一堆靈寶中挑挑揀揀,最後竟選中了一條紅色的綢緞。

莫臨海真是驚呆了!沒想到師兄竟然有這麼特殊的癖好!!咳咳,他是當作沒看見呢還是沒看見?

“你覺得如何?”方清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倒一臉認真看著莫臨海,發出詢問。

“咳咳!師兄喜歡就好!”他一點也不想幫師兄選這個!感覺以後會被滅口啊!嚶嚶嚶。

方清滿意地將紅綢緞收入儲物戒指才道,“好了。”

莫臨海便帶著師兄進入了“水”門。也將最中心的苗圃收入儲物戒指中後,莫臨海竟鬼使神差地選了一把鎖。原主也是選的這把鎖,但原主是因為夢鸞死命撒嬌才不得已選的,事實上,他更喜歡旁邊的那幾枚暗針。

此乃困情。是一個幾乎無法破解的法陣。傳聞將此鎖放在心愛之人身上,便會得到他全部的情愛。只有另一把與之相對的絕愛才能解開這個法陣。而原主將這鎖拿走之後卻給了另外一位妹子使用,無怪乎夢鸞最後背叛的那麼徹底。

悄悄將鎖放在儲物戒指中,莫臨海才微紅著臉,強作淡定道,“走吧。”卻不知自己的動作早已被一旁的方清看了個遍。

從“水”門出來,莫臨海傳音方清做好準備。小心翼翼進入第六扇門,莫臨海有些意外地看著房屋中央放著的天盧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莫臨海依舊繃直了神經,絲毫不敢鬆懈。

天盧梭看上去倒是比裂空境華麗得多。梭身金色光華流轉,無數玄妙的法陣燒錄其上。巴掌大的金色梭形放在墨黑的襯架上,與室內的空空如也形成鮮明對比。莫名的,莫臨海感覺這天盧梭對自己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一步一步,向著天盧梭走去。直到在天盧梭面前停下,一幕幕畫面猛地沖到腦海。

幼時的方清,成年的方清,與他剛剛相識的方清。突然,畫面一轉,變成了一個戴著墨蓮面具的男人身上。落炎?怎麼會是他?男人的面具漸漸消散,終是露出一張極為熟悉的臉龐。

“師弟!”方清見莫臨海被那天盧梭攝去心神,趕緊將神識傳入莫臨海腦中,希望以此換回莫臨海的神志。

豈料,莫臨海只是狠狠甩開他的衣袖,冷笑道,“師兄?哦不,或許……我應該喚你……楚泠?”

第22章 喜歡還是討厭

莫臨海在那天盧梭上看到什麼,方清大概能猜到一二。原本以為自己並不會在意,然而此刻,看著小孩平日裡滿是傾慕的眸子裡的冰冷,他竟罕見地有些慌張,“師弟,你聽我說。”

“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莫臨海在掙扎,他知道他必然是陷入了某些人的陷阱,故意將這天盧梭放在此處,故意引他前來,故意讓他看到這一切。簡直是個任何人都可戳穿的笑話。可那些人真真是戳到了他的死穴,讓他飛蛾撲火般隨著他們的引誘,毫不停歇,步步向前。

方清沉默。是或者不是,對他竟如此重要。果然那些所謂的喜歡,不過是童言無忌罷了,他竟認真起來,當真可笑。嘲諷地笑笑,方清清冷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冰冷的弧度,“是又如何?”

莫臨海一滯,是啊,是又如何。無論是方清還是落炎都並未做過什麼真正傷害他的事,他究竟憑什麼質問別人?可是一想到這人對自己的百般愚弄,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護著的人其實無比強大,一想到這人或許在哪處偷偷笑過他的愚蠢,莫臨海的心就如被鈍刀一塊塊割下般,每一塊都鮮血淋漓,每一塊都疼痛得無法自已。“之前說的,我收回,今後,便橋歸橋,路歸路,勿再做糾纏。”

方清臉色不變,卻是突然雙手掐訣,“滋滋”,一個閃爍著雷花的紫色雷球突然出現在他手上。只見方清隨意揮手,那雷球便猛地向著莫臨海的方向沖去。

莫臨海閉上了眼睛。若他覺得這樣解氣,那就隨便吧。反正,確實是他吵著嚷著纏著別人,如今卻又突然撒手,生氣也在所難免。不料,想像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反倒是莫臨海身後猛地傳出聲音。

“啊!”一聲慘叫猛地傳出,那聲音直擊心臟,痛徹心扉,莫臨海都有些動容。可待他回過頭,那點可憐的同情心便立刻煙消雲散。

一身黑漆抹烏的破布般的衣服,頭髮被血凝住,打成一個又一個結,淩亂不堪,皮膚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莫臨海便聞到一股腐臭的酸味,不禁有些訝異這麼大股味剛剛竟然一直沒有發現她。

若不是見過數面且頗有幾分淵源,莫臨海還真不敢把眼前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跟那個漂亮驕傲的夢鸞聯繫在一起。

嘖嘖嘖,這是受到啥待遇了?其實不難猜測。畢竟夢鸞偷拿了族內長老的通天靈寶,原書中夢鸞尚且有原主,有天玄宗的庇佑,而如今,夢鸞怕是夠嗆。再加上她自斷一臂逃命,美貌打折,沒有了資本,那些曾經對她大現殷勤的男人怕是也不想跟她多做糾纏。以上種種,夢鸞最終的結局只能是被逐出家族。像她這般性格,必然招惹了不少人,那些人見她倒楣,自然會來落井下石。於是,夢鸞變成如今的模樣毫無懸念。

“哈哈!方臨,被這魔頭欺騙了這麼久,難道不恨麼?難道不想報復麼!”夢鸞似乎有些不正常,隨意躺在地上,四肢尚且因那雷球在抽搐,然而臉上卻是眼神直楞,嘴角還彎得大大的,看上去分外詭異。

莫臨海翻翻白眼。從以前開始他就覺得夢鸞智商不夠,如今竟然還直接命令起他了。就算對方清再不滿,他也不會跟她夢鸞一夥好麼!

不料,心裡分明沒這想法,身體卻不由自主動了起來。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掐訣,不過數息,道道冰淩便向著方清沖去。這還不是重點,不過片刻,莫臨海便發覺自身靈力不對,這……是當初使用天地法則的感覺!該死!一想到洛刻說的天道不允許修者妄動天地法則,莫臨海就在心中把夢鸞淩遲了一百遍!

咬咬牙,趁著對身體還有些微的控制力,拼命抑制住體內暴動的靈力,莫臨海只得求助身旁早已躲過攻擊的那人,“還傻著幹什麼!趕緊把我捆起來!”

方清一愣,隨即竟取出了那條被莫臨海嫌棄的紅綢緞。只見他迅速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綢緞上,綢緞光華大作卻被他死死壓下。不出數息綢緞便被收服,方清動作不減,大喊一聲“去!”那綢緞便自發覆在莫臨海身上,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若只是被捆住怕是治不了這靈力暴動,這樣想著,莫臨海驚訝的發現,自己全身的靈力竟都被這綢緞抽走。體內的暴動即刻間便安靜下來。一想到之前方清選這綢緞的時候還詢問了他的意見,莫臨海的臉色就有些古怪。

“哈哈!有趣!”夢鸞依舊是那副鬼樣子,但那感覺卻完全不同,“既然你們吃了我的金剛傀儡,那就把這具色身送與我如何?”

莫臨海一驚,可惜自己被這綢緞捆住動不得身,那頭方清已經與夢鸞纏鬥起來。

方清執起炎魂,手腕轉動間便在天際流下無數劍影。微微閉眼,便見炎魂猛地靈力暴漲光華大盛,眨眼間竟就將這間屋子映出一室紅光。炎魂之力果然非同小可,不過數息,便將夢鸞手裡的寶劍牢牢壓下。不過夢鸞似乎不急,“桀桀”一笑,忽而念起一個古怪的咒語。方清趁此機會想要砍下夢鸞的頭,一聲痛呼生生頓下他的劍招。

不必轉身,方清便察覺到莫臨海拼命壓抑住痛苦,神色慘然,在地上不住打滾。

方清劍尖直指夢鸞的脖頸,語氣冷然,“你想做什麼?”

“桀桀,這小妞的身體我用著不爽,想換個色身試試。我見那小子天庭飽滿,面頰紅潤,想來是個得天道垂憐的,何況老鬼我當了這麼久的魔修,也想試試那些名門正道的滋味。桀桀,老鬼我當真對這小子中意的不得了。”

“呵。”看著夢鸞眼神中的灼熱,方清臉色微沉,“你對他做了什麼?”

“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同為魔修,你該知道,這小子出去之後可是個大禍害,若把你身份抖出去了,桀桀。何況剛剛他可是已經跟你橋歸橋,路歸路,你又何必理會他。”那老鬼似乎也知道方清的厲害,將這之間的厲害關係一一挑明。

即使陷入萬般痛苦,這番話莫臨海也是聽到了。莫臨海一愣,他不是不可以解釋,但他想看看,想看看自己以性命守護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方清眸色暗沉,忽而在老鬼的一番話後將炎魂收回,淡然道,“你說得對。”

莫臨海心如死灰。

見方清不再阻攔,那老鬼即刻便化作灰霧從夢鸞身體鑽出猛地朝莫臨海撲去。

不料,那老鬼剛一離體,方清便猛地甩出百鬼招魂幡。細黑的幡上爬出數隻厲鬼,一時間魔氣四溢,鬼聲大作,那老鬼也被這些鬼魂糾纏得有幾分惱怒,“你倒是敢!”繼而那灰霧竟是漸漸幻化成一個巨大的骷髏。骷髏大嘴一張,便發出一陣極為詭異刺耳的叫聲。

那聲音直擊神識,宛若一根極細極長的銀針,從天靈蓋狠狠紮下,讓莫臨海原本就痛苦不堪的頭幾近炸裂。

方清臉色微變,隨即全身靈力猛地暴漲。只見他雙手合十,嘴唇微動,不多時,一個翠綠的玉鐲便從他的儲物戒指中緩緩浮現。玉鐲一出,陣陣柔光籠罩下,四周魔氣刹那間消失,而那老鬼的骷髏也是被迫散開,複又聚集成一團灰霧,“琉璃鐲!”老鬼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幾個呼吸間便逃到門口。

不料,那灰霧堪堪觸及門口,一團更為濃烈的灰霧便猛地撲上來。“咕嘰咕嘰”的聲音猛地響起,不消片刻,便見那團灰霧漸漸被吞併。另一團灰霧逐漸散開,幻化做一老道模樣。“嗝。”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正待上前逗逗小傢伙,卻發現兩人氣氛有些不對。無奈摸摸鼻子,冥青極有眼色地退回戒指中。

方清卻是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向夢鸞。只見他右手一抓,一團金色的光團便出現在他手中。

“住手!住手!”金色光團不住掙扎,聽這聲音,竟是夢鸞的三魂七魄。

“呵。”方清冷冷一笑,左手便浮現一個紫色雷球。“我問你答,懂?”

光團在雷球出現刹那便猛地往後縮,聽到方清的話,更是不住求饒,“是是!”

“這洞府發生了何事?你是如何得知我師弟的事情?”

光團忙不迭解釋。與莫臨海猜測的相差無幾。自斷一臂,再加上遺失長老通天靈寶,夢鸞毫無意外地被逐出家族。夢鸞不甘,竟偷偷把那藏寶圖散發出去,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那些修者把山洞的關卡打通,再將那天盧梭拿走。不料她之前逃命所用的靈寶裡竟藏著一縷魔修的神識,在最後關頭奪走了她的色身,讓她完全失去意識。可那神識估計是極為虛弱,竟未將她的魂魄完全擠出,而是壓抑在內心深處。之前見這魔修消失,她方才重見天日。至於為何那魔修知道他與莫臨海之事,乃是因為她身上還殘留著莫臨海當初的法則之力,在天盧梭面前一站,一些畫面便隱隱浮現在腦海。

“剛剛你是如何控制住我師弟的?”漫不經心地看著那光團。方清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不是我!是那魔修!他極為擅長控蠱之術?”光團見那雷球越來越近,不禁瑟瑟發抖,“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

方清臉色不變,毫不遲疑將那雷球覆進金團中,刹那間,金光大作,夢鸞尚且來不及慘叫,魂魄便就此消散於天地間。隨意再拋出一個雷球,正待將夢鸞色身一併毀去,一道喊叫頓住了他的動作。

“手下留人!”冥青突然從戒指中浮現,一臉諂媚的表情,“嘿嘿嘿,我看這具色身乃是金系單靈根,資質上乘,老鬼我也不嫌棄這是個女娃,不如……把這具色身讓與我如何?”

方清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便轉身望著莫臨海道,“師弟覺得如何?”

如何如何!他還能如何!忽略掉剛剛心中以為方清背叛的難受,莫臨海一臉無所謂道,“隨便啊,跟我什麼干係。”

方清忽而笑笑,對著冥青道,“你隨意。”便向著莫臨海走去。

莫臨海見方清靠近,便扭過頭去,一臉彆扭,“你放心吧,我出去之後不會跟人說你的身份。”

替他解開綢緞的手忽而頓住,方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出去?師弟想去哪?”

“當然是回天玄宗!以前的事咱就當沒發生過,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你怎麼了?”

方清突然站起身來,笑容溫柔和煦,“師弟還是想走啊。”說著,竟露出一個思考的表情,“該怎麼辦,我可是一直想待在師弟身邊。”

莫臨海正待反駁,卻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那香味絲絲縷縷,從鼻尖到胸腔,竟讓莫臨海的腦袋瞬間變得昏昏沉沉。最後的意識,乃是覺察到那人逐漸靠近,一聲歎息悠悠傳來,“鎖情鎖情。師弟可知,我的情,早就鎖在你身,困在你心。”

半日後。

莫臨海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尚暗。看著頭頂素白的床帳,眼前各式精巧的梨花木傢俱,以及視窗那株雪白的,纖塵不染的白雪蓮草。若不是對自己的記憶極為有自信,莫臨海覺得,他必然會以為自己回到了天玄宗,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洞府。

“師弟醒了?”方清推門而入,笑容依舊溫柔清淺,仿佛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錯覺。

“楚泠。”莫臨海看著他,實在不想多費口舌,“你到底想怎麼樣?”

“呵。”方清將手中的靈食放下,眉目低垂,“我想如何?不是師弟一直以來說著喜歡我麼?如今,我便給師弟一個機會,不好麼?”

“我喜歡的是溫柔和善的方清!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楚泠!”莫臨海有些氣急,一想到這人曾經硬逼著他殺人,然後又假惺惺地安慰他,他就一陣噁心。

“方清麼?你怎知方清究竟是何模樣?”方清一步步走近,眼神越發瘋狂,“分明是師弟識人不清,又何必罪與我?”

莫臨海噎住,看著方清步步緊逼的模樣,突覺煩躁,“即使如此,我已經道歉了!不是跟你說過以後各走各的麼!你又何必困住我!”

“遲了。”方清突然將莫臨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臟處,笑容清冷,“既然想要結束,那麼就不該開始。如今,你讓我苦守了幾十年的心房為你敞開,就斷沒有再退縮的道理。”

莫臨海被那劇烈跳動的心臟幾乎刺痛了手,想要縮回,卻被方清牢牢抓住手腕。“師弟為何想要逃,我對你不好麼?”方清的臉色忽又抹上一股哀傷,讓人不自覺想要原諒。

可以想到這人的欺騙,一想到主角跟反派不死不休的結局,莫臨海就有些怕。將手腕強硬抽出,莫臨海冷著臉道,“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們是沒可能的。楚泠,你放棄吧。”

“沒可能?”方清忽而大笑,笑聲放浪肆意,狂放不羈,“師弟可曾見過凡人的訓猴?”莫臨海沒有答話,方清卻自顧自說起來,“小時候娘親帶我去看過。那些猴子齊齊排開,訓猴人教他們動作。不聽話,就打幾鞭子。時間長了,即使再難訓的猴子,也會乖乖做起動作。”

莫臨海心中一寒,看著方清,眼神堅定,“楚泠,我不是猴子。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可能接受你。”

方清的表情卻是分外難過,“你分明知道,我捨不得的。”將莫臨海擁入懷中,頭死死埋在莫臨海肩上,方清繼續道,“但若是氣惱了,我或許真的會試試。”

莫臨海突然有些恐懼。這人,這人分明就是個瘋子!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人!一時間,惱恨和屈辱蜂擁而至,將莫臨海的思緒完全堵住,根本說不出話來。

“今日就到這裡吧。”感受到懷中之人的僵硬,方清微微歎息,“你那小靈獸被我帶走了,若是想逃,在你逃之前,可是要好好想想它。”說完,方才施施然離去。

該死!莫臨海從未覺得這般憋屈過。現在算是怎麼回事?他被囚禁了?怎麼辦?逃麼?可一想到小靈獸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就狠不下心來獨自逃走。呵,這楚泠倒是會抓他的軟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一想到自己傻呼呼地擔心他消失,不僅將那裂空境雙手奉上,還自我感覺良好地跟他做起了交易,交易原因還他媽的就是他楚泠自己!他是不是在心裡嘲笑了自己無數回?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簡直傻得可憐?

他媽的!一天到晚說著喜歡喜歡,結果分明就是一個人,他居然還發現不了!

等等!雷靈根,雷靈根,憑那作者的尿性,怎麼可能安排兩個雷靈根!還有那落炎,當初對他的態度簡直可以算得上溫柔。他到底是犯什麼傻,這麼明顯的東西都看不出來!更何況若方清就是落炎,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原書中方清雖然消失,可落炎卻是一直存在的。為何戴面具,不就是因為怕身份被揭露麼?這麼簡單的聯繫,他為何現在才想到?!

莫臨海低頭,思緒一片煩亂。之前的種種猛地在腦海中炸開,莫臨海不禁苦笑。不對。他其實……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他不願意相信而已,這就跟只要不表白就還可以做好朋友的思想一模一樣,即使對方的行為已經算得上露骨了,他還傻兮兮地覺得這只是巧合。去他的巧合!哪有那麼多巧合!莫臨海幾乎想要時空穿梭回剛到這個世界的自己那,狠狠甩他兩個大耳光。叫你只看臉!叫你只看臉!栽了吧?!

無奈歎口氣,莫臨海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之後的路該怎麼走,是找機會逃跑,還是……乾脆接受楚泠?狠狠搖搖頭,莫臨海拼命告誡自己,唯欺騙與背叛不可原諒。他跟楚泠,是真的到頭了。

三日後。

這幾日,莫臨海一直在策劃逃跑的事。可惜一直聯繫不上小靈獸,讓他分外焦慮。而且,莫臨海無奈歎氣,他就知道這楚泠不會這麼放心,細細查看,這人果然在四周設下了禁制。且隨著時間流逝,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靈力正以一種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緩慢流逝。如今的他,靈力只剩一半,修為被制,簡直只是比普通十五少年力氣大點。這弱雞模樣,打得過楚泠才有鬼!

方清看著莫臨海一臉鬱悶的樣子,不禁有幾分好笑,“師弟臉色變得這般快,是怕你逃走時我不能及時阻止你麼?”

莫臨海哼得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方清笑笑,摸摸小孩的頭,柔聲道,“師弟想不想見見你那只小靈獸。”

莫臨海猛地轉過臉來,眼神亮的驚人。

“這裡,”方清指指自己櫻色的唇瓣,笑得溫潤儒雅,“親一下,我就帶你去見它。”

莫臨海驚呆了。這這這還是那個清雅脫俗的方清麼?呸!他本來就不是清雅脫俗的!那些只是表像!這人的本體是嗜殺成性,殘虐無道的魔頭!一想到這,再想想小靈獸,莫臨海只得閉上眼睛,一臉大無畏地湊了上去。

原本想著戳一下就行。不料方清卻迅速環住他的頭,隨即便是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附在唇上。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傳來,繼而,溫熱的帶著濕氣的舌頭輕輕掃過自己的唇瓣,僅僅一瞬便突然撤離,“隨我來。”說完這句,方清便留下已經完全傻掉的某人,悠悠然出門而去。

莫臨海依舊處於深深的震驚中。這算什麼啊!摔!他被吃豆腐了!?為何感覺情景轉換的這麼快完全跟不上節奏啊!淡定!莫臨海拼命壓抑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小心臟,不住告誡自己,他是楚泠他是楚泠,是那個騙了你的楚泠,是那個耍了你的楚泠!呼,吸,呼,吸,數息之後,莫臨海終於調整好呼吸和表情,一臉嚴肅地跟在方清身後。

這幾日莫臨海都未曾出門,此刻觀望四周,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這裡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洞府來佈置,包括東側的那片竹林,西側的那條小溪,甚至於南側的一個奇形怪狀的石頭,都是分毫不差。莫臨海不知,這人竟對他如此上心,這些佈置,平日裡若不曾仔細觀察,決計不能這般以假亂真。有那麼一刹那,莫臨海有些微的動搖。可一想到這人的欺騙,莫臨海那點動搖便隨風飄散,再找不到分毫。

“到了。”方清在一處竹屋前停下。看著莫臨海面無表情沒有半分動搖的模樣,眉目微垂,“你去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看著方清離開的略帶落寞的背影,莫臨海竟有幾分愧疚。可一想到這一切的元兇就是眼前這人,他的心便重新堅硬起來。

“饅頭!”急急推開門,想著小靈獸或許受到的種種折磨,莫臨海就有些心慌。可惜,現實再一次狠狠打擊到他。

見那只圓圓潤潤的小肥雞越發趨近於球體躺在一大堆靈寶上一臉滿足的模樣,莫臨海只剩默然。“主人!”猛地從靈寶中抬起頭,饅頭看上去非常開心,“你跟方清清進行得腫麼樣了啊?”

莫臨海神色一寒,冷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跟他關係不錯。”

qaq饅頭猛地撲到莫臨海懷裡,趕緊裝可憐,“我最喜歡主人辣!是因為主人喜歡他我才跟他親近!主人不喜歡我馬上就不理他!”

莫臨海微微歎氣,他跟個小孩生什麼氣。無奈笑笑,看著床上的幾乎數不清的靈寶,莫臨海道,“喜歡這些?”

“嗯!”見主人臉色變好,饅頭才開開心心道,“很好吃!”

好吃……麼?這小靈獸究竟是什麼品種?揉揉眉頭,莫臨海曬然一笑,是什麼又有何干,總之,這只小靈獸是他莫臨海的,不就夠了麼?

想到這裡,莫臨海忽又升起一個念頭,“你……你覺得那人怎麼樣?”

“嗯?什麼人?”饅頭抬起小腦袋,一臉困惑。

“就,就是那個帶你過來,給你吃的的那人。”莫臨海不想說他的名字,總覺得,說出方清二字就好像承認了他一般。

“方清清咩?他很好啊!他給我帶來了好多好多吃的,還教我怎麼調息。之前吃了那個丹爐我就一直難受,但現在吃再多都不會辣!”見莫臨海臉色越來越難看,饅頭趕緊補上一句,“但是主人不喜歡他我也不喜歡他!”

莫臨海抬起右手擋住眼睛,他竟不知道,小靈獸在那之後一直在忍受痛苦。可楚泠不僅看出來了,還把問題給解決了。他果然是個不稱職的主人。“對不起。”揉揉饅頭的腦袋,莫臨海突然有幾分瞭解作為父親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柔,“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鑽回莫臨海的懷中,饅頭的表情極為愉悅。

將饅頭帶出門,不出意外,莫臨海在門口看到了那人。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別過臉,狀似不在意道,“我把饅頭帶出來了。”

“嗯。”方清笑得寵溺,沒有絲毫不悅。

“你……”想到方清對饅頭的諸多照顧,想到這四周熟悉的景色,終是抿了抿唇,開口道,“謝謝。”

方清眼底突然現出一絲光亮,隨即便是一個驚若天人的笑容,“不謝。”

扭過頭去,莫臨海臉頰微紅,笑毛笑!一點也不好看!哼!

回到房間,方清突然伸手,輕輕揉了揉莫臨海的頭,語氣溫柔道,“我有些事要出門,師弟乖乖等我。我讓冥青留下,陪你解悶。”

莫臨海僵直了身子,直到那人完全消失,方才眼神複雜地看著手中的戒指。將戒指隨意扔到床上,莫臨海便抬首看著窗外的月亮。一室無話。

“咳咳,”冥青從戒指中出來,看著小傢伙一臉冷淡的模樣,絞盡腦汁想要找點話題。

“什麼時候開始的?”莫臨海繼續看著月亮,幽幽開口。

“啊?那個……”冥青四處張望,見確實無人後,簡直想把那楚泠拖出來打一頓。老鬼他容易麼!他不過是個遵循主人吩咐的器靈啊!

“不想說?饅頭,吃了它。”將戒指扔給饅頭,莫臨海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冥青有些發慌,這要一口下去,他這器靈還活不活了!“你將戒指交給他的瞬間,我便察覺了。”

“哦。”把玩著手裡的戒指,莫臨海卻沒有絲毫鬆口。

冥青幾乎要凝出一滴冷汗,隨即一咬牙,狠狠心道,“是我告訴他你乃聖靈之體,也是我提議與他演戲,哄騙你這不知多少年才能冒出來的傻小子。我老鬼做的,絕不否認。”

莫臨海抬起頭,看著冥青,嘴角的笑容驀地隱去,一聲“知道了”便再無聲息。

冥青看著少年將戒指扔回桌上,方才松一口氣,想了想,便又歎息道,“你也別怪老鬼我。你一個小小的煉氣期硬逼我認主,說實在的,老鬼我是不服氣的。後來發生的一切,除了想看看熱鬧,我也確實有幾分報復含在裡面。至於楚泠,若不是你要死要活撲上去,人家何必騙你。況且若不是他教你識清世間險惡,讓你克服殺人障礙,憑你的性子怕是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哪還有力氣在這裡挑三揀四。話不多說,你自己好好想想。”說完,冥青便進入戒指中,再不出聲。

他何嘗不知道!楚泠對他做的,他何嘗沒有放在心上!可是這又如何?他莫臨海難道還值不得這幾分在意?身體直直倒在床上,莫臨海望著床頂,心亂如麻。

“主人?”饅頭也發覺莫臨海心緒雜亂,不禁扭動著身子從莫臨海的胸口滾出來,悄悄傳音道。

“嗯?”聽到饅頭的聲音,莫臨海的心思突然平靜了一下,“怎麼了?”

“主人很不開心咩?”饅頭終於將自己圓滾滾的身子擠了出來,小眼睛看著莫臨海,一臉認真。

“嗯,不開心。”狠狠揉了一下小靈獸的腦袋,莫臨海聲音複又帶上幾分笑意。

“是因為方清清咩?”饅頭小心翼翼地繼續發問。

莫臨海揉饅頭腦袋的手突然頓住,語氣也恢復淡然,“嗯。”

“那……主人如果能離開,會開心咩?”饅頭似乎做下了極大的決定,連語氣都變得有幾分大無畏。

看著小靈獸認認真真詢問的模樣,莫臨海突然感覺分外安慰。至少,還有一個單蠢的小傢伙一直陪著他。從床上翻起身,莫臨海微微一笑,“是啊,會開心。”

“那……主人你把我抱回去。”饅頭突然跳到莫臨海腦袋上,小翅膀指著之前的屋子的方向道,“就是那個!”

不明白饅頭想幹什麼,但莫臨海如今也無事可做,便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間屋子。

饅頭猛地撲到床上,開始拼命吃那些靈寶。一邊吃,還一邊跟莫臨海撒嬌,“我最喜歡主人了!主人也要最喜歡我!”

莫臨海見這小靈獸不要命地吃著靈寶還不忘爭寵,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恩恩!主人也最喜歡你了!”

“嘿嘿嘿。”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饅頭竟就把所有的靈寶吃的乾乾淨淨。讓莫臨海不禁懷疑這小肚皮怎麼裝的小這麼多東西。難道裡面有一個黑洞麼?

就在莫臨海腦洞大開,對饅頭的肚子萬分感興趣的時候,饅頭卻沖著莫臨海喊了一聲,“主人要一直記得饅頭啊!”莫臨海心中突然一悸,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蔓延全身,讓他有幾分驚慌,“饅頭,你……”

話音未落,便見饅頭的身體逐漸變大,變長。金,灰,青,赤,黃,紫,白,七種光華在饅頭身上不住流轉。在這極黑的夜空中,綻放出一種攝魂奪魄的美麗。突然,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傳來,讓莫臨海幾乎心神俱裂。那威壓卻是逐漸加強,隨著那光華一同,將整間屋子化為飛塵。

“喈!”一聲清涼的鳥鳴猛然響起,莫臨海定睛一看,便見一隻赤色神鳥盤旋在上空。只見它鴻前麟後,燕頷雞喙,蛇頸魚尾,鸛顙鴛腮,龍紋龜背。羽備五采,高四五尺。這是……鳳凰!?饅頭竟是那翱翔四海浴火重生的神獸鳳凰!

可此時的饅頭卻似乎對他極為陌生,轉身便朝著東南方飛去。

“饅頭!”莫臨海迅速追去,可惜饅頭的速度太快,讓他不得不召出冰魄,全力向著它飛去才勉強能看得到它的身影。

就在莫臨海幾乎追不上饅頭的身影時,饅頭卻忽然在一處停下。“喈!”一聲悠長的鳳鳴響起。饅頭吐出一個赤色光球,向著前方噴去。

“轟!”四周突然響起了巨物崩塌的聲音,隨即便是“劈裡啪啦”的碎裂聲。幾個瞬息間,周圍的建築竟通通化作灰塵,隨風散去。莫臨海感受到週邊的禁制被一一破壞,心中說不出的驚喜。可惜,還未來得及誇獎饅頭幾句,卻見那饅頭的身體忽然燃起大火,火勢極猛,讓莫臨海根本靠近不得。

“饅頭!”一想到小靈獸可能會就此消失,莫臨海再顧不得自身的安危,猛地朝那團大火沖去。誰知沖到一半,他卻被人一把抓住,“師弟若是不喜歡這些,我換了便是,何苦弄成這副樣子?”

第23章 誰先愛上便註定是輸局

莫臨海從沒想到,自己會陷入此般境地。隨意一動,束縛住右手的鐵鍊隨之發出響聲。冰冷的地面仿佛順著那一環又一環的掛扣把同樣冰薄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這裡是一處巨型山洞。究竟是哪裡,莫臨海不得而知。只知道此處盛開著漫山遍野的紫玉蘿,宛若仙境。可惜,莫臨海此刻也只得居於這小小的一隅,透過窗,方才能看到那片美麗動人的景象。屋內的佈置跟當初在落炎那處的小竹屋基本一致,只是,少了那條曬太陽的竹榻,讓莫臨海竟覺有幾分不舍。

躺在床上,將右手抬起,看著這漆黑的即使是元嬰期都無法損傷分毫的赤玄鐵製成的鎖鏈,想著與那人的相處,從初識時的驚為天人到如今的囚禁困鎖,他們兩,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呢?

無奈歎息。抬頭望去,看著房屋一角的被放在一個小小竹籃裡的那枚赤紅色的鳥蛋,莫臨海忽覺人生尚且有幾分希望。至少,饅頭,還陪著他,不是麼?

昨日。

赤色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燃燒,饅頭的身影逐漸在這片火紅中消失模糊。大火越燒越盛,竟將大半邊天都染上色彩。看著這一起,莫臨海無比驚慌失措,拼命想將右手掙脫,“楚泠!你他媽放手!!!!”

然而方清只是抿唇,紅光印在他的臉上,跳躍的火焰在他眼眸中閃動,看著眼前之人激憤的模樣,終是開口,“鳳凰浴火,涅槃重生。師弟,你該知道,如今只有靠它自己衝破這道關卡,方能修得大道。”

莫臨海的動作僵住了,最終,右手隨著頭緩緩垂下。他知道,他當然知道。涅槃重生,涅槃重生。以前看的小說電視劇無一例外都有這樣的場景。每次看到,他還覺得不爽,反正又不會死,磨嘰個什麼鬼。可如今,主角替換成他的小饅頭,他就忍不住心悸。多少只鳳凰能夠涅槃?!這萬中無一的比例,讓莫臨海不得不發慌。若是饅頭它……他根本不敢想。

一想到饅頭之前問他是不是離開就會開心,一想到饅頭一瞬間吃掉了那麼多靈寶,一想到饅頭拼命讓他承認最喜歡它,他就忍不住想要落下淚來。為何他沒有發現?!為何他總是這麼蠢?!天真地以為可以保護他人,最後呢?自己卻永遠是被保護的那個!饅頭……饅頭……

方清只是默然,盯著那一片紅光,臉色晦澀難明。

“喈!”一聲鳳鳴猛然響起。這聲音裡包含著濃重的眷念和不甘,讓莫臨海心中大震,毫無預兆的落下淚來。“饅頭!”

再顧不得什麼靠自己突破的鬼話,莫臨海猛地沖到火光中,想要將饅頭救下。可惜,方清比他更快,閃身便到達了那處,莫臨海正待追去,便聽他道,“退下!”

莫臨海一愣,看著那人的身影被火光淹沒,聽著皮肉“劈裡啪啦”炸開的聲音,感受著鼻尖傳來的燒焦的氣道,心中五味陳雜。他最終,還是欠了他一次。

此乃天際神火。除邪魅滅鬼神,即使是神界上神,輕易怕是也抵擋不了此等烈火。何況尚在元嬰期的魔修楚泠?!

莫臨海的掌中不自覺沁出了汗,也不知是為了生死不明的饅頭,還是為了不知死活的楚泠。

“咚咚咚,”心臟的跳動終於還是不正常起來,莫臨海無奈,咬咬牙,看著依舊旺盛的火光,打算沖進去看看。不料還未來得及邁開步子,便見那人一步一步,緩緩從火光中走出,襯著背後的大片殘紅,看上去美得驚人。

然而走進一看,莫臨海卻是呼吸一滯。平日裡清冷絕塵的人兒,此刻卻是青絲被燒去大半,衣袍盡失,全身皮膚炸裂,汩汩血水順著傷口流下,讓方清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大灘血水,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怖。

莫臨海莫名有些心虛,看著那人步伐緩慢,不禁迎上去吼道,“傷成這樣還走那麼慢幹嘛!嫌死的不夠快麼!”

方清忽而笑了笑,眼神裡透出幾分溫暖,“我以為師弟第一句話必然是問那只小靈獸,不曾想,師弟還是關心我的。”

莫臨海愣了愣,隨即猛然想起了饅頭,見方清身無一物的模樣,不禁心頭一涼,“它……死了?”

方清歪歪頭,透出一個微微思考的表情,“啊,本來還想藏幾天,既然師弟關心了我,那便作為獎勵,今日就交還給師弟吧。”說完,便從右手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赤紅色的鳥蛋。

莫臨海猛地摒住呼吸,顫抖著接過那枚鳥蛋,突然感覺這世間的一切折磨,於他而言,怕是都無所謂了。只要,小傢伙一直陪著他就好。

從儲物戒指中隨意找出件袍子披上,方清的笑容突然變得詭異,“既然小靈獸的事情解決了,那麼,我們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解決一下呢?師弟?”

哎?!莫臨海微微僵住,隨即拔腿就跑。可惜方清根本不給他機會,右手一揮,那條紅色綢緞便將莫臨海捆了個結結實實。

“方清!你想做什麼!”莫臨海突然一陣心慌,一想到之前方清說的關於訓猴的那番話,心底就一片冰涼。難道他……

“師弟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將莫臨海橫抱在懷裡,方清的表情看上去分外愉悅,唯有眼底的暗沉洩露了一絲真實情緒。師弟真是不好好聽話。既然不喜歡呆在屋子,那便,鎖著吧。

回顧完畢。莫臨海再次歎息。被帶過來之後楚泠便消失不見,如今,唯一讓他有點安慰的便是饅頭那枚小小的鳥蛋。啊啊啊!於是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啊!

正在與各種思緒掙扎的莫臨海沒有發現,一個娉娉婷婷的身影突然扭身進了屋裡。“夢鸞?!”莫臨海一愣,她不是死了麼!不對,這人,這人應該是——“冥青!”

冥青捂嘴一笑,毫不吝嗇地飛過來一個媚眼,嬌聲道,“正是老鬼我。”

看著夢鸞的聲音配上冥青的感覺,莫臨海突覺一陣噁心,連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都懶得計較了,“你不之前還在戒指裡好好呆著麼?我以為你都放棄了。”

冥青嘟著嘴,一臉不開心,“這女娃的色身毀得厲害,老鬼我費了好大勁才將她全身煉製一番。這不,剛成功,就出來見見你,你覺得如何?”

真心無奈。一想到這具身體裡面是只不知道多大年紀的老鬼,還是只男鬼,莫臨海就對目前冥青嘟嘴賣萌的模樣接受不能,“能好好說話麼!給個正常的表情行不行!”

冥青聳聳肩,只得恢復原本模樣,一臉認真道,“我看你是想開了。”

想開了?莫臨海猛地把自己砸到床上,苦笑道,“不是想開了,是我欠他一次,如今走不得。”

冥青瞪大了眼睛,看上去頗有幾分天真,“你小子還不肯承認愛上他了?連我這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說你們兩不累啊?”

愛?!一個字將莫臨海的神識砸得亂七八糟。他對楚泠的,是愛?他,他分明只是有幾分喜歡而已,怎麼可能是愛?!莫臨海低下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哈哈,真是好笑,他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傢伙。就算是方清,他也只敢說句喜歡,多的,便是沒有了。更何況如今這個惡貫滿盈的楚泠!沒可能的!沒可能的!

“旁的我說了也沒用,就提醒你一句,最近那傢伙可能些不對勁,你稍微忍著點。”摸摸鼻子,冥青頗有幾分無辜道。

“什麼意思?”好不容易將自己從煩亂的思緒中抽出來,莫臨海便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不免有幾分煩躁。

“我不大好說,反正你忍著點。好了,提醒我說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啦!加油!老鬼我看好你們!”說完,冥青便拍拍莫臨海的肩膀,一臉輕鬆地離開了。

神經病。在心底暗暗補上一句,莫臨海便埋在被子中,再不多想。反正修為被制也不能修行了,還是睡睡覺吧。

是夜。

莫臨海是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吵醒的。皺著眉頭,抬眼看去,便見楚泠滿身是血,衣袍破爛。“滴答。”一滴血從他的發間滑落,襯著銀色面具,宛若從地獄中爬出索命的厲鬼。

“你怎麼……唔。”楚泠毫無預兆地朝他撲來,將他死死壓在身下。還未反應過來,楚泠便用那條紅色綢緞將莫臨海雙手綁住,舉到頭頂。莫臨海頓覺不妙,正待踢上幾腳,楚泠便是一隻腳壓下,將莫臨海所有的動作制住。

突然,那張面具猛地消失,隨即便是一個溫軟的東西突然壓下。莫臨海一愣,便覺一條濕熱的舌頭擠進了自己的口腔。與之前的一觸即離的感覺不同,這一次,楚泠就仿佛想要吃了自己一般,舌頭狠狠從自己的齒貝掃過,讓莫臨海的身體一陣戰慄。楚泠卻覺不夠,舌頭纏著他的不放,舔吸撕咬,甚至還在他的唇瓣上狠狠留下齒印。

嘶!這傢伙屬狗的啊!莫臨海有些鬱悶。一股鐵銹的腥味從舌尖傳來,他更是恨不得一拳把這傢伙轟下去。

楚泠一手壓著莫臨海的雙手,一手不住帶他身上游走,讓莫臨海的身體泛起一層細膩的雞皮疙瘩。直到觸及那處時,莫臨海才如夢初醒般,劇烈掙扎起來。

楚泠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莫臨海眼底的慌張,溫柔一笑,“我不會弄疼你的。”

“不行!”莫臨海有些心亂。不知該如何反應。剛剛被吻的時候他就該拒絕的,現在,現在這叫個什麼事啊!

楚泠眸色一暗,將頭埋在了莫臨海的肩膀,“今天,是娘親以及整個楚家的祭日。”

莫臨海僵住,突然想到冥青所說的楚泠這幾天會有些不對勁,頓時有幾分明白。可他從來是個娘不疼爹不愛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楚泠。只能任由楚泠自顧自說起來。

“娘親本是凡人。因被仇人滅族羞辱,竟是無師自通,墜入魔道。”楚泠眉眼彎彎,語氣溫柔,“父親原本是代表楚家除魔衛道,卻被娘親的堅韌所打動,偷偷將她帶回楚家。為了讓娘親被族內所接受,父親花費數百年,最終參悟一道魔雙修的功法。原本,父親和娘親該就這麼幸福地生活下去。”說到這裡,楚泠臉色突變,一股寒意瞬間蔓延開來,“可恨那木禾被我楚家所救,竟貪圖娘親美貌,欲行不軌被娘親重傷。卻也因此知道了娘親的秘密。於是,楚家與魔修相互勾結的謠言四起,各大宗門即刻結盟,誓要剷除我楚家。那一日,烽火四起,楚家無一人倖免。若非那玄陰老兒想要我楚家至寶裂空境,我怕是也得殞身於那日。”

莫臨海聽得心驚。歷史總是由戰勝者書寫。若非楚泠活了下來,怕是這些真相終將被掩蓋在歲月的塵埃裡,無人得知。

“楚家不應該很厲害麼?”莫臨海有些疑惑,就憑一個毫無證據的謠言,這些正道還真幹的出來?

“呵,楚家正是太過厲害,才會樹大招風,引小人窺探。這些正道人士,哪一個不是眼巴巴盼著我楚家根脈盡散,好將那無數天靈地寶收入囊中。”楚泠的臉色一片暗沉,仿佛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活著的自己。之前的方清,那一切的溫柔,不過是迷惑他人的假像罷了。

“所以,我要報仇。四宗五門,一個都逃不過。”方清微微歪著頭,看上去竟有幾分天真,“坤木門最該死,啊,木禾才是最該死的。師弟,你幫我殺了仇人呢。”

莫臨海沉默,想到之前因這木禾差點入魔,就為自己不值。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那一劍,還真是便宜了他。

見莫臨海不答,方清突然慌張起來,掰過莫臨海的臉,一字一句道,“師弟是不是覺得我很殘暴?或者嗜殺成性?”

莫臨海搖搖頭,抬起臉,認真回答,“不,這是你應該做的。滅族之仇不共戴天,既然你活下來了,這些東西,就應當是你背負。”他只是,有些可憐他而已。終日活在仇恨中,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樂趣。可他不會聖母地說一句放棄,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說得清的。

“真的麼!”方清將莫臨海困入懷中,聲音極為開心,“既然如此,師弟與我之間便沒有隔閡了吧?”

莫臨海默然,這些東西,感覺就像小說一樣不真實,可卻是真正的人生。生活總是比電視劇還要精彩,莫臨海直到今天,方才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可即使領悟了,卻並不代表他能接受,何況,這之間還夾著一個玄陰。“那……師尊他?”玄陰是莫臨海在這世間最尊敬的長輩,他不知,真有那麼一天到來,他該何去何從。

楚泠卻是微微一笑,輕輕揉著他的頭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師弟開開心心活著就好。不必煩心這些髒事。”

“師弟,可以麼?”楚泠突然補上一句。

莫臨海一愣,終是點點頭。

楚泠眼神猛地亮了起來,隨即便是歡欣雀躍地拿來一盒藥膏。扭開盒身,一股清香便迎面撲來,讓人頓覺氣爽。

“師弟,今後一直陪著我,好麼?”

“嗯。”

楚泠的動作很溫柔,甚至有幾分小心翼翼和討好,莫臨海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但心底,卻無比悲涼。他寧願他弄痛他,這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狠下心離開。這樣卑微的楚泠,讓他心疼,可他,卻始終要離去。他們終歸不是一路人。這一次,他便是還了他,他們兩,終於兩清。

第二日。

莫臨海起身的時候便發現,身子已經被清理乾淨,連衣袍都被人換好。陽光刺進眼睛,讓莫臨海一時間盲了目。

“醒了啊。”冥青坐在小桌邊,一面喝著酒,一面漫不經心道,“需要點什麼麼?”

皺皺眉,莫臨海此刻不想見任何人,看著冥青,語氣便有幾分冷然,“你在這做什麼?”

冥青擰好酒葫蘆的蓋,一步步走向莫臨海。在莫臨海面前站定,冥青看上去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我在這幹什麼?呵,還不是你家那位怕你冷著餓著,讓我在這隨時等候你吩咐。你該是不知道,他今早看上去有多高興,簡直就是個思春的小姑娘。一大早你還沒起身,就出門想把那天盧梭帶回來哄你開心。你倒是好,一起來就一副死人臉給誰看呢!”

天盧梭!莫臨海一滯。憑楚泠的血脈之力,不把半條命留在那怕是根本拿不下它。莫臨海有些心慌,到最後,他還是欠了楚泠。嘴唇有些幹,莫臨海下意識舔舔嘴唇道,“那他……”

冥青看莫臨海的樣子,終是不忍道,“我原以為你情深意重他薄情寡性,卻不料你是當真的冷心冷清,他才是真正的癡心不悔。你小子若是對他沒感覺,便早早告訴人家,他那樣子,老鬼我這般鐵石心腸的人都看不下去。”

“我……知道了。”愣愣地坐在床上,莫臨海突然想起了楚泠的萬般溫柔。捂著臉,莫臨海慘然一笑,他其實,根本配不上他。

嘴唇微動,一串串流利的咒語脫口而出。待冥青反應過來時,房屋頂已經出現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那裂縫出現的刹那,四周的靈力便極速彙集到裂縫之中,讓人不敢輕視。莫臨海猛地祭出冰魄斬斷右手,一個翻身,又將饅頭的紅色鳥蛋收入空間戒指。一手抓著裂空境,一手掐訣,莫臨海的神色無比冰冷,“你既已不是器靈,這裂空境便為我所用,莫要阻我,我與楚泠,此生絕無可能。”說完,便是一頭鑽入空間裂縫,閃身離去。

可恨冥青此刻只得夢鸞的築基期,與莫臨海的金丹期完全不能比。只能眼睜睜看著莫臨海離開,別無他法。

楚泠回來的時候,心中一悸。禁制雖未被破壞,可心底莫名有些焦躁,仿佛在告訴他,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猛地加快腳步,直到看到那處房屋依舊完好,方清才微微松下一口氣。將手中已經被血沁透的天盧梭拿好,方清在腦海中暗自演示之後該跟師弟怎麼答話。

待他推開房門,卻發現房屋內只剩冥青一人。四處張望一番,以及將神識覆蓋到整片花海,卻依舊,沒有那人的身影。“他……走了。”冥青無奈上前,將之前的事描繪了一遍。方清大驚,猛地朝那鐵鍊看去,便發現了那只被那鐵鍊鎖著的,尚且流著血的右臂。楚泠的身子一輕,猛地退後數步。忽又極速上前,仔細拿好那只右臂,摟在懷中。

“到那個時候,師兄能陪著我麼?”“難道師兄不喜歡我了麼!我們村裡的父母離別之時都會給自家小孩蓋個戳的!”“師兄的本命玉牌都碎了,除了我誰都不相信師兄還活著!”“因為我喜歡你,方清。”“之前說的,我收回,今後,便橋歸橋,路歸路,勿再做糾纏。”……過去的一幕幕猛地沖入腦海,小孩溫柔的樣子,單純的樣子,一門心思想要保護他的樣子,以及,最後,決絕的樣子,方清的心緒一時震亂,“噗!”之前的傷勢再壓制不住,方清一口血猛地噴出,將身上的白袍濺得一片血紅。

師弟……師弟……方清狠狠按著自己的心臟,感覺似乎從這個地方起,全身上下都疼痛得無法呼吸,這種深入骨髓的,仿佛即刻間便要死去的疼痛。你……明明答應了我……明明答應了要陪著我……為何騙我……為何騙我……你當真是……好狠的心。

第24章 比武招親神馬的

“嘿!你知道麼?西街的莫家正在比武招親!”

“莫家?莫不是武林第一美人莫雨珊的莫家?”

“那是自然。”

“這這這……敢問兄台何時開始啊?”

“今日正午便已經開始了。嘖嘖嘖,若不是我家裡有一個了,還真想去湊湊熱鬧。”

“就憑你!哈哈!”

聽著男子自不量力的話,眾人哄堂大笑,徒留男子坐在原地,臉色發紅,好不尷尬。

莫臨海隨意地喝著手中的茶,眼神漫不經心地朝他們瞟過。凡人啊。真是悠閒。左手拇指在杯沿上不住摩挲,莫臨海的思緒飛到極遠的地方。

前世的記憶越發不清晰,唯一死死記得的,便是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其實,一開始,她對自己還是很好的。一有時間就帶自己去遊樂園玩,每次生日都會給自己買好吃的蛋糕,即使再晚回家也會過來親親他的額頭道聲晚安。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變得暴躁易怒,敏感多疑,以及,嗜酒成性。

那段時間,是莫臨海最痛苦卻也是最甜蜜的日子。醉酒的毆打讓莫臨海小小的身軀滿是傷痕。可每次醒來,她都會抱著他哭,哭得滿臉是淚,哭得喘不上氣來。她告訴他,她愛他。因此,他也天真的以為,她真的愛他。他甚至開始發奮圖強,覺得等到他長大,等到他有足夠能力養活她,她就會醒來,就會變回那個溫柔的媽媽。

可世間的事,就是這般不如意。漸漸地,她開始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夜整夜不回家。她告訴他,她會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會讓他幸幸福福一輩子。可是,最後他等來的,不過是一通電話,一張刷不爆的金卡。

“你……你別來找我。我現在的愛人對我很好,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有孩子。你也希望媽媽幸福的,對不對?”

“嗯。”

在那之後,他便再沒有見過她。所有的承諾都成了謊言,所有的等待都成了笑話,他莫臨海,不過是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而已。

呵呵,莫臨海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心中一片悲涼。所以他,最討厭欺騙了啊。楚泠,楚泠,你真是,哪兒有疤揭哪兒。看著手裡的茶杯,莫臨海苦笑一聲,便是放下銀兩,轉身離去。反正,他們兩人,再無關係了,不是麼。

行至半路,便見一個高高的擂臺擋在前方。隨風飛揚的印著比武招親四個大字的紅旗,實心的將擂臺圍成方形的紫檀木,纏繞在木樁上的紅綢,以及及地的,從擂臺拖到地上的厚重的紅毯,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透露著這家人的財力雄厚,地位出眾。

可這一切,跟莫臨海半分不幹。因此,莫臨海連眼皮都沒抬下,便拐個彎,朝右側走去。

不料,突然間,袖中的鳥蛋猛地顫動了一下。莫臨海一僵,急忙將鳥蛋拿出,看著鳥蛋與平日裡別無二致的模樣,心思飛轉。朝前又走了幾步,不出意外,鳥蛋再次劇烈震動。往擂臺方向看去,莫臨海基本肯定,饅頭的動靜必然與這擂臺有關。想到這裡,莫臨海便將鳥蛋小心放回,朝著那擂臺走去。

“好!”

“打!打啊!”

“小哥兒!你若輸了可就抱不得美人歸了!”

“哈哈!”

眼前堆積了數人,密密麻麻,將那擂臺圍堵得水泄不通。莫臨海暗自將些微靈力散出,便是輕輕鬆松就走進人群。

於是,擂臺下所有的人,都見到一個俊美無雙的少年,在這擠得幾乎只看得見前方之人的後腦勺的情況下,猶入無人之境,片刻間便到達了這擂臺的最前方。大概是哪家世家的小公子吧。這樣想著,眾人便回過神來,繼續將注意力放到臺上的比鬥上來。

此刻,一個面容猥瑣四十上下的男人正在與一二十四五左右,容貌俊俏的男子過招。男人招式狠辣,步步緊逼,男子勢弱一頭,節節敗退。不過三十餘招,男子便被那男人逼得接近擂臺邊緣。看臺上一位面戴紫紗的一襲紫衫的少女猛地站起,隨即又被身旁的親人拉下。

男子朝那紫衫女子遙遙一望,接著一咬牙,竟將身子送到那猥瑣男人的劍口。“噗!”血花飛濺,男子趁此機會將那柄劍死死抓住,絲毫不顧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隨即更是不要命般把那把劍從自己的身體拔出。

男人被男子一系列的舉動嚇住。來不及反應,就被男子拿著自己的劍指在喉嚨。“咕嚕。”男人狠狠咽下一口唾沫,訕笑道,“輸啦輸啦,小兄弟是在藝高人膽大,在下佩服佩服!”說完,見男子毫無反應,便是一溜煙跑到台下。

“咳咳咳,”男子以劍撐地,猛地咳出數口鮮血。幾息過後,便是毫不在意地將嘴角的血跡抹去,抬起頭,冷笑道,“還有誰?”

台下之人都被男子的行為鎮住,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

“哈……呼……”男子深吸幾口氣,終於站起身,一步步朝著紫衫女子走去。

“等等!”隨意一個翻身便上了擂臺。一臉無賴地笑笑,莫臨海道,“還有我。”

“你……”男子臉色一寒,冷聲道,“誰家的小子不好生管著,到這裡來撒野!”

“嘖嘖嘖,你這話就難聽了。看那位姐姐不過雙十年華。怎麼,四十多歲的男人要得,我這十五少年就娶不得了?”圍著男子四周轉了幾轉,狀似挑釁,莫臨海卻是暗自在尋找讓鳥蛋震動的原因。之前他以為是這所謂的莫家有什麼寶貝,不料,剛到這擂臺,他就發現鳥蛋的震動越發明顯。如今,若不是他死死按著,怕是饅頭已經蹦出來了。

男子一怒,隨即便是舉起劍,猛地刺來。莫臨海一笑,隨意遊走間便將男子的動作齊齊化解。最後更是直接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將那把劍夾住,讓男子再動不得分毫。

“小兄弟!”紫衫女子終是坐不住,婷婷娉娉,朝這邊走來。

“雨珊!”男子臉色一變,就要上前阻止。

不料紫衫女子只是擺擺手,幾步便在莫臨海身前站定,“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可惜姐姐我心有所屬,小兄弟可否給姐姐一個面子,讓這位哥哥一次?”

“這樣啊,可惜姐姐的話,那邊那幾位可是並不同意?”臉朝看臺那邊微微一揚,不出意外,那邊坐著的幾個長者全是一臉氣憤。

“這……”紫衫女子微微一愣,看著自己父母神色漠然的模樣,不由心中一陣苦澀。在他們眼裡,自己的幸福遠沒有家族的聲譽重要。她不過,是個漂亮點的棋子罷了。

“雨珊!退下!”男子重新執起劍,便要再來。

“無觴!不要!”女子撲過來,將男子死死纏住,“你鬥不過他的!你已經受了重傷,難道今日想要折損在這裡麼!”

“我……”唐無觴看著手中的劍,一時間,屈辱與不甘,痛苦與絕望,讓他整個人陷入瘋狂。

“我說,你那個玉佩不錯,要不,送給我我就下去?”莫臨海有些無奈,怎麼回事啊,他不過是說了一句話,這兩人就已經腦補出一幅君生我死,君亡我陪的畫面了?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樣東西讓饅頭在意而已啊!

“玉佩?”莫雨珊順著莫臨海的視線望去,迅速會意,即刻間便解下唐無觴腰間的玉佩,詢問道,“是這個麼?”

莫臨海按捺住內心的狂喜,一臉無所謂道,“就是這個,你們兩也別要死要活了。這個送我我就算了。”

莫雨珊眼神一亮,隨即便是迅速將那玉佩塞到莫臨海手中,笑得一臉溫柔,“那就慢走不送了。”

……這過河拆橋的能力真是一流。可惜,這份因果卻不能這麼了了。莫臨海神色一斂,隨即抓過唐無觴的肩膀,將一股靈力迅速打入他的任督二脈,替他將體內經脈全部打通。

在莫臨海抓住唐無觴的時候,莫雨珊便是一陣驚呼,正待阻止,便聽唐無觴道,“莫動!”數息過後,經脈打通,唐無觴的傷勢竟也好了大半。唐無觴神色詫異地望著莫臨海,竟突然右膝跪下道,“多謝。”

莫臨海也沒想到會受此大禮,一臉無所謂地揮揮手道,“沒事啦!今兒個心情好。”說完,便是召出冰魄,禦劍而去。

“仙人!”“是仙人!”底下傳來一片驚呼,讓莫臨海一陣得瑟。都認識仙人了,那妹子的家人應該不敢欺負他們了吧?算了,反正,他也是仁至義盡了。

行至一小型湖泊,莫臨海方才停下。將四周設下禁制,莫臨海小心翼翼將鳥蛋拿出,見鳥蛋無甚反應,方才將那玉佩從儲物戒指中拿出。鳥蛋在玉佩出現的刹那便是劇烈震動,並且猛地滾動著朝玉佩移去。莫臨海摒住呼吸,觀察著事態的發展。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近了近了,鳥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突然,“啪,”莫臨海心臟一提,便見玉佩在與鳥蛋靠近的瞬間猛然碎裂。然後那些碎渣竟是覆到鳥蛋上,並且在幾個呼吸間消失不見。

被……吃了?莫臨海有些吃驚,饅頭還真是個奇異的存在啊。也不知道這玉佩什麼材質,吃了會不會不消化。一想到饅頭之前吃靈寶吃得那麼開心的樣子,莫臨海心中便無比溫柔,總之,這一次,一定不會再讓他受到半絲傷害。

深吸一口氣,莫臨海便是帶著饅頭,朝天玄宗飛去。一想到白奇峰二貨的臉,師尊嚴肅的教誨,再想想自己離開已經五年,莫臨海就覺得蛋疼,哎!任重而道遠啊!

還好冰魄比他機智,認得路,一路磕磕絆絆,總算是在半月之後到達天玄宗。

看到熟悉的連綿起伏的山峰,雲霧繚繞的山巒,悠閒飛行的仙鶴,以及那個標誌的,被削掉大半的山峰,莫臨海的眼角竟隱隱有些濕潤。他最終,還是回來了啊。

五年對於修者不過轉瞬,因此,眾弟子並沒覺得莫臨海離開多久,反而紛紛上前,打起招呼。

“小師兄!”“小師叔!”……看著眼前熟悉的澄藍道袍,莫臨海真是感慨萬千。正待去跟師尊報個到,一個熟悉到這輩子都不會忘的聲音猛地從背後傳來,“師弟,好久不見。”

“方清師兄!”“啊啊啊啊啊!是清師兄!”“掌教真人大弟子方清啊!聽說從不下山的!今天居然見到了!”“就是那個十四築基,三十年後金丹,如今的方清師兄!?”“對對!你小子真幸運!”“方清師兄之前出門歷練,前些日子才回宗,多少人不曾見過他的風華!”

聽不到身邊的一片嘈雜,此刻,莫臨海眼中只剩下那一人。一步一步,嘴角含笑,朝他走來。

第25章 全民男神方清清(一)

那人依舊風華絕代,姿色卓絕,一襲白袍將他襯托得更是仙氣十足,仿佛眨眼間便要禦劍而去,離開這片世俗之地。

莫臨海僵直著身子,任由他走到他身前,勾著唇,輕聲道,“聽聞師弟去尋我故里,五年未歸。師兄當真是好生感動。”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這裡?!莫臨海的腦袋就像被520粘住一樣,亂成一團。他在這裡做什麼?!他不是魔修麼!他不是跟師尊有仇麼!這天玄宗哪一個不是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在這裡,是想找死麼!該死!想要這裡,莫臨海便是抬起頭,眼神複雜地望著眼前這人。

“我與師弟尚有話要聊,各位師弟師侄,方清先行告辭。”說完,方清竟是牽起莫臨海的手,朝著自己的洞府走去。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體現出天玄宗弟子的平日裡良好的訓練成果。

直到到達那個熟悉得封閉神識五感也不會撞到的地方,看著方清設下禁制,莫臨海方才甩開他的手,冷聲道,“你在這做什麼!”

方清笑笑,目光溫柔寵溺,“師弟在這裡,我怎敢不來。”

“你,你瘋了麼!你明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萬一……”拳頭緊緊握住,莫臨海簡直想一拳打在那張滿不在乎的笑臉上。他不是還有家仇未報麼!若是折損在這裡,該怎麼辦?現在是該兒女情長的時候麼!他怎麼如此不知好歹!

“師弟,是在擔心我麼?”方清朝莫臨海一步步靠近,眼神逐漸帶上幾分直透人心的銳利。

莫臨海被方清逼到牆角。如今他的身高堪堪到達方清的下巴,湊得這般近,竟讓他有種方清會突然吻下來的錯覺。發覺這個姿勢過於曖昧,莫臨海立刻轉過頭,乾笑幾聲,“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認識一場,所以提醒你幾句罷了。況且整個天玄宗都知道我倆交情匪淺,你真出了什麼問題我還了得!”

“這樣啊。”方清微微斂目,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陰影。

“要不還能怎樣?”見方清難過,莫臨海竟然有些愧疚。去他的愧疚!本來就是他的錯!愧疚毛線!這樣想著,莫臨海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方清一眼,見他依舊垂目抿唇,不免開始思考自己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師弟的傷勢如何?”方清突然抬起頭,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手上動作卻是絲毫不慢。迅速抓住莫臨海的右邊肩膀,撩開衣袍,便見到一個凹凸不平的傷口。莫臨海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方清抓著走到床邊。

將莫臨海的右袖撕下,繼而拿出炎魂,方清對他說了一句“忍著點”後,竟是拿炎魂將莫臨海右手凹凸不平的傷口一劍削下。

莫臨海一直沒怎麼在意這傷口。雖然成了獨臂俠蠻慘的,但是修者嘛,只要不是腦子壞了,手啊腳啊神馬的重新長出來根本不叫個事兒。只是過程可能不那麼美妙。因此,他也沒有仔細觀察過新肉長出的模樣,如今被方清撕下袖子一看,當真有點……慘不忍睹。

一個圓形橫截面,新肉老肉齊齊綻放。這邊一塊白嫩嫩,那邊一塊黑黢黢,甚至還有些許地方帶著血液的暗紅,這酸爽,簡直超乎他的想像。因此,就在他鬱悶自己的手變得這麼醜的時候,沒有一絲絲防備,也沒有一絲絲顧慮,方清就朝這傷口一劍劈下。一時間,血流如注,莫臨海完全傻了眼。

他!絕!對!是!故!意!的!莫臨海的小心肝啊,一顫一顫地,簡直欲哭無淚,這都叫個什麼事兒啊!他招誰惹誰了?!

方清卻以為莫臨海真的疼到了,竟有些手忙腳亂起來,“怎麼了,很疼麼?”說著,便一邊在傷口撒好藥草,一邊將莫臨海摟在懷中,“乖,不疼了,不疼了啊。”

莫臨海一愣,莫名有些心虛。好歹也是個金丹期的修者了,這點傷怎麼可能忍受不了,何況當初他被那心魔纏上的時候人間n大酷刑都嘗遍了,怎麼可能怕這一點點疼痛。只是,這樣被人緊張著的感覺,好像,還挺不錯的。想到這裡,看著方清眼底的焦急,莫臨海突然涼颼颼地說了一句,“你不還想把我當猴子訓麼,現在假惺惺地做給誰看呢!”

方清一愣,從衣袖中取出一顆丹藥,喂給莫臨海後,方才苦笑道,“我倒是想。”

哼!莫臨海扭過頭,把丹藥吞下,一臉不高興。他倒是不怕方清害他,反正,在天玄宗的地盤他也不敢對他做什麼!而且,他就是知道他不敢!哼!“那為什麼不實施了?”一想到自己還被這人鎖過威脅過,莫臨海就氣不打一處來,別以為現在裝得一臉溫柔無害的樣子他就會原諒他!

“捨不得。”方清看著莫臨海,眼底是深深的無奈。是啊,捨不得。這三個字可以融化內心最暴躁的*。即使氣得想要打斷他的腿,想要將這人吞吃入腹,想要讓這人哭著求著不敢離開,可是,一想到這人會受到的委屈,一想到這人疼痛的模樣,便是寧願自己鮮血淋漓,寧願自己思念斷腸,都不肯動他分毫。

這人住在自己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那唯一的,柔軟的地方。這人的傷害就像是一根刺,狠狠紮在那處,取不出,拿不掉,只能任它化膿結疤,讓時光慢慢吞噬這累累傷痕。可即使是如此,他依舊捨不得。明明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他留下,他卻寧願把一顆真心掏出,即使被這人棄如敝履,他也甘之如飴。

莫臨海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時無話。

“若傷口不齊,今後斷臂長出必然受到極大的痛苦。如今師弟已經服用了續肢丹,大約三日,斷臂就會長出。師弟莫要擔心。”

“嗯。”莫臨海聲音悶悶的,似乎心情不佳。

方清笑笑,想要揉一下莫臨海的頭,手卻在頭頂停下,“既然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師弟便回吧。”

莫臨海突然抬起頭,眯著眼,看著方清道,“楚泠,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騙師弟一次,師弟還我一次,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不是麼。”方清悠悠然站起身,臉上的笑容隱去,留下的,是幾乎灼傷莫臨海雙眼的深情。

“我何事騙你?”思考數息,莫臨海卻是拋出這個問題。

“當日我問師弟可否願意與我永生相伴,師弟答應了的。”方清的眼底驀地盛滿悲傷,讓莫臨海不自覺轉過臉去。

將腦海的記憶深深挖出,莫臨海依稀記得,似乎,好像,可能,在那個時候,到達頂峰的時候,聽到楚泠問他什麼來著。可那個時候誰還聽得清到底說了什麼啊摔!嘴角微抽,莫臨海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被坑了。

“師弟?原諒我好不好。”方清將他的臉掰過,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讓莫臨海頓覺尷尬。

“那,那就算騙我的事兩情了,你還逼著我殺人,還害得饅頭變成這副鬼樣子,這兩件事怎麼算呢!”被逼得太緊,莫臨海竟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待說完,他簡直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誰叫你兩清!誰叫你兩清!這麼嚴肅的事能隨隨便便兩清麼喂!

方清卻是一臉驚喜,一臉不敢置信道,“只要彌補這兩件事師弟就會原諒我了麼?”

看方清那麼高興的樣子,莫臨海拒絕的話終是不忍說出口,一個“嗯”字,便是垂下頭,等方清繼續。

“師弟不喜歡殺人,那我們便救人好不好,你說,救多少個比較好?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方清的眼眸充滿了希望,讓莫臨海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個宗門。若你能救下一個宗門,這件事便也兩清。”想了想,莫臨海還是定下來這個數字。楚泠殺孽太重,希望,他今後也能多造些福,否則,之後的天雷劫,他怕是熬不過來。

“至於饅頭,”莫臨海搶先開口,“等他破殼而出,若是他肯原諒你,這件事我也不再多說。”若這件事也被他搶去,他怕是再沒有主導權了。莫臨海長噓一口氣,反正饅頭聽他的,他說不原諒,饅頭還能不理他?

“好。”方清的笑容幾乎將陽光都媲美下去,那眼底滿滿的希望,讓莫臨海幾乎說不出什麼絕情的話來。

深吸一口氣,莫臨海閉上眼睛,還是講心中的想法說出,“就算這三件事都兩清了,也只能代表我原諒你了。卻並不代表我依舊會喜歡你。你要知道這點。”

“好。”方清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話,似乎並不太在意莫臨海最後給的附加條件。

莫臨海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一時間面皮燥熱無比。隨即轉身,落荒而逃,“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深吸一口氣,看著頭頂的太陽,莫臨海拍拍臉頰,讓自己努力露出一個微笑。待調整好表情,方才前去找師尊告罪。

不料,師尊在三年前已經閉關,莫臨海無奈,只得調轉方向去看白奇峰。

怪不得那傢伙那麼淡定,原來師尊在閉關啊。一想要剛剛訂下的喪權辱國條約,莫臨海就想以頭撞牆,美色誤國啊!談事情就談事情!看他的臉做什麼!還有楚泠!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做什麼,不知道他是顏控麼!這是犯規啊魂淡!啊啊啊啊!抹去並不存在的淚水,莫臨海繼續向前。

白奇峰所居住的山峰就在他師尊玄落的奇緣峰上,因此,莫臨海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找了過來。

莫臨海對玄落的印象,依舊停留在七年前初次入宗門時那個青絲飄逸,不苟言笑的美男子身上。可惜這玄落幾乎就是一個冰塊,水火不進的,也不知道白奇峰這個二貨怎麼就被他看上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互補?莫臨海莫名覺得自己真相了。

奇緣峰與自己所居住的小山峰相比,自然是霸氣得多。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玄落性子太冷的緣故,這諾大的奇緣峰,竟是除了他與白奇峰之外,再無一人。

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亭臺樓閣,莫臨海有一種誤入凡間貴族的錯覺。

“老大!!!”一個澄藍的身影猛地從一草叢蹦出,然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朝莫臨海沖來。

莫臨海一驚,趕緊翻身避開。那身影便在自己身旁堪堪停下,“老大!”少年不過十*歲,眉目俊朗,神采飛揚,尤其是笑起來還露出半個酒窩,看上去分外可愛。天玄宗弟子統一的澄藍道袍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身世家公子的味道。仙氣不足,貴氣有餘。

“白奇峰?”莫臨海也有些驚訝,五年不見,這小孩已經長得如此俊俏,跟當初那個皮膚略黑的少年完全不搭啊。

“嘿嘿嘿!”白奇峰摸摸自己的鼻子,竟有幾分不好意思,“我聽弟子們說你回宗了,還有些不信,沒曾想,你還真的回來了。”

莫臨海的心突然有些柔軟,這小孩一直惦記著他,而自己其實並沒有為他做些什麼,真是,難為他了。

“謝了!”拍拍比自己略高的白奇峰的肩膀,莫臨海隨意道,“你剛剛在做什麼啊?怎麼在草叢裡?”

“我在找煉丹材料。對了,你剛剛回宗,理應不知。三天后就是宗門的門內比試了啊!”

宗門比試!原主就是在宗門比試中奪得魁首,繼而拿到天玄宗的靈寶玄煙扇,在之後的一處洞天福地中發揮了大用。太久脫離劇情他已經快要忘記了啊!!!可是,門內比鬥的弟子要求是金丹期以下,於是,莫臨海突然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老大,你沒事吧?”見莫臨海的臉色變了又變,白奇峰暗自思量要不要給老大吃一顆他做的解毒丸?

“沒事。”揮揮手,莫臨海簡直心塞至極,完全不想說話。

“對了!此次門內比鬥是方清師兄主持的!老大是不是很開心!”猛地想到這一點,白奇峰露出八顆牙齒,笑得一臉陽光。“老大最喜歡方清師兄了!對吧?”

“說什麼呢!”莫臨海的話脫口而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緒有多不正常。

“額……老大你跟方清師兄吵架了?”白奇峰立即會意,小心翼翼地問道。

按了按眉心,莫臨海無奈道,“差不多吧。最近別跟我提他。”

“可是,”白奇峰想了想,考慮到這件事的嚴重後果,最終還是咬牙道,“宗門有規矩,勝出者可以向宗門提任意一個條件。之前方清師兄一直閉關,許多弟子不曾見過他的相貌。如今方清師兄下山一轉,宗門女弟子甚至不少男弟子幾乎個個傾心於他,都吵著嚷著要取得第一與方清師兄合籍雙修。”

我勒個去!莫臨海徹底傻掉了!這個該死的招蜂引蝶的敗類!

想到這裡,莫臨海對著白奇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奇峰啊,我看你才築基,應當是會去參加這個門內比鬥的吧?”

白奇峰莫名覺得脖子一涼,一種奇異的危機感瞬間將他籠罩,“老大不是跟方清師兄吵架了麼。既然如此,又何必關心他與誰合籍雙修?”

莫臨海一愣,管不住內心的煩躁,白眼一翻,一臉無賴道,“你管我!我就喜歡管他的事!”

“可是……”白奇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一臉悲傷,“我才剛剛築基,根本鬥不過那些兇殘的師姐師妹啊。你都不知道,她們一個個就像瘋了一樣,每天我都聽得到後山野獸傳來的哀嚎。”

莫臨海正待再接再厲,不料,一個身影猛地從他身旁飄過,將白奇峰帶到懷裡,“師侄若想要參賽,我去與方清師侄商量一番,改改條件便是,何苦為難我徒弟。”

玄落?!來人一襲墨綠道袍,神情冰冷,宛如從冰天雪地裡走出的雕像,雖然容貌卓然,卻是寒氣逼人,真真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那就多謝師叔了。”微微躬身行禮,看著白奇峰依舊黏在玄落華麗的模樣,莫臨海隱隱覺得,自己這條單身狗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拜離玄落,莫臨海終於回到了自家的狗窩,哦不,洞府。

事實上,對這裡,他反倒是最不想念。畢竟,當初楚泠將那處設計的與這裡一模一樣,讓他時時刻刻都仿佛呆在這裡,從未離開。

坐在床上,從衣袖中取出鳥蛋,莫臨海的心思極為煩亂。

他對楚泠,究竟是什麼感覺呢?恨?不,他並不恨他,甚至於,他還會擔心他。會因為他說的一句話愧疚,會因為他傷心的表情難過,會無條件無保留地相信他。就算是再生氣的時候,只要遇到他,他都會下意識露出本來的自己。咋咋呼呼的,不太聰明的,喜歡吐槽的自己。似乎,他在他身邊就會無比放鬆,似乎,他知道這個人會永永遠遠包容他,即使他做了再過分的事,即使他狠狠傷害他,他都會呆在原地,等他回頭。

那麼,是愛麼?莫臨海心中一跳。那日的場景鋪天蓋地而來,交纏的身體,曖昧的喘息,溫柔的親吻,低沉的話語,讓他,無論如何也忘不掉,拋不下。現在想想,當時居然真的就做了!雖然當時是覺得報恩什麼的,現在想想簡直就是狗血淋頭啊!他的身體又不是什麼籌碼,這行為簡直二透了!果然,莫臨海默默捂臉,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中二期啊!而且,媽蛋!他這個殼子可才15歲啊!楚泠簡直就是禽獸!

不不不,這個不是重點!狠狠搖頭,將這些旖旎的場景拋出腦外,莫臨海紅著臉,繼續思考自己對楚泠的感覺。

說實在的,楚泠不管是作為一個戀人還是一個愛人都很優秀。長得好看,身材好,天分高,性格溫柔(大概),對自己癡情。嘛,他選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啊。至於騙了他的事情,就如他所說,一人一次,確實很公平,雖然他真的不記得自己答應了他什麼,但是,說出口的話就要負責。而且仔細想想,他也不算是騙了他。最多也就是有所隱瞞。不過畢竟他的身份確實不好暴露,有所隱瞞也沒問題吧?恩恩,沒問題。

而且他為了救饅頭還受了蠻重的傷,自己確實算不上吃虧。至於逼他殺人,他其實早就不在意了。正如冥青所說,若不是他,自己估計都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然後就是饅頭。真要說起來,也不算是他的錯。是自己一心想要離開,饅頭為了哄自己開心才會做下傻事。事實上,這件事,究其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最後就是報仇,在一起了,他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一起報仇神馬的似乎也很萌。只是,還有師尊啊。下次問問他跟師尊究竟有什麼仇,要是不是很嚴重就留一命?他真是太機智了!

於是說,綜上,自己應該接受他麼?莫臨海將自己緊緊捂在被子中,莫名有些害羞。認真想想,其實也沒多大個事,他糾結個毛線啊。而且,就念在這傢伙一路千里迢迢,不顧安危地過來找他,他就有無數個理由說服自己,接受他,接受他。反正,就原諒這一次,以後再敢騙他,絕不輕饒!至於接受嘛~再晾著吧,他氣還沒消呢!咩哈哈哈!

這邊,莫臨海開開心心地將心裡的疙瘩放下,總算是睡了個這些時日以來安穩的好覺,那邊,玄落卻是差點跟方清打起來。

“師侄這是什麼意思。”玄落忍著怒氣,看著方清一臉悠閒的模樣,若不是礙著身份,怕是早就一個丹爐砸過去了。

“就是我說的意思。師叔不知,這規矩是歷代掌門定下的。雖說我已經是天玄宗少宗主,如今也代替師尊執掌天玄宗,卻是不敢輕易妄動這些東西。”

“呵。”玄落冷冷一笑,終是拂袖而去。

方清無奈地揉揉眉心,嘴唇微動,念下數個法訣後方才閉目盤膝,開始修行。

於是,莫臨海第二天剛剛醒來,就聽到這個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什麼?!”莫臨海不敢置信地看著白奇峰,無比希望這貨跟他說一句,他其實是在騙他。

“師尊費了好多口舌,可方清師兄就是柴鹽不進。而且,”白奇峰有些心虛地望著遠方,聲音細如蚊蠅,“師尊說有一處靈植即將出世,要帶著我出宗門去。”

“你特馬在逗我!”莫臨海氣急,簡直想要把這二貨打一頓。說好的第一小弟呢!說好的忠心耿耿呢!一遇到自家情人啥都不剩了!莫臨海心裡微微泛酸,簡直要落下淚來。不帶這麼虐狗的啊!

“咳咳,事情就是這樣,明天就要動身,老大,我先先走了啊!”說完,白奇峰就像是被鬼追一樣,一溜煙就跑了。只留下莫臨海一個人在後面爾康手。

第26章 全民男神方清清(二)

真是夠了!莫臨海狠狠吐出一口氣,一臉憤怒地踏著步子朝方清洞府而去。咳咳,當然,禦劍飛行會更快,可他雖然昨天把所有關係都捋清了,也決定跟方清好好在一起了,但,真要見面什麼的,莫臨海還真有點膽怯。

畢竟,自己當初無論如何都要走,結果現在隨隨便便就原諒他了,想想也很無奈。當初為何那麼執著呢?莫臨海攤開左手,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將那段不堪的回憶再次挖出。

大概是害怕吧。一想到那個女人曾經的欺騙,一想到自己每日每夜的等待換來的卻是一紙空話,他就忍不住地害怕。那人欺騙了他整整七年,他是否,真的能夠相信他?

其實,他應該逃的,他應該漠然轉身,再不為他牽腸掛肚,寢食難安。若真的想走,動用法則之力,即使被天道所敵視又如何?再不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拋棄這個色身,另找身體奪舍也不無不可。可他沒有。他只是嘴巴上說著厭惡,心底卻是沒有絲毫反感。

若是方清也拋下他呢?若是方清也喜歡上別人了呢?若是方清如今的一切柔情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呢?他不敢拿自己賭。可看著方清為他受傷,為他隱忍,為他開心努力討好的樣子,他動搖了。他想,他或許,可以相信他一次,可每每升起這個念頭,過往的傷痛卻讓他不敢輕易嘗試。

於是,他逃走了。帶著這顆已經搖擺不定的心逃走了。莫臨海無奈歎息,與其說是拋棄了方清,不如說,他是為了理清自己的思緒。這不,方清一追過來,他分分鐘解甲投降,沒有一絲抵抗。

長長呼出一口氣,莫臨海將左手緊緊握拳,就相信他這一次,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次。若是他付出真心,那便歡歡喜喜,若是他騙他,莫臨海一頓,笑容驀地苦澀,那便,算了吧。

思路理清,莫臨海頓覺大囧。這感覺好像小言女主啊!最近自己是不是特別多愁善感?莫臨海深思,這樣簡直不夠不爺們兒啊!磨磨唧唧,羅裡吧嗦的。摸摸下巴,莫臨海暗下決心,不行!以後一定要果斷一點!該走走,該留留,悲秋傷月什麼的不符合他的風格!恩恩!

半柱香過去,路程也走了大半。就在莫臨海正糾結一會該怎麼開場白的時候,袖中的鳥蛋再次劇烈震動。

莫臨海一驚,四下張望一番,卻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乃是山峰與山峰的交界處。此處靈力波動極大,容易傷及色身,一般弟子甚至一些長老都不會隨意停歇。果然,神識掃去,的確無人。無奈歎口氣,反正門內比鬥還有兩天,先把饅頭的事解決了。於是,莫臨海迅速轉身,打道回府。

回到自家洞府,將鳥蛋拿出,小心翼翼放在自己床上。莫臨海盯著鳥蛋,幾乎要盯出個花來。現在,又沒反應了?莫臨海忍不住戳了一下鳥蛋,卻發現,依舊毫無動靜。

思慮再三,莫臨海突然想到一個讓人無語的原因。該不會是,因為他?想到這,莫臨海只得將剛剛特別矯情的想法再在腦海中濾過一次,不出所料,鳥蛋果然再次震動。

抹了一把臉,莫臨海簡直感動地想哭。饅頭就是他的小棉襖啊!這麼貼心,簡直不要更乖。

思及此處,莫臨海突然福至心靈,在腦海中喊了一聲,“饅頭?”

靜默。腦海中依舊沒有任何聲音。莫臨海不由得苦笑,他在想什麼呢,饅頭現在還是個蛋,怎麼可能會搭理他?恐怕現在的狀態還是蛋清包裹蛋黃呢!

“主主主主人!”饅頭的小嗓門突然在莫臨海腦海中響起,讓莫臨海嚇了一跳。

“饅頭?!”莫臨海驚喜地快要哭出來,這小傢伙,怎麼這麼不省心。

“主人!是我!”饅頭的聲音同樣極為喜悅,甚至還帶著絲絲哭腔,讓莫臨海好不心疼。

“乖啦,乖啦。你現在怎麼樣了?”一想到饅頭如今尚且是個蛋,莫臨海就無比愧疚。都怪他一天到晚想些亂七八糟的,若當初毅然決然留下或是離開,饅頭也就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主人不要難過!我很好啦!之前強行進化導致血脈之力變異,如今我正在重新接受傳承呢!”

饅頭的聲音聽起來活力十足,沒有絲毫受傷跡象,讓莫臨海頓覺安慰。而如今聽到饅頭還反過來安慰自己,莫臨海面皮立即燥熱起來,頗有幾分不自在。原本打算開開心心誇獎饅頭一番,莫臨海卻突然想到什麼,怒氣值瞬間暴漲,“那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聯繫,你知道我多擔心你麼!”

“qaq主人,饅頭一直在睡覺,前段時間才醒過來噠。然後饅頭發現,只有主人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時候,饅頭才能聯繫上你。昨晚饅頭逮著機會,很努力叫你了,可是沒多久你睡著了。”饅頭的聲音分外委屈,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意思就是,我叫你了,可是你不理我。

莫臨海一僵,隨即摸摸鼻子,哈哈乾笑兩聲。這,之前因為糾結方清的問題好多天沒睡了,昨晚一想清楚就覺得困。於是說,饅頭就在那幹嚎了一晚上?

想到這,莫臨海簡直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饅頭,對不起了。是主人的錯。饅頭最乖了。”他這個主人當真不稱職。也不知道饅頭是前世造了多大孽今生才呆他身邊。

“沒事噠~饅頭知道主人是為了方清清的事情煩,現在主人開心了,饅頭也很開心。”饅頭的聲音依舊軟軟糯糯,讓莫臨海瞬間被治癒。

“乖,主人最喜歡你了。”突然想起之前饅頭硬逼著他承認最喜歡他,想著饅頭不要命的突破,莫臨海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饅頭,你,恨方清麼?”

“咩?”饅頭有些奇怪,“為什麼要討厭方清清啊?方清清對饅頭很好噠。給饅頭好吃的還教饅頭功法。”

“那……”莫臨海遲疑片刻,終於將自己想了無數次的問題拋出,“恨我麼?”

“主人!饅頭最喜歡你了!饅頭腫麼會恨主人!”沒有絲毫遲疑,饅頭的話脫口而出。甚至於,怕莫臨海不信,饅頭的那顆蛋還在床上“咕嚕咕嚕”到處滾。

“可是,”莫臨海罕見地有些緊張起來,“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遭這麼大罪。你就可以開開心心吃東西了。而不是被困在這小小的蛋殼中。”

鳥蛋滾到了莫臨海的腳邊,饅頭的聲音霎時間傳來,“可是,饅頭是自願的!能幫到主人饅頭很開心!”

莫臨海的心再次軟成一片,突然開始明白為何很多父母都會溺愛自己的孩子。這麼乖的小孩,即使真的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他怕是也捨不得責罰。無奈歎口氣,莫臨海摸摸鳥蛋,一臉慎重,“嗯。主人也很開心。可是饅頭待在主人身邊主人才會更開心。饅頭,你能告訴我,你何時才能出來麼?”

“不造啊!”鳥蛋在莫臨海掌心中扭了又扭,方才又道,“應該快了吧,饅頭的傳承快要結束了。”

聽到這裡,莫臨海才放下心來,不過片刻,卻又清清嗓子,一臉尷尬道,“等你出來了,如果方清問起原不原諒他,記得說不原諒知道麼!給你多少好吃的都不准原諒!”

“嗯。”雖然疑惑,但是主人的話就是一切,饅頭依舊開開心心應了下來。

莫臨海笑笑,將鳥蛋放在手掌上,掌心攤開,步子平穩地轉身朝外走去,“來,主人帶你看看主人的宗門。是一個超級厲害的大宗哦!”

“嗯!”

從奇緣峰到秀林峰,除了後山地形太過複雜,恐耽誤太多時間,其餘各大主峰側峰,一路飛飛走走,莫臨海帶著饅頭幾乎將這天玄宗逛了個遍。一路下來,一人一獸倒是都玩得很開心。等到回到洞府,天色已經漸暗。

還是沒去找楚泠啊。莫臨海暗自歎氣,算了,反正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如今這情況正好。

然而,上天總是會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跟你開個玩笑。於是,一回到洞府,莫臨海就發現某人似乎已經在這等候多時了。

邁出的腳猛地僵住,莫臨海看著方清,頗為不自在道,“你在這幹什麼?”

“等你。”方清從椅子上起身,溫柔一笑。

“等我幹什麼!”剛一問完莫臨海就後悔了。等他幹什麼?還能幹什麼,不就是刷好感求原諒麼!

“師弟,”方清緩緩走進,最後在離他鼻尖不過幾寸的地方停住,神色莫名,“師弟是不是不喜歡女弟子與我合籍雙修?”

方清的呼吸幾乎都噴到莫臨海的臉上,那淡淡的熱度讓他後背泛起一個個雞皮疙瘩。不自覺轉過臉去,莫臨海的聲音裡有他都不曾發現的顫抖,“說,說什麼笑話呢!你的事跟我何干?”

“哦。”方清退後幾步,臉色被隱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以為師弟會在意的。本來我還想告訴師弟我想了個好法子。既然師弟無意,那我……”

莫臨海在方清退後時趕緊吸進幾口新鮮空氣,正在感歎自己差點被憋死時,突然聽到這話。嗯?!有辦法?莫臨海的耳朵幾乎豎起來,臉上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咳,既然你都想出來了,那說說也無妨。”

“我打算啟稟師門,我已經找到此生伴侶。今生今世只此一人,不離不棄,同求大道。”方清的語氣神情而認真,讓人看不出半點虛偽。

哼!莫臨海覺得自己的鼻子幾乎要衝破天際了。咳咳,沒事說這麼煽情的話,真是夠了!咳咳,他還沒答應他呢!莫臨海的小尾巴幾乎都要露出來了,不料,還未來得及推脫幾句,方清下句話就讓莫臨海如墜冰窖。

“我已經向各位師叔稟報。願求青霞宗女弟子青荷為道侶。此女姿色豔麗,天資卓絕。與我再是再匹配不過,望師弟在我合籍大典那日前來祝賀。”說完,竟是轉身而去,不再解釋分毫。

方清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重重擊打到莫臨海心上,讓他一時間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踉蹌幾步,莫臨海的眼底滿是驚慌。楚泠他,也不要他了麼?過去的記憶翻滾而出,那個小小的獨自等在家裡的人影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重重回憶襲來,莫臨海的頭幾乎炸開。

“主人!”

一個軟糯的聲音猛然響起,莫臨海瞬間清醒過來。看著饅頭急得在他掌心滾來滾去樣子,莫臨海霎那間受到安慰。還好,他不是一人。

“主人你腫麼了?”饅頭見莫臨海的情緒有所平緩,趕緊發問。

莫臨海一僵,苦笑道,“方清不要我們了。”

“可是方清清明明辣麼喜歡主人!真的!方清清跟我講過好多主人的事情!他真的真的很喜歡主人的!”饅頭的聲音很是認真,讓莫臨海瞬間怔住。

方清的溫柔,落炎的保護,楚泠的癡情。三個人終於合而為一。過去的種種浮現心頭,莫臨海咬咬牙,難道,他對楚泠的信任連饅頭都不如了?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了,事情沒弄清楚他就要放棄?開什麼玩笑!他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手!青荷是吧?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有什麼資本跟方清合籍雙修!

思及此,莫臨海便帶著饅頭,打算出門去打聽青荷的消息。結果,最後到達的地方卻是方清的洞府。

“饅頭,你覺得,方清看上那女人哪點了啊?”悄悄躲在離方清洞府尚有些距離的地方,莫臨海簡直有些鬱悶。自己真是像極了抓出軌丈夫的原配,也是醉了。

“饅頭不知道。”饅頭被莫臨海輕輕握在手裡,也是萬分疑惑。“明明主人才是最好的!”

“對啊!”絲毫不覺得誇自己有任何不對,莫臨海迅速附和。

看著手中的碧綠石頭,莫臨海真是萬分滿意。這息影石還真是個好東西。之前他以為這玩意就是一個防禦靈寶,沒曾想,它真正的作用居然是隱匿形跡。雖然不知道可以隱匿到什麼程度,但就他目前的發現來看,合體期應該是沒問題。因此,莫臨海大大方方藏在這裡,根本不用擔心被方清的神識發現。

此刻天色已暗。四周黑黢黢一片,即使有神識以及夜視能力,莫臨海也莫名感覺有幾分陰冷。真是遭罪啊。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過來這看看。即使那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不過,現實總是出乎意料的。就在莫臨海暗罵自己神經病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向方清洞府而去。莫臨海一驚,趕緊尾隨而上。可直到那個身影閃進了方清的洞府,莫臨海也沒有看清她真正的模樣。

對,她。如果,她沒有異裝癖的話。白色的羅裙,粉色的朱釵,纖纖素手,姿態婀娜。即使相隔數米,依舊聞得到從她身上傳出的,淡淡的芳香。還真藏女人了!莫臨海咬咬牙,繼續觀察。

一炷香過去了,兩柱香過去了,那個女人依舊沒有出來。莫臨海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沖進去問問方清這是什麼意思!算了,不管了!莫臨海暗下決心,再過一炷香那女人還沒出來,他就沖進去,反正,反正方清現在是他的人!

莫臨海被自己突然出現的念頭嚇住。以及,剛剛,竟然偷偷在心裡隨著饅頭叫了他方清,果然他,真的原諒他了啊。呵,明明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方清竟然敢整這一出。哼,他要是真敢偷情,他就打斷他的腿!

這樣想著,那女人居然就走了出來。窈窕婀娜的身姿,清媚動人的五官,未施粉黛便已是如此動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將人勾得三魂七魄都丟了。可莫臨海在意的卻不是這份美貌,而是,冥青!這傢伙不是頂著夢鸞皮的冥青麼!仔細一想,夢鸞不正是青霞宗的弟子麼。畢竟冥青還是楚家器靈,若方清真有什麼吩咐,他也決計不敢違抗。再加上他夢鸞身份的光環,找他再合適不過。

聯繫之前的一切,莫臨海簡直氣得心肝疼,這個該死的方清!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不料,正待離開,方清卻是走出洞府,一步步朝他而來,“師弟既然來了,何不入內一敘。”

莫臨海卻是抿唇不語,轉身就走。

方清上前一步,將莫臨海緊緊帶入懷中,“師弟是否憤怒,是否難過,是否覺得我將你獨自拋下。那師弟可知,這些日子以來,我是怎麼度過的?”

莫臨海抬起頭,看著方清眼底深深的思慕,無奈歎息。這傢伙,還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啊。

第27章 雞飛狗跳的合籍大典

莫臨海皺起眉,一臉疑惑地看著方清,“什麼意思?”

方清不在意地笑笑,“玄陰即將出關。”說完,方才略帶不舍地鬆開摟著莫臨海的懷抱。

然而莫臨海的心思完全被他所說的話奪去,並未注意到自己已經脫離了方清的桎梏。如今他既選擇了方清,今後必然要與玄陰為敵。一想到師尊慈愛的教誨和呵護,莫臨海就忍不住長長歎息。也罷。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後的事今後再說吧。想到這裡,莫臨海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這與你合籍雙修有何關係?”一想到這人要與旁人合籍,哪怕只是權宜之計,他也有幾分不爽。好歹他莫臨海都狠下心來賭一次了!方清當真是一點追人的自覺也沒有!

方清有些訝異,看著小孩有些煩悶的臉色,險些笑出聲來,“師弟若是願意與我合籍,自然更美。”

莫臨海卻是扭過頭,不再答話。

方清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孩的頭,卻突然想到如今兩人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只得暗歎一聲,將手放下。“我打算在合籍大典上製造些混亂,以此找個藉口離開宗門。畢竟,如今我的身份是天玄宗少宗主兼代理掌教,輕易怕是離不得。”

莫臨海抿著唇,微微點頭。不過片刻,卻又突然開口,“你今天整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方清的笑容越發苦澀起來,“我知道師弟不喜,然而我卻只有這一個法子,來確定我如今在師弟心中的份量。”

右手緊緊握拳,莫臨海冷笑一聲,“如今你是知道了?”

方清突然上前一步,微微低著頭,直視莫臨海的眼睛,“是。我很歡喜。若師弟當真對我無意,我怕是,只能獨自一人離開宗門。”

聽到這裡,莫臨海不由得嗤笑一聲,“獨自離開?方清,你當真以為我會信你這些鬼話?就憑你以前做的事,你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

方清退後一步,輕輕揉了一下眉心,無奈道,“我知道師弟不肯信我。可我答應過師弟絕不再騙你就不會反悔。當真是獨自離開。只是如此,便只有等家仇得報,方能回來尋找師弟。萬幸師弟對我尚且有意,如今,我還可以等待師弟的答覆。”

莫臨海靜默,沉思片刻後才答道,“到時候再說。”

“這幾日天玄宗怕是有些混亂,師弟記得保護好自己。”然而莫臨海只是閉上眼睛,盤膝修行。知道小孩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方清只得暗歎一聲,轉身離去。

幾日轉瞬即逝。莫臨海的右手也總算在各種疼痛酸癢中緩緩長好。總算不是獨臂俠,雖然過程有些痛苦,但莫臨海還是樂了好幾個晚上。這幾日沒事逗逗饅頭,修行一下功法,原本是無比愜意。然而,隨著門內比鬥越發進入尾聲,莫臨海的心情就越發煩躁。掙扎許久後,莫臨海最終還是在門內比鬥的最後一場走出洞府。

比鬥的位置處於後山禁地前的一大塊空地上。空地面積達到上千個平方,足夠尚未結丹的弟子任意施展。且空地四周都被設下了無數法陣,以免傷及無辜。而觀戰的弟子則拿出各式靈器靈寶,通通停留在空中,觀看下方的盛況。一時間,各色光華閃現,場面頗為壯觀。

莫臨海到達這處的時候,比賽已經快要進行到末尾。只見一白衣女子右手執劍,左手掐訣,行動間便將她身前的青衣女子狠刺一劍。鮮血隨著劍尖拔出汩汩流下,然而青衣女子卻是一咬牙,絲毫不在意越積越多的血液,依舊拖著重傷的身軀,與白衣女子纏鬥起來。看著青衣女子被白衣女子虐得死去活來卻依舊不肯鬆口的模樣,莫臨海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方清的魅力。

從周圍弟子的談論中,莫臨海便得知,這白衣女子就是方清最大的愛慕者,洛月靈,當然,在天玄宗的名字是方月。除此之外,她還是原主兩後三妃五仙中的月後。此女真正的身份乃是如今妖族最強的種族熾焰豹的下一任族長。當初河洛迷她迷得癡狂,甚至將用來討好夢鸞的困情放在她身上,才將她深陷在方清身上的心轉移到自己身上。

當然,除了實力強橫,背景可怕,此女的長相與方清比,也是不相上下。如果方清是全民男神,此女怕就是全民女神了。青絲及腰,眉目精絕,膚白勝雪,冷清若月。分明是個妖族,一身仙氣卻遠勝他人,冷然豔絕,一股聖神不可侵犯的氣息迎面而來。此女從來自恃身份,不肯與旁人多加接觸,如今見她為了方清與青衣女子撕扯不休毫無形象的模樣,莫臨海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用余光朝方清那邊瞄了一眼,莫臨海發現他好像對眼前的美人毫無興趣,一直冷著臉,面無表情。似乎是突然發覺他的視線,方清猛地朝這裡回望。驀地,清冷的眸子裡抹上一層柔光,方清彎著眉眼,朝莫臨海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莫臨海一愣,絲毫不理會周圍已經炸開了鍋的議論聲,將自己退退避避,躲到了一眾弟子的身後。直到確信自己的身形被完全擋住,方才長舒一口氣,摸著狂跳不已的小心臟,暗自腹誹,切,笑毛線笑!

待心臟恢復平靜,莫臨海才偷偷四處張望了一下。這一張望,莫臨海就完全挪不開目光了。玄煙扇!此扇跟普通摺扇大小相同,然而扇身鐫刻著一副山水煙雨圖,籠罩在一片白色光華下,影影綽綽,看上去好不華美。扇身由合體期靈獸的骨架製成,雪白剔透,撫摸上去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滑嫩冰涼,讓人心生歡喜。莫臨海幾乎要眼淚橫流了,如果他進階不這麼快,這寶貝就是他的了啊!這可是原書中除了那條黑蛟外他最喜歡的東西了!

莫臨海不知,有一人從他出現起,視線便緊緊黏在在他身上。如今見他似乎對這玄煙扇感興趣,更是眼神微動,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師侄,比鬥已經結束。是不是,現在就宣佈你合籍之事?”玄莫急急詢問,生怕那方月放棄靈寶選擇方清之後才知道合籍大典的事會把他這個公佈訊息的人吃了。他一大把年紀了,當真是禁不起折騰。

方清唇角笑意加深,悠悠道,“不急。”

等洛月靈放棄玄煙扇選擇方清時,玄莫都快哭了。就在他一臉悲壯,打算此刻再公佈方清與青荷之事時,方清卻是一揮手,溫柔道,“我來就好。”

玄莫對方清的怨念陡然消失,一瞬間覺得這個師侄的形象無比高大起來。那身上泛起的點點金光,莫不是,救世主麼!

然而方清不過上前一步,神色有幾分落寞道,“方月師妹。”

洛月靈死死捏著拳頭。她終於等來了!從第一次見面的驚鴻一瞥,她就在心底暗暗發誓,這個男人一定是她的!為此,她置家族的族訓不顧,改變身份混入天玄宗,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如今,如今她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我明日,便要與青霞宗青荷師妹舉行合籍大典。師妹的情誼,我怕是不能接受了。”說完,方清便閉上眼,一臉淒然。

分明是拒絕的話語,洛月靈卻半分也不曾怪罪方清。師兄,師兄必然是被逼迫的!看師兄的模樣,必然是那個叫做青荷的女人聯合青霞宗逼迫於他,他分明,分明是對自己有情的!

這樣想著,方清仿佛附和一般,再次開口,“合籍大典有一個規矩。若有人不滿兩人結為道侶,可對其中一人發起挑戰。若對方接受且挑戰勝利,這合籍大典便不能舉行。”說完,方清的眼神便突然溫柔起來,嘴角也掛上一絲淺笑。

洛月靈的眼神猛然一亮,看著方清期待的模樣,一臉篤定道,“師兄放心!月靈必然不負師兄深情!”

聽完這句,方清才轉身離開,徒留眾弟子一臉哀歎。月靈仙子跟方清師兄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們這些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莫臨海卻是嘴角微抽,神色古怪。方清騙人的本事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看他剛剛的表情,誰能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自編自導的詭計?何況他分明什麼也沒說,不過是將資訊公佈下來,只是幾個表情,便讓那洛月靈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然而以後就算追究起來,他也無任何責任。畢竟,會錯意的事,誰能說得清。長歎一聲,莫臨海驚覺,自己好像,招惹了一個了不得的人啊。

第二日,萬分掙扎的莫臨海思考許久,終於拿出饅頭,一臉認真問道,“饅頭,你想不想看方清的合籍大典。”

“合籍大典是什麼?可以吃咩?”饅頭的語氣分外疑惑,似乎對莫臨海提出的東西一點也不感興趣。主人一大早就在那邊翻過來滾過去。現在又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那個是什麼啊!

“不可以吃。但是,有很多人要來!很熱鬧。”莫臨海開始將自己腦海中人山人海的模樣描繪出來,以期讓饅頭感起興趣。

“可是饅頭不喜歡人很多。饅頭只想跟主人呆在一起qaq。”饅頭的聲音十分委屈,讓莫臨海滔滔不絕的嘴立即閉上。

“哦。”莫臨海突然有些失落,手指在饅頭的鳥蛋上戳戳點點,看上去好不可憐。

“主人你想去?”見自己主人似乎有點悶悶不樂,小棉襖饅頭立即開啟貼心模式。

“啊?”莫臨海煩悶地抓抓腦袋,語氣無奈,“我也不知道啊。不正煩著麼?”

“既然不知道,聽饅頭說不想去主人為什麼會難過?”

饅頭的聲音依舊是軟軟糯糯,這話卻猶如當頭棒喝,讓莫臨海瞬間清醒。想去就去,不就是合籍大典麼!古人拜個堂除了一鞠躬二鞠躬那套,還能有什麼!反正,不就是方清跟別人假結婚麼!他矯情個什麼勁!莫臨海迅速把自己捯飭得整整齊齊,禦劍朝主殿飛去。

事實上,早在幾日前天玄宗的請帖就已經發到了各大門派。不過是因為前幾日的門內比鬥太過激烈,眾弟子被分去心神,便沒有發現宗門內早已出現一些別宗修者。

修者雖不如凡人重欲,然而合籍一事卻是比凡人看得更重。畢竟修行本就不易,能有一人陪伴同求大道,是多少修者夢寐以求的事情。何況方清如今的身份幾乎可以算是天玄宗掌教,因此,各大宗門以及世家幾乎都出了人來,甚至連一海之隔不問世事的幽冥宗,因為路途遙遠實在趕不及來,都托人帶了一份厚禮。

雖然達不到張燈結綵的地步,主殿依舊被一片火紅所籠罩。四處懸掛著紅色的輕紗,地上鋪滿了紅毯,看著眾人喜氣洋洋的模樣,莫臨海的心,莫名有些疼痛。這是方清與別人的合籍大典,與他莫臨海,分毫不幹。

可沒等他繼續悲傷下去,就見洛月靈領著一大幫天玄宗弟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從他面前走過。大概是目標太過明確,眾人連跟他打個招呼也不曾,便只是留下一群極有氣勢的背影,絕塵而去。

額。一想到之後混亂的局面以及一手策劃這些的混球,莫臨海那一點可憐的難過就頓時煙消雲散。他擔心個毛線啊,就那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個性,沒跟他合籍簡直是他修來的福分。話說這麼說,莫臨海依舊是長歎一口氣,追著洛月靈而去。

主殿堂前那把漆黑的椅子如今換成了一張漆黑的桌子。桌上供奉著天玄宗自開宗以來的所有隕落的掌教真人的牌位。數個牌位放置得整整齊齊,給人以一種肅穆而悲壯之感。讓人不敢造次。方清就那樣一襲紅袍,斜倚在桌旁。黑紅相襯,看上去分外惹眼。

莫臨海的步子突然頓住。他早就知道,方清這副皮相生的好看。即使是相處七年,他依舊會被方清不經意的笑容惹紅了臉。然而,他從未想過,方清穿上紅袍,會這樣好看,好看到,讓他有些煩躁的心,突然沉浸下來。

長長的青絲被紅色絲綢隨意系上,搭在右肩。火紅的袍子方清穿著卻沒有一絲女氣,反而多了幾分英俊。指骨分明的手裡抓著一根紅色的同心結,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看透人心的薄涼。他仿佛是那一團燭火,即使飛蛾知道自己是自取滅亡,依舊毫不猶豫,朝他撲去。最終在他的冷眼旁觀下,化作灰燼。

然而,當莫臨海一出現,這團燭火便即刻化作一池春水。仿佛整個人都生動起來,再不是不可捉摸的神仙般的人物,此刻的方清,仿佛被拉下神台的仙人般,凡人的七情六欲全部顯現出來。唇角的笑容驀地明媚,方清的眼裡,便只剩下那一人。

莫臨海不自在地別過頭去,雖然不想承認,但方清,當真驚豔到他了。竟讓他沒骨氣地想要迅速原諒他,重新跟他在一起。淡定!他還欠你兩次呢!千萬不能隨隨便便陣地失守!跟自己做好心理建設,莫臨海才睜開眼睛,一臉無所謂地看向別處。

洛月靈剛進門就看到方清的笑容,一時間小鹿亂撞,臉色微紅。輕輕咬唇,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便沖方清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瞭解他的心。

不多時,門口突然嘈雜起來。一個眾星捧月的身影突然出現。窈窕婀娜的身姿,清媚動人的五官,未施粉黛便已是如此動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將人勾得三魂七魄都丟了。若說洛月靈是一種仙氣的美,那麼,夢鸞,尤其是被冥青奪去身體後的夢鸞,則就是一種邪氣的美,一種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美。

冥青扭著身子,一步一回首,直把那些男弟子勾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夫君~”就好像剛剛才看到方清一般,冥青突然加快腳步,朝著方清撲去。

方清微微側身,躲過冥青的身體,神色漠然道,“好久不見,青荷師妹。”

“是啊。”冥青捂著嘴,一臉欲語還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對夫君的思念便已有上萬年了呢!”說完,還委屈地眨巴著眼,眼角滲出一顆淚珠。

捂臉,莫臨海簡直要看不下去了。他一直以為方清的演技已經是影帝水準,沒曾想,跟冥青一比,那簡直就是個渣渣!一想到第一次見面時冥青邋裡邋遢的模樣,再對比如今的梨花帶雨,莫臨海深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的真諦。

然而,洛月靈的心中卻不這麼好受。見到自己心上人百般隱忍的模樣,洛月靈便是皺緊眉頭,只等玄莫說出最關鍵的一句話。

忽視掉一旁殺人的目光,玄莫清清嗓子,先行祝賀了一番方清與青荷,然後與到場的各宗主門主以及長老打了招呼,再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最後,在天玄宗眾弟子期待的目光中,終於說出那句至關重要的話,“那麼,對於這對有情人,現在有人反對麼?”

洛月靈立即上前。玄莫正待解釋一下規矩,洛月靈便揮手道,“師叔不必再說,規矩我都知道,我只想問青荷師姐,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挑戰。”

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到冥青身上。只見他捂嘴一笑,嬌聲笑道,“既然師妹有意,姐姐陪你玩玩又有何妨?”

語畢,冥青右手一揮,一條鞭子便出現在他手中。鞭子由數道金色光華組成,輕輕揮動間,周圍的空間竟有被撕裂的錯覺。

莫臨海微微皺眉,這東西,不正是當初夢鸞對付他的靈寶?當初他一直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原來竟是由靈力幻化成的鞭子。怪不得有幾分厲害。這樣想著,便又回神,關注起那邊的戰況。

洛月靈的法寶乃是兩枚紅色的玉環。只見她一手一環,雙手交疊,那兩枚玉環便發出奇異的聲響,讓體內的靈力突然暴動起來。莫臨海一頓,迅速調理呼吸,幾個瞬息才將靈力平復下來。得虧他是金丹期,要不然,怕是有的受了。果不其然,那些築基期的弟子包括冥青,俱都是心神受損,猛地噴出血來。

趁此機會,洛月靈便是右手執環,左手掐訣。幾乎是同時,一枚玉環朝著冥青攻擊而去,一枚玉環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冥青周圍繞著圈。

莫臨海皺著眉頭。如今冥青的修為不過築基,即使神識是合體期怕是也鬥不過隱瞞了修為的洛月靈。何況這洛月靈乃是妖修,攻擊手段與尋常修者完全不同,不知方清究竟是何想法。這樣想著,莫臨海便下意識朝方清望去。

不料,他剛一望過去就撞進了一雙溫柔的眸子,那眸子裡蘊含著太多的感情,有憐惜,有寵溺,有不安,有悔恨,更多的,依舊是深仇。這些情感太過複雜,莫臨海的腦袋一時間裝不下,便迅速收回視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戰況,再不肯離開半分。

冥青果然被壓制得很慘。那玉環不知是什麼材質,鞭子打上去竟然分毫無損。然而攻擊他的玉環尚未解決,另一枚玉環便已經在他周圍設下一個極為複雜的法陣。這法陣詭異難解,不消片刻便將他的靈力全部吞噬,使他完全受制於人,再不能反抗分毫。

比鬥到現在應該說已經算是分出勝負。不料,那洛月靈還嫌不夠,指揮著玉環,非要將冥青弄得身死道消才肯甘休。

“師妹。”方清突然站起身來,沖著洛月靈溫柔一笑,“今日不見血,好麼?”

洛月靈一愣,驚覺這裡不是妖族。若是現在在這將這青荷殺了,指不定師兄怎麼看待自己。趕緊收手,洛月靈露出一個溫婉的表情,“是。”

玄莫也有些訝異。雖說這方月的本事不錯,可這也未免太不錯了點,根本不是一個築基期應該有的水準。況且,眼神微微一眯,玄莫的神色越發深沉,剛剛方月所展示的,可不是他天玄宗的功法。

想到這裡,玄莫便是站起身來,詢問方清道,“方清師侄,你是否願意接受方月師侄的示好,與之合籍雙修?”

方清唇角微勾,正待回話,一聲巨響猛地傳來。那響聲震天動地,根本不可能是一般動靜。而巨響過後便是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天地都要在此刻被摧毀。片刻間這股震盪卻突然停住,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縷縷魔氣在四周蔓延開來。

在場諸位誰不是身經百戰,一感受到魔氣,即刻間便都拿出靈寶法寶,準備應戰,更有甚者,直接沖出主殿,朝著那魔氣散佈的方向尋去。不料,之後卻再無聲息。不管是前去尋找的弟子還是留下的眾人,除了未散去的魔氣提醒著眾人有魔修闖入了天玄宗,其他的資訊,竟半分也無。

天玄宗各位長老的臉色霎時間沉了下來。天玄宗貴為修真界第一大宗,竟然在這樣的日子混入魔修,簡直是在給宗門抹黑。更可恨的是,他們竟一點消息也不曾查到。原本應該此刻就遣散眾人繼續追查,可一想到今日乃是方清的合籍大典,不好說些什麼,便都忍著氣,等著合籍大典結束。

然而方清卻是微微一歎,將右手上的掌教指環脫下,跪在玄莫面前。“請師叔收回這掌教指環,師侄,著實不配。”

玄莫一驚,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當著各宗主門主以及長老的面,這方清到底想幹嘛?

方清抬起臉,臉色嚴肅而堅毅,“我天玄宗千萬年除魔衛道,何曾讓魔修玷染過半分?如今卻在師侄的掌管下出此差錯,師侄實在有愧師尊的多年教誨。故,師侄在此立下誓言,不能將今日撒野的魔修剷除,誓不回宗!”說完,便在眾人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咬破舌尖,立下心魔誓。

玄莫愣住,雖然方清的做法有些激烈,卻也說到了各長老的心坎上。畢竟方清過於年輕,修為又算不上太好,只不過是有些天分,又仗著是掌教真人的首徒,方才得了這個便宜,取得這掌教指環。如今玄陰尚未出關,無人為他坐鎮,出了這件事,眾人嘴上不說,心裡必然是有些疙瘩的。也罷,便讓他去歷練幾年,待他回來,看有誰還敢嘴碎!

這樣想著,玄莫便只得收回指環,歎息一聲,“你既已立下心魔誓,我便不再勸你。你看看有什麼喜歡的靈寶,師叔便賣個面子,為你求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視線齊刷刷聚集到方清身上,生怕他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畢竟天玄宗這些年確實積累了不少靈寶法寶,甚至連通天靈寶,也是有的。萬一方清貪心,想要個通天靈寶,這玄莫究竟是給還是不給?

方清卻只是掃過眾人,最後微微一歎,“我確實有個心儀的寶貝,只是如今,當真說不出口。”

眾人幾乎已經肯定方清是想要通天靈寶,如今便都將視線移向玄莫,看他是何態度。

玄莫是看著方清長大的,從那個冷冰冰的少年到如今俊美無雙的男子,他幾乎是將方清當成了自己兒子看待。可如今,這孩子不僅要離開宗門,甚至連想要的靈寶都不敢隨意說出口,讓他不免萬分心疼。冷哼一聲,玄莫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萬劍峰峰主的全部威壓,“哼,我倒要看看,誰不肯給我萬劍鋒一個面子!”

天玄宗一共有五位長老。每位長老都是一峰峰主。雖然眾人嘴上不說,但其實早已在心底將他們排了個位。而這玄莫,卻是死死占著這第一位數年,無人可以撼動。玄莫看上去是最好說話的,然而萬劍峰峰主,怎麼可能又是個善茬。平日裡裝瘋賣傻,一到關鍵時刻實力橫掃眾人,因此,除非真的是傷及自身利益的事,否則,基本上沒人願意正面跟玄莫對上。如今方清尚未表態,眾人也願意賣玄莫一個面子。

方清愣了愣,看著玄莫全力護著他的模樣,心底泛起絲絲波瀾,“多謝師叔。弟子看上的乃是那把玄煙扇。”

眾人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玄煙扇雖然能破開任何幻境。但如今法陣式微,除了一些上古時期的洞天福地,根本不可能看到極為強大的幻陣。因此,這玄煙扇還真算不上什麼至關重要的寶貝。宗門裡比它有用的靈寶多了去了。

聽到方清的話,想著這孩子一向極有主見,玄莫還是咽下了到嘴的規勸。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罷了,罷了。想到這裡,他便抬起頭來,掃視一番眾人的臉,笑道,“方清師侄想要玄煙扇傍身,諸位有何意見麼?”

就在眾人表示支持,玄莫當眾將玄煙扇交給方清時,洛月靈終於忍受不住,不顧身旁弟子的阻攔,突然沖上前去,“師兄!我要同你一起!”

莫臨海心底猛然一跳。剛剛玄莫問方清想要什麼寶貝時,他就感覺方清在看到他臉上時多停了半息。後來方清當真向玄莫求了玄煙扇,莫臨海的心便已經有些傾斜。如今他尚在糾結,這洛月靈就突然冒出來了。

莫臨海悄悄看了方清一眼,卻突然發現他的笑容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什麼意思?他不出去他就要帶著洛月靈?他敢威脅他?莫臨海頓時咬牙切齒起來,可一想到方清不同于常人的腦回路,他還真怕他一時不忿就把那洛月靈帶上了。那可是個母豹子啊!到時候有你受的!

我只是看不過他帶個母豹子,何況那玄煙扇還在他身上。嗯!這樣想著,莫臨海終是一臉釋然,上前幾步,“師妹一個姑娘家,跟著師兄頗有不便。還是我與師兄同去吧。”

從莫臨海站出來的那一刻起,方清的眼底就盛滿了柔情,簡直要把莫臨海溺死。而玄莫見方清這般反應,頓時明白了幾分。又想著方月身份有些複雜,天平一時間便完全傾向了莫臨海,“方月,你的修為尚淺。跟著方清師侄必然會成為累贅。還是在宗門等上一等。以師侄的能力,不出百年,必然回宗。”

洛月靈還想辯解,卻突然發現一股極強的威壓將她緊緊籠罩,看著玄莫冰冷的眸子,終是不甘地閉上了嘴。

方清上前幾步,拉著莫臨海的手,柔聲道,“那就麻煩師弟了。”

看著身後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洛月靈,莫臨海深覺方清當真是個薄情寡性之人。看看,這用完就丟的,你好歹給人家妹子留句話啊。之前還死命催著別人搶你親呢。不過,心底莫名的愉悅感是怎麼回事,咳咳,他明明算是個好人來著。嘿嘿嘿。

腦袋被亂七八糟的思緒完全佔領,莫臨海根本沒注意到他已經被方清拉著出了宗門。直到饅頭在他腦海中大呼“好漂亮好漂亮”的時候,他才猛然清醒。抬起頭來,四周是一片青山碧水,鳥語花香。這萬分熟悉的模樣,竟然是當初他與落炎呆過的山谷。

“你怎麼……”這裡離天玄宗雖不說是十萬八千里,但幾萬里總是有的。就算是禦劍飛行,怕是也要好幾天。可如今,不過幾個呼吸,他便到了這處。正要開口詢問,方清卻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從衣袖中掏出一面銅鏡。

不,不是銅鏡。鏡身巴掌大小,古樸無華,與普通銅鏡並無二致,然而細細觀察,便會發現鏡面並不平整,猶如汪洋大海,仿佛可以將一切光華吸附。裂空境?!莫臨海一愣。這東西不是在他身上麼?什麼時候被方清拿走了?而且不是要主人達到元嬰期才可以解開封印麼?怎麼,他尚且是金丹,這裂空境就破開封印了?想到這裡,莫臨海便是斜睨著方清,等他給個交代。

大概知道莫臨海在想些什麼,方清的神色突然有幾分尷尬,笑容也莫名討好起來,“前幾日我與師弟見面那次,不知何故,晚上這裂空境突然出現在我洞府,且強制與我結下契約。當初師弟修為太弱,又是在冥青的幫助下結下契約。因此,契約之力根本不足以束縛裂空境。”

“哦。畢竟是你楚家的寶貝。我能理解的。”莫臨海的語氣酸溜溜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個鏡子嫌棄了,就一陣呵呵呵。這破鏡子也是不會挑人啊,他可是主角!主角!想到這裡,他又突然想到什麼,伸出右手,攤開掌心,“咳咳,一物換一物。你把那玄煙扇給我,這件事我就算了。”

方清寵溺一笑,將玄煙扇放到莫臨海手中,無奈道,“本就是為師弟求的。”見莫臨海明明高興地要死還裝作不怎麼滿意的樣子,方清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師弟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嗯?莫臨海將玄煙扇收到儲物戒指中,見方清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不免開始回憶,他忘了什麼?可無論怎麼想,他也不記得自己忘了什麼,確信方清只是閑的無聊尋他開心,莫臨海便一撇嘴,不再搭理他。

果然忘了。方清扶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飛梭,“這天盧梭,師弟莫不是不想要了?”

莫臨海眼神叮的一亮,看著方清掌心的飛梭,語似不在意道,“我只是懶得拿,放你那而已。既然你不想拿了,便還給我吧。”

方清忽而一笑,將飛梭重新收回袖中,“我很是願意為師弟效勞。”

莫臨海驚呆了!眼看著天盧梭就這麼晃了一眼又重新消失,莫臨海簡直氣得心肝疼。那可是通天靈寶啊!可以換洛刻一個承諾的超級重要的東西,就這麼被收回去了。心好塞,感覺已經不會愛了。

方清看著小孩變幻莫測的臉色,一時間心癢難耐,不由得微微俯身,臉向著小孩逐漸湊近。

“咚咚咚!”莫臨海幾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知道方清想做什麼,卻不知為何不想阻止,反而閉上眼睛,心底隱隱有幾分期待。

然而,就在方清的唇與他的即將貼合的時候,一個小嗓門猛地在腦海中炸開,“主人!有好聞的氣味!”莫臨海一驚,迅速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猛地向後退去。

方清有些遺憾地看著莫臨海,無奈道,“怎麼了?”

莫臨海神色有些尷尬,語氣不自然道,“是饅頭。說有好聞的氣味。”

方清一愣,“饅頭?”

莫臨海突然想到還沒跟方清說過饅頭的事,於是便細細解釋了一下。從發現饅頭的鳥蛋出現震動,到最後的可以在腦海中溝通。依舊如當初般事無巨細,毫無隱瞞。

方清看著這樣的小孩,突然想起他以前那副毫無保留全心信任的模樣,不免再次悔恨自己當初的愚蠢自大,卻也更是堅定。小孩,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莫臨海解釋完,發現方清正直勾勾地看著他,不免面皮有些燥熱,“幹嘛啊,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方清笑笑,突然襯著下巴,一臉認真道,“師弟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去看看那邊有什麼。”莫臨海紅著一張臉,手腳僵硬地向著饅頭說的“好聞的氣味”走去。他!才!沒!有!害!羞!

第28章 饅頭撿了個野男人(一)

臉上一片燥熱,莫臨海同手同腳向前走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傻。

“主人!走錯了!”見自家主人離那個好聞的味道越來越遠,饅頭趕緊出聲提醒。

“啊?咳咳,饅頭,抱歉啊。”狠狠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沉下心來,莫臨海方才轉身向那邊繼續走去。然而,剛踏出一步,腦海中卻再次傳來饅頭的聲音,“qaq不見了。”

“什麼?”莫臨海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個味道不見了。”饅頭的聲音悶悶的,似乎很不高興。

莫臨海皺了皺眉,隨即卻又舒展開來。原本他以為是靈寶靈植之類的東西,然而除非是有了器靈的靈寶或是通了靈智的靈植,否則,決計是不能自由移動的。再結合饅頭曾經誇他身上的味道好聞,除了上述兩樣,得些天地氣運的修者也是極有可能的。但不管是這三種中的哪一種,在如今境況尚未明確的情況下貿貿然去尋找,顯然是極不明智的。因此,對於味道突然消失,莫臨海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氣。雖然心底有些喜悅,但饅頭的安撫工作還是要做好,“乖。那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出人意料的是,平日裡乖巧聽話的饅頭今天卻突然有了小脾氣,“不要!我們今天就去找!”

“饅頭,聽話!”莫臨海有些頭疼。對於饅頭,他是放在心尖上來疼的,也告訴過自己無數次不管他有什麼要求都得答應。然而饅頭的第一個要求他就必須駁回。想一想,還真的滿殘忍。

“主人跟方清清在一起之後就不怎麼理饅頭了!還吼饅頭!”饅頭的聲音好不委屈,讓莫臨海瞬間敗下陣來。但原則問題必須堅守,一時間,一人一鳥有些僵持不下。

“怎麼了?”見小孩突然停下了步子,表情也有些氣惱,原本想給他一點空間的方清趕緊上前幾步,開口詢問。

將心中的猜測告訴方清,莫臨海突然覺得,身邊有一個高智商生物實在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雖然會因此襯托出自己智商捉急。

方清挑挑眉,右手攤開,一臉認真道,“可以讓我跟饅頭聊聊麼?”

莫臨海趕緊將饅頭雙手奉上,沒有絲毫不願。小饅頭的叛逆期神馬的,傷不起啊。

看小孩心急火燎的樣子,方清啞然失笑。將饅頭托在掌心,輕輕撫摸著饅頭的蛋殼,不過幾個瞬息,便沖莫臨海勾唇一笑,“好了。”

這麼快?!雖然知道傳音很快,但是不是也太快了點?畢竟這可是自己完全拿不下的饅頭啊!一想到饅頭在方清手裡幾下就被搞定。莫臨海深深覺得自己身為主人的尊嚴受到了傷害。因此,根本沒來得及詢問方清跟饅頭說了些什麼,莫臨海便傲嬌地轉身,一臉不忿地走了。

居住的地方依舊是當初的竹屋。同樣的陳設,不同的心境,這讓莫臨海頗覺幾分懷念。然而,饅頭確實不再跟他置氣,也恢復了原來那個貼心小棉襖模樣。但當莫臨海終於想起問他跟方清的談話時,任他如何軟磨硬泡,饅頭就是死咬著不鬆口。饅頭不說,又拉不下臉來問方清,因此,莫臨海只得憋了一肚子氣,天色尚淺便麻利兒地睡起了覺。

第二天剛醒,莫臨海還有些鬱悶。正打算再跟饅頭磨幾下,卻突然發現,饅頭並沒有在他應該呆著的法陣中。幾乎將整個屋子都翻過來,甚至答應饅頭帶他去找那個“好聞的味道”,可平日裡那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再不曾響起,讓莫臨海的心幾乎沉到了穀底。饅頭,饅頭去哪了?

突然想起一張可能,莫臨海一咬牙,轉身就朝距離這裡半裡地的一模一樣的竹屋走去。“方清!”

早在莫臨海靠近這竹屋的瞬間方清便猛地睜開了眼睛,見小孩一臉氣衝衝的模樣,不免有些好笑,“怎麼,一大早,誰把師弟惹成這樣?”

“你把饅頭藏哪去了!”迅速閃進方清的屋子,將四周死死掃過,莫臨海依舊沒有找到那個火紅色鳥蛋的身影。

方清見小孩一臉篤定的模樣,眉頭不由深深皺起,“我並沒有見過饅頭。”

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莫臨海的心幾乎揪成了一團亂麻,腦子裡各種思緒紛飛,不由沖著方清吼道,“你昨天跟饅頭說什麼了!”

方清愣了愣,臉色終於陰沉下來,“師弟是在懷疑我哄騙饅頭離開?”

“除了你還有誰!方清,你能不能別這樣?饅頭才多大?你非的要將自己的所有計謀放在一個小孩身上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莫臨海幾乎有些口不擇言。

方清突然笑了笑,然而即使唇角的弧度再大,也掩不去他一臉的疲憊和慘然,“原來無論我做些什麼,在師弟眼中,我始終是那個欺你騙你的楚泠。既然師弟從不曾信我,又何必,給我希望。”說完,竟是一臉決絕,轉身離開。

莫臨海的心陡然一緊。方清這些日子以來的各種溫柔他又何曾不瞭解。可饅頭的的確確消失了,憑他單純的性子,怎麼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何況方清素來是個會騙人的,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為了讓自己相信做出一副心滅的假像。

可莫臨海能找出無數理由讓自己安心,卻無論如何也騙不了自己的心。看著方清黯然離開,他後悔了,慌張了,甚至不顧一切地相信了他。方清的溫柔,方清的隱忍,方清的狡黠,過去的一切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反倒是那些被傷害的記憶,卻如同水中月鏡中花,朦朦朧朧,逐漸模糊,幾乎要讓他記不起當初離開時的毅然決然。怎麼會這樣呢?難道他,真的錯怪方清了麼?

然而饅頭依舊沒有訊息,他也始終鼓不起勇氣將方清追回。他簡直,爛透了。伸手擋住眼睛,莫臨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之中,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該怎麼辦,只想著,就這樣呆在這裡,什麼人也不見,也什麼事也不想。最終與這竹屋一起,化作世間的一片塵埃。

然而現實卻是不允許他這般沉淪,大約幾個時辰過後,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出現,“主人!”

莫臨海大驚,“饅頭!”

“主人!我找到了那個味道辣!一個人找到噠!是不是很厲害!”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找他找得發狂,饅頭還在撒嬌賣萌求表揚,“雖然方清清說讓我乖乖聽你話他會幫我找,但是我還是覺得自己找比較好!你看,我這麼快就找到了!”

“住口!”莫臨海第一次沖饅頭發火,語氣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狂躁,“誰准你去了,啊!?你知道那裡有多危險麼!隨隨便便就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麼?萬一那是個壞人怎麼辦?萬一你受傷了怎麼辦?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你現在就是個蛋,沒事逞什麼能?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qaq主主人,對不起。”饅頭完全被莫臨海嚇住了,聲音也不自覺低下來,“主人不要生氣,饅頭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一句不敢了就行了?你知道我現在……”莫臨海說不下去了。饅頭確實有錯,但也不值得發這麼大火。他不過是,在氣自己罷了。一想到方清蒼白的臉色與落寞,他的心就一陣疼。當初的事在他心底留下的陰影太深,讓他到現在都不敢完全相信方清的話。但他既然已經決定給方清一個機會,就該相信他,而不是如今天的所作所為般,一出事就懷疑他。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莫臨海的聲音莫名有些疲憊,“你那邊安全麼?”

“安全。”被莫臨海吼了一通,饅頭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聲音不自覺放低,聽起來頗有幾分討好的味道。

“你等下我。我,我一會跟方清過來接你。”深吸一口氣,莫臨海迅速朝著方清離開的方向追去。

“嗯。”

大概是知道莫臨海會追來,方清所處的位置非常好認。就在旁邊山脈的一處靈穴上。

看著小孩一臉討好的神色,方清只是漠然地看著他,語氣冷淡道,“饅頭找到了?”

莫臨海一噎,完全說不出話來。從來沒跟人道過歉,方清又是這個態度,他簡直想立馬轉身就走。可這次確實是他寒了人家的心,握緊拳頭,莫臨海一咬牙,想著電視裡老鴇招呼客人的語氣,聲音甜膩道,“師兄~”

方清都被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而面上卻依舊漠然,“擔當不起。”

“討厭啦~”莫臨海再接再厲,語調一波三折,“人家知錯了,不要生人家的氣了好不好~”

方清沉默。

莫臨海有點慌,趕緊跑到方清面前,可憐兮兮抓著他的衣擺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方清抽回自己的衣擺。

莫臨海繼續抓。

方清再次抽。

一抓一抽一抓一抽,數次後,方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摸著小孩的頭,方清無奈道,“沒有下次了。”

莫臨海立即星星眼,“嗯!”不愧是自家男人,肚量就是大!

第29章 饅頭撿了個野男人(二)

詢問了一下饅頭的位置,看著方清與平常毫無二致的模樣,不知怎的,莫臨海心裡還是有一點惴惴不安。

“怎麼了?”雖然對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萬分享受,但小孩心情明顯不太好,思慮一番,方清還是轉過頭,出口詢問。

“那個,”莫臨海突然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瞅了一眼方清的表情,才道,“你真的不生氣了啊?”想想自己的道歉還挺沒誠意的,方清居然真的就這麼原諒他了?

“嗯。”方清把人拉到懷裡,狠狠揉了一下他的頭才道,“師弟願意給我一次機會,那麼我,也願意給師弟一次機會。但也只有這一次,畢竟,就算是我,也是會疼,會難過的。”

莫臨海的心猛地震盪了一下,看著方清溫柔的眉眼,濃濃的心疼在心底蔓延開來。方清從來都是這副模樣,溫柔的,睿智的,甚至是殘酷的,無情的,這讓他下意識覺得,方清就該比平常人更能容忍,更加淡然。可他卻忘記了,越是堅硬的外殼,裡面包裹的內心就越是脆弱。方清願意將自己的心交給他掌握,可他卻仗著他的寵愛,對他毫無顧忌,肆意傷害。

思及此,莫臨海的心虛感更甚,最後只能紅著臉,沖方清乾巴巴吼道,“你把眼睛閉起來。”

乖乖閉上眼,不出片刻便感覺有人抓住自己的領子將自己微微下拉,隨即便是一個溫軟的東西輕輕覆在唇上,一觸即離。熟悉的氣息在耳邊浮現,小孩的聲音有些不穩,“方清,我以後一定相信你。再也不懷疑你了,也不會欺負你,有什麼天靈地寶也會想著你,嗯,還有,唔……”

方清再也忍不住,將小孩拉到懷裡,對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狠狠吻下。死死纏繞著對方的唇舌,柔柔*,撕咬,在小孩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才肯微微退出,帶出一條*的細絲,然而不等小孩平復呼吸卻又猛地再次深入,輾轉廝磨,仿佛怎麼吻都不夠。怎麼可以這麼可愛?怎麼可以這麼溫柔?這讓他,如何捨得放手?

莫臨海覺得自己估計是第一個因為接吻大腦缺氧而死的主角。幸而方清還懂得分寸,在他打算告別世界的瞬間放開了他。“哈……呼……”狠狠將空氣吸入肺中,莫臨海第一次發現可以正常呼吸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臉色緋紅,眼角還掛著一點淚珠,莫臨海狀似兇狠的眼刀絲毫沒有殺傷力,“沒有下次了!”

“恩恩。”得了便宜的方清堅決不賣乖,拼命壓抑住上揚的嘴角,看上去極為老實聽話,簡直是業界楷模。

“哼!”傲嬌莫轉過身子,昂著頭就禦劍沖著饅頭的方向飛去,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身後的方清會不會跟上。

據饅頭所說,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離莫臨海的那間竹屋約三十公里。雖然算不上遠,但對於一個目前武力值為零,除了撒嬌看不出作用的蛋來說,著實有些驚悚。莫臨海也是萬分納悶,不知道這麼長一段路饅頭究竟是如何移動的。難道是,滾過去?想著饅頭當初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模樣,莫臨海有一點些微的蛋疼。

因為對饅頭的定義依舊是那顆小小圓圓的蛋,因此,當莫臨海看到一個英俊男人頭上頂著一隻肥雞的時候,驚得差點從冰魄上掉下去。

男人很英俊。對,很英俊。棱角分明的臉,斜飛入鬢的眉,鼻樑高挺,嘴唇微薄。黑髮肆意紛飛,臉色冷若冰霜。

雖然這幾年被方清培養的幾乎不再為任何美色所動,莫臨海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著實長得好看。俊美而邪肆,冰冷而無情,與方清宛若謫仙的清俊不同,這人的美充滿了侵略性,像極了睥睨天下,冷酷無情的凡間帝王。

當然,若是沒有一隻圓滾滾肉嘟嘟的真·鳳凰偽·肥雞蹲在他的頭頂,這份霸氣會更有說服力。

“主人!”饅頭從莫臨海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分外激動,不停扭動著自己圓潤的身子,聲音驕傲非凡,“你看!我出來了!”

莫臨海走近男人。看著自家饅頭在人家冷酷美男頭頂又扭又蹦的模樣,不由得有點想扶額,這蛋蛋的喜劇感,究竟是要鬧哪樣?

然而,就在他離男人大約一尺之時,方清突然閃身擋在他身前,語氣是莫臨海從未聽過的冰冷,“據聞黑海之主化龍失敗行蹤不定。不知如今出現在這小小的山巒是何意思?”

男人微微抬頭,金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波動。突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了變,最後,用一種略有些生澀的語氣道,“饅頭,喜歡。”

饅頭立即歡欣雀躍起來,一道聲音猛地在莫臨海的腦海中迴響,“饅頭也喜歡小黑!”聲音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猶如佛寺的金鐘,嗡鳴聲不住反復回環,讓莫臨海不禁有點頭疼,“閉嘴!”

大概想到自己還處於認錯期,饅頭趕緊沖著莫臨海撒嬌賣萌,以及將冷酷美男的身份抖了個乾淨。

男人名為黑灼,乃是深居黑海的霸主黑蛟一族族長。當然,他還有個身份,那就是,他是饅頭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如今修真界中的真龍一族早已滅絕,而真龍的近親中,黑蛟是最為兇悍強大的存在。饅頭身為鳳凰一族最後的血脈,為保證他安穩長大,族長便為他定下與黑灼的婚事。

從饅頭出生開始,黑灼便一直守護著他。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把他帶在身邊,悉心照料。直到前段時間褪骨化龍。未免饅頭被狂暴的自己傷害,黑灼便托自己最信任的族人保護饅頭,不料那族人早有異心,不僅偷襲黑灼導致他化骨失敗,更是帶著饅頭逃離黑海,企圖將饅頭的血脈之力侵佔。黑灼大怒,不顧其他族人的勸阻,硬拖著重傷的身子上了岸,四處尋找饅頭的蹤跡。可找了這麼些年,饅頭依舊毫無訊息,反倒是他的傷越來越重,沒奈何,他只得尋到此處,打算稍微將傷勢養好一點再去尋找饅頭。

而饅頭則是因為從小就呆在黑灼身邊,聞慣了他的氣味。雖然之前的事情沒有記憶,卻似乎隱隱感受得到那份珍惜。因此,他才會那麼激動,甚至連莫臨海的話也不聽,大晚上的就跑來尋找黑灼。而費勁千辛萬苦滾過來後,還沒來及的說什麼,就被驚喜的黑灼直接渡進一大團黑蛟精血,不出半個時辰,便是破殼而出,重見天日。之後的時間便是兩隻分別講述自己的遭遇。相逢的喜悅太過巨大,讓饅頭完全忘記了自家主人還在等他的事實。

莫臨海神色有些複雜。自從知道饅頭是鳳凰後,他就隱隱察覺當初饅頭出現在那裡絕非偶然。如今看來,必然是那族人妄圖得到夢家洞天福地中的靈寶,卻被其他修者所殺,饅頭也因此逃過一劫,躲到那鳥巢尋求幫助。最後被他所救。

不過,這種莫名的嫁女兒的不爽感,讓他瞬間對這條原本最喜歡的黑蛟一片敵意。沒錯,如果他沒猜錯,這條黑蛟應該就是原主的靈獸,那條原書中修真界唯一的真龍。然而,再怎麼喜歡,搶饅頭什麼的,堅決不能忍!

“主人,”饅頭小心翼翼地跟自家主人搭著話,就怕他一個不開心不讓他跟小黑呆一起了,“小黑很好噠,你讓他跟著我們好不好?”

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莫臨海的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沉著臉,惡婆婆莫臨海語氣冷淡道,“反正他也找到你了,你還小,又不可能馬上跟他完婚。不如讓他先回去,等你可以化形了,再去尋他,如何?”

饅頭還待細說,方清的聲音卻突然在腦海中出現,“饅頭,這件事,我幫你解決如何?”

半柱香後,方清嘴角含笑,朝著莫臨海走來。

莫臨海扭過頭,打算堅守心中的信念。不料,方清卻是不管,將他的下巴輕輕捏住,轉過臉來,柔聲道,“師弟是擔心饅頭被欺負麼?”

莫臨海眼神向外瞟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姿勢有多小媳婦,“總之,就是不能把饅頭給他!”管他什麼未婚夫呢!反正小饅頭是他的靈獸,他不肯,那黑蛟還要硬搶?

方清無奈歎出一口氣,諄諄善誘,“師弟覺得,饅頭現在開心麼?”

莫臨海朝饅頭那邊望了一眼,發現饅頭正躺在黑灼手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小肥肉一顫一顫的,看上去非常高興。

“嗯。”低著頭,莫臨海大概知道方清想跟他說些什麼了。饅頭是真的喜歡黑灼,他現在的行為就跟電視上演的惡婆婆,呸,惡公公沒什麼兩樣。

方清繼續開導,“我知道師弟很喜歡饅頭,饅頭也很喜歡師弟。但,師弟並不能因此而限制饅頭的自由。饅頭今後必然還會成長,會遇到無數喜歡的討厭的人,難道師弟要一輩子跟著饅頭,讓他永遠沒有朋友,沒有愛人麼?我相信,師弟必然是希望饅頭能夠得到幸福。而如今,黑灼對饅頭的心意,哪怕是我們這些旁人也能輕易分辨,師弟又何必棒打鴛鴦,讓饅頭心生怨念。”

莫臨海無奈歎氣。大道理他都懂,可真正實施起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看著饅頭小心翼翼朝這邊望了又望,莫臨海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他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麼?好像有點?咳咳,摸摸鼻子,莫臨海即刻傳音饅頭,“跟著可以,但要是他敢欺負你,可別怪你主人我不講情面。”

“嗯!”饅頭沖莫臨海扭扭屁股,隨即像想到了什麼麼,突然無比開心道,“主人!主人!我原諒方清清辣!”

莫臨海渾身僵住,“你說什麼?”

“嗯?”饅頭眨了眨被肥肉擠得快看不見的小眼睛,認真又答了一次,“我原諒方清清辣!”

莫臨海一咬牙,沖著眼前一臉溫柔良善知心大哥哥的方清怒吼,“你跟饅頭做交易?!”

方清唇角帶笑,像極了一隻偷腥的狐狸,“師弟,我可是只欠你一次了。”

莫臨海很生氣,不完全不想跟嫁出去的女兒和不聽話的妻子(?)置氣,只能一個人無比落寞地離開,留下一個淡淡的背影。啊,這操蛋的世界。

第30章 莫臨海的爛桃花(一)

藍天,白雲,碧草,莫臨海躺在竹屋頂上,閉上眼,一股愜意感油然而生,萬分舒爽。當然,如果此刻沒有被身旁的某人從上而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話,他會更加舒爽。翻過身,無視掉身後灼熱的視線,莫臨海瞄了一眼遠處跟黑灼玩得不亦樂乎的饅頭,暗自歎了口氣。這日子過得,太悠閒了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主線就以一種脫韁的速度猛然崩壞。於是,原本應該已經收了三個後宮有無數實戰經驗的自己,至今仍是個童子雞;原本應該手握裂空境,天盧梭,玄煙扇的自己,莫名多了一個息影石;原本應該跟反派誓不兩立的自己,回頭看了一眼溫潤如玉,嘴角含笑的某人,莫臨海已經不想繼續想下去了。

不行!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莫臨海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是來這個世界爭霸天下,縱橫睥睨的,不是過來享受生活,浪費青春的。現在趕緊想想情節該進行到哪一步了!

現在應該處於門內比鬥過後的空白期。此刻的原主對洛月靈一見鍾情,死纏著人家不放,直到半年後進入一處洞天福地並且在那裡呆了數年才讓洛月靈有了一絲喘息之機。而那處洞天福地,則就是玄煙扇發揮重大功用的上古靈境。還有半年啊。將自己呈大字型攤開,莫臨海森森感到了人生的艱難。

“師弟怎麼了?”方清微微側身,將小孩整個攬在懷裡。

莫臨海對方清這種不時吃點豆腐的行為已經麻木了。畢竟,不管白天黑夜,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被順手抱到懷裡順便順毛什麼的,莫臨海表示,再玻璃的心臟都給整成金剛鑽了好麼!

“你有想過去哪麼?”已經在這休養生息了整整十天,這讓之前一直生活在各種事件中的莫臨海有一種在浪費生命的錯覺。

“師弟想聽?”方清微微低頭,嘴唇剛好抵著小孩的額頭。

隨著方清開口,濕熱的吐息輕拂在臉上,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背,讓莫臨海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嗯。”

“半年之後便有一處上古靈境出世,我想與師弟一同在這山谷呆到那時。”方清笑笑,眼底一片溫柔。

莫臨海驚呆了!方清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難道他也是穿過來的?再結合方清幾乎對任何事都了然於胸的模樣,莫臨海的臉色頓時古怪起來,“你,也是穿的?”

方清眨了一下眼,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嗯?”

莫臨海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他傻啊,按方清的性子,若是他也是穿越的,早把他這個明顯與書中人物畫風不符的存在消滅了,哪會等到現在?而見到方清剛剛的反應,更是悄悄將心放回肚子裡,於是,完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某人迅速拋出另一個問題,“冥青怎麼樣了?”一想到之前冥青豔壓四方楚楚可憐的模樣,莫臨海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他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真的。

“現在大概正因為在合籍大典上被方月打敗,不甘屈辱自行請罰到青霞宗禁地閉關十年。”絲毫沒有戳破小孩轉移話題的生硬,方清依舊是好聲好氣,耐心作答。

莫臨海挑眉,“事實上呢?”

見小孩的興趣被挑起,方清毫無壓力地將自家器靈賣了個乾淨,“替我打聽那上古靈境的消息。”

嘖嘖嘖,真可憐。完全沒有同情心的莫臨海將自己重重壓到竹屋上,語氣放鬆道,“你當初,是在哪守了我一夜?”

方清微微一愣,眼睛裡各種情緒浮現,最後無奈一笑,指著右側約十丈遠的大樹道,“那裡。”

莫臨海卻是看也不看那棵樹,繼續發問,“騙我的時候,你在想什麼?”莫臨海側過臉,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方清。這是莫臨海曾問過唐無觴的問題。如今,他將這個問題交給了真正想要詢問的人。

“什麼也不曾想。只是有些害怕。”方清翻身將莫臨海壓在身下,湊到他耳邊,語氣溫柔,“害怕師弟知道真相後離我而去。害怕到最後又只剩下我一人。”

什麼德行!莫臨海被方清氣笑了。這人一到正經時候就趁機揩油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他是在很嚴肅很認真發問好麼?!然而方清雖然壓在他身上,卻是將重力全放到撐在莫臨海身側的右手上,再加上他並沒有其他動作,莫臨海也就懶得理他。

然而,事實證明,在有小孩的地方做這麼曖昧的動作是會遭報應的。還沒等莫臨海說句話,一個喜悅的聲音就穿透腦海,奔湧而來,“主人!你在跟方清清玩什麼啊?”

莫臨海一僵,趕緊將方清推開,整整衣冠,語調坦然,“我正在跟他探討功法,小孩子不要亂學。”

“哦。小黑也會麼?”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在饅頭心目中黑灼幾乎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代名詞,因此,聽說莫臨海是在跟方清修行功法,就下意識覺得黑灼也會。

莫臨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臉複雜地朝酷帥狂炸吊的黑灼看看,最後只得咬牙切齒道,“他不會!你也不准問他!”想了想,還是貌似溫柔地解釋一句,“這是人族的修行功法,靈獸是不可能會的。人家不會你還問,這樣是很不懂事的,知道麼?”

“嗯。”翅膀還未長硬但已然想向外飛的饅頭點點頭,下一刻卻迅速將自家主人的話拋到一邊,語氣極為興奮地詢問黑灼,“小黑!剛剛主人的功法你會麼?”

黑灼輕抬眼皮,朝莫臨海方向瞄了一眼,隨即語氣冷淡道,“嗯。”

“那你什麼時候教饅頭啊?!感覺好厲害的樣子!”他就知道小黑什麼都會!主人好討厭!就會騙他!

黑灼將腦袋上的自家媳婦拿下來,將小毛團從上到下揉了一遍,方才心滿意足道,“等你化形。”

“qaq小黑你不愛饅頭了!你腫麼可以讓饅頭等辣麼久!”饅頭很不開心。他現在是重新破殼,等化形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他現在就想學功法!哼!

黑灼想了想,認真加上一句,“不然你會受傷。”

辣麼厲害!饅頭的眼神叮地亮了起來。那等等就等等吧。反正有小黑在,肯定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化形辣!然後就可以學厲害的功法!保護主人!還可以保護小黑!方清清?他很厲害噠,不需要饅頭保護!啦啦啦~

被饅頭撞破的莫臨海不知道,就因為自己隨便編的一句謊話,導致他家小饅頭化形第一天就被某黑蛟拆吃入腹,渣都不剩。

這邊,饅頭歡歡喜喜跟黑灼促進感情,那邊,莫臨海卻是清清嗓子,打算警告一下方清在饅頭面前收斂點,不料,他一個“方”字剛出口,一道慘呼便猛地傳入耳際,“救命——”

這蛋蛋的熟悉感啊。莫臨海簡直想要扶額。他現在難道成了某動漫人物體質?走哪哪發生命案?見方清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考慮到自己如今也就一個小小的金丹,莫臨海最終還是迅速坐下,重新醞釀對方清的警告。

然而,莫臨海不去理,這道聲音卻是毫不停歇,千回百轉。讓莫臨海原本還有的幾分救人心思迅速轉化為看好戲的嘲諷。風中是極為濃烈的血腥味,證明此人必然身受重傷。然而此人離這裡分明還有些許距離,求救聲卻能聲聲不落迅速傳來。重傷之下還有如此音量,不是天賦異稟,就是做戲給他們看。想到這裡,莫臨海微微歎氣,他們這是,被鄙視智商了?

然而神識掃去,卻見一鵝黃長裙的少女正被一巨蟒追趕。少女並不是什麼絕色美女,長相更是及不上夢鸞,洛月靈半分。然而她此刻眼角含淚,頭髮散亂,卻絲毫不讓人厭棄,反而心生憐惜,想要將少女擁入懷中,給她天地間所有的溫暖。看到少女長相的那一刻,莫臨海整個人都呆住了。

方清見小孩一臉呆滯的模樣,以為他是對自己的見死不救有些氣惱,正待解釋一番,卻見小孩突然召出冰魄,朝著那少女的方向而去。

方清無奈,只得同樣召出炎魂跟上。

然而,他本以為小孩只是想要將那少女救下,不料,待他到達那處之時,卻見少女雙膝跪地,抱著小孩的腿,眼淚濕透了衣衫,抽抽噎噎,好不可憐,“恩公!求恩公收留!小梅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如今又差點被這巨蟒奪去性命,幸得恩公相救,讓小梅留下一條賤命。小梅願終身侍奉在恩公左右,為恩公所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莫臨海朝著少女露出八顆白牙,笑得牙不見眼,“好啊!那你以後就,嗯,跟著他!”莫臨海隨手一指,將少女指給了隨之而來的方清。

第31章 莫臨海的爛桃花(二)

方清一路跟著小孩。當他看見小孩被那少女抱住腿時,眸色便有些暗沉,如今見這女人竟然還敢恬不知恥想要留在小孩身邊,笑容更是越發冰冷。直到小孩將女人指給自己,躁動的心才逐漸平復。

看著小孩眼底的戲謔,方清只能暗歎一口氣,走上前去。

少女的神情有些呆滯。原以為這少年已經被自己打動,沒曾想,他竟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轉給他人。看著走上前的男人,分明是一副溫柔俊美的模樣,少女的本能卻讓她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渾身都在戰慄,少女一咬牙,猛地抱住莫臨海的腿,將自己的酥胸拼命向他身上蹭去,邊蹭邊用一種帶著絲絲惑人的語氣道,“恩公,小梅只想留在您身邊。不可以讓小梅陪在您身邊麼?”

感受到兩團柔軟的東西在腿上亂蹭,莫臨海整個人都炸開了。這又不是某種片子的拍攝現場!什麼鬼?!拼命抑制住想要跳開的心情,莫臨海深吸一口氣,臉上是費盡力氣才擠出的笑容,“我目前有傷在身,實在是不方便照顧你,師兄性情溫和,修為也遠勝於我,你還是跟著他比較安全。”

少女拼命搖頭,眼淚不住往下落,扒著莫臨海的腿,整個人都牢牢貼在他身上,“小梅不需要照顧!求恩公讓小梅跟著您!小梅絕對會乖乖聽話。”

方清那邊的笑容已經算得上明媚燦爛了,然而莫臨海卻隱隱感到一陣冷風掛過。微微打個寒顫,莫臨海有些不耐煩起來,“自己走,或者跟著師兄,選一個。”不愧是主角後宮最勾人的女人,這妖媚見的。然而他的心底只有師兄一人,才不會被這種到處留情的女人勾搭!

沒錯,此女乃是原主後宮之一的梅後,余小梅。雖然長相身世都比不上其他妹子,這余小梅卻硬是靠著自己的一身媚術以及聽話懂事把男主勾的七葷八素。男人最喜歡哪種女人?漂亮的?聰明的?不,男人,尤其是像河洛這樣自幼受盡屈辱最後逆襲的男人,最喜歡的就是余小梅這種長相乖巧,性情柔弱,在床上還放得開的女人。

至於為何會在此處見到她,只能怪莫臨海當初翻書的不仔細。因為,原主還真就是在這裡初次見到余小梅,而後被她的溫柔體貼所打動,迅速收入後宮。要說起來,這余小梅可是原主打開妖界路線的重要人物。若不是她苦苦哀求,原主也不會早早進入妖界,最後金手指大開,得到一份妖獸傳承。至於這麼重要的事莫臨海為何不記得,莫臨海只得呵呵一笑,因為這段肉太多了啊!看不下去!要不是之前的場景高度還原,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記得這種情節了!

想到這裡,莫臨海斜睨了一眼方清,這女人情商忒高,他有點hold不住,扔給方清剛剛好。也省的一會醋罎子翻了。

余小梅看著少年不容置喙的神色,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最終還是淒淒慘慘,朝著那讓她畏懼的男人走去。不料,剛走到男人身邊,她的話還未出口,嘴裡便被他猛地塞進一顆丹藥,末了還擦擦手,對著少年神色溫柔道,“她受了太重的傷,我這裡剛好有些補氣血的東西。”

莫臨海眸子微張,一臉贊同道,“我都忘了這事。還是你想的周全。小梅,我師兄名喚落炎,你今後可要好好聽他的話。”

余小梅輕咬下唇,將滿心的不甘咽下,最終仍是乖巧地點點頭,輕聲應道,“是,恩公。”

莫臨海上前幾步,攬著方清的肩膀,一面傳音,一面沖他擠眉弄眼,“怎麼沒見你吃醋?”

“已經吃過了。”方清倒是坦然,承認地落落大方。

莫臨海已經見識過方清的厚臉皮,如今見他這樣,也沒有多大意外,“這女人你怎麼看?”

方清笑容不減,聲音略有些輕笑道,“難道師弟不是留著侍寢用?”

莫臨海沖他翻個白眼,語氣也有些無奈,“別鬧,說正經的。”

方清微微斂神,聲音裡莫名透著些嚴肅,“這女人十分危險。我希望師弟給我留下她的理由。”

危險?不就是很會勾引男人麼?這也算危險?想著余小梅將原主迷得七葷八素的模樣,莫臨海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女人身上真有什麼秘密?

“我之後會去妖界尋一把鑰匙,這女人乃是那看門妖獸的夢中情人。”想了想,莫臨海還是將自己的思量和盤托出,反正方清也知道他能參透這個世界的軌跡一事,說了也沒什麼問題。

方清眉頭微蹙,最終只得在小孩一臉期待下妥協道,“我喂她的乃是我獨門秘制的蝕骨丹,不出意外,她應當不會背叛我們。但為以防萬一,師弟切不可與她多做接觸。”

莫臨海看著方清神色肅穆的模樣,那句“你該不會還在吃醋吧”始終沒問出口。一會把方清惹毛了還得順毛,多不划算。至於余小梅,攤上方清這個最終*oss,今後就自求多福吧!

重回竹屋,饅頭早就一臉歡欣雀躍等著莫臨海。然而,原本應該猛地撲到莫臨海懷中的肉球卻在起飛的瞬間頓住翅膀,語氣不忿道,“主人,你帶了個什麼東西回來!好臭!”

臭?被天道垂憐的自己是喜歡,修行魔功的方清是討厭,法寶靈寶是香香的,那麼臭呢?該是什麼?莫臨海眉目低垂,掩去了一臉的震驚。

見莫臨海不回答自己,以為又闖禍的饅頭趕緊跟黑灼嘰嘰咕咕一番,最後終於一臉趾高氣昂道,“主人!那個女人是個狐狸精!”

噗!莫臨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饅頭一天到晚學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狐狸精都出來了!這黑灼可不能這麼教壞小孩子啊,饅頭才多大點!

然而,饅頭下一句卻讓莫臨海猛地抬起頭來,“是九尾狐族的幼崽!小黑說他見過這種妖獸!就是這個味!特別臭!”

原來是九尾狐麼?還真是狐狸精。怪不得能牢牢佔據原主後宮第二大寶座不動搖,比起侍候男人,洛月靈跟這女人完全不是一個段數的好麼?不過,這女人出現的時機也太巧合了吧?之前被追殺的行為又粗劣的不像是她編制出來的詭計,難道是計中計?

“師弟?”方清頓下腳步,看著小孩一臉沉思的模樣,不免有些好笑,“想什麼呢?這麼嚴肅?”

莫臨海趕緊將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傳音給方清,雖然這樣一直依靠他不太好,沒辦法,誰叫他比較聰明!

聽完莫臨海急急忙忙的傳音,方清淡定地勾了勾唇,看了一眼仍遠遠落在後面的余小梅,語氣輕緩道,“不過是條狐狸罷了。師弟若是喜歡,我替你扒了它的皮就是。”

“咕嚕”。這種霸道總裁的感覺不要太帥!狠狠咽下一口口水,莫臨海也覺得自己草木皆兵了。不說現在的情節正是順著原書在走,就說那麼多崩壞的情節他都走過來了,還怕這個原本就知道的梗?再不濟,他還有一個終極boss,一隻鳳凰和一條黑蛟做後盾!

思慮捋清,莫臨海趕緊安撫已經快炸毛的饅頭,“乖,主人留著它有大用處。饅頭這段時間好好跟著小黑,不要理它好麼?”

“哼!”饅頭扭過頭,將臉狠狠埋在黑灼的胸口,打算以黑灼的氣味驅散空中散開的一陣陣狐腥。主人最討厭了!他以後都只喜歡小黑了!

莫臨海見饅頭總算不跟他杠了,趕緊長舒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轉過身沖著剛剛趕到的余小梅道,“小梅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余小梅睜大了眼睛,眼眶裡掛滿了淚珠,“恩公!”

莫臨海被這淒涼的聲線拉得心都提起來了,見她似乎沒有再說下去的趨勢,趕緊開口道,“我如今也沒什麼打算。若你有什麼地方想去,我們可以陪著你去看看。”

余小梅偷偷瞄了一眼方清,見他毫無反應,忖度片刻,最終仍是低著頭,神色不變道,“小梅無父無母,恩公去哪,小梅就去哪。”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莫臨海有些傻眼。現在的劇情不是應該余小梅突然放聲大哭,講述身世,最後讓憐香惜玉的原主替她去妖界拿回鑰匙麼?現在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是黑灼長得太可怕把人家嚇到了?完全不相信是方清的威壓把人家嚇成這樣的莫臨海毫無壓力地將事情全推到了黑灼身上。

見余小梅不願多說,莫臨海只得作罷。然而竹屋還未分配,莫臨海只得看了自家竹屋一眼,又瞄了一眼方清,最後長歎一聲。不料一個“你”字剛剛出口,方清便打斷他道,“離此處半裡尚且有一竹屋,今後你就住在那處。你身上尚且有傷,便不要隨意走動。”

“是。”余小梅微微福身,方才轉身離開。

莫臨海原本打算把自己的竹屋讓出來,現在見方清這般大方,也樂得輕鬆。不料,剛向前幾步,便被某人扯住袖子,面露委屈道,“這些屋子都是我費盡辛苦,一手搭建。原本以為可以在此處與師弟相攜白首,豈料,如今卻要讓給一陌生妖獸居住。實在是……”

他就知道!莫臨海額角青筋暴漲,少占點便宜會死麼?啊?!“你跟我一屋!”最終還是看不下去某人神色悽楚的模樣,莫臨海在心底哀歎一聲,敗下陣來。

是夜,方清將小孩牢牢抱在懷中,見小孩臉蛋紅紅的模樣,簡直想一口咬下去,“師弟不必擔心,那蝕骨丹的解藥除了我,這世間絕不可能有第二人配的出。”

蝕骨丹?莫臨海總算想起這茬,原書中沒見過這個啊,聽起來似乎高大上的樣子。可他落炎不是一向簡單暴力粗暴直接撕人的麼,原來還有這種玩意?“是什麼東西啊?很厲害?”

第32章 妖界之門,開啟(一)

方清笑笑,眼裡眉裡盡是溫柔,“不過是顆蟲卵罷了。蝕骨蟲,師弟知道麼?”

莫臨海瞪大了眼。蝕骨蟲!他怎麼不知道!原書中,夢鸞就是被反派用這玩意弄死的。死時那個慘像,被稱為原書十大慘劇之一好麼!這蟲子通體雪白,長約半寸,細如髮絲,一旦入體便會逐漸吞噬修者的經脈,丹田。經脈以及丹田乃是修者的根本,然而,被施蟲者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修為損毀,身體消失,甚至直到最後神志依舊清醒。那種鑽心蝕骨的疼痛以及絕望,故取名曰蝕骨蟲。

莫臨海暗自咽下一口口水,方清跟這余小梅也沒說過幾句話啊,多大恨啊,用這種大殺器。

“師弟?”見小孩一直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自己卻又不發一言,猜到小孩心底的不忍,方清只得無奈解釋道,“放心,若我不催動丹藥,那顆蟲卵便永不會孵出。”

還好。輕舒一口氣,莫臨海還真有點擔心方清不理不顧就把人殺了,畢竟余小梅後面還有大用處呢。不對,關注點不應該是怎麼可以隨便殺人麼?莫臨海捂著頭,一臉悲憤,他已經不是那個天真善良的人了啊!從天真善良到如今的冷酷無情(?),這種畫風的轉變感,真是夠了。

方清看著小孩極速變換的臉色,不禁捏捏小孩的臉,調笑道,“師弟在想些什麼?是遺憾沒有親自嘗一嘗麼?”

莫臨海把方清的爪子一掌拍下,神色莫名趾高氣昂,“你若當真那麼做了,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方清看著小孩一臉“我就知道你不敢”的模樣,只得無奈歎氣,將小孩按進胸口,語氣溫柔而又莊重,“我此生都不會傷害師弟。我發誓。”

莫臨海微微臉紅。聽著這人有力的心跳聲,想著過往的一切,思緒紛亂間突覺腦袋昏昏沉沉,萬般掙扎,卻終是抵不住困意,進入夢鄉。因此,而那一句“我知道”,便也沒說出口。

第二日。

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某個溫暖的身體已然消失。莫臨海一驚,趕緊爬起,卻發現床鋪的另一邊早已沒人。摸摸被褥,略有些寒冷,應該已經離開了些許時辰。一大早的,方清去哪了?迅速穿戴整齊,莫臨海正待出門,一個粉紅的身影便猛地撞門而入。“恩公!”

莫臨海有些頭疼。這余小梅,要不要這麼無孔不入!

然而余小梅卻是不管,急匆匆進入門內,便咬破指尖,任由暗紅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匯成一個複雜而又奇異的法陣。最終法陣懸浮在空中,然後緩緩隱入地底,消失無蹤。

莫臨海冷眼看著余小梅的動作。本來還想再晾著她幾天,不料,這才一個晚上,她竟就沉不住氣了。

待完成這個法陣,余小梅才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在莫臨海面前,眼淚直流,“小梅是來助恩公一臂之力的!”

“哦?”莫臨海有些煩躁。事實上,即使不是gay,他也對余小梅這種一天到晚泡在眼淚罎子裡面的女人不感興趣。非要選,洛月靈的敢愛敢恨倒是讓他高看三分。然而此刻若想要進入妖界,非得她的幫助不可,因此,也只能忍了。

大概是知道眼淚對莫臨海無用,余小梅深吸一口氣,迅速擦乾眼淚,語氣急切道,“我乃是妖界九尾狐族。我族有一門血脈秘術,乃是以族長半身血脈之力得一天道機密。數月前我族得窺天道,發現天道命定之人即將出現,故族長派我來到修真界尋找此人,助其成就霸業。”

萬物皆有靈。蟲蟻鳥獸,枯骨爛骸,通了靈智,便可進入修者一途,從此感悟天道,接觸法則,以期有朝一日得其大道,坐化飛升。故,在這修真界之外,尚有一妖界,一鬼界。三界互不侵犯,並無往來,以一種奇妙的姿態共同存在於這片魂凝大陸。

修真界位於魂凝大陸的正中,靈氣充沛,各種天材地寶數之不盡,幾乎是一切修者所嚮往的地方。鬼界處於極北苦寒之低,陰氣暴虐,寒風肆意。乃是身死道消卻仍有神智的鬼修的去處。至於妖界,則無人得知。有人說在東面的海裡,也有人說在西面的高山峻嶺。主角之前,從未有修者到過那個地方。

妖界無數妖獸妖植,不僅可以收作靈獸,更是能以其皮骨筋肉煉製成各種法寶靈寶,是無數人修鬼修心心念念的地方。然而這余小梅,與他相處不到一日,竟就不顧危險,將自己的身份全部托出,讓莫臨海莫名有些不安。

余小梅見莫臨海始終無所表示,不由得咬咬牙,繼續道,“我知道空口無憑,我願為恩公獻上我一條尾巴,以證我心。”

莫臨海猛地回神,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余小梅的身形不斷變換,拉長,最終停在一個二十上下,紅發綠眸的女子上面。不再是楚楚可憐的乖巧,女子五官精緻,眉眼如畫,膚若凝脂,吐氣如蘭,眼波流轉間帶著別樣的魅惑。夢鸞的妖媚在她面前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

可惜莫臨海此刻根本顧不上欣賞這份美色,反而將體內靈力調動到極致,雙手極速掐訣,打算阻止余小梅自殘的行為。他可一點也不想欠她什麼。

余小梅卻是不理,輕輕撫過身後三條火紅的長尾,最終一狠心,將其中一條猛地撕下。

“撕拉”一聲,鮮血四濺。從余小梅尾部不斷湧出的血液幾乎將她的粉色衣衫完全染紅。余小梅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微顫,可她卻仍是掛著笑,雙手將尾巴托起,低著頭,以一種極為虔誠的幾乎是獻祭的姿態,柔聲道,“求恩公收下這條尾巴。”

莫臨海有些呆滯。他並不知道這條尾巴代表著什麼,可見余小梅渾身浴血的模樣,不禁有幾分不忍。可一句“你先療傷”還未出口,房門卻猛地炸開。

碎屑飛散,隱隱約約,有一人影出現在門口。那人嘴角含笑,一步步朝著莫臨海走來。似乎跟平常並無不同,一樣的溫柔似水,一樣的俊美無雙,然而空氣中飄散的不屬於余小梅的血腥氣卻時時提醒著莫臨海,方清,受傷了。

莫臨海猛地上前,不管方清眼底的詫異和反抗,毫不猶豫撕開他的衣服,衣衫下是一條從右肩到左胸約三寸長的傷口。傷口不算深,血液卻流動不止。不多時,便見胸口的衣衫全部被染紅。方清已是元嬰修為,究竟是什麼法寶不僅能傷得了他還能讓他的傷口無法癒合?看著這人明明受傷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莫臨海抿著唇,全身散發著陣陣煞氣,眼底一片赤紅。

方清無奈,隨意瞄了瑟瑟發抖的余小梅一眼,見小孩臉色不佳,不由得心疼道,“師弟且去休息,這些事我來就好。”

“來個屁!”這人怎的這般不愛惜自己!莫臨海氣急,不由得從儲物戒指中翻出白奇峰給的丹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方清嘴裡塞,一邊塞,還一邊吼,“你不是厲害得很麼?怎麼就受傷了?受傷了不會好好休息麼?還到處亂跑?還想管我的事?你自己的管好了麼?你他媽又不是鐵打的,沒事逞什麼能?你以為你是誰?你少做點會死啊!啊?!”

方清看著小孩氣得眼淚都快出來的樣子,心底軟成一片。這就是他看上的人,這般溫柔,這般單純,他怎麼捨得讓他見那些骯髒的東西。怎麼捨得讓他受到半分傷害。

“乖,我沒事,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好的。聽話。”想要摸摸小孩頭的手被猛地打下,小孩紅著眼睛,毫不客氣地扯著他的耳朵,沖他怒吼,“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給我好好休息!我的事我會處理!”

方清只得暗歎一口氣,乖乖坐到床邊,將傷口仔細包紮好,方才抬起頭,看著小孩道,“我就坐在這調息,絕不打擾你。你繼續。”

哼!等會收拾你!莫臨海扭過頭,正待詢問余小梅一番那條尾巴的事,便見她跌坐在地上,雙手抱膝,將自己團成一團,不住發抖。

什麼意思?莫臨海上前一步,正待發問,那余小梅卻猛地撲到他腳邊,聲音仿佛是從喉嚨裡摳出來般極為詭異難聽,“恩公!那人與你是宿敵!千萬不可親近啊!”

莫臨海的步子僵住。宿敵麼?他幾乎要忘記方清真正的身份。如今想來,這一切,難道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天道,當真不允許他們相愛?

“恩公!此人乃是天道仇視之人!切不可親近啊!他會毀了你!會毀了你!”余小梅不住顫抖,神色恐怖異常。然而即使如此,她卻依舊死死抓著莫臨海的腿不放,仿佛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您是天道寵愛之人,怎可與這般骯髒下賤的東西一起!您會被他拖累的啊!”

莫臨海突然有些心慌,想要將余小梅的手掰開卻發現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抬起頭,沖方清望去,便見他垂著頭,嘴角的笑容諷刺而又苦澀。不是這樣的!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什麼宿敵什麼拖累!怎麼可能!方清一直在幫他好麼!何況,他又不是河洛,去他的宿敵,跟他毛線關係!

莫臨海深吸一口氣,狠狠一腳將余小梅踹開,跌跌撞撞沖方清而去。幾乎是摔在方清懷裡,莫臨海看著方清的眼睛,緩了好幾口氣,方才發出聲音,一字一句道,“我從沒這樣想過!我,我對你……”

“我知道。”方清抬起手,輕輕揉著小孩的頭,看著小孩有些慌亂的模樣,溫柔道,“我一直相信師弟。”

“嗯。”伸手環住方清,莫臨海不知為何剛剛自己如此失態。竟然會突然有一種余小梅說到自己心底隱藏最深的秘密的感覺,那種狂亂的感覺,簡直像有一團火從心頭跳躍而出,要將他燃燒殆盡。然而,這分明不是他的想法,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一股奇異的幽香猛地傳來,莫臨海的腦袋突然昏昏沉沉,眼皮重的似乎就要抬不起來。但他還欠方清一個答覆,怎麼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即使拼命想讓自己清醒,莫臨海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方清將小孩摟在懷裡,看著小孩閉上眼睛,呼吸也變得平穩,方才傳音饅頭,讓他把小孩暫時帶出門。

“主人怎麼了?”饅頭縮在黑灼的頭頂,心底一陣陣的不舒服。仿佛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塞滿了,各種難過焦急的情緒齊齊湧上,讓饅頭甚至有幾分反胃。比之前吃了那個丹爐還要不舒服。

“沒事,只是睡著了。”將外袍脫下裹在小孩身上,看著黑灼將小孩接過轉身離開。直直地注視著小孩的身影,直到小孩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方清才回過頭,看著躺在地上依舊發抖的余小梅,唇角輕勾,“我的蝕骨丹滋味如何?”

余小梅抬起頭,一張口,嘴角便不可抑止地流下無數血液。看著男人一步步向她走來,分明沒有一絲聲音,她卻覺得腦海中全是“嗒嗒”的腳步聲,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心口,顫動地讓人畏懼,“你,你怎麼可能沒死!你分明是魔修!怎麼可能!”

方清蹲下身,看著余小梅臉上的震驚,忽而又笑了笑,笑容冰冷而又邪肆。眼角掃到被余小梅丟在地上,根部血液已經有些凝固的尾巴,方清一伸手,毫不留情將她剩下一條尾巴猛地扯下,“師弟說你有用,我本不想動你。可惜,你不該碰他。連我都不捨得動他一下,你怎麼敢,怎麼敢?呵,既然你動了我的人,我便要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

第33章 妖界之門,開啟(二)

莫臨海剛剛轉醒,便撞進了一雙溫柔的眸子。那眸子裡仿佛有一汪清泉,在自己睜眼的刹那瞬間活絡起來,波光蕩漾,水色瀲灩。不知被這樣注視了多久,莫臨海只知道,此刻,這人的眼裡全是自己,再無其他。

下意識別過臉,突然又想起什麼,莫臨海掙扎著坐起來,扯著方清的衣衫道,“你的傷怎麼樣了?給我看看!”

方清乖乖把外袍脫下,將內衫微微扯開,指著自己白皙的胸口道,“看,已經沒事了。師弟不必擔心。”

莫臨海不信,伸手在那處摸了摸,入手的肌膚光滑細膩,紋理分明,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皺了皺眉,莫臨海在四周狠狠按了幾下,見方清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方才重重跌回床上,語氣煩悶道,“到底怎麼回事?”

方清替小孩仔細蓋好被子,才緩緩開口。莫臨海這一睡,便是整整十天。十天前的清晨,一股極為陌生而細微的靈力波動讓方清猛然醒來。修者一旦築基便可直接吸取天地靈力作為養分,因此,即使是睡覺,方清也隨時保持著修行的狀態。見小孩睡得正香,便替他掖好被角,在四周設下禁制,方才起身離開。

原本以為只是誤闖山谷的靈獸,不料,站在方清眼前的,卻是三隻形狀詭異,修為難辨的妖獸。方清頓感不妙,正待回屋叫醒莫臨海,那妖獸便發動了攻擊。擔心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方清毫不藏私。迅速拋出百鬼招魂幡,而後又召出炎魂,右手執劍,左手掐訣,一條條紫色的雷龍纏繞在炎魂劍身,隨著方清右手猛地斬下,將一隻妖獸生生斬成兩半。

百鬼招魂幡漂浮在空中。無數漆黑的鬼魂從幡內爬出,一瞬間便將剩下的兩隻妖獸包裹得密密麻麻。鬼魂沒有實體,卻可吞噬血肉,一時間,哀嚎聲,吞咽聲,兩相混合,不出半柱香,那兩隻妖獸竟就這樣被吞噬殆盡。

方清用神識將四周掃視一番,確定沒有問題後方才轉身離開。不料,右腳還未踏出,一枚暗金的飛鏢便突然襲來。方清猛地後退,卻依舊被這飛鏢在胸口劃開了一道口子。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傷口,不曾想,任由方清如何將靈力覆在傷口上止血,最終都是徒勞。如今敵暗我明,方清只得放棄對傷口的修復,斂下心神,專心對付不知藏在何處的敵人。

不過幾息之間,那飛鏢便再次襲來。而且,不是上次的小小一枚,這次,是無數飛鏢如花雨般一同撲來。方清知道這飛鏢的厲害,迅速將自身靈力提升到極致,右手揮動間便斬下數萬劍,仿佛一個屏障,將那些飛鏢完全排除在外。然而,這樣損耗的靈力太過巨大,不過半柱香便讓方清有些吃不消。收回百鬼招魂幡,方清將屏障縮了又鎖,直到屏障剛剛將自己覆蓋才停止收縮,拼盡全力不讓這些飛鏢上前一步。

然而,即使是這樣,在撐過又一個半柱香後方清的靈力也幾乎耗盡。幕後之人尚未明瞭,他竟就要折損在此?方清咬著牙,正打算放棄屏障直接與這些飛鏢對抗,一個軟軟的聲音卻猛地傳來,“方清清!”

饅頭!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陣龍吟突然傳出,一時間天地變色,那些飛鏢也“撲哧撲哧”炸裂開來。方清撤下屏障,靈力滾動間便是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方清清!”饅頭撲棱著自己的小翅膀,片刻間便飛到方清掌心,“你沒事吧?”

方清隨意將嘴角的血跡擦去,看著不遠處的黑灼略顯狼狽的模樣,皺著眉道,“你們也遇襲了?”

“嗯!是那條狐狸精!”正待細說,黑灼猛地撲過來,將饅頭牢牢護在掌心。同一時間,一團團白色火焰突然燃起,將方清和黑灼死死圍在中央。

“你走。”黑灼的眸子變成了純正的金色,倒印著白色的火光,看上去更添幾分冰冷。

“方清清快去救主人!這邊我和小黑可以應付!”饅頭也是急衝衝朝方清撲動翅膀,生怕方清慢了一步莫臨海就有個萬一。

“多謝。”方清也不矯情,道完謝後便在黑灼的掩護下沖出火焰,向著竹屋奔去。

剛到竹屋門口,方清便發覺小孩暫無危險,而自己的禁制被人破壞,且原有的禁制上出現了一個全新的,極為詭異的禁制。找出陣眼,取出百鬼招魂幡破壞禁制,方清便趁著這點時間將自己打理乾淨,以防小孩擔心。不料,小孩卻在瞬間便察覺到他的傷勢。讓他無奈又感動。

靠近竹屋的那一刻方清便催動了余小梅體內的蝕骨丹,因此,他才可以安心地在屋外破壞禁制,不必擔心小孩的安全。然而,這余小梅竟敢擅用狐毒,蠱惑小孩的心智,看著小孩眼底的慌亂,他第一次後悔聽了小孩的話把這狐狸留到現在。

“然後呢?”莫臨海看著方清。這種聽人講故事的感覺不要太爽,如果再配點瓜子水果什麼的就更好了。

“然後,”方清笑了笑,輕輕揉了揉小孩的頭,語氣輕緩道,“我見師弟神志有些混亂,便擅自做主,用安神草讓師弟暫時休息,碰巧那時我感受到饅頭的氣息,便讓他們暫時帶你離開。”

“那你呢?”莫臨海睜大了眼睛,顯然有點吃驚。居然把自己交到黑灼手裡,簡直不符合方清醋罎子的作風啊。

“當然是替師弟出口氣。”方清說的風輕雲淡,配合著清淺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半分暴虐。

“你把它怎麼樣了?”莫臨海的心底有些糾結。既想看到余小梅生不如死的模樣,又覺得這樣太過殘忍,因此,當方清輕拍了兩下手,余小梅好好站在他面前時,慶倖和失落一同襲來。什麼啊,他還以為自己被欺負了,方清一定使出各種手段折磨余小梅呢,結果似乎什麼也沒做。然而余小梅是後期重要的人物,他也跟方清提過,如今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不開心卻是另一回事。

見小孩一臉悶悶不樂地模樣,方清笑容不變,輕輕捏著小孩的臉,無奈歎道,“答應過師弟不再隨意殺人我就一定會遵守。師弟在氣什麼呢?”

莫臨海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余小梅做的確實罪不至死,如果方清真的殺了它,他還會覺得他殘暴。但看著余小梅好端端站在這,他卻更不爽了。方清真的有好好把他放在心上麼!

想到這,看著眼前讓自己不爽的罪魁禍首,莫臨海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為何找上我?”睡了一覺,思路也變得清晰。現在想想,若這余小梅當真是受族長指派助他成就霸業,那麼原書中為何從未提到過這點?余小梅在原主身邊從來都只是靠床上功夫爭寵,若真的有這麼一條使命,她又何必死瞞著身份,被洛月靈壓得死死的,最終也只能當原主後宮第二?畢竟,她如今這張臉可是不比洛月靈差。

聽到莫臨海的問話,余小梅只是低著頭,不斷抖動著身子,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看上去極為可憐。

“師弟在問你話,要好好回答,知道麼。”方清不過是淡淡開口,便見余小梅猛地撲到地上,縮著身子,一邊顫抖一邊不住點頭。

“它怎麼了?”莫臨海皺著眉頭。跟之前的裝可憐不大一樣,現在看上去,貌似是真的害怕啊。

“我拔了它的舌頭。”方清將小孩牢牢抱在懷裡,聲音溫柔而清冷,“敢動師弟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放過?”說完,隨意瞄了眼依舊在發抖的余小梅,方清繼續開口,“連傳音都不會了麼?我以為你還有些作用。”

余小梅抖得更厲害了,然而不過一瞬,一道顫顫巍巍的聲音便在莫臨海腦海中響起,“求您放過我!”

若不是方清反應迅速,現在摟著他的,怕就只剩一具屍骨。若不是黑灼實力強橫,那個軟軟糯糯的聲音,他便再不能聽到。若不是方清趕到及時,他可能就此神志喪失,成為一具任人操縱的行屍走肉。他莫臨海不是聖母,無法輕易原諒自己的仇人。即使會因此沾染血腥,為了他所守護的人,他也甘之如飴。

“為何找上我?”莫臨海繼續發問,沒有絲毫憐憫。

“我被族人驅逐,迫不得已才找人依託。”余小梅癱軟在地,眼底一片恐懼,“之前所說皆為虛妄,乃是小梅隨意捏造,並非事實。”

莫臨海將余小梅所說傳給方清,想看他作何反應。

方清卻絲毫不提這事,反而轉過話題,“師弟不是想去那妖界麼?”

“喂。”莫臨海板著臉,對方清敷衍的模樣十分不開心,“問你話呢!”

方清無奈歎氣,揮手讓余小梅退出,看著小孩滿臉的不甘,語氣裡帶著絲絲寵溺,“我已經對它搜過魂。”

嗯?!不是說搜過魂之後就會死麼!原來方清還有這一手!莫臨海迅速帶著幾分討好之色,一臉興奮地看著方清。

“與她所說並無二致。”方清眉頭微挑,看著小孩眼底的失落,輕笑道,“可我不信。我猜是有人將它的記憶進行了篡改,因此連搜魂都不能發現端倪。”

這麼牛!莫臨海瞬間鬥志滿滿,幕後黑手什麼的,總算是出現了!

方清看著小孩眼底的光芒,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得到了救贖。今後的路,便有這人一直陪著自己,那麼,無論前方會出現什麼,他都可以一一挺過。只要這人,願意一直留在他身邊,此生,足矣。

“那我們先去妖界吧!”莫臨海握緊小拳頭,這種開新地圖打boss的日子,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方清正待開口,一個小肉球便撲到了莫臨海懷中,“主人!”

莫臨海將饅頭上上下下捏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傷痕,方才開口道,“怎麼了?”

“你也要去小黑家麼!據說那裡特別漂亮,有好大好大的珍珠,樹那麼高的珊瑚,還有各種各樣的魚!”饅頭的樣子高興極了,一邊說還一邊揮動著翅膀,看上去極為激動。

莫臨海一愣,下意識看著方清,詢問道,“怎麼回事,饅頭不跟我們一起?”

方清微微一歎,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我剛剛便想提醒你,黑灼亦是妖獸,跟我們同去妖界恐有不便。何況他離族太久,黑海向來不甚太平,如今他也需回去看看。至於饅頭,我個人認為,跟著黑灼比較安全。”

莫臨海看著依舊在比劃著各種奇珍異寶的饅頭,嘴巴動了幾次都沒發出聲音。從饅頭浴火重生那日起,他們一路同行,相依相伴。他也曾暗自發誓,絕不會再讓饅頭受到半分傷害。如今,饅頭有了未婚夫,他也該讓饅頭獨立了麼?

抿了抿唇,莫臨海終於發出聲音,“饅頭,主人不去黑海。”

“哎?!”饅頭一倆震驚地看著莫臨海,聲音一瞬間委屈下來,“主人要去哪?主人不要饅頭了麼?”

“不是!”莫臨海趕緊解釋,“主人要去妖界一趟,但是那裡很危險,主人希望饅頭平平安安,饅頭跟小黑一起呆在黑海好麼?”他也捨不得,但方清說得對,饅頭跟著黑灼才是最安全的,何況,饅頭,總有一天會長大,他不能一輩子都守著他。

“饅頭和小黑可以先跟主人一起去妖界,然後我們再去小黑家!小黑不會生氣的!”饅頭還是難過,他不想跟莫臨海分開,即使有小黑陪著,他也會覺得寂寞。

“乖,饅頭要聽話。”莫臨海狠狠揉了揉饅頭毛絨絨的腦袋,拼命讓自己的語氣莊重起來,“你看看小黑。他為了找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到現在也沒有好好治療過。你真的忍心讓他再受些傷麼?萬一治不好了怎麼辦?那小黑就會閉上眼,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小黑他,”饅頭低著腦袋,語氣越發可憐,“饅頭知道了,饅頭會好好督促小黑,等他恢復了,我們就來找你。”

“乖。”莫臨海不知道該喜該憂。喜的是饅頭如此聽話懂事,不吵也不鬧,憂的是黑灼在他心中竟已如此重要,幾乎都要趕上他這個主人。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沒事摻和什麼。

花了兩個時辰將各種東西整理好,又跟饅頭膩膩歪歪一陣,莫臨海方才揮揮手,跟著方清離開了這片山谷。

臨走時方清塞給黑灼一條狐尾,火紅的皮毛油光水亮,豔麗非常,讓莫臨海瞬間記起它的主人將它撕下時毅然決然的模樣。微微打了個哆嗦,莫臨海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萌狐狸這種生物了。

然而,方清卻是突然從炎魂跳到冰魄的劍身上,雙手從背後摟著自己的腰,然後將一條紅色手鏈系在自己的右手腕上。手鏈由紅色細線編織而成,極為簡單精緻,系在手上也不會有絲毫女氣。

方清將自己右手的衣袖微微撩開,露出一條跟莫臨海一模一樣的手鏈,讓莫臨海瞬間臉紅,情侶手鏈什麼的,他才不高興呢!

“咳咳,這是什麼啊?”莫臨海才不相信方清會隨隨便便給他套條鏈子,必然是什麼厲害的法寶,用作防身之用。

“余小梅的尾巴。”方清說的雲淡風輕,仿佛將一條尾巴變成兩條手鏈是討論今天什麼天氣般輕鬆的事情。

“什麼?!”莫臨海差點從冰魄上面摔下去,一想到自己手上帶著那女人,呸,雌獸的尾巴,他就渾身不舒服。迅速伸手想要將手鏈解下,方清卻壓著他的手,語露委屈道,“師弟睡了十天,我便編了十天。師弟當真要辜負我一片深情麼?”

莫臨海猛地打了個哆嗦,看著方清可憐兮兮的模樣,有些不忍,但又是在不想要這玩意,不免有些鬱悶道,“這有什麼用啊?”

“師弟是否記得那余小梅想將尾巴送你的舉動?”將小孩緊緊摟在懷裡,方清認真解釋道,“在九尾狐族,所有出生的幼崽都會有兩條尾巴。隨著修為上升,尾巴也會越來越多,直到最後達到九條,便可坐化飛升,去往神界。而這些尾巴,除了可以彰顯修為,最重要的作用,便是復活。三日內死去的生靈,只要神識尚存,*不毀,便可靠著這尾巴起死回生,重踏修途。”

莫臨海迅速撫摸了一下自己的手鏈,那眼神,簡直像是想把它吃下去。“不對,那余小梅一共就三條尾巴,你給了饅頭他們一條,如今你我各一條,它怎麼還活著?”

方清輕笑出聲,看著小孩不解的模樣,繼續解釋,“出生時帶著的兩條尾巴是九尾狐族的本命之源。一條可抵得上後期長出的兩條。因此,為了讓這小狐狸有命給我們帶路,我便替它留了半條,省得師弟不高興。”

半條?“你是說?”莫臨海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方清,心痛地無以復加。

“師弟和我手上的鏈子,一共花了一條半。”方清似乎並未發現小孩有絲毫不妥,還在細心解釋,“我將那一條半尾巴花費足足七日才煉製成一條細絲,然後將細絲分為兩半,替師弟和自己各編了一條鏈子。師弟可還喜歡?”

敗家子!多浪費啊!莫臨海心痛地看著手裡的鏈子,然而臉上的喜悅與甜蜜怎麼也擋不住,咳咳,就讓他敗家一次吧。不是說了麼,家裡總該有個人敗家的,大不了以後他多弄點天材地寶。嗯!他真是個好攻!

第34章 妖界之門,開啟(三)

腳踩白霧,余小梅儘量縮著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看著前方細瘦的身影,莫臨海突然記起方清的傷勢,不免有幾分疑惑,“那飛鏢究竟是何來歷?”

方清微微低頭,剛好與小孩的目光撞上,不由得輕笑道,“是專門對付魔修的靈寶。”

莫臨海的眉頭猛地皺起,饅頭是神獸鳳凰,天性與邪魔相克,猜出方清的身份不足為奇。可如今,一隻小小的狐妖竟就能把他身份看破,實在是,可疑得很啊。

方清將小孩的眉頭輕輕撫平,眼底一片柔光,“師弟放心,不管這小狐狸背後是誰,我都會平平安安。”

“少得意了!輕敵是大忌好麼!”更何況,連他這個縱覽全書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方清再聰明,也不會比他知道的更多吧?莫臨海將腦海中的資訊過濾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主線到如今已經崩塌地亂七八糟,即使大的方向沒有改動,想要從原書的隻言片語中找出如今的幕後之人,實在是癡人說夢。

原本他只以為是個厲害點的炮灰,如今看來,這人明顯對他們的情況瞭若指掌。比起刷boss,或是取得妖獸傳承,方清的安全更為重要。這樣想著,莫臨海便拉拉方清的衣袖,語氣嚴肅道,“我們不去妖界了。”

“師弟想要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替你取來。”方清壓住小孩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往下聽,“更何況,且不說這妖界究竟如何,師弟莫要忘了,我們手上,可還有上神的一個承諾。”

莫臨海還是有些不放心,然而那份妖獸傳承著實讓他動心,方清又各種勸解,最終,他也只得壓下心底的一絲不安,與方清繼續踏上妖界的征途。

余小梅一路向前,大約月餘,終於停在了一處斷崖。

崖底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一股股陰風迎面撲來,讓人不禁後背發涼。崖下仿佛有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正暗自窺伺,就等人縱身一躍,好將之慢慢咀嚼,吞吃入腹。

余小梅在崖邊停下。不知何故,它的身體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然而,它卻不曾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邊抖動,一邊慢慢轉過身來。它佝僂著身子,低著頭,看上去像極了七十老嫗。然而,當它緩緩抬起頭時,露出的卻是一張雙十女子的臉。它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紅得似血,兩相對比,讓它看上去像極了西方古老的血族。一晃神,它的嘴角驀地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而後後退一步,足尖輕點,背朝下麵朝上地墜下山崖。沒有一絲聲響。

莫臨海下意識撲過去,卻被方清拉住了右手。緩息片刻,見莫臨海清醒過來,方清才緊緊握著他的手,一步步向崖邊走去。

“它體內的蝕骨蟲死了。”方清蹲下身,用拇指和食指將手裡的泥土捏散。

“怎麼會這樣?”剛剛的一幕太過詭異,余小梅的笑容久久在莫臨海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十分不適。

“師弟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麼?”方清看著崖底的一片黑暗,慢慢站起身來。

“這是……夢鸞!?”怪不得總有一股奇異的熟悉感,夢鸞被控制的時候可不就是這個笑容麼!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簡直像是事先商量好一般。

“幕後之人?”不管是這如出一轍的詭異笑容,抑或是對方清修魔的萬般瞭解,這人仿佛比他這個穿越者還要熟知書中後續情節的發展,不僅準確找出原主的幾大後宮,更是不怕麻煩地給她們篡改記憶,卻不完全控制她們,任由她們被自己重傷甚至消滅。然而,這樣的意義是什麼呢?如果這人當真這般厲害,直接出手不是更快麼?這種被人扼住喉嚨的感覺,讓莫臨海莫名有些煩躁。

方清點點頭,眉目也有幾分厲色。而後神色一斂,後退一步,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藥。將其中一枚拋至半空,同時咬破舌尖,數滴精血噴濺其上。那枚丹藥迅速將方清精血吸收乾淨,雪白的藥丸霎那間被血色覆蓋。不出片刻,藥丸突然震動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將藥丸表面戳出無數凸起。數息之後,藥丸緩緩裂開,露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的腦袋。

蝕,蝕骨蟲?!莫臨海瞬間跳開。看著那條細長的蟲子爬出蟲卵,在方清手中來回擺動著身子的樣子,莫臨海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清托著蝕骨蟲向莫臨海走近幾步,見小孩連連後退一臉驚恐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原來師弟竟怕這小小的蟲子。”

“方清!後退!後退!再靠近我真生氣了啊!”沒錯,他莫臨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軟乎乎,肉兮兮還沒毛的蟲子。就因為這事,前世他被班上女生嘲笑過無數次。然而,他真的不怕老鼠蟑螂蛇之類的,不就是怕條蟲子麼!憑什麼他就不是純爺們了!真是夠了!

見小孩當真有些生氣,方清只得將蝕骨蟲收入一黑色的小袋中,伸開雙手示意蟲子已經不在了,方才走上前來。

“擦手!你先擦手再過來!”太噁心了!方清怎麼可以拿著那種東西四處亂晃!不行,他是不是該重新考慮一下跟他共度一生這個決定!

方清無奈,拿出一塊汗巾將手仔仔細細擦了數遍,幾乎將手擦出紅色,才見小孩沖他點點頭,還一臉不忿。

“乖,這條蝕骨蟲乃是蟲母。要去妖界,我們還得依仗于它,師弟稍微忍忍好麼?”方清當真不知小孩如此厭惡這蝕骨蟲,然而此刻形式險峻,只得耐心寬慰,悉心勸解。

莫臨海又不是那般矯揉造作之人,見那蝕骨蟲當真有用,也只得強忍噁心,點點頭道,“知道了。”

方清放下心來,便將自己的計畫和盤托出。原來,他從一開始便不相信這余小梅。因此,當初給它吞服的那顆蝕骨丹並非尋常蝕骨蟲卵,而是他一直留在手中以防萬一,千萬枚卵中才出一枚的雙生卵。余小梅自以為將體內的蝕骨蟲消滅乾淨,卻不知,尚有一蟲卵在它身體裡悄悄潛伏,還未孵出。而方清手中的蟲母,則可以隨時感應到那枚蟲卵的位置,讓他們能迅速掌握到余小梅的所在。

“要是這余小梅不去妖界怎麼辦?”方清果然很機智!那麼早之前就想到這麼多,不愧是能跟原主抗衡到最後一章的終極boss。嗯,為余小梅點蠟。莫臨海在心底暗搓搓地驕傲。

“余小梅如今只有兩個去處。妖界,或是去尋那幕後之人。妖界自不必多說,若它當真帶我們找到那幕後之人,便將他收拾了豈不正好?”方清的眼底滿溢著勢在必得的光芒,讓莫臨海有些看呆。這感覺,簡直不要太帥!

“師弟?”方清看小孩一臉呆滯的模樣,不免有幾分擔心,“之前的狐毒還未完全清除麼?”

“咳咳,”莫臨海別過臉去,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道,“那狐毒很厲害?”

方清揉著小孩的頭,語氣戲謔,“放心,能制得住師弟的都是厲害的。”

“別鬧。”打開方清的手,莫臨海看著方清,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他自己也有所發覺。不管是之前夢鸞那,還是這次,他的心智似乎都極易被外物蠱惑。在如今的境況下,他這個弱點幾乎是致命性的傷害。

“師弟之前晉級過快,導致心境不穩。但師弟如今不過十五,今後多加歷練,將心智磨煉得成熟些便可。”說完,方清將小孩緊緊摟到懷裡,不等他回話,便是眉毛輕挑,嘴角微勾,“師弟準備好了麼?”

“那之後要……嗯?什麼準備?等等!啊——”方清抱著他縱身一躍,毫不猶豫跳進前方漆黑的崖底。

魂淡淡淡淡淡淡淡淡淡!先跟他說一下會!死!麼!寬大的袍子被風鼓起,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體急速下墜,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幸而方清還知道用靈力護住他,不然,就算他沒摔死,估計也早被這空氣對流產生的風刃削死了。

方清的笑聲引得胸膛微微起伏,配合著風聲,帶著一股讓人沉淪的邪氣,“好玩麼?”

好玩你妹!莫臨海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閉上眼,死死摟住方清的脖子。之後再找他算帳!至於現在,摟緊先,他可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然而如同坐過山車般的下墜感沒有持續多久,時空便突然靜止。莫臨海與方清的身體漂浮在空中,感受不到一絲重力。方清調笑的神色忽而一凜,而後在莫臨海嘴裡塞下一顆丹藥,輕聲道,“師弟之後切不可高聲喧嘩,跟緊我便是。”

莫臨海還未來的及做出反應,便感到一股刺目的光線猛然照下。待他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光線的強度睜開眼來,才發現眼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門。

石門呈暗黃色,高不見頂,門上刻印著自開天闢地以來所有妖獸的模樣,密密麻麻幾乎將整個石門填滿。然而即使是如此雜亂的線條,也不損石門分毫威嚴,反而讓人想要立刻跪下,以最虔誠的姿態拜服在這石門腳下。

莫臨海正待發問,突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發癢。尤其是耳朵那塊,饒是他如今金丹期的定力,也有些堅持不住。下意識向上摸去,原本應該在臉側的耳朵消失不見,繼續往上,卻在頭頂摸到兩隻毛絨絨的東西。什麼鬼?!

然而,就在莫臨海要發怒的瞬間,屁股上方突然傳出一股疼痛,仿佛有什麼要破開皮肉般,酥酥麻麻,比耳朵還難忍。咬著牙向下摸去,果然,是一條尾巴。之前余小梅的事讓他對尾巴十分抵觸,如今自己也長了一根,猜到是之前方清的丹藥搞的鬼,莫臨海不由得惱羞成怒,狠狠瞪著方清,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然而,方清只是將食指壓在他唇上,沖他搖搖頭。

莫臨海記起方清之前的警告,只得忍著氣,將嘴邊的話重新憋到肚子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方清,你給我等著!!

見小孩安靜下來,方清才拉著他的手,向石門走去。只見方清忽然從衣袖中取出數瓶大小各異的丹藥瓶,而後將瓶內的丹藥通通拋向石門,同一時刻,更是緊握莫臨海的手,嘴裡蹦出一個個晦澀難懂的音節。

那些藥丸在觸及石門的瞬間便猛地化作一條條顏色各異的小蟲。小蟲全部散開,在石門上迅速挪動著身子,最終將自己細小的肉身扭動著塞進石門上的刻印,不多時便將石門上所有的凹坑填滿。巨大的石門配合著各色小蟲的身體,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方清忽而取出炎魂,右手握著劍刃輕輕一劃,鮮血猛地溢出。然而那些血液卻一滴也不曾浪費,通通被炎魂吸收而去。待將最後一滴鮮血吸盡,炎魂劍身上的光華便開始劇烈閃動,由赤到黑,又由黑到赤,最終化為一片漆黑。

方清對著石門輕輕揮動炎魂,“轟隆”一聲巨響,石門竟在這毫無殺傷力的揮動下緩緩打開。方清微微躬身,輕聲道了句“多謝”,便拉著莫臨海,向著石門內走去。

石門內漆黑一片,然而在門內行走的感覺極為奇妙。身體仿佛早已不屬於自己,任由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帶向那未知的世界。然而,莫臨海看著緊緊握著自己右手的那人,只要有這一人相伴,便是十八層地獄,又有何妨?這樣想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猛然在腦海中升起,等從這妖界出來,便將自己的秘密告訴方清吧。反正,他已經決定是這個人了,不是麼?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突然傳出一道光芒。閉上眼,睜開,之前的一切完全消失,展現在莫臨海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森林。

第35章 妖獸傳承(一)

前方的一切像極了莫臨海前世在動物世界中見過的原始森林。各式各樣的參天大樹高聳入雲。樹幹粗壯,樹葉墨綠,而樹枝則是幾乎將陽光完全遮蓋,只留了些微的縫隙,透下點點光斑。

“怎麼了?”莫臨海下意識望了方清一眼,見他正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氣味。余小梅的氣味消失了。”方清將裝著蟲母的黑色小袋拿出,沖莫臨海搖了搖頭。

“接下來怎麼辦?”畢竟兩人第一次來這妖界,余小梅的指引作用又完全失效。如今的莫臨海,當真是兩眼抓瞎,一頭霧水。

方清卻不著急,不緊不慢從衣袖中取出一片暗黃色的羊皮紙。莫臨海趕緊湊過去,便見紙上畫著無數奇奇怪怪的線條,縱橫交錯,排列雜亂。然而仔細瞧去,卻又覺得這些線條中暗含著一種奇怪的規律。就像是某一時期的密碼文字,只要知道它背後代表的意義,就可輕易破解。

方清輕撫著羊皮紙,最後手指一頓,在一線條的頂端停下,“我們應當在這處。”

地圖!莫臨海整個人都驚呆了!知道方清厲害,可不知道他會這般厲害,連從未有過修者進入的妖界地圖都弄得到手,這世間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麼!現在想想,之前進入那扇石門時,方清的表現就不像第一次。難道,這傢伙已經來過妖界了?莫臨海看著方清的眼神越發詭異起來。

小孩眼睛睜得大大的,毛絨絨的耳朵也直直豎著,方清被這樣的眼神看得無奈,只得將地圖的事先放下,開口解釋道,“小叔曾來過妖界。”

“小叔?”除了之前在山谷那次,方清從未提過他的家人。或許是滅族的仇恨太過慘痛,莫臨海也不好出口詢問,如今見方清主動提起,不免有幾分興趣,“是什麼樣的人?”

“是個很溫柔的人。”方清的唇角微微勾起,眸子裡滿是柔光,“小叔性子極好,天分也頗高。然而小叔不喜修行,更不願為家族所束縛,便遊歷世間,將自己的經歷記錄下來,編成一本本劄記。每年我生辰那日,他則會將這些劄記送與我,讓我有朝一日遇到心上之人,若為世俗所阻,也可與他浪跡天涯,無拘無束。”

“他……”莫臨海有幾分遲疑。若這位小叔尚存,方清之前就不該是那般冷酷無情的模樣。怕是這位小叔,也殞身於那場滅門之難。

“三年了,小叔都不曾回族。可那一日,小叔卻急急忙忙趕回,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他找到了此生摯愛。”方清眉目低垂,讓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悲傷。

沉默。莫臨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方清,只得用自己的雙手將他緊緊摟住,以行動告訴他,他會一直陪著他。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方清微微低頭,將臉埋在小孩頸子,輕輕蹭了蹭,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師弟,你曾答應過我會一直陪著我。”

“嗯。”雖然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但,方清說是了,那便是吧。反正,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即使我變得醜陋不堪,甚至墮入魔道,你也會陪在我身邊麼?”

莫臨海無奈地笑笑,這種類似求婚誓詞的東西不是應該由他來說麼?算了,就讓他一次,誰叫他喜歡他。“嗯。你也是。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要一直陪著我。”

方清笑笑,突然一口咬在莫臨海的耳朵上。跟人類的感覺不同,莫臨海的耳朵此刻分外敏感,輕輕碰觸就會有陣陣酥麻感猛地蔓延到全身,如今被方清這麼一咬,更是身子一軟,險些跌落到地。

方清緩緩舔舐著莫臨海的耳廓,語氣陡然曖昧起來,“師弟這樣,真可愛。”

莫臨海一瞬間就想起了自己的耳朵跟尾巴。原本剛剛正煽情他不好說,現在這罪魁禍首竟然還敢調戲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毫不憐惜地反咬在方清喉結上,直到嘴裡滑進一絲鐵銹味,莫臨海才鬆開口,祭出冰魄指著方清的脖子道,“給你半盞茶的時間,解釋清楚。否則,我這手一滑,你脖子上那玩意可就沒了。”

“師弟有所不知,妖界中的妖獸極為排外。若以人族身份呆在此處,縱使有天大的理由也會被撕成碎片。而之前給師弟的丹藥是用妖獸精血提煉而成,可以將師弟身上的氣味掩蓋。”方清解釋得極為認真,神色也頗為肅穆,若不是莫臨海跟這人相識已久,怕也會被他的表像所欺騙。

“那你呢!你別告訴我你身上沒味!”開玩笑!他是那麼好騙的人麼!明明有其他方法還非要用這種,分明是自己居心不良好麼。

“師弟可是冤枉我了。師弟如今面貌,在妖獸中也不過尚未成年的幼崽。然而普通妖獸的幼崽在師弟這般年紀並不能完全化形。因此,才讓師弟露出些獸形,以免其他妖獸懷疑。”方清安撫般摸摸小孩的頭,笑容寵溺而溫柔,“師弟忍耐些,好麼?”

思及目前的處境,莫臨海只得收回冰魄,耷拉著耳朵,悶悶地答了句“嗯”。

方清見小孩這般無精打采的模樣,只得暗歎一聲,將小孩的手放到自己耳後,看著小孩一臉驚訝的模樣,略帶無奈道,“師弟這下滿意了麼?”

入手處是一片片冰冷而堅硬的鱗片,雖然比起自己差得多,但好歹也算有些變化。

“是什麼?蛇麼?”莫臨海趕緊踮著腳,湊上去觀察那些鱗片。暗灰色的鱗片泛著金屬光澤,排列地整整齊齊,看上去頗有幾分另類的美感。

“嗯。是萬水雙頭蟒,早年出宗門任務時遇見的。殺了之後順便取了些精血。”小孩的呼吸全噴到了方清耳後,竟讓他,有幾分欲念。方清愣了愣,默念許久安神咒,才讓自己沒出什麼岔子。看著小孩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只得心底暗歎,當真是,蛇性本淫啊。

莫臨海有些不爽。即使是一定要露出些許獸形,也不一定非要弄個貓耳朵什麼的吧,方清這種就很帥好麼!“那我的是什麼?”一臉不忿地瞪著方清,莫臨海在心底暗自發誓,若方清真說是什麼貓之類的他一定弄死他!

“是五色斑斕虎。”方清很想捏捏那兩隻毛絨絨的耳朵,可惜一想到小孩的反應,只得改為捏臉,“是妖界很常見的一種妖獸。用這種獸形不容易被識破。”

好歹是老虎,雖然也是貓科。莫臨海“哼”一聲轉過頭去,留給方清一個高傲的後腦勺。

然而,後腦勺只高傲了數息,便扭扭捏捏轉過來,變成一張略帶不爽的臉,“地圖那個,繼續。”為毛剛剛不說完啊!他還處於生氣狀態好麼!

方清險些笑出聲來,然而小孩臉上的神情分明寫著“你敢笑我就弄死你”,最後只得憋著笑,右手握拳輕咳一聲道,“這裡。乃是九尾狐族的靈山。若要得到那妖獸傳承,我們怕是先得將那余小梅找到。”

莫臨海看著地圖上兩根並不相交的線條,頓時有些頭暈,“這兩條,”伸手在線條上劃了劃,莫臨海的語氣分外不確定,“我們該怎麼走?”

方清挑挑眉,將羊皮紙收回衣袖,然後轉身看著前方的森林,嘴裡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嗯?然而還沒等莫臨海問出口,方清便猛地將他摟在懷中,迅速跳到了旁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大樹的枝葉剛好將兩人身形完全遮掩。

不多時,便見一妖獸向著他們之前的位置衝撞而來。此妖獸的獸形乃是一巨大的野豬。這種妖獸空有蠻力,靈智極低,然而肉質鮮嫩可口且在修真界也有所繁衍,因此,便經常被修者捕做靈食,以滿足口舌之欲。

原本見到這妖獸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妖獸如今像是瘋了般,只顧著拼命向前跑,即使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停。仿佛受到什麼令它恐懼的東西驅趕一般,整個妖獸都陷入癲狂的狀態。

突然,一條細長的銀鞭猛地劈到妖獸身上。妖獸身形一頓,霎那間,肉身便四分五裂,沒有一滴鮮血漫出,整個場景看上去可怖又詭異。

輕微的破空聲傳來,不過數息,妖獸前便站立了一個俊美的少年。少年銀髮碧眸,看年紀不過人類的十六七歲,在妖獸中只算得上幼崽,然而那一身迫人的寒氣卻讓人速起敬畏之心,不敢輕視。

“出來!”少年猛地回頭,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莫臨海所處的位置。

方清摟著莫臨海,幾個瞬息便從大樹上跳下。拉著莫臨海一起,沖著少年微微躬身,“見過銀輝蟒少主。”

“哼!”少年不屑地別過頭去,然而卻在一瞬間轉過頭,看著莫臨海道,“你再說一遍。”

莫臨海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了少年一眼,神情莫名有些呆滯,“啊?”他跟方清做的一模一樣啊?嫌他聲音不好聽?

少年在莫臨海抬頭的瞬間猛地愣住,然後突然上前幾步,將自己耳後的鱗片拔下一片,微紅著臉道,“送你。”

什麼意思?莫臨海下意識看了方清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似乎在隱忍什麼。這種時候裝什麼啞巴!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麼!

少年見莫臨海遲遲不接受自己的鱗片,不免有幾分急躁,迅速將鱗片硬塞到莫臨海手中,少年轉身便跑,“我在族裡等著你,你快些來。”

直到少年消失不見,方清才輕按著眉心,將那枚銀色的鱗片放進自己的儲物戒指道,“他在向你求婚。”

什,什麼?!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主角光環會在這樣的地方起作用啊?難道,因為自己是gay,情節君為了適應自己竟然把光環範圍加大到不論男女了麼!等等!那傢伙向自己求婚,方清為毛不阻止!想到這裡,莫臨海趕緊瞪著方清,等待他的解釋。

第36章 妖獸傳承(二)

方清並不答話,反而在衣袖中摸索片刻,最後將一個裝飾華麗的小冊子遞給莫臨海道,“師弟不妨看看這個。”

莫臨海接過小冊子,隨意翻了翻。不出所料,這應該就是方清提到過的小叔所繪製的手劄。莫臨海本沒有興趣,然而不過瞄了幾眼,卻再也無法移開目光。手劄以人修的口吻,仔細記錄了妖界各妖獸的生活習性。上至熾焰豹族族內禁令,下至普通妖獸烹食方法。手劄裡的東西細膩生動,包羅萬象,讓人看著欲罷不能,久久不願放手。

待將最後一頁消化完畢,莫臨海方才抬起頭,看著方清道,“那銀輝蟒很麻煩?”

“嗯。”方清接過小孩遞上的手劄,語氣無奈道,“是如今妖界的第二大勢力。”

莫臨海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狀似不在意開口道,“你是說,讓我接受那位少主的求婚?”心口仿佛被什麼堵住了,悶悶的,非常不舒服。

方清看著小孩因低頭而露出的一截白嫩脖頸,不由得伸手輕撫道,“師弟在想些什麼?難道師弟不知,你早已是我的人了麼?”

莫臨海有些惱怒,“啪”地打開方清的手,語氣暴躁,“那你剛剛什麼意思?就任由別人把信物交予我不吭聲?”想著方清毫不猶豫將那銀色鱗片收下的模樣他就生氣。至少也該替他回絕了吧?

方清看著小孩惱怒的樣子,莫名想笑,但最也只得忍著,乖乖認錯,“是我考慮不周,讓師弟誤會了。”

哼!傲嬌莫繼續扭頭,等著方清的解釋。

“這銀輝蟒確實有些麻煩。那少年性子高傲,若當面駁了他的面子,恐生事端。因此我才沒有輕舉妄動。委屈師弟了。”說完,方清便將炎魂祭出塞到小孩手裡,神色誠懇道,“師弟若是氣不過,就砍我幾劍,權當解氣。”

莫臨海看著手裡的炎魂,咬咬牙,即使知道方清絕不會躲,元嬰期的色身也不是那般脆弱,還是沒能狠得下心。將炎魂丟給方清,莫臨海斜睨著方清,語氣冷淡道,“下不為例。”

“我就知道師弟捨不得。”方清笑得眉眼彎彎,潔白的皓齒襯著有些昏暗的光線,飄逸若仙,宛若神詆。

“接下來該怎麼辦?”莫臨海已經懶得跟方清置氣了,反正每次都是他妥協。誰叫他該死的是個顏控!方清沖他笑笑他就被迷得找不著北了!

“我會替師弟拒絕那銀輝蟒少主。”方清摸摸小孩的頭,將那地圖再次拿出,“也順便去銀輝蟒族內探聽些消息,或許可以直接找到那妖獸傳承之處,省去找余小梅的勞累。”

地圖上,屬於銀輝蟒族群的那個點正好處於莫臨海如今所處位置的線條上,如果從銀輝蟒入手,確實會比九尾狐族更快,但是,“那我呢?你去找他,我呆哪?”

“師弟與我一同。”方清微微皺眉,似乎對這個辦法也不太贊同,“若我不能說服那少年,怕就只能師弟出馬了。”

還有方清搞不定的人?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現的同性桃花就要被方清掐死了,不知為何,莫臨海居然有一點莫名的小激動。小爺也是有人爭的人了啊。這一天來得太遲,莫臨海簡直要眼淚橫流。

事不宜遲,見小孩點點頭,方清趕緊召出炎魂,與小孩一同,向著那銀輝蟒族群前去。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便展現在眼前。鱗次櫛比的高大屋宇,隨處可見的亭臺樓閣。屋頂上銀色的琉璃瓦排列整齊,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細細聆聽,還能感受到一片“嘩啦啦”的水聲。不愧是妖獸界第二大勢力,這居住之地便就這般豪華,讓人心生豔羨之意。

方清走上前,向那入口處的兩位高大守衛男子出示了少年給予的鱗片。果不其然,那些門衛一見這鱗片便都微微躬身,迅速放行。

大門開了一扇又一扇,無論去向何處都是一路暢通無阻,讓莫臨海想要探險的心頗有幾分受挫。這般順利,當真是,沒有絲毫樂趣啊。

不過半柱香,方清便在各守衛男子的指引下找到了少年的居所。

與想像中不大一樣,少年所住的並非是宮殿中最為華麗的屋子,反而是一處後院。院子裡種滿了潔白的不知名花朵,似乎正巧是花期,花朵齊齊綻放,清雅的芳香隨著微風一瞬間侵入口鼻,讓人的心都霎那間溫暖起來。院子牆上爬滿了類似前世爬山虎的植物,碧綠的藤條相互交錯,襯著綠油油的葉子,倒是有幾分生機勃勃的意味。

看著緊閉的院門,莫臨海突然覺得,雖然做不成戀人,或許,他能跟這位少年成為極好的朋友。至少,他是挺喜歡這個院子的。

“叩叩叩。”方清上前幾步,輕敲了幾下院門。

“嘎吱”一聲,木質的頗有些年份的院門緩緩打開,少年的腦袋露了出來,四下張望一番,看到莫臨海,方才眼神一亮,奉上一個大大的笑臉,“你這麼快就來了啊!我還以為會多等幾天!”說完便起開身,示意莫臨海進來。

莫臨海摸摸鼻子,突然有幾分心虛。這少年雖貴為銀輝蟒少主,卻住在如此樸實溫馨的地方,還打理得這般好,可見本性並不算壞。何況人家一片真心,他又怎可,連這拒絕的話都假手於人?想到這裡,莫臨海便沖著方清搖搖頭,自己上前一步,對著少年道,“我們進去談吧?”

“好啊!”全程無視方清,少年拉起莫臨海的手,歡天喜地向他介紹院中的一切,“你看,那些花是我妖界盛產的白曼羅。香味清幽淡雅,濃而不膩,可以安神醒腦,平心靜氣。還有那個,”少年指著那像爬山虎的植物道,“是褐幽蟲,別看它現在是植物,等到晚上,便會變成蟲子,守在這院中,比什麼毒物都厲害。對了!那個!你……”

“莫臨海,我的名字。”莫臨海趕緊打斷少年的介紹,少年太過熱情,怕等他介紹完,天都黑了。

“銀白,我叫銀白。”少年笑得牙不見眼,看上去跟普通十六七歲的人族並無二致。仿佛初見時的冰冷傲慢都是假像,如今的少年,在莫臨海眼裡,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罷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莫臨海深吸一口氣,偷偷瞄了一眼院門外的方清一眼,閉著眼,大聲道,“很喜歡很喜歡。是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歡。即使那傢伙老愛尋我開心,遇事就會裝無辜,心眼比誰都小,心機比誰都重,但我依然喜歡他。沒有遇到他之前,我根本不明白為何會對另一個人產生這種一生一世的感情,可遇到他之後,我便懂了。如果是這個人,那麼即使是生生世世,又有何妨?”

莫臨海睜開眼睛,看著少年一臉呆滯的模樣,不由得暗歎一聲,都說初戀最可貴,他現在,算不算是做了壞人?

銀白苦笑一聲,指著院門外之人道,“是他麼?”

自院門傳來的視線實在太過灼人,讓莫臨海都有幾分坐入針氈的錯覺。然而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何況他也不打算收回,便只得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方清緩步走到莫臨海身邊,迅速將小孩半摟在懷裡,語氣強硬道,“我與小臨兩情相悅,還請少主成全。”

銀白撇撇嘴,看著莫臨海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麼?”

嗯?!想知道!超級想知道!莫臨海趕緊點點頭,一臉認真地等待著銀白的解釋。

“是聲音。你的聲音像極了我的娘親。”銀白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院子裡的白曼羅,眼神卻不知飄向何處。“娘親喜靜,愛花草。因此,父親特意為她開闢出這座院子,討她歡心。不知為何,你的聲音裡帶著娘親才有的花香,讓我很是歡喜。”

聲音裡帶著花香什麼的,感覺好難懂。莫臨海表示自己腦細胞不夠用。但即使是如此,銀白話語中的思念他卻是懂的。想著方清也曾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講述過娘親的事,莫臨海對銀白,瞬間多了幾分疼惜。還是個小孩子啊。

“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麼?”銀白眨巴著眼睛,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兮兮。

莫臨海的心一下子就被萌化了。饅頭不在,他的一身母愛(?)無處發洩,現在有一個深深為他著迷的少年這般期待的看著他,讓他一下子就有一種好好對待這少年的*。

“當然。”莫臨海摸摸少年的頭,感覺自己的形象無比高大起來。

“對了,銀白。”莫臨海看著銀白,思慮再三,還是開口道,“你知道妖獸傳承之事麼?”

“妖獸傳承?!”銀白睜大了眼睛,看著莫臨海道,“阿臨你想要那個麼?”

額,該回答想要還是不想要呢?莫臨海給方清使了個眼色,見他微微點頭,才有幾分底氣道,“想要。”

銀白皺眉許久,才鬆開眉頭,看著莫臨海,撒嬌道,“阿臨你多叫我幾聲名字我就帶你去。”

“銀白,銀白,銀白。”用慈愛的眼神看著銀白,莫臨海用自己最為溫柔的聲音連叫了他三次,才輕歎一口氣,將他摟到懷中,輕拍著銀白的後背道,“乖。”

銀白在莫臨海懷裡輕輕蹭了蹭,而後又不滿足地將臉深深埋在莫臨海胸膛,深吸數口氣才道,“那裡很危險的,阿臨一定要去麼?”

“嗯。”莫臨海的後背有些僵硬。感受著空氣中溢滿著的一股股醋味,心底突然有些發毛,只希望,之後的方清能保持理智,克制些。雖然,這希望萬分渺茫。

然而不會看臉色的銀白卻突然指著方清,語氣疑惑道,“他也要去麼?”

“對。”莫臨海的額角緩緩滴下一滴冷汗,連笑容都有些無法維持。銀白!那傢伙不是能隨便亂指的!小心以後被坑死啊!

第37章 妖獸傳承(三)

銀白帶著莫臨海,穿過小院,徑直向外走去。一路守衛均是低頭躬身,無一人敢有所阻攔。嘖,不愧是少主,這架勢,趕得上國家領導了啊。

不得不說,妖界的景色確實極美。枝椏纏綿的古樹,沒及腰間的碧草,以及沒有一絲陰霾的,澄澈如洗的碧空,仿佛一瞬間進入了一個虛幻的國度。這裡沒有爭吵,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污濁,有的只是一片純潔,以及妖界眾獸永不服輸的心。

莫臨海與方清二人隨著銀白在無數枝椏上迅速跳動著,視線不停變換,根本無法將整個妖界的美景盡收眼中。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切也足夠莫臨海震撼許久。

不出半個時辰,銀白便在一個極為普通的山洞前停下。

不,比起山洞,或許稱它為裂縫更為合適。畢竟,這裂縫不過成年男子高度,寬度也只得一人勉強通過。周圍是灰褐色的岩石以及一些雜亂的小草,若不是銀白將他帶到此處,莫臨海怕是這輩子也不會想到妖獸傳承之地竟會在這般不起眼之處。

原書中,河洛是由余小梅帶到妖界,以及進入那妖獸傳承之地。因此,對於應該如何進入妖界和這妖獸傳承之地究竟是何模樣,原書只是模模糊糊描述了一番,再加上時日過久,莫臨海也有些記不大清。但即使如此,腦海中不甚清晰的記憶卻似乎在告訴他,這地方,跟原書描寫並不一致。

莫臨海腳步一頓,想著銀白莫名其妙的熱情,不由得心底有些發慌。若是這銀白是在哄騙他們呢?他怎麼又犯了這輕易信人的毛病!

“阿臨,你怎麼了?”銀白見莫臨海沒有跟上,便也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莫臨海輕咳一聲,悄悄給方清使了個眼色,卻發現他似乎有些走神。智囊團不頂用,沒奈何,莫臨海只得自己開口道,“小白,這地方這麼破,當真是妖獸傳承之地?”

銀白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妖獸傳承之地哪那麼好去?這裡是我族的傳送陣。雖說不能直接到達,但也能較為接近。”

莫臨海有些尷尬,摸摸鼻子,訕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有些心急了。”

“沒事。”銀白小心翼翼通過那道裂縫,待莫臨海與方清也進入山洞內,才繼續道,“那傳承之地我也未曾去過。因此,到了那處,阿臨便要自己去尋地方,我便幫不上什麼忙了。”

“不不不,小白你幫了我們很多了,我很感激。”莫臨海趕緊搖搖頭,沖少年露出八顆白亮的牙齒。

白銀也笑笑,便繼續帶路。

前方幽暗而潮濕,即使並未刻意分辨,也能聽到一滴滴水珠砸到岩石上的聲音。隨著對這洞穴的越發深入,腳下逐漸有了踏上水窪的輕響,莫臨海心底也莫名有些煩躁。不知是因為這漆黑的洞穴,還是因為不時撲來的水汽,讓莫臨海心底泛起一陣極不舒服的躁動。

淡定!莫臨海握著拳頭,一次次勸慰自己。馬上就要拿到妖獸傳承了,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心緒煩亂。將《冰清訣》念了無數次,終於讓心頭的煩躁消失殆盡。

與此同時,銀白也停下腳步。定睛一看,展現在莫臨海眼前的,是一汪沒有絲毫波動的碧潭。

銀白突然轉身,沖著莫臨海道,“傳送陣就在這潭水之下。阿臨你們進去之後一定要在三日內趕回。”

“小白不去麼?”莫臨海看著銀白,不知為何,竟發現他的面容在黑暗中隱隱有些扭曲。

“我在這替你們守著,你們快去吧。”銀白在空中隨意一劃,便見一條銀鞭突然出現在他右手。手腕微動,那銀鞭便狠狠劈到潭水上,潭水瞬間一分為二。“快去。”

莫臨海有些遲疑,正待與銀白周旋片刻,卻見方清突然跳入潭水中。方清已去,如今即使有詐也只得硬闖,沒奈何,莫臨海只得隨之跳入。

身體在潭水中不住下墜。莫臨海拼命睜大眼睛,試圖尋找方清的位置。可惜,任他如何努力,始終找不到那人半分蹤跡。思索片刻,莫臨海便打算先浮上去,豈料,一隻手猛地將自己右腿拽住並死死往下拖。莫臨海一驚,使出渾身力氣向那只手踢去,可那手的主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任由自己死命踢蹬,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

大驚之下,無數潭水嗆到了口鼻。莫臨海正待運功將水逼出體外,一條濕冷的東西卻突然順著喉嚨滑入口腔。“咳咳!”莫臨海下意識伸手去掏,卻讓更多的潭水進入肺中。如此狼狽的境況下,身體內還傳來一股劇痛,莫臨海猛地咳出一口血。看著水中飄散的血色,最終,莫臨海在與那手的掙扎和體內的劇痛抵抗中靈力耗盡,昏死過去。

“啊!”莫臨海猛地驚醒。然而,仿佛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無謂的夢。冰冷的潭水,突然伸出的手,濕冷的不明物體,以及身體內的疼痛,似乎從未出現般,所有的東西不過是自己腦海中的臆想。

不對。莫臨海看著自己的右手,明顯感覺身體有些疲憊。先前的事必然是發生過的,可又是為什麼?這人為何不直接殺了自己呢?算了,現在想這些無用,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思及此處,莫臨海便站起身來,開始觀察周圍的一切。

這裡是一片巨大的花海,一望無際,廣闊無垠。明明不是花期,各種顏色的花兒卻都拼命盛開著,綻放著,爭奇鬥豔,嬌嫩萬分。微風徐徐,帶來混合著上萬種花朵芬芳的香味,讓人不禁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然而莫臨海此刻卻是沒有心情觀賞這些花朵。方清失蹤,神秘人的介入,再聯繫之前的幕後之人以及不知敵友的銀白,如今的莫臨海當真是每一步都得小心忖度,如履薄冰。

想要祭出冰魄直接飛出這片花海,莫臨海卻突然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仿佛都憑空消失了般。此刻的莫臨海,當真與普通凡人並無二致。咬咬牙,莫臨海只得找准一個方向飛速奔跑,以期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然而現實總是這般不如意。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卻是分毫未變。莫臨海抹了抹額角的汗珠,雙手撐在腿上,不住大口呼吸。不知何時太陽已經升起,炙熱的光線照在身上,讓莫臨海不由得微微眯眼以抵禦太過強烈的光線。

等等!太陽!莫臨海猛地直起身子,迅速在儲物戒指中翻找起來。將玄煙扇祭出,莫臨海毫不遲疑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濺其上。如今沒了靈力不能催動法訣,莫臨海便就著這點血跡,在玄煙扇上繪出一個複雜而小巧的法陣。

“收!”隨著最後一筆落下,莫臨海大喝一聲,玄煙扇也猛地顫動著,掙扎著,仿佛要逃離什麼束縛。然而莫臨海死死抓住玄煙扇不放,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它看,連汗珠掉進了眼睛也不曾移動半分。

終於,玄煙扇安靜下來。莫臨海也長噓一口氣,將玄煙扇拋至半空,再次大喝道,“破!”

“啪!”玄煙扇猛地合上。變成一根細長的骨條。然而不過一瞬,玄煙扇便緩緩打開。其上的煙雨圖仿佛活了一般,在扇身上輕輕抖動著。直至玄煙扇完全打開,那煙雨圖便從扇身上脫離出來,逐漸變大,變大,直到將這方天地完全遮蓋。黑暗中出現了陣陣“劈裡啪啦”的碎響,莫臨海閉著眼,在心底暗數十聲。當他睜開眼的刹那,四周已然變了一番模樣。

果然,是幻境。將掉落在地的玄煙扇撿回,莫臨海看著前方的瀑布,眉頭猛地皺起。這裡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那妖獸傳承之處。難道?莫臨海猛地轉身,卻沒有一人蹤跡。

莫臨海屏息凝氣,既然來了,便就去看看。上前幾步,莫臨海毫不猶豫跳入瀑布之中。

睜開眼,果然如書中所述,是一處高大的石碑。石碑呈墨色,其上鐫刻著此間的無上心法《墓訣上經》,此心法乃是天級上品,修得之後便可配合任何法訣,使之發揮數倍甚至數百倍功效,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原主是在此處花了整整三天將這功法記牢才繼續向前,然而莫臨海此刻卻沒有那麼多時間。匆匆將功法掃過幾眼,莫臨海也只得看多少記多少。

當然,並非是原主愚笨才花了三天,而是這功法上有一處禁制。若非將功法徹底融會貫通,即使死命記住,也不會在腦海中留下任何記憶。

果然,轉過頭莫臨海便不再記得。然而他卻毫不在意,步子沒有絲毫停頓,莫臨海迅速上前,再也不甩這被世人所追崇的功法。

“癡兒。”一聲巨響在腦海中回蕩。莫臨海一驚,趕緊停下步子四處張望,可惜依舊如同之前般,沒有任何身影。

“誰?”莫臨海皺著眉,如今敵暗我明,實在有些棘手。

“吾乃上善仙人。”那聲音再次響起,細細聽去,便可發現這聲音如同當初的洛刻般,沒有絲毫感情。

“與我何干?”莫臨海萬分擔心方清的安危,卻不得不被這所謂的仙人纏住腳步,不免聲音也帶上些許怒氣。

本以為所謂的仙人必然會暴怒,不料,那聲音卻依舊古波無平道,“為何將這《墓訣上經》棄下。”

這種事情還需要為什麼?莫臨海毫不遲疑繼續前行,完全不想搭理腦海中的聲音。

“汝可知吾之經書乃是……”

這聲音後面講了些什麼莫臨海完全沒有注意,他的眼睛,此刻全放在了一步步向他走來那人身上。

他的笑容依舊是那般溫柔清冷,他的眼睛依舊是那般深邃誘人,若不是身後跟著的余小梅和銀白太過顯眼,莫臨海必然會以為這是場情人間的別離再會。

呵,方清,這便是你的此生永伴麼?

第38章 妖獸傳承(四)

這人似乎永遠都不會變。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困苦,這人都是這般,眼神漠然,唇角微勾,淡定而從容。仿佛這世間的所有磨難於他,不過是一場歷練,一個小把戲,脆弱得不堪一擊。因此,莫臨海也將自己所有的信任託付於這人,堅定而毫不遲疑地相信著這人所有的誓言。相信這人的此生唯一,相信這人的永生相伴。

如今看來,當真是可笑至極。

方清走近莫臨海,右手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眼底是從未變過的溫柔,“師弟怎的這般不開心,莫不是有誰欺辱了你?”

莫臨海卻是並不躲開,眼神微閃,笑容諷刺而疏離,“你想讓我做什麼?”

方清笑容更甚,不由得曖昧地摩挲著莫臨海的下巴,聲音愉悅道,“我就喜歡師弟這般聰慧。既是如此,便由師弟帶我進這妖獸傳承之地。讓師兄我得到這份傳承,今後也能好好疼愛於你。”

“呵,先把你的狗爪子拿下來。”莫臨海一眨不眨盯著方清的表情,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方清只是微微聳肩便將手放下。似乎並未對莫臨海的嘲諷有半分怒意。

“這邊。”莫臨海轉過身,看著余小梅蒼白臉色上的趾高氣昂以及銀白的面無表情,拳頭死死握緊。現在還不行,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小娃,可願擺脫這困境。”腦海中的聲音再次響起,莫臨海卻無法像之前般一口拒絕。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與平常並無二致,莫臨海神色如常,繼續向前邁著步子。

“你想怎樣?”實在是不明白為何這些所謂的上神老是愛找上他?之前的洛刻也是,那洞天福地中的修者成百上千,為何偏偏找到他去尋那天盧梭?如今這位,更是因為自己無視了那《墓訣上經》便糾纏不休,簡直莫名其妙。

“汝乃聖靈之體,又參悟法則。今後習得《墓訣上經》及《道訣下經》,便可坐化飛升,與吾同為上神。”那聲音語調如常,依舊是毫無情感的冰冷,但不知為何,莫臨海就是從這毫無感情的音調中聽出了那麼一點誘哄的意味。

然而,《道訣下經》是什麼?莫臨海完全沒聽說過。原主只不過習得《墓訣上經》便功力大增,而原書中通篇都未提到過這法訣的下篇。但仔細一想便可明白,一般情況下,有上就有下。這裡畢竟是一整個世界,原書按照河洛的視角展開,他沒見過的東西書中便不會提到。但這卻並不代表,這樣東西不存在。微微歎氣,莫臨海如今當真是對這些法訣沒有半分興趣,心裡只剩下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哦。”莫臨海淡淡應付一聲,繼續將思緒放在身後幾人身上。

“小娃。此乃天地之機遇,怎可隨意放手。”就算是毫無感情,莫臨海也能感受到這聲音中的恨鐵不成鋼。

毫不遲疑地繼續向前,莫臨海幾乎已經肯定了這聲音的主人並不能帶他離開困境。至於那些功法,一切隨緣吧。

“癡兒,癡兒。”果然,當莫臨海到達一處岔路時,那道聲音便消失無蹤,期間再也沒提讓他脫離困境之事。深吸一口氣,莫臨海停在中間那道路口前方,微微側身,對著身後的方清道,“你想走哪條?”

眼前是三條幾乎一模一樣的通道。一樣的幽深昏暗,一樣的前路難辨,除了分為左中右三條通道,幾乎可以說沒有其他差別。

方清卻似乎並不擔心,迅速上前一步站到莫臨海身後,眉眼彎彎,“自然師弟去哪,我便去哪。”

“那便走吧。”莫臨海唇角微抿,繼續帶路。

通道狹窄幽長,寂靜無聲。兩人兩獸走在這通道中,都聽得到彼此的心跳。然而除此之外,卻並無任何問題。似乎只是一條有些長的通道而已,既沒有突如其來的暗襲,也沒有修為強大的妖獸,莫臨海所選的這條,似乎當真是正確的道路。

然而,也只是似乎而已。越往前走,方清的身子便越發沉重,腦袋也有些不聽使喚。方清正想要好好質問莫臨海一番,便聽“咚咚”兩聲,轉過身去,便見余小梅與銀白都倒在通道之中。

還未來得及作何反應,一個冰冷而堅硬的東西瞬間抵到自己喉嚨,方清一驚,看著莫臨海眼底蟄伏的洶湧,莫名有幾分畏懼,“師弟,你先聽我解釋。”

毫不遲疑地用劍將方清敲昏扛在肩上,莫臨海捂著口鼻,迅速朝通道後方退去。

沒錯,這裡根本不是所謂的正確通道,而是那位留下傳承的妖獸大能設下的迷陣。真要論起來,這條通道反而是最不可能通過的一條。此迷陣中夾雜著無數幻陣困陣,陣陣相連,幾乎毫無破綻。若不是原主也曾在此吃過大虧,且最後得到的妖獸傳承中提到過此處,莫臨海還真不知這條小小通道乃是那妖獸大能費盡數年才繪製而成的法陣。

而這法陣針對的本就是妖界眾獸。怕是這位大能也沒想到,數萬年後還會有幾個小小人修不知死活地硬闖他傳承之地。當然,也因此,方清才能在余小梅和銀白倒下後尚能清醒。但畢竟跟早有準備的莫臨海不同,即使並非是針對人修所設立的法陣,其威力也絕不是方清一個小小元嬰所能抵抗。身子疲軟,頭重腳輕,方清身體內的靈力完全無法使用。趁此機會,莫臨海才能以恢復些許的靈力召出冰魄,將方清打昏帶走。

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不堪,胸腔的空氣越發稀薄,莫臨海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得忽明忽暗。知道此刻最好的選擇是丟下方清獨自逃生,莫臨海卻是咬著牙,一步步朝前挪動步子。視線已經模糊一片,腳也幾乎廢掉,然而即使如此,丟下方清的想法卻一刻也不曾有過。拼命前進著,莫臨海心底只有一個信念,帶這人出去!帶這人出去!不知是心底的*太過熱切,還是當真主角光環起了作用,莫臨海竟在全身力氣用盡之時,逃出了這條通道。

在離開的那一刹那,莫臨海便身子一軟跌坐在地。肩上的方清也隨著這突然的起伏滾落在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莫臨海的腿幾乎失去了知覺。然而他卻不管不顧,雙手並用,緩緩朝著方清爬去。

“哈……呼……”莫臨海在自己的儲物戒指中迅速摸索,最終找出了一瓶月白色的丹藥。

這是白奇峰當初塞給他的丹藥之——魂色。此丹藥主要是用來區分對方是否被奪舍之用。原本只是白奇峰做來玩玩,如今卻成了莫臨海的救命稻草。之前方清受傷之時,莫臨海混亂之下也把這丹藥給他吃了一顆,記得當時方清的丹田發出了紫黑色的光芒。想到這裡,莫臨海神色不變,掐著方清的下頜,將一顆魂色塞到他的嘴裡。

不出片刻,方清的丹田便泛起陣陣紫黑色的光芒,然而不過一瞬,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橙光。

莫臨海跌坐回原地,笑得渾身發顫。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方清怎麼會背叛他!方清怎麼會欺瞞他!果然,果然是被這不知哪裡冒出的東西奪了舍!想到這裡,莫臨海再不遲疑,舉起冰魄便朝著方清丹田刺去!

方清猛地睜開眼,就勢在地上滾了滾,躲開了莫臨海的攻擊。“師弟當真無情。師兄可是對你癡情一片。”迅速站起身來,方清眉目低垂,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呸!”若非是此刻靈力用盡,莫臨海又怎會讓這鬼東西躲開!“你究竟是什麼玩意!竟敢強佔我師兄色身!”

“被發現了啊。”方清,不,應該稱之為奪舍之人見事情暴露,溫柔的神色終於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一臉沉鬱,“天之驕子又如何?修行天才又怎樣?還不是被我輕易奪舍?原本以為他還會掙扎不休,沒曾想,事情竟簡單的有如神助。呵,你這師兄,似乎也並不怎的厲害。”

莫臨海看著他,暗自將靈力重新調動起來,面上卻不露,反而神色惱怒道,“怎麼可能!我師兄怎會被你輕易奪舍!分明是你耍了什麼詭計!”

大概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又或是莫臨海的神情取悅了他,那人竟哈哈一笑,為莫臨海解起惑來,“詭計?你是指那枚飛鏢?你師兄當真是愚蠢,竟因為怕你擔心便將那傷口掩蓋起來。可附著著我的神魂的傷口怎麼可能那般輕易就被治好。不過是徒勞罷了。我隨時隨刻都可憑這傷口進入你師兄體內,奪了他這幅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皮囊。”

“不過是一條快死的亡魂罷了,竟敢這般大言不慚。”靈力已經聚集了一半,莫臨海拼命尋找著話題,企圖拖延時間。

“不必心急。即使靈力彙聚完全,你尚且還需趁我不備才能給我致命一擊。”仿佛看透了莫臨海的所作所為,那人瞟了莫臨海一眼,便幽幽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會信你?不過是日子太無趣,逗你玩玩罷了。好了,既然你心急,咱就先過去瞧瞧。”

說完,那人竟迅速從方清儲物戒指中取出那條紅色綢緞。嘴裡輕念幾句,那綢緞便向著莫臨海襲來。

莫臨海大驚,趕緊舉起冰魄應對。將全身靈力調動起來,莫臨海再不藏私,毫不憐惜地燃燒著自己的血脈之力。

仿佛身體被置入火爐之中。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一陣又一陣的熾熱將自己掩埋。無數火苗在身體裡亂竄,帶起細小的,無法言語的疼痛。然而不過一瞬,那些疼痛卻又突然加大,變得讓人無法忍受。但莫臨海卻是絲毫不顧,將那些火苗帶出的靈力彙聚到冰魄劍身,莫臨海朝著那人迅速揮出數劍。劍光將整個洞穴照亮大半,趁那人萬分震驚,急忙躲閃之際,莫臨海猛地閃身鑽進右方那條,原書中從未提過的通道。

第39章 妖獸傳承(五)

狠狠將體內翻滾的血氣壓下,莫臨海背靠著通道,不住喘氣。血脈之力啊,伸出右手,莫臨海看著掌心處浮現的一層黑霧,無奈苦笑。這玩意可是比精血還要值錢,當真是用一點少一點。呵,為了逃命,他也是蠻拼了。

待身體徹底平復,莫臨海才直起身,一步一步向著前方走去。原主當初走的是中間的通道。然而走到一半便發現不對的原主卻硬是靠著自己的主角光環強行退了回去。然後與余小梅商議一番,進入了左側通道。在殺了無數妖獸且通過守門妖獸的試煉後,原主到達了洞穴的最深處,妖獸傳承之地。

若是讓莫臨海選,他也是願意去左側那條通道的,可惜那裡的妖獸不是太過弱小就是只喜歡猜謎的大能。他要當真去了那,怕是還沒來得及逃出通道就被那人殺了。至於現在,趁著那人還沒追來,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與之前的通道相似,這裡沒有一絲聲響,安靜地可怕。失去了靈力,莫臨海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踩在地上的腳步聲,“踏,踏,踏”,像極了前世鬼片裡最常見的場景。

越是沉默越是可怕。莫臨海一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心臟猛地跳動,隨時提防著可能出現的陷阱。然而這樣的情緒極其損耗體力,不多時,莫臨海便發覺自己緊繃的那根弦再也堅持不住,不由得蹲下身歇息片刻。

突然,一陣破空聲猛地傳來,莫臨海躲閃不及,竟被迎面一根銀槍直直穿透了右側肩胛骨刺入牆上。那銀槍的力道太過強勁,莫臨海右肩處的皮肉幾乎完全破裂。慘白著一張臉,莫臨海看著通道前方,一面試圖將銀槍從身體裡拔出,一面笑道,“不知是何方神聖在此,何必遮遮掩掩?相逢即是緣,不如出來一見?”

那頭依舊毫無聲息,通道繼續昏暗著,寂靜著,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然而那根幾乎半根槍身沒入牆壁的銀槍卻時時提醒著莫臨海,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深吸一口氣,莫臨海再不遲疑,用自己微顫著的,被肩膀流下的鮮血染紅了的雙手握住銀槍,狠狠使力猛地一拔,“啊——”一聲痛呼。莫臨海整個右肩幾乎報廢,赤紅的血液不要錢般汩汩流出。然而那根銀槍,卻依舊死死呆在莫臨海的身體。力氣早已用盡,莫臨海此刻當真已是強弩之末,毫無一絲反抗之力。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莫臨海下意識舔了一下,味道苦澀得讓眼睛發疼。為何會變成這樣?如果方清還在,必然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那人總是運籌帷幄,從一開始便考慮到所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然後對所以情況做好準備。在他手裡,似乎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方清,方清。腦海裡全變成這兩個字,莫臨海閉著眼睛,眼底有些濕潤。如今方清不在,萬事便只能依靠自己。何況,都是男人,難道他非要依靠別人才能成活麼?他當然,也想站在與那人同等的高度,與他相攜白首。莫臨海猛地睜開眼,想著那人溫柔淺笑的模樣,終於狠下心,再次握住銀槍拼命往外一拔。

血花四濺,被固定的身子迅速倒到地上。莫臨海絲毫不管已經變成血人的自己,只來得及大口呼吸著空氣以緩解疼痛。

胡亂撕下外袍的袖子將右肩包紮一番,莫臨海左手撐地,顫顫巍巍站起。步子有些不穩,卻依舊堅定而執著地向前走去。他不會死,他絕對不會死。那傢伙還等著他,他怎麼可能會死在這種地方!

仿佛出口近在咫尺,莫臨海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緩緩挪動著。然而,不出片刻,整個通道仿佛都扭曲起來,四周劇烈震盪著,莫臨海的腦袋越發沉重,眼皮也一刻不停地打著架。終於,莫臨海全身都失去力氣,“咚”的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踏,踏,踏”,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自己跟前停下。接下來是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莫臨海感覺這人正微微躬身俯視自己。突然,一雙冰冷而纖細的手輕撫上莫臨海的臉。仔細托起莫臨海的下巴,替他擦去臉上的血污,這人的呼吸輕灑到莫臨海臉頰,聲音清冽卻又帶著一絲魅惑,“竟硬生生將我的銀龍槍拔出。倒是,有幾分骨氣。”說完,便聽這人輕輕一笑,將莫臨海扛到肩頭道,“死了可惜。留下玩玩倒也不錯。”之後,莫臨海便陷入昏死狀態,再感受不到外界半分。

另一邊,奪了方清色身之人正皺著眉,將那余小梅和銀白從中間的通道中拖出。雖然這次做足了準備,這具色身又是人修,可畢竟是妖獸大能的迷陣,費盡力氣將兩獸拖出後,這人也是疲憊萬分。

歇息片刻,這人便從方清衣袖中掏出數枚丹藥喂給了依舊昏迷的余小梅和銀白。大約半柱香,銀白便悠悠轉醒。頭腦尚且有幾分不適,銀白卻在看到方清的一瞬間猛地其實跪下,聲音顫抖道,“求主人責罰。”

這人上前一步,右手緊扣著銀白下巴,眉毛微挑,冷笑出聲,“我身邊不養廢物。若有下次,”說著竟是隨手一揮,將余小梅斬成兩半,“這便是你的下場,懂麼?”

銀白不住顫抖,眼底盛滿恐懼,“是。”

狠狠將銀白的臉甩開,這人一邊擦著手一邊狀似隨意道,“我希望你記住,我能讓你坐上少主的位置,就能把給你的一切全收回來。”

“是,是。”思及族裡那些欲將他除之後快的人,銀白只得磕著頭不住承諾,“沒有下次了,主人!”

“知道便好。”轉身朝左側的通道走去,這人突然停下步子,斜睨著眼道,“你去左側那條。若見到那個小人修,留個活口,可千萬莫要殺了。”

“是。”跪在地上,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銀白才抬起頭,滿臉怨毒,待有朝一日他統領妖界,必將此人挫骨揚灰,以洗清他今日之恥辱。

莫臨海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夏天。灼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空氣夾著一層層的熱浪撲面而來。知了躲在樹上一聲聲地鳴叫著,攪得人心煩。

自從成為修者後,吸天地之靈氣,取日月之精華,幾乎再沒有這般炎熱的模樣。等等!修者!他現在在幹什麼!他不是在那通道之中麼!方清!方清還等著他!莫臨海猛地驚醒。

自己裸著躺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手上的儲物戒指,包括方清送的那條手鏈都消失不見。此刻的莫臨海,當真是光溜溜一片,啥都不剩。

“醒了。”一個有幾分耳熟的聲音傳來,莫臨海猛地回頭。

銀髮碧眸,卻又與銀白少年般的孤傲不同。此人眼角微微吊起,眉目精緻而豔麗,膚色極白,嘴唇嫣紅,分明是個男人,卻帶著一股比女子還勾人的誘惑。然而,莫臨海如今無暇顧及這些。只知道靠著這些面貌特徵,基本可以確定,此人是銀輝蟒族人。只是不知,是敵是友。

“這是你從哪裡來的?”男子神色冷淡,抬起的右手間是一枚小小的玉牌。

那是,他莫臨海的本命玉牌!分明是放在儲物戒指中的,怎會被這人翻出來!莫臨海大驚,卻突然發現男子身後堆滿了丹藥衣物,細細辨認,可不就是他的東西麼!

儲物戒指乃是認主的法器。雖說是法器,可也絕非一般人所能接觸到的。若非莫臨海命好,跟了修真界第一大宗的掌教真人,也不可能在修行初始便得到這樣一個寶貝。

而這儲物戒指,除了可以儲存大部分物品,最大的功用便是除了本人旁人無法打開。除非……莫臨海神色微變,眼神複雜地看著男人,除非修為比戒指主人高出五個等級以上。他如今是金丹,這人,這人竟已是洞虛以上了麼。

“是我天玄宗的本命玉牌。”在這樣的大能面前耍心機等於找死,莫臨海微一思索便告知了男子這玉牌的來歷。

“是那所謂的人修第一大宗?”男子凝視著玉牌,不知在想什麼。

“是。”莫臨海有些詫異。不知這男人究竟是何意思,看他的模樣,不像是為了找天玄宗算帳,倒像是,因這玉牌想到了什麼故人。

“天玄宗……麼。”男人呢喃著,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勾魂奪魄的笑容,“原來……你在那。”

“你,”目前的情況有些莫名莫臨海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看著男人,神色誠懇道,“遠來即是客,只要你不做危害我天玄宗的事,我宗必然敞開大門歡迎你。”

“呵,”將身後的東西連同那塊玉牌一併拋給莫臨海,男人笑容斂去,神色恢復淡漠,“那便說好了,有朝一日我上你天玄宗要人,無論那人是誰,做過什麼,你都要給我。”

哈?莫臨海一愣,伸出的手不由得縮回,義正言辭道,“抱歉,我怕是沒那個能耐。”

男子微微轉身,輕瞄了莫臨海一眼,莫臨海便覺全身血脈翻湧,一口血猛地噴出。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男子神色嘲諷,一身氣勢壓的莫臨海幾乎喘不過氣來,“我想要,就得給,不過是隨意問一句。你還當真以為自己有什麼能耐了?既然如此,不如殺了,省得以後麻煩。”說完,男子竟猛地跳到莫臨海所在的岩石上,右手迅速穿過莫臨海的身體將他心臟捏在手裡。

千鈞一髮之際,一股強大的劍氣猛地襲來,男子迅速抽回手避開。抬眼望去,一個渾身皮開肉綻幾乎看不清臉的人正手握赤色光華的寶劍,一面咳著血,一面朝這邊走來。

“師弟說不行便是不行。”那人說一句話便要擦一次嘴角溢出的血,卻沒有絲毫停頓地,一步步朝這裡走來,“你即使不願,我也不許你欺辱於他。”

第40章 妖獸傳承(六)

方清。莫臨海愣愣地看著他。分開不過半天不到,他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一路跌跌撞撞,步履蹣跚地走到莫臨海身邊,將身上被血跡覆蓋得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袍子脫下把小孩牢牢包裹,方清才轉過身,看著男人道,“身為洞虛期的大能,銀輝蟒族長竟在此欺負一金丹期小輩,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麼?”

“呵,我銀墨做事,何人敢管!”男子不屑地挑著眉,右手微動,周圍的空氣便劇烈顫動起來,被這顫動影響,男子腳下的岩石也猛地炸裂開來,激起一片煙塵。

“您想要見之人呢?您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依照天玄宗戒令,同門相殘以死謝罪。我不知您要尋找何人,但就他是天玄宗弟子而言,若您當真動了我師兄弟中任何一人,那人日後得知真相,怕也是,有些為難。”方清卻是不緊不慢,即使如今局面這般險峻,聲音依舊溫柔儒雅,沒有絲毫急躁。

銀墨低垂著這眼眸,右手不住在袖口中撫摸,最終輕哼一聲,唇角一勾,神色妖冶道,“今日我放過你二人,之前所說便就這麼定下了。”

莫臨海皺著眉,正想拒絕,卻被方清以食指輕抵著唇,搶先開口,“樂意之至。”

在方清說出這句話的刹那,銀墨便隨意揮手。靈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密度彙聚起來,高速運轉著。突然,在銀墨右側瞬間出現一個一人高的空間裂縫。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妖獸傳承一眼,銀墨迅速跳入裂縫,眨眼便消失在天地中。

“方清,你……”天玄宗並不是由他二人做主,如今方清的身份也絕不可能回去繼承那掌教真人的位置。然而那銀墨說出的話卻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若有一天他當真要去天玄宗尋人,他二人又該如何自處?莫臨海有些氣惱,然而,指責的話並未說出口,方清便身子一歪,重重跌倒在地。

“方清!方清!”莫臨海趕緊將方清拉起靠在岩石邊上,一面將剛剛彙聚起來的微弱的可憐的靈氣往他身體裡輸送,一面將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往方清嘴裡送。

“師弟,別。”方清卻迅速往後一撤,別過臉,拒絕了莫臨海一切救治的舉動。

“你幹什麼!”完全不知道方清在鬧什麼彆扭,莫臨海只得好聲好氣哄著,“不管怎樣,之後的事之後再說。你先把身子養好。”

“師弟,”方清轉過臉,看著莫臨海,語氣無奈道,“你該知道,我被奪了舍。”

“不是……已經將那魂魄驅散了麼?”莫臨海執著藥丸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之前見方清行動無礙,莫臨海自然想當然地認為方清已經搞定一切,如今看來,並不是麼?

“沒有。”方清幽幽一歎,眼神帶著些許嘲諷,“不知那魂魄用了什麼法子,當真是頑固至極。哪怕是我自爆元嬰也沒能將他徹底驅散。”

“你說什麼!你元嬰碎了?!”莫臨海不敢置信地盯著方清的每一個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丁點的玩笑意味。

“嗯。”方清微微仰頭,讓自己視線與莫臨海對上,“怎麼辦,師弟?我如今修為盡毀,色身重傷。這副皮相怕是也修復不回來了。這醜陋不堪的樣子,今後還會逐漸老去,師弟,你可還願與我,共度此生?”

“你說什麼傻話!”莫臨海有些氣惱,看著方清眼底滿溢的不安,毫不猶豫朝方清的唇狠狠啃去。

舌頭伸進方清溫暖的口腔,將那片齒貝死死舔過。勾著方清的舌頭不住*,廝磨,牙齒噬咬著方清的唇,一下比一下重,直到嘴裡出現血液的腥味還覺不夠。

似乎要將因這人離開帶給自己的驚慌不安都在這場吻中化解,莫臨海緊緊摟住這人,感受著他還會跳動的,強健有力的心臟,第一次,感激上蒼。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什麼修為,什麼容貌,都是狗屁,只要這人陪在他身邊,那些東西,又有什麼重要?

兩人的唇舌終於分開,莫臨海將臉埋在方清懷裡,用濃重的鼻音輕顫道,“我管你呢。反正你死不了我就賴著你。”

“怎麼哭了。”將小孩眼角的淚輕輕舔舐乾淨,方清輕勾著小孩下巴,柔聲道,“師弟到如今也還是不願原諒我麼?”

莫臨海一驚。突然記起,兩人似乎還有個什麼約定。對,說好了的等他取得饅頭的諒解,救下一個宗門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可在這件事不早就被他丟到不知哪去了麼?如今提起,是何意思?

看著小孩滿臉的疑問,方清只得耐心解釋道,“我知道師弟是想讓我放過天玄宗。”

莫臨海的瞪大了眼睛,等著方清接下來的話。

“我對天玄宗並未仇怨。在宗門數年,對我關照過的人不計其數。因此,我可以答應師弟,若非萬不得已,我絕不會主動對天玄宗出手,好麼?”

莫臨海輕輕咽下一口口水。說實話,當初定下那些規定,他也並未一一遵守。從宗門出來後,兩人的關係早就與一般道侶並無二致。若非思及他年歲尚幼,怕是連最親密的事也已經做了。如今,方清是要他給個名分麼?不知為何,莫臨海居然有些想笑,仿佛看到了方清身後的大尾巴掃啊掃,一雙眸子水汪汪的,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方清居然是忠犬屬性?

咳咳,清清嗓子,莫臨海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嗯。”

“如此,我便無憾了。”方清笑笑,在莫臨海額頭記下一吻。然而柔情蜜意還未夠,下一句話卻讓莫臨海如墜冰窟,遍體生寒,“求師弟,殺了我。”

莫臨海看著被方清硬塞到手裡的炎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剛剛還在告白麼?現在,現在是什麼意思?方清又在開玩笑?“這可一點也不好笑。”狀似配合地扯扯嘴角,莫臨海並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臉色有多蒼白。

“那魂魄我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方清將手放在莫臨海手上讓他握緊炎魂,“我不想變成行屍走肉,更不想傷害師弟。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師弟殺了我。”

“你他媽在逗我!”莫臨海猛地掙扎開來,將炎魂狠狠甩到一邊,正要再次發怒,卻突然想到一點,“對了!天盧梭!你把天盧梭給我!我找那個洛刻!他不是上神麼!肯定不會連個魂魄都對付不了!”

“天盧梭已經認主。”方清慘然一笑,從儲物戒指中取出那把小巧的天盧梭道,“我之前一直奇怪,天盧梭可探前世、斷今生。然而我與師弟包括夢鸞都並未將它收服,它是憑何原因讓我等都能窺測天道。如今想來,必然是那魂魄早已將天盧梭收服,我等所見之一切,都是這魂魄給予的幻象。”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在幕後窺測一切。此人仿佛將所有會發生的事都盡收囊中,簡直比他這個穿越者知道的更多。如今看來,竟是因這小小一把飛梭麼。可方清怎麼辦?莫臨海抬起臉,看著眼前之人眼底一如既往的寵溺,嘴唇顫動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乖,師弟忘了我們還有手鏈麼?等這具色身損毀之後,師弟便去將我的轉世尋來。一來一去不過幾年光景,師弟不必擔心。”小孩眼底的絕望讓方清心疼,可他卻只得狠下心繼續。

“住口!”失去了記憶的方清還是他認識的方清麼?不是他莫臨海矯情,可是,他不敢打這個賭。若是在他成長的路途中愛上了旁人怎麼辦?若是他對自己的感情發生變化,變成友情甚至親情怎麼辦?轉世的變數太多,他賭不起。

“沒有旁的法子麼?”方清修為毀了,沒關係,他才幾十歲,尚且可以重新修行,方清毀容了,沒關係,這世間有的是天材地寶,再不濟,哪怕一直是這張臉,他也不會嫌棄,可他若是轉世,一切重頭再來,莫臨海卻不敢淡然地說句“沒關係”了。

失去了仇恨的方清還是這個方清麼?他的方清不就是那個假意溫柔,將世間眾人都玩弄于鼓掌中的混蛋麼?什麼只要靈魂不變感情就不變都是鬼話。記憶都沒有了,談何感情!

“抱歉。”方清深吸一口氣,緩緩雙手撐地站起身來。將遠處的炎魂撿回,鄭重地放到莫臨海手中,方清雙膝跪下,直視著莫臨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求師弟成全。”

他竟然這麼想死。他為此跪下求他。他絲毫不曾顧及到被撇下的自己。莫臨海心疼痛地幾乎無法呼吸,臉上卻是哈哈一笑,舉起炎魂毫不遲疑朝方清眉心刺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挽留!

電光火石之間,方清的身體突然一陣抽搐,一大團淺灰色的煙霧從他天靈猛地析出。事情發生的太快,莫臨海一愣,手中的劍尚且來不及收回,便見方清身手靈活地往後一翻,雙手掐訣,一團雷光便將那團煙霧迅速包裹。

紫色的雷球不住閃爍,“滋滋”的雷光聲伴隨著煙霧的陣陣慘呼。方清的額角滲出一滴滴汗珠,他卻恍若未聞,繼續將剩下的靈力匯入雷球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雷球突然光芒大盛,煙霧霎時間化作一片煙塵消散在空中。上前一步將四周仔細檢查一番,確定煙霧當真徹底消失,方清才長噓一口氣,轉身看著莫臨海。

“身手不錯啊。”莫臨海雙手抱胸,懶洋洋地看著方清。

“師弟,你聽我解釋。”方清上前一步,想要將小孩摟在懷中悉心勸慰,回應他的卻是狠狠一個巴掌。

“你他媽給我滾!”莫臨海咬著牙,頭也不回地朝那妖獸傳承走去。他簡直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相信方清那種人想要求死!等他從妖界出去他就去找一大堆美人尋歡作樂,一天到晚守著個混球,他真是受夠了!

第41章 妖獸傳承(七)

莫臨海很生氣!莫臨海很憤怒!莫臨海想要抽死方清那丫的!說好的不欺不瞞不利用呢!這混蛋居然又騙他!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傢伙了!

然而,當莫臨海走了數步,卻發現方清沒有跟上來時,步子便開始放緩。等莫臨海的速度幾乎可以媲美蝸牛,方清卻依舊不見身影時,他的心底便有些驚慌。那傢伙該不會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吧?難道剛剛只是迴光返照?呸呸呸,毛線的迴光返照,他又沒死。

思來想去,對方清的擔憂總算占了上風。莫臨海再顧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回跑。

遠遠就看見方清慘白著一張臉,右手捂著丹田,全身蜷縮著倒在路邊。莫臨海大驚之下趕緊上前將方清的身子掰正,讓他斜倚在自己身上。“喂!方清!方清!”

不料,原本應該無比虛弱陷入昏迷的方清卻在起身的瞬間猛地睜開眼,迅速用雙手將莫臨海死死摟在懷裡,方清的神色淒苦而又無奈,“師弟,聽我解釋好麼?”

“你又騙我!”想要掙開桎梏卻發現方清的力氣大的驚人,莫臨海根本掙脫不出。想著之前的一切,莫臨海憤恨之下,便一口咬在方清的肩膀。這一口莫臨海下足了力氣,幾乎是將方清右肩上的肉狠狠撕下一塊才肯鬆口。看著方清忍著疼絲毫不抵抗的樣子,莫臨海莫名有些煩躁。將嘴裡的碎肉和血沫吐出,莫臨海冷著臉看著方清道,“你說。”

方清微松一口氣才將自己的遭遇緩緩道來。原來,他的丹田確實毀掉了。之前的傷也不是假像。然而那魂魄卻不知,方清自幼道魔雙修,體內卻是比旁人多了一個丹田。因此,在方清自爆元嬰之時,那魂魄以為他想與自己同歸於盡便從他體內逃逸而出。

“既是如此,那魂魄沒了色身不是應該逃的遠遠的麼?之前怎麼回事?難道他又鑽回去了?”想著那團灰霧,莫臨海皺著眉,等著方清的後續。

聽到莫臨海的問題,方清只得無奈苦笑,“那魂魄狡詐的緊。可能是提防我有何後招,竟在逃離之時硬生生分出一魂一魄潛伏在我體內。若非我有所察覺將他暫時壓制,如今師弟見到的,怕真就只剩一抔黃土。”

“哦。”莫臨海撇撇嘴,似乎對此並未有何遺憾。

“之前所說,絕無虛言。哪怕是求死,我也不曾有過半分欺瞞師弟的心思。然而那魂魄實在難纏,我怕告知師弟會讓他警覺。故……”方清笑得越發苦澀,“我曾答應過師弟不再欺你瞞你,如今卻又做下這般蠢事。實在是……”方清垂著頭,再說不出一個字。

“說完了麼?”莫臨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直直地注視著遠方。

“嗯。”方清低低地應了一聲,眼底一片淒苦。師弟這副模樣,是要,與他恩斷義絕了麼?一想到小孩溫暖的笑容會為他人綻放,一想到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會注視著他人,方清束縛莫臨海的手便越縮越緊。小孩是他的,他絕不會讓人搶走他!

“那我便說了。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感受著方清情緒的動盪,莫臨海平復心跳,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淡然一點。原本打算將此事留到離開妖界之後,可既然發生了之前的事,現在反而成了坦白的好時機。他與方清之間的問題,便也在今天徹底敞明吧。“我乃是來自異界的孤魂。而你,不過是我所見的一本書中的人物。”接下來,莫臨海便將自己前世的一切,包括如何進入這個世界,為何死纏著他,以及書中情節的發展走勢,無論大小,一一闡明。

“最後,你自爆元嬰與河洛同歸於盡。他靠著主角光環成功逃過一劫,而你,則是飛回湮滅,就此消散於天地之間。”

莫臨海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然而那死死抓著衣角的手卻洩露了他心底的恐慌。方清會接受他麼?會覺得自己是異類?還是發現自己並非他想像中的單純美好,就此厭棄於他?他不知道。

剛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想過會對這個人這般迷戀,他以為他只是喜歡上了他的一張臉。可如今,這樣幼稚的蠢話他卻是再說不出口。他喜歡他,不,是愛。他愛他,愛得要死。即使他修為盡毀,容顏盡失,他也愛他。這人分明也有無數毛病,性子惡劣,愛吃醋,心思重,對任何人事都有所提防,可他卻覺得這樣的他更是真實,甚至有些可愛。他幾乎將全部愛戀交與這人,可這個人呢,是否也以同樣的感情對待著他呢?

“呵呵,”方清的身體顫動著,悶笑聲順著胸腔傳到莫臨海後背,“我很高興。師弟,我很高興。”將小孩的臉掰過來,方清一字一句,用從未有過的認真神色道,“即使如此,師弟也不曾將我當作過客。師弟是真真切切待我。我都知道的,師弟。我方清此生唯有師弟一人。既然師弟與我兩情相悅,旁的又有何干係?我不管師弟是河洛,還是莫臨海,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師弟。我一人的師弟而已。”說完,便仔細而溫柔地吻上莫臨海的唇,似乎要將他心底的惶恐不安統統帶走。

莫臨海仰著頭,感受著方清吻的溫柔與憐惜,那一絲不確定終於煙消雲散。這人對他的態度沒有改變。依舊是溫柔的,寵溺的,甚至是有些縱容的,真好。今後有此人共伴餘生,當真是,何幸有哉!

然而,互訴衷腸的柔情蜜意尚未結束,莫臨海一個巴掌便猛地甩到了方清臉上。沒辦法,他剛剛一想到之前的絕望與無助,手就特別癢癢,非常想揍人!

“啪!”饒是方清善猜人心也有些呆滯,看著小孩滿臉的憤怒,思及自己做過的一切,不由得捂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怎麼?不樂意?”莫臨海齜著牙,一臉“不樂意你就滾”的表情,讓方清只得眨巴著眼,分外討好道,“樂意,非常樂意。師弟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手痛不痛?”

哼!高貴冷豔的傲嬌莫迅速起身,只留下一個冷淡的背影。討好他?遲了!至於原不原諒,等他高興了再說吧!

看著小孩幾乎看不見的背影,方清笑得越發無奈。師弟當真有些氣惱啊。然而當他起身趕到小孩身後,看著他明顯放慢的步伐,心底卻是一片柔軟。今後的路如何,曾經的路如何,跟他又有什麼干係?只要這人,能永遠陪著他,不管過去還是未來,無論遇見什麼,他都能一一克服。

“師弟!師弟!那妖獸傳承究竟是傳承何物?能跟我講講麼?”嚴肅臉。

“不知道!”煩躁臉。

“師弟,我的傷好疼啊,你能幫我揉揉麼?”可憐臉。

“滾!有病吃藥!勞資又不是丹師!”嫌棄臉。

“師弟……師弟……”無賴臉。

“你走!”煩不勝煩臉。

“我不走。”無辜臉。

“你不走我走!”怒氣衝衝臉。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給氣得滿臉通紅的少年以及一臉討好的青年臉上鍍上一層暖色。

第42章 妖獸傳承(八)

莫臨海輕皺著眉,向著前方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樹……旁邊的小花走去。沒錯,那朵看上去幾乎可以說是毫不起眼,漫山遍野都有的小花才是真正的傳承之地。

怎麼說呢。這段妖獸傳承之旅估計是原作者寫的最良心的情節了。從最開始進入瀑布到其後的三處試煉,章節文字條理分明,語言簡練,讓莫臨海一度懷疑原作者被盜了號。嘛,不管怎樣,反正存在的即是合理的,他這麼寫了,這個世界也就這麼規定了。

據原書所述,此傳承的三處試煉分別為石碑,通道,以及位置。石碑是因為大多數人,哦不,應該說妖獸,都無法抵擋絕世功法的誘惑,往往會在石碑那花費無數時間,直至傳承關閉。

在此有必要解釋一點,那份妖獸傳承並非一直開啟,而是每一千年才會開啟一次,每次開啟不過五日。其餘時間,三條通道都是以那妖獸大能畢生靈力完全封死。因此,即使是渡劫期的大能也休想在傳承關閉之時強行闖入。

而原主雖然沒能抵擋住石碑誘惑,但因其天資過人,竟在短短三日便領悟《墓訣上經》並迅速離開通道,最後得了傳承又白撿一功法。這種小概率事件,說的好聽點就是主角光環,難聽點則是狗屎運爆棚。若是妖獸大能得知這些,怕是飛升了也得氣得飛下來。

很顯然,莫臨海沒有原主那樣的好運氣。如今,功法是沒了,希望這最後的傳承別也嫌棄他。對,嫌棄。莫臨海也曾因這段情節頗為給力暗自幻想過這傳說中的妖獸傳承不是一絕世神兵就是一通天靈寶,再不濟,有個大乘期妖獸的骨肉也是極好的。然而,奇葩作者的腦洞不能期待啊!他就留給他一朵花啊!摔!!哪怕這朵花是一上古神獸他也很焦躁!

莫臨海嘴角抽搐地看著最後一處試煉。如果不是讀了原書,他是絕對不肯相信眼前的三瓣小花就是那被無數妖獸垂涎了幾千上萬年的傳承。原主是因為不小心踩到這朵花引來了看門神獸的攻擊,最後余小梅出馬擺平看門神獸才得知這朵花就是那妖獸傳承。

至於自己,先知什麼的不要太爽。想到這裡,莫臨海突然一愣,迅速轉過身,朝著離自己相隔幾步的方清問道,“那余小梅呢!”

方清有些尷尬,只得右手握拳輕咳道,“死了。”

“你殺的?!!!”莫臨海幾乎目眥盡裂。啊啊啊啊!方清怎麼這麼不懂事?之前拼死拼活留著那狐狸就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刻啊!為毛不能再等等!多等一會會死麼!啊?!

方清看著小孩一臉抓狂,只得頗為無辜道,“自然不是。是那魂魄動的手。”

莫臨海看著方清的臉,有些不信,“那余小梅不是他手下麼?怎麼說殺就殺了?”

“當時那魂魄分別給余小梅和銀白喂了丹藥。銀白醒來余小梅卻遲遲不醒。我猜那魂魄應當是覺得余小梅太弱便順手殺了。”方清也很無奈。畢竟當時身體的掌控權不在自己手上,即使知道小孩留著那狐狸有用,他也只得眼睜睜看著它被自己手上的炎魂斬成兩半,“抱歉。我讓師弟為難了。”

莫臨海愣了一下,想起方清身上的各種傷痕,不由得退後幾步,狀似不在意道,“之前你都沒講清楚,現在給我講講唄。”那朵花沒了就沒了,反正原主直到最後也沒能探索出那花的奧妙,他又何必自討苦吃。

方清立刻席地而坐,拍拍身邊的位置,輕笑道,“師弟坐的近些。”

莫臨海彆彆扭扭走過去,一臉不高興,“笑什麼笑,臉都沒了,醜死了。”

“呵。”知道小孩嘴硬心軟,方清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柔聲道,“師弟先告訴我是怎麼發現我被奪舍的?”

莫臨海毫不客氣地沖他翻了一個白眼,“首先,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不會做這樣的蠢事。若你當真對我無情,那麼既然之前騙了那麼久,不可能在快要得到妖獸傳承之時跟我翻臉。再者,石碑那處你對我說話之時,右手僵了一下。雖然速度極快,若非我跟你朝夕相處這麼久,怕是也不能分辨。但既然我看見了,便有理由懷疑。最後……”莫臨海頓住了,稍楞片刻才氣衝衝道,“就是這些!”

方清有些好笑地看著莫名其妙就生氣的小孩,不由得心裡癢癢的,起了逗弄的心思。迅速抓住小孩的尾巴輕輕撫摸,方清的聲音低沉而曖昧,“最後是什麼?嗯?”

莫臨海渾身一顫!一股電流從尾巴流出直擊脊椎,讓他幾乎癱軟在方清身上。這種莫名的羞恥感是什麼鬼!沒有人告訴過他尾巴會這麼敏感!咬著牙想要從方清手裡搶回尾巴,然而被方清高舉的尾巴卻讓手臂長度不夠的莫臨海只得望洋興嘆。濕著眼睛,莫臨海只得破罐子破摔道,“我相信你!最後一條是我相信你!夠了麼!把尾巴還給我!”

方清愣了一下,絲毫不顧已經被搶回去的尾巴,只是將小孩緊緊摟住,以食指輕撫去他眼角的淚花,“我真是該死,竟讓師弟擔心了。”

“滾!誰擔心你啊!我,我只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莫臨海別過頭,有些彆扭道,“我的說完了,你趕緊說你的。”

“嗯。”替小孩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冠,方清才緩緩開口道,“進入銀白那座小院之時我的狀態便有些不對。”

“白曼羅!”莫臨海一愣,突然想起了那滿院滿院的白色花朵。

“不是白曼羅。”方清微微皺眉,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應當是與白曼羅極為相似的一種花——白繁依。此花產自幽冥宗,無論是花型還是香味都與白曼羅極為相似。然而,與白曼羅的安神醒腦,平心靜氣不同,此花的主要功用是將色身對魂魄的束縛之力減弱。換言之,方便奪舍。”

莫臨海一驚,想著當時自己還將銀白當作天真不諳世事的孩子,不由得臉上一陣燥熱,“嗯。”

摸摸小孩的腦袋,方清繼續道,“之後我的神識便一直有些不清。因為情況有些反常,我便開始暗自留意著銀白的舉動。果不其然,在進入那山洞縫隙的霎那,一股極為巨大的力量迅速佔據了我的天靈。所幸我一直有所警覺,才勉強將自己的神魂留在了丹田之處。然而那時我的色身已經被那魂魄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欺辱師弟。”說到此,方清突將腦袋放在莫臨海頭頂,輕聲道,“師弟可曾怨我?”

“想什麼呢!”莫臨海看著垂在自己身前的方清參差不齊的黑髮,心底突然湧起一陣酸楚。那時候的自己只顧著妖獸傳承,完全沒有注意到方清的反常。若他早早發覺,方清又何必受這些苦,“總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想了想,莫臨海突然補上一句,“在那碧潭之中的也是你?”

“是我。”方清長長歎息一聲,“當時我被那魂魄控制,實在是不得已為之。”

“誰跟你說這個了!”莫臨海有些不耐,方清講話一段一段的,難道不能一次性講完麼!“我就問幾個問題。第一,你當時喂我嘴裡面的是什麼?第二,為何當時那魂魄沒有殺了我而是將我放在一幻境之中?第三,你是如何將色身搶奪回來的?第四,那銀白去哪了?”

方清笑笑,知道小孩沒性子聽他囉嗦,只得撿些要緊的說。

原來,當時那魂魄喂莫臨海的乃是一條銀白隨身帶著的出生不久的銀輝蟒。當然,這條蛇在莫臨海靈力耗盡之時也隨之死去了。至於為何不殺他,方清猜測是那魂魄知曉莫臨海得天道垂憐,肆意殺害只會惹得天道降下懲罰,故將他封在幻境中以限制他的行動。

至於搶奪色身,則是在那左側通道之中,遇到一奇怪妖獸之時。因著之前遇到無數元嬰期妖獸襲擊,因此,那魂魄一遇到此妖獸便合著銀白上前攻擊。然而,沒料想,那妖獸竟是渡劫期修為,被那魂魄和銀白攻擊後隨意一揮手便將他們重傷。

趁著魂魄重傷陷入昏迷,方清便想著趁此機會將自己的色身搶奪回來。不料,那魂魄雖是重傷卻在瞬間清醒並反過來將方清死死壓制。方清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便自爆元嬰想要逼出那魂魄。然而正如之後莫臨海所見,那魂魄竟是仍留了一魂一魄在方清體內。方清雖有所察覺卻也只能將它暫時壓制。

色身重傷,神識受損,分明如此狼狽,方清卻是不急不慌,竟跟那妖獸交談起來。聊過幾句,方清才得知此妖獸乃是那飛升大能胞弟。然而當年它過於貪玩修為極弱,大能擔心它被其他妖獸欺辱便將它封在此處。等到它修為達到洞虛期以及答出大能設下的謎題,禁制便會自動解開。然而它等啊等,修為都渡劫期了,那謎題卻是無論如何也解不出來。方清便與它交易。他替它解開謎題,而它則幫他取得這妖獸傳承。

莫臨海整個人都驚呆了!智商上的碾壓啊!原主也不過讓那妖獸放他過去,方清直接讓人家幫忙取得傳承了!這是何等的臥槽啊!莫臨海看著方清的眼神都不對了,感覺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肥溜溜的五花肉!

方清看著小孩眼底的欽慕,感覺萬分受用,輕咳一聲才繼續道,“那妖獸說銀白乃是被人控制,他要將銀白身上的咒術解開才能過來。”

恩恩!這麼看來,那妖獸傳承也還是有可能得到的嘛。莫臨海摸摸下巴,暗自思考那妖獸與那看門神獸之間的武力比較。好歹也是大能的弟弟,不能夠太差吧?

說起來,莫臨海眼神斜瞄過去,看著那朵粉粉嫩嫩的小花,這只傲嬌受還沒搞定啊。清清嗓子,莫臨海正待開口與那小花促進一下關係,一聲號叫突然傳來。

此號叫似猿類虎,悠遠綿長,讓莫臨海的心猛地一顫。還未來得及跟方清吐槽一句,便聽“咚咚”巨響猛地傳來,隨之而來的則是陣陣地動山搖。方清迅速摟著莫臨海起身跳到旁邊,莫臨海轉身一看,便見一小山般巨大的妖獸猛地朝這邊奔來。

妖獸看上去只是一隻巨大的黑色老虎,然而那龐大的體型,燈籠般的巨眼以及眼角處長長的疤痕都無一例外在向莫臨海說明,這貨就是看門神獸!

莫臨海趕緊詢問方清,“那只妖獸還沒來?!”

“大概……快了。”方清也是皺著眉,頗有幾分不確定。

要死了要死了!他們把人家女神殺了,這貨不得跟他們拼命!他如今跟方清幾乎兩個半殘廢,試問,這樣兩隻戰五渣拿什麼跟人家兇狠魁梧的看門神獸比?呵呵,心好塞。請問他的主角光環還能打開麼!

然而,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的。就在莫臨海暗自調動靈力,方清也將炎魂握在手中打算與那看門神獸血拼一場時,那神獸卻是猛地在距離莫臨海他們二人數步前停下。隨即竟是前爪撲地,沖著莫臨海大吼一聲,“你終於來看我了!”

第43章 妖獸傳承(九)

莫臨海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什麼……情況?下意識朝方清望去,發現他也是皺著眉頭,一副不解的模樣。

“娘子!為夫等你等的好苦啊!”神獸就著前爪趴地的姿勢,一點一點向前挪動,兩隻巨大的黑眼裡蘊滿了淚花。

莫臨海虎軀一震!他什麼都不知道啊!且不說他根本沒來過妖界,就說那麼大一隻老虎!他還是個孩子!哪有這麼重口!

神獸見莫臨海不搭理他,不由得拿舌頭舔舔臉,可憐兮兮道,“娘子,為夫一直在等你。”

莫臨海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說好的余小梅是你女神呢!你這樣薄情寡性真的好麼!再說他跟余小梅長得完全不像吧!物種都不對!等等!

莫臨海突然拉過方清,小心傳音道,“這傢伙是不是見個有尾巴的都是娘子啊?”

方清的眉頭突然打開,聲音也有些無奈,“可能。小叔的劄記中並沒有提到過這守門神獸。對於他的習性,我們只能猜測。就師弟之前的描述以及如今的狀況來看,他喜歡的似乎不是余小梅,而是某一特定的妖獸。甚至也並非喜歡,只是有所圖謀。”

莫臨海想了想,應該就是這樣。更何況原書中那守門神獸雖說看上去對余小梅愛慕不已,然而卻在依照余小梅的請求放過河洛之後消失無蹤。這與妖獸會對伴侶永生忠貞不二,至死不渝的天性完全不相符。思及此,莫臨海不禁清清嗓子,儘量平靜道,“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神獸愣了一下,漆黑的眼珠似乎閃過一抹微光。然而那抹微光不過一瞬便消失不見,快的像是一絲錯覺。

但,莫臨海是誰?一個整日呆在影帝清身邊擔心他出損招的人!連方清都不能輕易騙得了他,更何況一隻單純的老虎?將神獸的表情盡收眼底,莫臨海決定開門見山,“你也別裝了。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或許,咱可以談談。”

神獸輕“嗤”一聲,迅速收起了自己蠢樣。一條條低沉的咒語從他嘴裡念出,不過幾個瞬息,神獸便化作一黑衣男子模樣。

男子長髮及踝,五官俊美。眼神微微掃過,那大大的桃花眼便仿佛在對你訴說著無數柔情。唇角勾起,右眼角的一顆淚痣更讓他輕佻幾分。面容妖嬈而誘惑,卻又不顯絲毫女氣。

若不是親眼見到他是由剛剛的黑虎化成,莫臨海當真是打死也不會相信這般宛若人間風流王爺的人兒原身是一頭巨虎。

“帶我走。”男子玩味地瞟了方清一眼,隨即便轉過臉深深地注視著莫臨海,嘴裡悠悠吐出這三個字。

會心一擊!由這樣一個男人說出這樣三個字很難不讓人想歪啊!莫臨海覺得自己的脊背已經快要燃燒起來了。他仿佛已經聞到了空氣中漂浮的幾乎實質化的醋味。握緊拳頭,莫臨海的神色嚴肅而正直,“請把話說清楚。我已經有道侶了,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

“呵,”男子輕笑一聲,眼底是一團團複雜難辨的漆黑。然而不過一瞬,他卻是神色一斂,語氣莊重道,“我乃上古神獸白虎。千萬年前誤入妖道,一身白毛盡成墨色。原本我應被天道所捨棄,然一上神憐我尚幼,將我收為座下細心勸導。不久,因凡人愚昧,妄圖窺測天道。天道大怒之下降下懲罰。然上神憐憫蒼生,以己身抗下整個天罰。卻也因此色身盡碎,神魂俱消。上神臨走前命令我守在此處等候天道之人。我一直守候至今。如今,總算是等來了這天道之人。”說完,竟是直直看著莫臨海。

嗯?莫臨海扭過身子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頗有些傻眼,“天道之人的特徵就是尾巴?”

“不。”白虎有些無奈。輕歎了一口氣,白虎幾步走到莫臨海跟前,右手隨意幻化成一件華麗的錦袍披到他身上,湊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是味道。”

於是說從頭到尾都跟余小梅沒有關係所有的原因都在他這副殼子上面麼?

方清幾乎是瞬移到莫臨海旁邊將他拉至身後,才面無表情看著白虎道,“既是如此,便要煩請白虎神獸幫忙取得這妖獸傳承了。”

白虎輕挑了一下眉,隨即便轉身揮手道,“抱歉,我的使命到這裡就結束了。接下來,還要靠你們自己。”說完竟是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莫臨海皺著眉,看著這白虎與原文殊途同歸的結局,不由得有幾分感慨道,“他到底什麼意思啊?怎麼莫名其妙的?”那上神給他的使命是看天道之人一眼?要不要這麼搞笑?

方清看著莫臨海身上的袍子,終究沒將它拉下。上萬年的等待,只為最後一眼麼?呵,倒是深情。摸摸小孩的頭,方清認真道,“既然守門神獸已經不在,師弟便將那傳承取了吧。”

莫臨海眨了一下眼睛。事情發展的太快他已經有些跟不上節奏了啊。不過,連守門神獸都不在了,應該也沒啥問題了吧?點點頭,莫臨海便深吸一口,向著那朵小花前去。

一步一步,莫臨海儘量放輕了步子,希望不要驚擾到小花。然而當他走近小花正待將它摘下時,小花突然將花瓣齊齊合上,隨後更是整個花身都在顫動。

莫臨海一時有些犯難。不知道該繼續還是再等等。原書中的河洛是直接將小花拔下,余小梅在一旁與白虎周旋。然而如此粗暴的結果便是那小花從始至終都未曾將花瓣打開,幾乎是原書中河洛的靈寶靈植中最雞肋的存在。但既然是即將飛升的妖獸大能留下的傳承,那麼它必然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

想了想,莫臨海還是耐心將小花周圍的泥土合著小花仔細刨出,並把它們小心翼翼放進了儲物戒指。之前在那天盧境中得到的苗圃中的藥草他還未曾看過,如今,再加一朵小花作伴,那些植物應當也是高興的。

仔細探查了一番儲物戒指的小花發現無礙,莫臨海正待跟方清好好慶祝一番,扭過身卻發現方清捂著胸口,突然摔到了地上!莫臨海一個“方”字還未出口,一聲“方清”便搶先蓋過了他幾欲吐出的句子。

洛月靈一襲白袍,端的是飄逸脫俗,清雅若仙。然而她此刻卻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猛地沖上前跪在地上抱著方清,洛月靈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方清!你醒醒!你看看我啊!我是阿月!”

莫臨海皺著眉,原本想要上前的步子硬生生頓住。雖然他非常想沖過去看看方清的狀況,然而洛月靈出現的實在詭異,若他再不小心謹慎些,怕是他們兩都得交待在這了。想到這裡,莫臨海只得咬著牙關,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道,“方月師妹在此做甚?你不是應該守在天玄宗麼?”

洛月靈抬起臉,看著莫臨海的眼神裡滿是鄙夷,“枉師兄那般偏袒你這師弟,這種時候你想的居然不是他的安危而是我的身份!對!我不是人修!那又如何?你們人修陰險狡詐,貪婪可怕,怎抵得上我妖修半分單純?”

去他的小心謹慎!看著方清慘白的臉,莫臨海再忍不住,迅速上前幾步從洛月靈手裡搶過方清,幾乎是大吼道,“說那麼多做什麼?能治好就帶路,不能治好就滾!”

洛月靈被噎了一下,看著莫臨海眼底的狂躁,只得冷哼一聲便起身帶路。

三日後。

似乎有人正用巨大的錘子狠砸著自己的神識,一下一下,疼痛地幾乎讓他全身痙攣,顫抖出聲。然而他不能,他不能表現出哪怕一絲的怯懦,他必須永遠微笑著,用笑容代替心中的恐懼,用笑容代替身體的疼痛。他絕不能讓別人猜出自己的想法,他就像是沒有絲毫修為卻妄圖走過索橋的凡人,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得百般斟酌。否則,迎接他的便只剩萬丈懸崖,屍骨無存。

“師兄!你看你看!我學會《冰清訣》第一層了!我是不是很厲害!”不及膝蓋高的幼童在自己眼前演示著不甚熟練的功法,濕漉漉的眼神裡滿是欽慕和喜悅。

師弟……動盪的心突然平靜下來。這世間,總算有一人可以包容他,理解他,即使他跌下萬丈懸崖,那人也會迅速將他拉起。然後瞪著眼睛對他說,笨死了,這麼簡單都會掉下去。明明自己擔心的要死。呵,當真是,夫複何求。

洛月靈看著方清的神情由痛苦再到隱忍,由隱忍化為溫柔,最後歸於平靜。她知道,他心裡想的不是她。替方清拉了拉被子,洛月靈只得苦笑一聲,轉身出門。

“喂!”莫臨海背靠著牆,眼睛望著頭頂的沒有一絲白雲的天空,開口詢問道,“方清醒了麼?”

“沒有。”洛月靈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卻又突然折回,冷著臉道,“你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他不醒,你就不能去看他!”

“我知道。”莫臨海轉過臉,看著洛月靈,一字一句道,“你知道麼,洛月靈。我真的滿欽佩你的,你是真的喜歡方清。你為了他可以放棄一切。但是,他也是真的不需要。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我,你再怎麼努力都是白費。你是個好姑娘,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住口!”洛月靈怒極,右手一揮,兩枚玉環便在她身邊不住旋轉,“你要記得你和方清的命都捏在我手裡!只要我不樂意,方清我是不捨得,殺了你,我還是無所謂的!”

莫臨海聳聳肩,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似乎對洛月靈的威脅絲毫不以為然,“我都說了你是個好姑娘。若是我,這種情況下早把情敵囚禁起來了,哪還會給他活蹦亂跳的機會。”

洛月靈咬著唇,想著方清無時無刻不念著的“師弟”二字,終是收回玉環,轉身離開。她只是,捨不得那人受一絲委屈罷了。

第44章 今夕何夕(一)

莫臨海背靠著牆,坐在地上。眼神往房門瞄了幾眼,想著某人依舊昏迷不醒的狀態,莫臨海只能捂臉歎息。三天了啊。他真的沒想到方清的傷會這麼重。之前明明活蹦亂跳的,怎麼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這三天他想了很多。原書中的落炎分明也是雙丹田,卻依舊在自爆元嬰後重傷不愈,以至於後期整篇文都在尋找聖靈之體中度過。他明明知道的,該死!方清那傢伙,什麼時候跟他說過實話?之前被飛鏢弄傷那次也是,悄悄把傷口掩蓋了,以至於後來被人奪舍。他如果肯告訴他,哪怕他起不了什麼作用,至少也可以提醒他幾句啊!

方清究竟當他莫臨海是什麼?寵物麼?一味地寵溺自己卻不給予充分的尊重與信任,方清他,當真對他是愛麼?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生死與共的伴侶,而不是永遠將他護在身後的保鏢。呵,算了,這些東西等方清醒來再說。長噓一口氣,莫臨海起身拍拍袍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這熾焰豹的地盤。莫臨海無疑是被時刻監視的。原本他也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被束縛,直到方清蘇醒那日。然而兩日前,百無聊奈的他把玩息影石之時洛月靈突然闖了進來。本來想要嘲諷她幾句,卻在洛月靈一句“人呢?”下住了口。

隨之而來的少女小心將四周打量一番,才戰戰兢兢道,“他應該一直呆在這屋子的。”

“應該?”洛月靈冷笑一聲,甩袖而去,“我聽聞斑熊族少主對你甚是有意,若人找不到,你便嫁與他,也算是為我族做出了貢獻吧。”

“族長!屬下一定找到他!”少女發著抖,不住發誓。

莫臨海摩挲著手裡的息影石。終於明白了這塊石頭為何取這樣的名字。息影息影,當真是,息其氣影其形。原來這石頭,竟是隱匿型靈寶。

時間拉回。莫臨海仔細感受著屋外的監視視線,在心底默數著。不過幾息,果然,所有感覺瞬間消失。知道這是一天中唯一的交接時間,莫臨海迅速設下一個紊亂氣息的幻陣,能讓人從屋外感受到自己的氣息,誤以為自己還在屋內。再在幻陣上疊加一個禁制,讓人不能輕易闖入這間屋子。做好這一切,莫臨海才偷偷推開門,向著藥房走去。

方清的傷勢刻不容緩,既然原書中他找了那麼多年的聖靈之體,那麼這東西必然是對他有效的。他不能跟洛月靈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有了這息影石,偷偷過去加點料還是沒問題的。

方清的藥很好找,看上去最漂亮的那碗就是了。看著琉璃碗裡的淺金色藥汁,莫臨海的心底有些發酸。方清重傷不醒,洛月靈可以出動整個熾焰豹族為他尋藥,自己想要幫他還得偷偷摸摸。

但是!他的才是最有用的好麼!哼!想到這裡,莫臨海瞬間心胸開闊,握著小刀的手也分外驕傲。不管是原書還是現在,聖靈之體才是當之無愧的救人小能手!別的都得靠邊!給自己偷偷點個贊。

思及此,莫臨海閉著眼睛,手起刀落,一大塊白花花的肉就這麼下來了。絲毫不顧及胳膊上那點疼痛,莫臨海只是趕緊往嘴巴裡塞了一顆止血丹,隨後便毫不猶豫便將那塊尚且淌血的肉放進了藥汁中。

兩天前他還會糾結該怎麼放進去,然而現在——白皙的嫩肉一靠近藥汁便迅速化為一滴乳白色水珠浸入其中。水珠悠悠轉轉,起起伏伏,白色與金黃相互交融,不過幾瞬便完全消失於金黃的藥汁中。若不是莫臨海親眼所見,也是斷不會相信那麼一大塊肉就這麼變成一滴水珠,感覺比科幻片還驚悚。最重要的是,那個是他的肉啊!如果把他整個人放進去,豈不是“咻”地一下都沒了?!

當然,答案是,並不是。因為莫臨海已經做過試驗了。將手指放進藥汁中,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似乎只有脫離了身體的肉才能化為水珠。而且最驚奇的是,前一天被割下肉的地方不需要做任何處理,第二天就會重新恢復正常。但莫臨海可以肯定這不是他自帶的功效。畢竟若真是這樣,那當初自己揮劍斷臂之時,手臂怕是早就長好了,根本不需要那個續肢丹好麼!

仔細想想,莫臨海也只能將他歸功於那朵小花。畢竟是上古神獸,總歸是有點特殊技能的。當然,也因著這項特殊技能,莫臨海得以天天割肉喂方清而不必怕之後被方清責怪。畢竟,他都長好了,諒那傢伙再聰明也不可能看出來吧!

滿意地點點頭,看著有人過來將藥汁端走,莫臨海才稍微放下心,轉身離開。總之,他目前能為方清做的,便只有這麼多了。

熾焰豹族密室。

洛月靈剛進密室便發現旁人的氣息。迅速祭出玉環,兩環碰撞間,周圍的空氣便如撕裂般震盪起來。

“噗!”來人猛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卻是不緊不慢,將嘴角的鮮血抹去才道,“族長不如聽聽我的來意再行動手,如何?”

洛月靈冷眼看著眼前戴著面具的男人,從他身上明顯帶著的腐爛氣味讓她很是不適,“不必多說。”說完兩枚玉環便將男人團團包圍。

“若是與方清有關呢!”男人見局勢有些不妙,趕緊開口。

“呵!我師兄的名字豈從你這雜碎口裡吐出!”洛月靈依舊不理,一枚玉環狠狠砸在男人肚子,另一枚則是猛擊他的後背。男人毫無還手之力,前後夾擊下,不得不跪在地上不住喘息。

“等…等等!‘絕愛’呢!若我手裡有‘絕愛’呢!”男人見洛月靈還要繼續,趕緊亮出自己最後的底牌。

洛月靈動作一頓,便見那男人右手一揮,一股毒氣猛地襲來。下意識捂住口鼻躲過,待四周恢復平靜,男人卻不知所蹤。唯有地上放著的一把小鎖似乎在證明著男人曾來過的資訊。

“絕愛”麼?洛月靈眉目低垂。據說此鎖乃是一中古時期人修大能求而不得,百般心死之下所制。那位大能剛開始所制的乃是“困情”,本以為可以以此讓心愛之人愛上自己。然而最後他卻發現,情愛一事本就無可預料,即使這人似乎愛上了你,也不過是為陣法所困的假像。那位大能悲憤之下便重新製成這把“絕愛”,讓愛人失去記憶,一切從頭再來。

方清。洛月靈低著頭將小鎖放進衣袖,若是他也失去記憶,那麼,他是否會重新愛上自己呢?就如當初一樣?他明明答應她會娶她,既然他忘了她,便讓他重來一次,這一次,她必然不會讓他獨自離開。

思及此,洛月靈便轉身出了密室,向著方清的屋子走去。

莫臨海繼續坐在方清屋子前。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他就是覺得這離那人最近。若是真的醒來,那人也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他。

啊啊啊啊!最近他越來越矯情了啊!不就是談個戀愛麼,怎麼弄得跟啥一樣。不行!他是攻啊!一定要淡定!恩恩!他其實是冷淡深情攻來著。方清真是賺了。腦袋裡一通亂七八糟的東西,以至於莫臨海在發現洛月靈神情不對之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還好他此刻依舊是握著息影石的。但既然答應了洛月靈,莫臨海便只得站在門口,偷偷感應著屋內的一切。

“師兄。”洛月靈輕撫著方清的臉,眼底一片悲哀。“你當真不記得阿月了。你分明說等回了家告知了爹娘就來娶我,你怎的,沒有來?你可知……你可知……”洛月靈突然撲到方清身上放聲大哭,“你可知這幾十年來阿月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沒有停止地等著你!為何要騙我!既然不喜歡阿月,為何說要娶我!你的此生與共是假的麼!你的生生世世是假的麼!阿月……阿月是真的喜歡師兄啊!”

“阿月一直在努力修行。阿月如今已經是熾焰豹族族長,阿月好厲害好厲害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了!可師兄你……你為何不記得阿月了!阿月,阿月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在天玄宗,阿月好不容易進到天玄宗找你,阿月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可師兄的眼神那麼冷淡笑容那麼勉強,師兄就好像根本不認識阿月了一樣。”

“這些我都可以忍!”洛月靈突然像瘋了一樣吼起來,“可師兄怎麼能變心!師兄怎麼可以愛上別人!師兄……師兄你對得起阿月麼!你對得起等了你四十九年的阿月麼!”

莫臨海有些呆滯。不對啊,現在的狀況。剛開始他一直以為是洛月靈單相思,可看洛月靈的控訴,似乎方清對他也是有意的。但這也不可能。不說方清曾對人有過一段愛戀,就說那個四十九年!那會方清才十歲左右吧?一個小屁孩懂毛線情情愛愛,洛月靈也不可能喜歡上這樣一個小正太吧?難道,洛月靈喜歡的其實不是方清,而是與他長得很像的某人?

“既然師兄忘了阿月,倒不如一切從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從我們相遇的那座小橋開始。師兄,你說好不好?”洛月靈呢喃著,掛滿淚水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終於顫抖著手,將那把小鎖放在了方清身上。

“住手!”再管不得什麼約定不約定,莫臨海見洛月靈表情有異便趕緊沖了進來。

然而洛月靈只是對著他慘然一笑,掛滿淚水的臉上滿是志在必得的光芒,“師兄忘了我,便也叫他忘了你。如今我們倆都被忘了,我倒要看看,師兄是否還愛你愛得那般深。”

小鎖放在方清身上瞬間便爆發出一陣金光。光芒熾熱而灼人,好似一團烈火,要將接近的人統統吞噬殆盡。鎖身是無數繁複的法陣,一抹墨色正沿著法陣極速行走著,看上去分外詭異。還未等莫臨海趕到方清身前,那抹墨色便沖天而起,以一種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猛地刺入方清天靈。

第45章 今夕何夕(二)

仿佛瞬間福至心靈,莫臨海沒有絲毫猶豫便將儲物戒指中的“困情”扔到方清身上。

與“絕愛”極為相似的鎖身在接觸到方清的霎那也爆發出一陣金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色光華越發刺眼,逼得莫臨海不得不扭過頭暫避其光芒。因此,莫臨海便沒有看到,光芒大盛下,一條赤色細絲從“困情”脫離並漂浮在方清眉心之上。

細絲不住扭轉,擺動,仿佛要脫離什麼束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刺入方清天靈的墨色緩緩浮現在他眉心。墨色逐漸化作一條與赤色細絲相同的墨色細絲。兩條細絲相互試探,交纏,最後匯成一條較之前更為粗壯的暗紅色細絲。霎那間,金色光華猛地熄滅。只見細絲瞬間一分為二,一條刺入方清丹田,一條卻是轉頭刺入莫臨海丹田。

什麼東西!那細絲的速度太快,莫臨海完全來不及反應。只得眼睜睜看著細絲進入自己身體,沒有一絲抵抗之力。然而身體卻並沒有什麼不適,反而暖洋洋的,仿佛一瞬間將自己乾涸的靈力完全填滿。甚至連之前一直無所動靜的金丹也隱隱有了鬆動跡象。

這場景著實奇怪,莫臨海下意識看著洛月靈,卻見她神情呆滯,忽而大笑著向著門口走去,“癡纏。竟是癡纏。哈哈哈哈!我洛月靈也有今天!”

想了想,莫臨海還是轉身向著洛月靈追去。看自己如今的狀況,方清應該並無大礙,洛月靈才比較頭疼。

果然,一出門就看見洛月靈神色淒然,跌跌撞撞地沖著院子左側走去。“喂!喂!”莫臨海趕緊走到她身旁,扶著她有些顫抖的身子道,“你幹嘛啊?我覺得你狀況不是很好,你要不回房休息一下?”

“為什麼?”洛月靈轉過臉,一雙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莫臨海道,“你贏了啊。師兄已經是你一個人的了。為什麼要來管我?我,我差點把師兄弄失憶了,你不恨我麼?”

莫臨海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道,“你那不是沒辦法了麼。而且,我真的覺得你人挺好的。對方清忠貞不二,對我雖然沒什麼好臉色,但至少沒給我下毒囚禁什麼的,已經算得上很有肚量了。”

“哈……哈哈哈哈!”洛月靈笑得渾身顫抖,看著莫臨海乾淨的眼睛,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珠,“我知道師兄為何那麼迷戀你了。你果真,與旁人不同。”

莫臨海嘴角一抽,想著因自己誤信別人給方清帶來的麻煩,不由得老臉一紅,有些尷尬道,“也,也沒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你至真至情,不矯揉造作。挺讓人欽佩的。”

“陪我走走吧。”洛月靈終於平靜下來,沖著莫臨海淺淺一笑,便向著前方走去。

“嗯。”雖然超級想問那個癡纏是什麼情況,可見洛月靈這樣,莫臨海也著實開不了口。暗自歎了一口氣,莫臨海無奈,只能等她再平靜一點吧。

“這裡,是我與師兄相遇之處。”洛月靈指著前方的一處木橋,臉上是戀愛期的少女所獨有的甜蜜,“呵,分明是個人修卻膽敢一人獨闖這妖界,受了重傷躲在我的院子中。若不是當時年幼不知事,被他一副好皮囊給騙了,怕是他早就屍骨無存,不知投胎到哪了。”

莫臨海心中大概有了計較,卻是不語,耐心聽著洛月靈的講述。

“那時我剛剛化形,尚且不能口吐人言。他便每日給我講他遊歷過的山川河流,名山古跡。講他在這世間所踏遍的每一處。講修真界,妖界以及鬼界的趣事。而我,也在他的百般溫柔下愛上了他。可我不敢跟他表明心跡。我乃妖獸,人獸有別,何況他是那樣一個不被束縛的人,我知道,他總有一日會離開。我,留不住他。”

“因此,當他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他願為我停下腳步,永伴我一人之時,那一日,仿佛天邊都開滿了花兒,這世間的一切都那般可愛起來。他會溫柔親吻我的臉,會拂過我的長髮,會用他溫柔的聲音跟我訴說著愛戀。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記憶。”

“然後他走了,告訴我等他告知爹娘後就會回來娶我。於是,我就開始了等待。等的花兒都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等的天邊的紅霞再也不肯出來,等的我都當上了族長,他卻依舊,沒有回來。”

洛月靈轉過臉,看著莫臨海道,“直到幾年前偶然得知了師兄的事。聽聞他記憶全無,由玄陰帶回宗門。聽聞他相貌極好,宛若神祇。聽聞他性情溫柔,天資頗高。於是我不顧族裡阻攔,硬是去了天玄宗。可沒想到……呵,這便是命吧。”

“你知道他的名字麼?”莫臨海決定給自己的猜測再加一個證據。

“楚風。”洛月靈突然嫣然一笑,神色溫柔道,“像風一眼不被束縛的人。”

一定是了!莫臨海看著洛月靈眼底隱藏的疲憊,決定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可一個“洛”字還未開口,心底卻猛地閃過一絲異樣。“師弟……”仿佛有人在耳邊呢喃。莫臨海大驚,顧不得再安慰洛月靈,幾步便奔回了方清的屋子。

果然,方清上半身靠著床頭,見自己進來,便微微勾唇,扯開一抹淺笑。這個混蛋!再顧不得其他,多日的擔憂終於消散,莫臨海只來得及沖上前將方清死死抱住,感受著懷裡的體溫才有了幾分真實,“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你這個混球!你以為這樣很好玩麼!”

“抱歉。”方清任由莫臨海沖他發著火,只得低聲保證,“再沒有下一次,師弟不要生氣了。”

洛月靈看著兩人的親密互動,笑容莫名有些苦澀,卻再起不了別的心思。正想轉身離去,卻突聽方清道,“阿月,洛月靈,你便是月靈麼?”

洛月靈猛地轉身,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方清。

方清的神色卻並不歡喜。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染血的布帛,方清垂目道,“他臨死前叫我把這個交還給你。讓我告訴你,別等他了。”

心臟仿佛被什麼刺穿了,眼淚完全流不出來,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是發不出一個音節。洛月靈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沒了思想,沒了感情,只知道依照本能接過那個布帛,小心翼翼將它打開。

布帛裡,是一支破碎的玉簪。

“啊……啊……”連哭泣都成了奢侈,洛月靈只得拼命吸著氣,發出一陣陣嗚咽。那種被人奪去心愛之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仿佛整個心臟都被挖出來,四肢再沒有一絲力氣,似乎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價值。

莫臨海看著洛月靈睜大眼睛,按著胸口不住抽噎的模樣,有些不忍。方清卻是搖搖頭,將他摟在懷裡,示意他不要開口。有些事,有些情,沒有經歷過的人便不能隨意開口。因為你永遠無法懂得,那是一種怎樣的痛。

“是你小叔麼?”莫臨海偷偷傳音道。

“嗯。”方清也有些唏噓,“之前並不知方月便是洛月靈,直到前幾天她不時來我床頭訴說以前的事才有些發覺。”

“你小叔跟你長得很像?”莫臨海選擇性遺忘了其實自己知道洛月靈身份卻沒跟方清說這件事。再說了,他為毛要沒事跟方清說情敵信息啊!哼!

“嗯,幾乎一模一樣。何況過了這麼些年,就算我與小叔有些不同,她也不會懷疑。”

莫臨海長長歎息一聲。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洛月靈才似乎緩和下來。緩緩站起,洛月靈看著方清,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道,“是誰殺了他?”

方清眼神暗了暗,卻是搖搖頭,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這件事與你無關。小叔只希望你能忘了他,今後快快樂樂生活。”

“不可能!”洛月靈猛地沖到方清身前,神情略有些瘋狂,“你小叔答應了要娶我!我就是你小嬸!我要為他報仇!我要為他報仇!”

方清有些頭疼。他也著實沒有想到洛月靈會是這般反應,可當真答應了她,他今後又有何面目面對一直溫柔待他的小叔?可拒絕的話還未出口,便聽洛月靈道,“方清!你說,若有一日小莫也被人所殺,你是何感覺!”

方清神色一冷,看著洛月靈的表情也變得不善起來,“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那你就不能哪怕一絲瞭解到我的感受麼!”洛月靈咬著牙,拼命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我乃熾焰豹族族長!我不是什麼嬌弱的女子!”

哀莫大於心死,總歸有點希望比終日沉溺在死去之人的悲傷中好。想到這,莫臨海便沖著方清點點頭,示意他同意。方清見小孩都這樣了,也只好點頭道,“好。”

洛月靈露出一抹笑容,握著簪子的手也越發用力,阿風,你等著,我一定為你報仇!

“對了!”終於有機會把這件事問出口了,莫臨海幾乎是迫不及待道,“那個癡纏是什麼意思?”

“這兩把鎖到如今已經有數萬年頭。”洛月靈愣了愣,才解釋道,“可到如今兩鎖卻都依然存在,小莫你可知為何?”

“啊?”莫臨海想了想,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難道是兩鎖的效用並不能抵消?”

“是,也不是。兩鎖被無數人所使用,可到最後,那些人也並未成眷屬。原因便是,用了‘困情’之人,終會因求不得而使用‘絕愛’。”洛月靈神情有些恍惚,頓了頓,才繼續道,“情愛一事本就飄渺無常毫無規律,妄圖用陣法鎖住一個人的心簡直是癡人說夢。那位製成兩鎖的大能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便在兩鎖上分別留下一段咒語的。若是兩人並不相愛,兩鎖便會恢復原來模樣,若是兩人真心相愛,則會得到這條咒語——癡纏。永生永世,福兮禍兮,糾纏不休,癡情不負。”說完,便是頗為羡慕地看了兩人一眼。

第46章 不約我不約(一)

本來想要安靜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什麼,洛月靈猛地轉過身,看著莫臨海道,“小莫,你們跟幽冥宗有什麼過節麼?”

“嗯?”還未從跟方清綁定這一爆炸性新聞中反應過來,莫臨海眨巴著眼睛,看上去分外無辜。

“給我送來‘絕愛’的人便來自幽冥宗。”洛月靈右手一翻一轉間,一塊雪白的冰晶便出現在手中。

莫臨海上前一步,仔細觀察一番,才發覺這冰晶中有一條黑色小蟲。小蟲通體漆黑,身形細長,若不是頭頂兩隻白色的眼睛,莫臨海當真會以為這只是一根髮絲。

方清微微皺眉,略一思考便道,“是從那鎖中取出來的?”

洛月靈有幾分驚訝,卻也是立即回復道,“嗯。拿到那鎖我便發覺不對。何況他既然闖入我族禁地,必然不會只是送把鎖那麼簡單。正巧我手裡有個法寶,便稍微試了一試,果然就把這小蟲誘了出來。”

莫臨海立即抓住問題重心,“你怎麼知道這小蟲是幽冥宗的?”

“師弟可還記得我的‘蝕骨’?”方清迅速接話,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拋給莫臨海另一個問題。

怎麼不記得啊!人間噩夢好麼!莫臨海撇撇嘴,萬分不爽道,“記得啊。這個跟那個有關係?”再仔細將小蟲左左右右看了個遍,蟲盲莫臨海表示,對他來說,所有的蟲子都是軟乎乎的一整條,除了顏色不一樣,他實在是分不出什麼差別好麼!摔!

“嗯。此乃‘蝕魂’。是將‘蝕骨’與另一種小蟲‘吞魂’並養而得出的蟲蠱。且不說‘蝕骨’、‘吞魂’只有幽冥宗才有。就說這‘蝕魂’,其煉蠱之術更是幽冥宗的不傳法訣。原因便是,這‘蝕魂’不僅能吞噬宿主魂魄,更是能將其色身修復至巔峰。”

“修復?”莫臨海簡直無語,“這玩意還帶幫人修復的?”

“對。據說是為了方便奪舍。”方清忍不住揉了揉小孩的耳朵,輕笑道,“看來那魂魄對我這色身當真是滿意得緊,竟是費足力氣三番四次用這些下作手段。”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揮去在自己腦袋上作惡的爪子,莫臨海萬分鬱悶,“現在怎麼辦?”

“既然小嬸幫我們拿出了這小蟲,禮尚往來,我們自然也要給他們送份大禮。否則,豈不顯得我們小家子氣?”方清眼底一片幽光,笑容也越發冰冷。

“嗯。”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莫臨海急切道,“對了!之前你怎麼隨隨便便就答應銀墨給他天玄宗的人了!你這樣下一任掌教真人怎麼辦!”

“呵。”方清終於忍不住,只得右手握拳抵住唇角,拼命壓下嘴角的笑意道,“師弟當真可愛。我答應他什麼,天玄宗為何要遵守?我不過一小小魔修,師弟才是天玄宗正兒八經的弟子啊。更何況,即便師弟也答應了,天玄宗是那任人宰割的宗門麼?師弟未免小題大做了。”

莫臨海一愣,看著方清不住聳動的肩膀,知道這貨在笑話自己,不由得惱羞成怒,“你管我!我,我只是一時間沒想到這個法子!”真是夠了!打死不認帳什麼的,是無賴才會用的好麼!他為毛一定要想到那去!他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

見小孩當真氣著了,方清趕緊將他拉到懷裡,低聲告饒,“是師兄不對。師弟尚且年幼,一時間想不到那去也是自然。師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實在看不下去兩人的秀恩愛行為,洛月靈只得輕咳一聲,神色隆重道,“你們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我想先回那妖獸傳承之地一趟取些東西。”方清神色微凜,分外肅穆道,“之後打算與師弟去幽冥宗探探虛實。”

“那我呢!”發現兩人計畫中全無自己,洛月靈不免有幾分激動,“方清,你可是答應我的!”

“我知道。”無奈地揉揉眉心,方清輕歎一口氣才道,“小嬸。但當年之事疑點重重,幕後之人我到如今也未曾得知。何況當下我與師弟還陷入不知名的陰謀。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和師弟若帶上您,即使您修為強橫,怕也會有諸多不便。何況比起這個,您早日統一妖界不是能給我們更大助力?想要報仇的心,我不比小嬸低上一分。這一切,我希望您能理解。”

咬咬牙,洛月靈只得不甘應聲,“知道了。可若是你們有了什麼消息,必然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聽方清乖乖應下,洛月靈才緊握著簪子,轉身離開。

直到洛月靈的氣息完全消失,莫臨海的臉色便猛地沉下,眼睛也一眨不眨,生怕錯過方清任何一個可疑的表情,“方清,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點什麼?”

“我錯了。”方清趕緊認錯,並且迅速立下心魔誓,“今後無論何時何地何事,我若再敢欺瞞師弟一句,便要我永生永世再得不到一人相伴,孤老至死。”

“不行!”想了想,莫臨海瞬間覺得自己虧大了,“那個什麼‘癡纏’不是把咱倆綁定了麼!你這個心魔誓無效,換一個!我想想,就說,再騙我就永生永世為倡為妓,且再不能踏入修真界半步!”

“若我方清再敢欺瞞師弟一句,便永生永世為倡為妓,且再不能踏入修真界半步。”乖乖把心魔誓發了,方清才一臉可憐地看著莫臨海,小心翼翼道,“師弟可曾滿意?”

“哼!勉勉強強。”要不是這貨又騙他,他才不需要替他擔心!還有給他割肉!現在想想,真他媽痛!

沉默片刻,方清突然再次開口,“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事不宜遲,師弟稍微收拾一下,半個時辰後我們便去那妖獸傳承之地看看。”

“這麼急?”莫臨海也恢復正經,見方清行動如此急切,不免有幾分擔憂,“是出什麼事了麼?”

“冥青與我已有半月未曾聯繫。”方清皺著眉,神色越發凝重,“只怕他的身份已經暴露。”

“我知道了。沒什麼好收拾的,我們現在就走吧。那老鬼雖不是什麼好鬼,但也勉勉強強算得上忠心,就這麼死了蠻可惜的。”雖然冥青合著方清一起騙他,可他連方清這個主謀都原諒了,沒道理不原諒冥青這個從犯。

“嗯。”躺了三天,方清的行動略微有些遲緩。掙扎著爬起,稍微調息片刻,方清才站起身,整理好衣冠後便與莫臨海一同離開。

“你知道去那的路麼!”待走出熾焰豹族的地盤,莫臨海才想起這個無比嚴肅的問題。

“師弟莫不是忘了,我手裡還有個寶貝?”輕笑一聲,方清便從袖中拿出裂空境,一面催動鏡身,一面道,“師弟抓緊些,這妖界我不甚熟悉,仔細帶偏了。”

“哦。”雙手緊緊握住方清的手,莫臨海氣沉丹田,一臉認真。

毫不客氣地將小孩的手移到自己腰上,方清突然輕喝一聲,“閉眼!”

下意識閉上眼,等到一陣輕微的晃動後,才聽方清道,“好了,師弟可以睜開了。”

睜開雙眼,果然就是那妖獸傳承之地。

然而與莫臨海想像中不同,他本以為方清是過來帶走那個大能胞弟以及銀白,如此便必然是直接到達那處通道。可如今展現在眼前的,卻是那塊與他失之交臂的石碑。難道,方清也知道他想要這功法?

莫名地,莫臨海心中浮現出一陣小小的甜蜜。咳咳,這種被人寵著的感覺不要太美好!然而他忘了提醒方清,這塊石碑上的法訣只能有一次被記憶的機會,即使他帶他回來,也是沒用的。莫臨海正待提醒方清一番,卻見他絲毫沒有顧及自己便上前查看法訣,不多時便看得萬分入迷,津津有味。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身後的自己。

額。低頭踹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即使知道這法訣對人的吸引力,尤其是方清這般驚采絕豔之輩的吸引力非同一般,莫臨海也有種莫名的惆悵。他還以為他是要給他的啊。

等等!莫臨海你的腦袋秀逗了麼!憑什麼好東西都得讓給你!你是攻啊!寵自家受不是應該的麼!這麼一想,貌似一直是方清在寵他啊!不對,角色互換了啊!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莫臨海深吸一口,便向著方清看去。這一眼,便讓他倒吸一口涼氣,迅速進入方清大大我是你的腦殘粉狀態。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好看,方清也不例外。尤其是在這樣的顏值加成下,輕皺著眉,抿著唇的方清的側臉簡直好看到讓人升起濃濃的犯罪欲!終於明白前世的直男癌思維了,長這麼好看還出門簡直是引人犯罪!這句話是真的!恩恩!

於是,時間便在方清研究法訣,莫臨海對著方清發呆的狀況下悄然溜走。當方清終於直起身時,早已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

“師弟?師弟?”小孩手托下巴,嘴角還勾著一絲透明液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看起來……特別呆,當然,也特別可愛。

“啊?!”身子猛地一晃,莫臨海終於回過神來,“咳咳,怎麼,先休息會?”

“嗯?不必。我已經全部記得了。”方清替小孩將嘴角的口水擦盡,笑得一臉溫柔。

我!已!經!全!部!記!得!了!臥槽!再一次感受到了智商上的碾壓!要不要這麼叼!原主仗著主角光環都用了整整三天好麼!心好累,莫臨海已經不能跟他愉快玩耍了。

“這部法訣應當還有下部。”實在忍不住將小孩拉過來狠狠揉了揉他的頭,方清才心滿意足道,“師弟知道下部在哪麼?”

“大概吧。”將那個所謂的上善仙人的事告訴方清,莫臨海有些鬱悶道,“你真的很喜歡這功法啊?”喜歡的連他都忘了,踢石子,伐開心。

“不是師弟喜歡麼?這功法是用上古異獸文字所書,師弟看起來必然有些吃力。我先記下來,以後講給師弟聽,不好麼?”

第47章 不約我不約(二)

偷偷捂臉,莫臨海覺得自己都快冒出粉紅色的泡泡了。簡直少女心max好麼!方清你要不要這麼帥!什麼都替他想到了,讓他怎麼刷好感啊!

咳咳!嬌羞莫壓住自己狂跳的小心臟,扭頭看著別處道,“那什麼,之前是那所謂的仙人自己找上門的,現在咱怎麼找他?”

“師弟莫急。”方清唇角微勾,右手迅速掐訣,隨著“滋滋”聲傳來,便見一拳頭大小的雷球猛地在石碑上炸裂開來。

莫臨海一驚,還未來得及阻止,卻見石碑在這等攻擊下只是表面焦黑一片,碑身實際並無大礙。

“還不出來麼?”右手托著一個比之前大數倍的雷球,方清的神色完全被雷光所掩埋,讓人無法分辨他話中的真偽。“這一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石碑依舊毫無動靜。

方清看了莫臨海一眼,見他對自己搖搖頭,不由得冷笑一聲,緩緩將手中的雷球推入碑中。石碑在雷球接近的刹那便開始化為飛塵。其後隨著方清的動作加快,大半雷球都沒入石碑中,讓碑身正中硬生生出現了一個大洞。

然而那位上仙仿佛並不在意,依舊無聲無息,任由方清對這石碑大肆破壞。

方清挑挑眉,只得輕歎一聲,一手執劍,一手掐訣道,“橫豎這功法我也記住了,既然找不到下部,上部也不能便宜了旁人。”說完,便見一條雷龍沖天而起,怒上九霄。忽而烏雲密佈,雷聲陣陣,閃電在雲層間來回穿梭。

“轟隆!”一聲巨響,從天邊直射而下的一道手腕粗壯的巨雷就這麼直直打在石碑之上。

莫臨海深吸一口氣,便見那石碑“刺啦”一聲,碑身從中間硬生生分為兩截。一截滿是焦黑跌到地上,一截依舊挺直著身子,仿佛在無聲抗拒。

雲層越發厚重,原本晴朗的天際如今已經看不到一絲光線。偶爾一道閃電掠過,耀眼的白光與烏雲兩相輝映,更讓人懼怕幾分。似乎在醞釀著下一次的雷電,一聲高過一聲的巨響讓莫臨海都忍不住心悸。

這般浩大的法訣,簡直可以算得上禁咒。其威力之強大自不可說,最重要的是,這其中所要耗費的幾乎算得上無底洞的靈力。方清尚且在恢復期竟也能維持這樣的靈力,當真是,越發莫測了。簡直難以想像這樣一個人在原書中會被河洛打敗。該說,不愧是主角光環麼?

原本還想再歌頌方清譴責河洛一番,一聲驚呼突然打斷了莫臨海的思緒,“饒命!英雄饒命!”

什麼鬼?他穿越到《水滸》了麼?咳咳,這不是重點。雖然聲音多了幾分人氣,但莫臨海還是可以毫不置疑地說,這人,必然就是之前的上善仙人。

“哦?繞什麼命?你不是仙人麼?”莫臨海慢悠悠地出口,仿佛絲毫沒有看到第二次巨雷已經醞釀得差不多即將落下的緊張態勢。

“不不不,我不是仙人,快住手!”那聲音越發可憐,仿佛當真痛苦難耐。

“之前為何找上我?”莫臨海始終想不通,既然不想讓他找到《道訣下經》,為何又要告訴他這一資訊。

“這是我的職責。誘惑來往的修者被功法遮蔽雙眼,以此拖延時間,讓他們不能取得傳承。”

“哦。”好吧,莫臨海嘴角微抽,想著這所謂的仙人也是個逗比,就為了拖住他把自己都給賣了。

“《道訣下經》!我給!我給!快叫你那小情人住手!我一大老骨頭禁不起折騰!”看著莫臨海沒有絲毫讓方清住手的意味,那聲音趕忙慌了,急急忙忙跟莫臨海保證。

小情人三個字徹底取悅了莫臨海。心底暗搓搓地美了幾下,莫臨海才沖方清點點頭,示意他暫時停下。當然,也只是暫時,法訣並未撤下,雷龍還是在天上趴著的。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旦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毀約了,也能分分鐘滅了他。

待停下法訣,方清便見小孩幾步便到了石碑面前,然後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臨海很糾結。老傢伙說《道訣下經》在這石碑之中。然而除此之外之外便任他再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透露半點資訊。石碑之中啊!摔!誰知道那個法訣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布帛?鐫刻?神識?

之前誤會了方清,現在想要跟他表現一下的莫臨海瞬間無比苦逼。問,該怎麼從兩段毀了近大半的石碑中拿到一法訣?線上等,挺急的。

原歸正轉,即使毫無頭緒,莫臨海還是沒出口問方清。想了想,莫臨海便蹲下身子,在地上那塊石碑上摸索起來。將兩段石碑上上下下摸了個遍依舊沒有任何結果,莫臨海終於放棄掙扎,可憐兮兮地扭頭看著方清。

看著小孩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自己,方清的心簡直被萌化了。迅速走到那段依舊屹立著的石碑前,方清毫不猶豫,一手猛地拍到石碑之上。“轟”一聲,石碑立即化為粉碎。

“爾敢!”一股白霧絲絲縷縷從地底滲出,不多時便化為一個白鬍子老頭。老頭鬚髮盡白,皮膚鬆弛,然而雙目炯炯,充滿精氣,倒是有幾分上仙味道。可惜他此刻狠杵著自己的拐杖,臉上的表情幾乎算得上猙獰,“你可知你做了什麼!”

方清眉眼輕抬,頗不在意道,“做了什麼?不過是殺了一即將化妖的異修罷了。”

異修!在這魂凝大陸之中,除去人修,魔修,鬼修,妖修外,還有一種超脫于這四修的異修。之所以為異修,是因為他們沒有固定的形態,不管是一條河,一座山,甚至一塊石頭,只要靈力豐沛,再得幾分機緣,都有可能開通靈智,最後坐化飛升。當然,異修的數量極少,通常都是一些靈物自行產生了靈智最後衝破束縛得悟天道而成。由於太過稀有,幾萬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隻,莫臨海一時便沒想到這去。

但既然方清提出來了,莫臨海也猛地回過味來。什麼《道訣下經》在石碑裡,這老頭就是《道訣下經》好麼!

“你!”老頭氣得全身發抖,卻也拿方清無可奈何,“你知道什麼!吾等靈物修行本就不易,這麼多年了,只差最後一步!只差最後一步啊!墓訣差一點就可以修成人形卻被你給毀了!老頭子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等著他,你們,你們!”說完,竟是抹著眼睛,流下淚來。

“方清。”莫臨海拉拉方清的衣角。這異修說得沒錯。異修之所以珍貴,正是由於他們修行極為不易。如今方清既然已經殺了一隻,他們又何必對另一隻苦苦相逼,何況這麼一位爺爺輩的老人在自己面前不停抹淚,著實讓人有幾分心疼。反正原主拿著上訣就已經大殺四方了,現如今他還有了方清,就算不要那個下訣也沒問題吧?大概。

方清卻不似往常般乖乖聽從莫臨海的要求迅速住手,反而右手握著一塊漆黑的石碑碎片,左手則是雷光閃動,“你們的事,與我何干?若你一開始便早早交出功法,又何苦受這般折磨了。”

“墓訣!”老頭大驚,看著方清右手的碎片,急得冷汗直流,“我給你!我給你!你別動他!”說完,竟是咬著牙,“撕拉”一聲將自己右手猛地扯下。

莫臨海看著扔過來的手臂,整個人都傻了。見小孩有些呆愣,方清只得上前一步接過那條手臂。然而那手臂在與方清接觸的刹那便突然化作一塊與石碑同色的布帛。仔細將布帛上的文字閱讀一番確認無誤,方清才將那塊石碑碎片扔過去,順便撤下天空中的雷龍。

估摸著小孩有些接受不了,方清輕瞄了一眼對面早已長出右臂正捧著石碑碎片傻樂的某人,淡然道,“作為報答,我可以幫你的朋友立刻化形。但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們能答應。”

將碎片收到懷裡,老頭一臉防備道,“你還想怎樣?上下經你都有了,不能還讓我給你講解吧?”

“不是。”無奈地摸摸小孩的頭,方清只得苦笑,“能換個樣子麼?”這個樣子,小孩必然又覺得他殘忍暴虐了。

“哼!你也知道欺負老人不好!”老頭輕哼一聲,才默念法訣,不多時便化作一十七八歲的紅衣少年。

方清正待上前一步,依照約定給那塊碎片輸送靈力,卻被身後的小孩擠開,一臉認真道,“我來!”明明之前就耗損了那麼多靈力。明明是為了給他拿功法。他卻死命給方清拖後腿。莫臨海有些鬱悶。他怎麼老改不了這些毛病。不就是個異修麼!之前的魈嬰還沒受夠教訓?真是夠了!這樣想著,輸送靈力的力道便有些大,直到一聲“哎喲”響起,莫臨海才發現,手中的碎片早已變成了另一藍衣少年。

兩少年一紅一籃,長相一模一樣,均都是俊秀挺拔,面容清朗。

“謝謝你。”紅衣少年嘟著嘴,拉過莫臨海身邊的藍衣少年,才轉過臉道,“你那小情人不是個東西。你要是不喜歡他了,我可以來找我!”

“哈哈,不用了。”被方清聽到這個稱呼,莫臨海莫名有些羞澀。摸摸鼻子,莫臨海迅速轉移話題,“那什麼,方清,咱趕緊去找那個妖獸大能的胞弟吧。找完就去幽冥宗,不然冥青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了。啊,還有你們,我們就走了啊!有緣再會!”

“嗯。”絲毫沒有提及剛剛紅衣少年的邀請,方清只是摸摸小孩的頭,拉著他轉身就走。

“方清。”走了幾步,莫臨海終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將腳邊的石子踢了又踢,莫臨海萬分沮喪,“以前的魈嬰,後來的銀白,剛剛的少年。我是不是每次都在給你惹麻煩。”他真的不想啊!但是前世的思維老是局限他。小孩、女人、老人,這些在他眼裡都是弱勢群體,他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師弟不過十五。何況就師弟所述,雖然前世的你已經活了二十多年,然而那個世界沒有如今般殘酷,師弟的仁慈是可以諒解的。再不濟,也有我一直陪著,總歸出不了岔子。”

“不行!我總不能老是依靠你啊!我要更堅強一點!以後堅決不能對人心軟。”莫臨海握緊拳頭,慎重立誓。

“呵。師弟不必心急,我們的路還很長。”摸摸小孩的頭,方清的眼底滿是深情,“只要師弟凡是留個心眼便可,不必鐵石心腸。更何況,我的師弟本就是這般溫柔之人。”

莫臨海正待答話,一個白乎乎的肉團便猛地沖了過來,“救命!”

莫臨海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渾身一顫,突然想起件事來,“方清,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啊。”

“嗯?”

“就是,那個,咳咳。你知道啊,我這殼子屬性不大對。貌似,等我過段時間十六歲生辰過後,基本上就是去哪都能遇到投懷送抱的女人了。但……我是無辜的!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她……們。”

第48章 前往幽冥宗(一)

“無礙。”方清笑容不變,只是眼底一片暗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臨海見方清似乎並不太在意,才輕呼一口氣,看著越發接近的裸身少女,迅速拿出息影石道,“別管那妹子了,死不了的。”

其實莫臨海很想捶胸痛哭,為毛哪都看得見原主的老婆!對,此妹子乃是短尾兔族一普通族人,也是原主兩後三妃五仙之一的琉璃仙。原書中河洛離開此處後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破解小花之謎,便想著再回來一次找找線索。然而,線索沒找到,卻看到赤身*的妹子差點被人強迫的畫面。

河洛是誰?種馬文男主角啊!集齊全世界老子最大,女人都是老婆,男人都是小弟的終極奧義之人啊!

於是,英雄遇美人,乾柴遇烈火,都不用點,自己都燃了。雖然事後證明此妹子之前的遭遇都是她為了抱大腿而設下的陷阱,可河洛依舊開開心心將人收入後宮,沒有絲毫顧忌。

本想著自己跟原主不同,又沒有大肆張揚什麼的,這短尾兔族的妹子必然不造自己的存在,沒想到啊!失策了!悄悄傳音給方清告知他妹子的身份以及息影石的用途,莫臨海連妹子的臉都沒看一眼,就跟著方清悄悄走掉了。

走到半路,莫臨海才想起一個之前並未想到的問題,“方清,那銀白當真是被控制了?”

“不是。”方清搖搖頭,唇角綻開一抹清淺的笑容,“他清醒得很。之所以將他交給那妖獸不過是怕他被那魂魄偷偷弄死了。”

“這不正好?難道,你不想殺他?”這簡直不符合方清的個性啊!他是這般有仇不報之人麼?

“我不僅不想殺他,還要幫他奪得銀輝蟒族族長之位。”方清拉過莫臨海,輕聲傳音道,“銀墨喜怒無常,難以揣測。而銀白脾氣暴佞,*極重,這樣的人只要給他一點甜頭,他便會比任何人都忠誠。”

“可讓小嬸統一妖界難道不好?這樣不是更能幫助我們?”莫臨海有些難以理解。何必這麼麻煩,還要把這麼一個不安定分子放在身邊。

“洛月靈?呵。”方清的笑容突然冰冷起來,仿佛一座化不開的雪山,“除了師弟,我不願相信任何人。或許當年她與小叔的確有些情分,可這麼多年過去,誰知道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師弟,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可以相信的。”

莫臨海一愣,一抬頭便撞進了方清那溫柔的,帶笑的眼睛裡。可同樣是這雙眼,卻也沉積著無數仿佛永遠化不開的寒冰。然而,不知為何,聽到方清這番話,莫臨海並沒有一絲不適,反而有一種,啊,這傢伙終於暴露本性了,這傢伙終於肯相信他了的感覺。畢竟,他方清,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

“嗯,我知道了。按你喜歡的去做吧。”向方清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莫臨海將自己的心毫無保留地交付給他,“我相信你。”

方清只是將小孩緊緊摟在懷裡,仔細而細緻地感受著懷裡的溫暖。這就是他看上的人。在這世間,除了這人,還會有誰給予他這樣的信任和溫柔。

半月後。

“糖葫蘆!糖葫蘆!甜甜的糖葫蘆!不甜不要錢咯!”

“公子!給你家娘子買副手鐲吧!您看這做工,多精細啊!”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

“方清!方清!咱去看看那個!”莫臨海左手握著三串糖葫蘆,右手抓著方清,一臉興沖沖地拉著他向著那賣藝的漢子走去。

此刻正在表演的是幾乎所有電視劇中都會出現的胸口碎大石。

只見一壯漢臥躺在一長凳上,胸口上放著足有半個手掌厚的大石。然後隨著鑼鼓敲起,另一大漢握著大錘,往左右兩隻手掌分別吐了點唾沫,搓了搓,才氣沉丹田,身體下躬紮好馬步,大喝一聲舉高大錘向著大石砸去。

“砰”一聲,大石應聲而碎。

“好啊!好啊!”莫臨海也隨著眾人大喊大叫,絲毫不曾顧及自己金丹期修者的形象。對此,方清也只得無奈笑笑,任由小孩高興。

不多時,那臥躺的壯漢便迅速站起,與另一大漢向著眾人拱了拱手,才有一清瘦少年托著一銅盤向眾人索要打賞。

向少年丟下一兩銀子,莫臨海便一臉滿足地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對方清傳音道,“咱就這麼走了,那個大能胞弟還有洛月靈真的不會崩潰麼?”

沒錯,當日從那短尾兔族少女身邊離開後,方清竟是直接帶他離開了妖界,並未與那大能胞弟見面。雖然確實有些疑惑,但莫臨海現在已經學會尊重方清的決定,並且絕不置疑。當然,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已經為方清的智商所深深折服,於是,比起自己,方清的決定果斷比較可靠。反正他又不會害他。

方清笑笑,一臉淡然道,“銀白知道該怎麼做。”

莫臨海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一路走,一路吃,吃著吃著,莫臨海驚訝地發現,只剩最後一顆糖葫蘆了。看著水漉漉濕答答的半顆糖葫蘆,莫臨海突然想起某人貌似還沒吃過。好歹自己也是寵溺深情攻,雖然第一次吃到如此純天然無污染的糖葫蘆有點興奮,但他是絕不會忘了自家受噠!

一臉嫌棄地把糖葫蘆戳到方清的嘴邊,莫臨海的表情充滿了不在意,“太甜了,吃不下了。你幫我吃了吧。”

看著小孩眼睛裡閃動的“你快吃你快吃超級好吃吖”的光芒,平生最討厭吃甜食的方清,只得輕皺著眉,乖乖把那顆慘不忍睹的糖葫蘆咬了下來。

“怎麼樣!”臉上的興奮之意再掩蓋不住,莫臨海睜大了眼,眸子裡一片期待之色。純綠色食品啊!所有小說裡面談戀愛必備的你喂我我喂你的戲碼,方清肯定被自己的溫柔感動得快哭了吧!

“還行。”輕捂了一下嘴角,方清實在不懂為何這樣的東西會讓小孩如此喜歡。或者說,果真還是個孩子麼?

“小哥哥!小哥哥!”就在莫臨海暗自糾結要不要再買點糖葫蘆給方清的時候,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一跳一跳向著他走來。

“哎?”什麼情況?

小女孩迅速抱緊莫臨海的腿,大大地眼睛裡滿是單純,“我喜歡小哥哥!等我長大了小哥哥可以娶我麼!”

他什麼都沒做過啊!!!他是無辜的!他不是蘿莉控!莫臨海一急之下,竟是板起臉,抓住小女孩道,“你是誰派來的?”

小女孩一愣,正待答話,方清卻是忽然蹲在她身前與她平視,好看的眸子裡滿是溫柔,“小妹妹,你怎麼就想嫁給那位小哥哥呢?”

小女孩這才發現,眼前的大哥哥比那個小哥哥還好看。可是,可是,“小哥哥身上有香香的味道。清兒,清兒好喜歡。”

“噗!”聽到“清兒”二字,莫臨海下意識想到方清。這麼想來,那些小說裡面不是經常有受自稱xx兒什麼的麼。轉過臉正想調侃方清幾句,卻見他突然緊鎖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哥哥已經有大哥哥了,小妹妹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方清說完這句,便站起身,拉過莫臨海匆匆離開。

“喂!方清,你怎麼了?那小女孩有什麼不對麼?”莫臨海從未見過方清這般慌張的樣子,即使是當初被自己發現身份,這傢伙不都是不慌不忙地麼?於是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只是個猜測。我還需要些證據。師弟等等我好麼?”方清轉過臉,原本溫柔的眉眼被焦慮所取代,看上去分外疲憊。

“嗯。”大概猜到與自己有關,莫臨海只能乖乖跟著方清,等他把原因解釋給自己聽。然而,看著方清這般模樣,莫臨海也是悄悄握緊拳頭。太弱了。他要變強,強到,讓身旁這人永遠不會為自己擔心。

隨意找了家客棧住下,莫臨海還未躺下,方清卻丟下一句“師弟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便離開了。

原本咧開的嘴角默默變平,莫臨海將自己整個砸到床上,看著窗外的明月,乖乖修行起《墓訣上經》來。至少要趕緊突破元嬰。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當那傢伙的拖累。

從妖界出來方清便把《墓訣上經》以及《道訣下經》教給了他,除此之外,還給了他一本法陣要訣《歸陣》。此要訣乃是方清多年來制陣破陣的心得,之前因為莫臨海心境不穩,且修為太低,方清便沒有提過此物。如今莫臨海心境基本平穩,且金丹隱隱有鬆動之勢,方清便將此要訣交予他,囑咐他好好參悟其中的法陣。

另一邊,方清幾步便到了今日觀看那胸口碎大石之處。右手一揮,一個雷球迅速砸向前方空間,“嘩啦”一聲,不知什麼破碎的聲音,眼前的景物卻突然變換。

之前的街道消失不見,出現在方清眼底的,乃是一家小小的客棧。

“呵呵,公子倒是來得急了。”一聲媚笑從客棧上方傳來,那笑聲*蝕骨,妖媚異常,若是平常男人,怕是這一聲就有了反應。方清卻並未答話,只是面無表情,迅速朝著那間客房走去。

“公子。”今日所見的清瘦少年斜倚在房門口,衣衫半褪,露出一整塊白皙漂亮的胸脯,“可曾是來與奴兒歡好?”說著,竟是倒到方清懷裡,輕蹭著他身下那物道,“若是旁人,奴兒還要晾他一會,可要是公子想要,要多少,奴兒都給。”

“哦?”方清輕挑著眉,狠狠撫摸著少年光滑的身體,嘴角的笑容曖昧而誘人,“我倒是想看看,這幽冥宗調-教出來的人兒,是什麼滋味。”

“呵。”輕舔著方清的鎖骨,少年頗有幾分急切地將他推進屋裡,右腳輕輕將門帶上,“公子試試,可不就知道了?”

第49章 前往幽冥宗(二)

微一使力便將方清按在牆上。不住*方清的鎖骨耳垂,雙手曖昧地在他手上游走,少年眼底滿是情-欲之色。然而,不過一瞬,仿佛時間被什麼凝固住了。少年的動作維持在上一息的模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妖媚誘人,然而眼底那輕微的顫動卻是洩露了他心底的恐懼,“公子,你做了什麼?”他竟然,不能動了。

“不繼續了?”方清笑笑,右手輕撫在少年丹田處,“我倒是不知,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魔修也感興趣了?嗯,余小梅?”

少年臉色變了又變,還未來得及辯解一句,一陣刺痛便猛地從下腹傳出。下意識往下看去,便見自己的丹田已被這人刺破,汩汩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我希望你能說實話。畢竟,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騙我了。”方清的笑容依舊如之前般曖昧溫柔,可他的眼睛卻是那般漠然,仿佛在這世間,除了他自己,便再無一人能入得這雙冰冷的眼。

不,還有一人。想到那人受盡眼前之人的寵愛,少年竟有幾分嫉妒。“公子何必動怒?這般人間極樂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你若是不願,奴兒怎會勉強?”

“余小梅,你知道我的性子。之前的教訓還沒讓你吃夠苦頭麼。”唇角的笑容斂去,想著小孩還在客棧等他,方清開始有幾分不耐起來。

“啊,奴兒當然知道。”少年竟是低低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染上魅色,“奴兒做夢都記得公子的手段。那條小蟲在身體亂竄著,仿佛全身都被撕爛了,碾碎了,七經八脈紛紛破碎,無一不疼,無一不痛,只恨不能立刻死去。那種由內到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啊……簡直讓人回味無窮。呵,呵呵。奴兒每天都在回憶,那日公子冰冷的手拔下奴兒的舌頭,斬斷奴兒的尾巴。那冷漠的眼睛,簡直美得神仙都要坐不住。這些東西,幽冥宗那些老不死的怎比得上公子半分?奴兒……奴兒想被公子狠狠佔有,貫穿,進入奴兒的身體,讓奴兒疼,讓奴兒痛,讓奴兒,徹徹底底屬於公子一人。”

再遲些小孩怕是要生氣了,思及此,方清便是眉毛輕挑,柔聲道,“既然如此,我這樣對你,想必你也是歡喜的。”說著,竟是右手迅速刺進少年早已破碎的丹田,將他的元嬰直直從那靈力溫養之處狠狠拽出,“小狐狸,你可也喜歡這樣?”

元嬰脫離身體的劇痛讓少年猛地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方清道,“公子,我對公子一片真心,您,您怎可如此待我?”

與少年一模一樣的小小元嬰被方清捏在手裡不住掙扎。見少年確實沒有半分向他解釋的意願,方清的耐心幾乎耗盡。若非幽冥宗向來擅於魂魄一道,他早就對這狐狸搜魂了,哪還需要這般麻煩。這樣想著,方清便是右手掐訣,一道雷光狠狠打在元嬰身上,讓它顫抖著,戰慄著,發出陣陣哀鳴。

“公子!快住手!我說!我說!”元嬰與神識直接相連。就剛剛那一下,疼痛從天靈傳過全身,識海似乎就要因此炸裂。疼……好疼……少年慘白著臉,嘴唇不住發抖。長吸幾口氣,少年才淒然一笑道,“那人的確是在幽冥宗。”

“我師弟身上的味道是怎麼回事?”方清抬了抬眼,似乎並不太驚訝。

“媚骨。公子的師弟是天生媚骨,與奴兒無關。”說完,少年便大口大口喘息著,似乎就這樣幾句話便讓他耗盡了全部力氣。“奴兒什麼都說了,公子您……”可惜,剩下的話,他再也不能說出口。

方清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而後右手一揮,一道雷火閃過,地上屬於那清瘦少年的屍體便瞬間消失得一干而盡。

“元嬰味道不錯。”微微勾唇,只來得及留下一個清絕的背影,方清便消失在這家客棧之中。都這個時辰了,小孩一會又得不高興了。

客棧。

推開門,小孩正躺在床上看書。衣袍隨意地散開,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頸。雙手捧書,兩隻白嫩的腳丫子朝天立著,看上去,分外誘人。

“嘩啦,”將手上的《歸陣》翻開一頁,莫臨海一臉不在意道,“你回來了啊。”這個點才回來!簡直不把他當回事!哼!

“嗯。”湊到小孩邊上躺下,方清的眼底一片溫柔,“師弟有哪裡不明白的麼?”

“還好啦。畢竟我是個機智的人。”並未覺得有任何說錯的地方,莫臨海的神色一片淡然,仿佛剛剛自己說的那一句不是什麼誇獎的話,而是今天天氣真不錯這樣讓人不可辯駁的話題。

“嗯。師弟最機智了。”知道小孩肯定等的有些煩了,方清只得摸摸他的頭,頗有幾分安撫意味道,“明日想去哪裡玩?”

“明日當然是,等等!方清,你身上怎麼一股子血味?”在方清身上嗅了嗅,莫臨海一臉震驚,“你,你該不會是……”

方清愣了一下,正待將今天的事解釋一番,便見小孩一面用右肩撞自己的肩膀,一面沖他擠眉弄眼道,“是痔瘡吧?你果斷是得痔瘡了吧?”

“何謂‘痔瘡’?”小孩之前的世界,果然有很多奇怪的詞彙。

“就是那個啦,你附耳過來。”跟方清嘀嘀咕咕將痔瘡解釋一番,莫臨海便一臉興奮道,“十人九痔,方清你不要害羞!”

方清啞然失笑。毫不在意地將外袍脫下,方清一臉真誠地將自己腰帶交到莫臨海手裡,“師弟要檢查一下麼?”

莫臨海傻眼了。他其實就是開個玩笑啊!誰叫他這麼晚回來還帶著一身可疑的血腥味!他當然知道他不會得痔瘡啊!這傢伙已經是元嬰了好麼!都不吃人類食物的!檢查毛線啊!讓他扒開他的小菊花檢查,他有可能把持得住麼!真是夠了!

“咳咳,這多不好啊。我又不是丹師,還是以後再說吧。”略有些尷尬地別過臉,莫臨海發現自己,竟然可恥地臉紅了!馬丹。不就是方清的小菊花麼,他都還沒看,臉紅個p啊!

“‘十人九痔’,既是如此,師弟怕是也不能倖免。這些事,切不可諱疾忌醫。”方清一臉嚴肅,沒有絲毫玩笑意味,說完這句,竟是直接開始扯莫臨海的腰帶。

“喂!方清!住手啊!”莫臨海的戰鬥力在方清面前完全不夠看,三下五除二就被扒得只剩一層薄薄的褻衣。

死死抓著自己的褻衣不放,莫臨海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圈,“方清,再敢扒我衣服揍你丫的!”

“噗。”維持許久的嚴肅臉終於在小孩委屈的模樣中破功,方清撲過去摟住小孩,笑得分外放肆,“師弟…師弟…當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哈!”

“你特馬給我滾!”莫臨海咬著牙,看著某人笑得前俯後仰的模樣,毫不猶豫將他一腳揣到床下,“師兄,床太小了。今晚你就睡地上吧!”

半個時辰後。

“師弟,還在生氣麼?”右手撐著腦袋靠在床邊,方清看起來分外無辜,“聽說十日後在這洛城會有一個花燈節,屆時所有未婚男女都會前去湖邊放下一盞屬於自己的花燈,場面非常壯觀。師弟陪我去看好麼?”

哼!看上去在看書實際上耳朵已經高高豎起的傲嬌莫不爽地轉過臉,表示自己對這個東西真的不感興趣。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去!

“師弟不願去麼?”微微垂目,方清看上去極為失落。

“既然你這麼想去。那就去吧。”你為什麼不求我!跟說好的不一樣啊魂淡!萬分不爽的傲嬌莫表示受到了欺騙,伐開心。

“師弟不問我今天去哪了麼?”萬分自然地上了床,方清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你想說就說啊。我知道你有分寸的。反正,不管你做了什麼,只要沒背著我偷人就行。”繼續翻看著手裡的《歸陣》,莫臨海的耳朵已經嚴陣以待,就等方清坦白從寬。

知道小孩心底彆扭,方清揉揉他的頭髮,才將今晚的使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

“那傢伙是余小梅?就今天胸口碎大石託盤子那個?那個不是個少年麼!”

“九尾狐族是沒有性別的。他們可以隨著自己的喜好在男或者女中任意轉換。”

“這樣啊。”摸了摸下巴,莫臨海立刻想到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他是余小梅的?長相完全不一樣啊。”

“師弟莫不是忘了這個?”從衣袖中拿出那個黑色小袋沖小孩搖了搖,知道小孩不喜歡這些東西,方清便立即又將它收回衣袖,“今日這蟲母發生異常,剛開始我還有所懷疑,後來一想便發現猜到那少年有異。”

“怎麼猜啊?”今天見過那麼多人,方清這猜的也太准了吧?

“直覺。”

“……方清,你還有什麼不會的麼?”要不要這麼厲害!全能呢你!這樣讓他這個攻怎麼出風頭!

“似乎,沒有。”忍著笑,方清認真回道。

“哼!”絕交半柱香!

好了,半柱香到了。莫臨海扭回臉,頗有幾分蛋疼道,“那個天生媚骨是什麼鬼?”

“似乎就是師弟之前所謂的‘女人緣’。是一種極為奇特的香味,只對女子起效。今天的小女孩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說到這裡,方清也是皺起眉,頗有幾分無奈道,“離師弟十六生辰只剩兩月有餘。”

他一點也不想要那個該死的女人緣!“方清,我就靠你了啊。我相信你,沒有你做不到的!”

“嗯。”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寶貝拱手讓人。“師弟今日便好生歇息,明日再出門逛逛。”

“恩啊。”吹滅了火燭,閉上眼躺到方清懷裡,莫臨海總覺得哪裡不對。

大半夜。

“方清!不是讓你睡地上麼!你什麼時候跑上來的!”

“師弟,我的傷還未癒合,你當真忍心?”

“……下不為例。”

“嗯。”

第50章 前往幽冥宗(三)

“師弟,師弟。”

身體被人輕輕推動著以致沉睡的好夢被攪醒。嘟囔了幾句,莫臨海頗有幾分不爽,卻也只得揉揉眼睛,打著呵欠道,“怎麼了?”

“抱歉,答應師弟的花燈節看不了了。”方清揉了揉眉心,一臉歉意。

“聯繫上冥青了?”之前之所以那麼快離開妖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時冥青突然有了下落。這也是他們留在凡間的原因。畢竟比起修真界,幾乎沒有修者的凡間更容易隱匿蹤跡。可惜那次之後便又跟冥青斷了聯繫,因此,他們才有時間呆在此處稍作歇息。

見方清點點頭,莫臨海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啊~果然還是覺得有些遺憾,他還以為可以多玩幾天的。不行不行,懶了幾天竟然連修者的本分都快忘了。自律勤勉,堅守本心。

“無礙,以後再看也不遲。”迅速穿戴整齊,莫臨海沖方清點點頭,便隨他一同向冥青那處走去。

行走途中,方清便對莫臨海稍微解釋了一番冥青如今的狀況。總體來說,就是非常不好。雖然不知具體細節,但冥青似乎是在打探上古靈境消息途中與人起了衝突,雙方爭鬥下身受重傷。似乎他一直都在此處養傷。可惜由於身體發生變故與方清間的聯繫減弱,再加上方清碎了一個元嬰感知力下降,方清竟是一直沒感應到他的存在。

“你吞了那余小梅的元嬰,當真沒問題?”突然想起這茬,莫臨海免不了有些擔憂,“不會跟你身體發生排斥反應吧?”

“師弟摸摸看。”方清抓住莫臨海的手放到自己的丹田之處,見他一副驚訝的模樣,不由得笑道,“這是楚家獨門功法。可將對方的金丹或元嬰化為己身所有。師弟若是喜歡,空個日子便將這功法傳授與你,以作防身之用。”

方清的丹田,赫然躺著一枚圓滾滾的黑色金丹以及一個紫色的白胖小娃。這功法好牛掰的感覺!然而,“不是你家獨門功法麼?傳給我算怎麼回事?”其實他超級想要啊!

“師弟可不就是楚家人麼?”突然停下步子看了小孩一眼,方清的眉目間蘊滿笑意,“父親和娘親對師弟必然也是歡喜的。”

“那是,我那麼英俊又機智。”莫臨海只是微微別過臉,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來掩飾內心的慌亂。“這個先不管。對了,那余小梅本是元嬰,怎麼到你到就變成金丹了?不能完全吸收麼?”

“余小梅的元嬰是靠丹藥堆出來的。實際修為只有金丹而已。”拉起小孩的手迅速前行,方清的語氣裡罕見地有了一絲急切,“快到了。”

“嗯。”

此處是一條骯髒的巷道。巷道狹窄幽深,越是靠近越是漆黑一片。僅憑肉眼根本不知深處有些什麼,只感受得到一股惡臭迎面撲來。神識微動,向巷道深處探去,便見一腐爛大半的屍體直直地躺在最裡層的地上。從那衣衫的款式及些微的輪廓來看,那人是,冥青?!

莫臨海大驚之下正待上前,卻被方清抓住了右手,“師弟別動。冥青給我的方位不在那裡。”

“可那個,不是夢鸞的色身麼?”莫臨海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就憑剛剛看到的東西,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冥青。

“冥青應該是換了一具軀體。”摸摸小孩的頭安撫他一番,方清才釋放威壓,等著冥青自己出來。

莫臨海摒住呼吸,在心中對冥青的新形象做了無數想像。當然,鑒於他的悲慘遭遇,他還給自己做下心理建設不管冥青什麼樣子都不能嘲笑他。哪怕是個蘿莉正太。然而,當他真正到自己跟前的時候,他還是毫無義氣地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清把小孩摟到懷裡小心給他揉著肚子,這才頗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靈獸。

“笑什麼笑!你知道老鬼我為了找這麼一副殼子花了多長時間!比起絲毫沒有靈力的凡人,靈獸不是好用多了麼!”冥青的小眼睛瞪得大大地,看上去,分外……可愛。

沒錯,可愛。要怪就怪冥青所選的靈獸不對。撥地鼠,靈力低微,身形嬌小圓潤。原本這般弱小的靈獸應該早早滅絕,然而,由於它們長相可愛,毫無攻擊力,竟是頗受女修的喜愛。成為無數男修討好女修的重要法寶,卻也因此,在這弱肉強食的修真界活了下來。

看著冥青圓滾滾的小身子,莫臨海再一次不厚道地笑了。這就跟前世的倉鼠沒兩樣啊!這小眼睛小尾巴的。果然,萌物什麼的,不管在哪,都是女人的一大殺器。不過一想到這等萌物的殼子裡裝著一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莫臨海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肚子疼得不行,眼淚都出來了,莫臨海才趴在方清身上緩了幾口氣,沖著冥青正色道,“你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

“還說呢。老鬼我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小倉鼠,啊不,冥青低著頭,萬分不爽地開始講述起了之前所發生的事。

原來,冥青從那青霞宗禁地偷溜出來後便在四處打探那上古靈境的消息。前些日子消息打探地差不多了,冥青正待回程,不料竟在入住的客棧碰上幾個幽冥宗的人。

事實上,雖然幽冥宗也是修真界四大宗門之一,可凡是有些身份的修者,都是不願將自家兒女送往這般虎狼之地。且不說幽冥宗信奉雙修爐鼎之道,宗門弟子關係複雜難辨,只說幽冥宗擅長魂魄之術,宗門內無數因犯下門規被製成傀儡的弟子就讓人膽戰心驚。

若非上萬年前幽冥宗開山祖師曾以一己之力救下無數生靈,大小宗門都得賣給他一個面子。且幽冥宗收徒絕不強迫,位置又在距其他三大宗一海之隔,這般邪教早就被一些看不順眼的正道人士所誅滅。何況幽冥宗幾乎不在三大宗的地盤出沒,實力又極為強橫,這些年來各大宗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是相安無事。

因此,冥青見到這幾人也是能避就避,不願與他們發生正面衝突。然而,冥青是誰?以美貌著稱的夢鸞的色身持有者。這般誘人的姿色,別說幽冥宗,即使是一些正道門派也難以不起覬覦之心。

於是,一場惡戰難以避免。原本憑藉自身手段,冥青想要逃脫並不算難。可惜幽冥宗擅長控魂一術,冥青魂魄被制,幾乎只能任人魚肉。

實在沒有其他法子,又不願被這些小輩侮辱,冥青便只得孤注一擲,燃儘自身血脈之力,最終突出重圍,勉強逃了出來。

然而待他逃到這條巷道之時,不管是血脈之力還是靈力,盡皆耗空。萬幸這麼多年他自己琢磨了一套多次奪舍的法子,最終在這具色身消亡之際神識逃出。正巧有一女修的撥地鼠來到此地玩耍,他便索性奪了這靈獸的舍,在此一邊蘊養魂魄,一邊等候方清。

“好可憐。”毫無同情心地說出這一句,莫臨海還不忘在冥青傷口上撒鹽,“不過你這樣倒是可愛多了。就是不知,你這副身子,是男娃,還是女娃?”

“師弟,別欺負他了。”上古靈境的消息還沒拿到手,若是冥青當真翻了臉,事情便有些麻煩了。

“老鬼我就是喜歡這般粉嫩的身子!你管得著麼!”沖著莫臨海呲了呲牙,冥青身上的毛完全炸開,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圓球。

“好吧。”聳了聳肩,莫臨海收起玩笑的模樣,從衣袖中取出一張手帕把冥青包在裡面,轉臉看著方清道,“接下來去哪?”

方清接過手帕,從衣袖中取出一養獸袋將冥青放入其中,才輕輕笑了笑,眼底浮現一抹柔光,“幽冥宗的弟子將冥青變成這般模樣,我們不得好好謝謝他們?”

“方清你別動!我跟冥青關係那麼好,放著我來!”打架啊!都懶了近一個月,再不動動就得發黴了,“何況我的金丹已經有鬆動之勢,估摸著過段時間就能到金丹中期了。你不得給我點實戰經驗不是?”

“師弟盡全力便可,有我。”想了想,方清還是將這次機會讓給了小孩。畢竟,他的師弟,從來都不是站在別人身後之人。

“好咧!”新仇舊恨,幽冥宗,你給我等著!

順著冥青所說的位置一路向前,莫臨海一行終於在半個時辰後找到了那家客棧。還未來得及上前詢問一番,便見幾個身著暗金色長袍的男子向著他們走來。這袍子,便是幽冥宗門人的標誌。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莫臨海正待摩拳擦掌與那些人大戰三百回合,卻被方清突然拉住了衣袖。猜到或許情況有異,莫臨海便乖乖待在方清身邊,裝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這位道友。”領頭的壯碩男子貪婪地將方清上下掃視一番,才堆著笑,沖方清拱手道,“吾乃幽冥宗長老魂天座下第一首徒神禁,今見道友姿容絕然,修為頗佳,想跟道友交個朋友,道友,怎麼看?”

居然叫神經,果然是神經病。莫臨海低著頭暗自吐槽,卻突然發現一道灼人的視線幾乎要將他貫穿。想要抬起頭又覺得太過突兀,莫臨海只得扯扯方清衣角,睜著一雙大眼分外天真道,“哥哥,我餓了。”

在莫臨海抬眼的瞬間,壯碩男子眼底閃過一絲驚豔。隨即竟是不顧方清在一旁,拉過莫臨海便道,“這位小弟今年幾歲了?”

方清笑容微冷,卻是按兵不動,仔細瞧著另外幾人的反應。

幽冥宗這一行一共七人。除帶頭男子外,還有三男三女。俱都是相貌上乘,築基修為。而那帶頭男子看上去憨實爽直,一雙眼卻略顯陰鷙。最讓人在意的是,以方清此刻幾近出竅期的修為,竟完全不能看透這男子的身份。呵,不愧是將冥青逼到那般地步之人。

第51章 前往幽冥宗(四)

莫臨海在抬頭的瞬間便找到了那道灼熱視線的來源。是跟著這神經病的三女之一。暗自記下此女的長相,莫臨海才有些驚恐地掙脫壯碩男子的手,躲到方清身後。

壯碩男子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猛地拍了一下手,哈哈大笑道,“哥哥我不是壞人!小弟不必緊張。”

扯著方清的袖子,莫臨海只是把臉埋在方清背後,並不言語。

“在下落炎,這是舍弟落臨。舍弟生性羞澀,神兄莫要見怪。”方清沖神禁笑了笑,眼角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媚意。

神禁在心底暗自吞了幾口口水,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相見即是有緣,在下見落兄及落小弟與我宗門有些淵源,想要仔細告知。不知落兄是否願意與在下房內一敘?”

方清摸了摸莫臨海的頭,略一思索,才點頭道,“哦?既是如此,便麻煩神兄了。”

神禁沖那三男三女擺擺手,見六人離開,才獨自一人帶著方清及莫臨海向著客棧內部走去。

不愧是幽冥宗長老首徒,這神禁的住處確實非同一般。不同于普通客房,神禁所處的位置乃是一小型宅院。院子乾乾淨淨,門口開滿了白色的花兒。似乎正趕上花期,不需深嗅便能感受到那份花香四溢,靜謐無聲。隨著步伐的深入,視角轉換間便看到中央的一個小小池塘。塘中綠萍依依,錦鯉上浮,偶爾還有蜻蜓在水面上點點停停,讓平靜的水面泛起層層漣漪,當真是,好一片和睦景色。

神禁在正中的房門停下,嘴裡念出數道詭異奇特的法訣後,“啪”一聲,房門突然自動打開。“落兄,請。”做出一副恭迎的姿態等方清,莫臨海進入房間後,神禁才微微一笑,轉身關上房門。

“不知神兄有何……唔,你在幹什麼!”方清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被神禁撲倒在地。不住撕扯著方清的衣袍,神禁臉上是說不出的瘋狂,“我還說上次那個美人跑了真是晦氣,沒曾想,今天就給我送上兩個絕色來了。大美人,你別急,就沖你這張臉,我也會好好待你。”

“哥哥!”莫臨海調轉靈力迅速掐訣,卻發現自己此刻全身無力,所有靈力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沒奈何,他只得沖上去拼命踹打神禁,希望能將他與方清分開。

好不容易將掙扎的方清壓在身下,身邊還有個小人不停阻攔咒駡,神禁眉頭皺起,不耐煩地沖莫臨海猛地揮手,毫無靈力的莫臨海便被這股巨力衝擊地撞到床上,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你對小臨做什麼!”同樣沒了靈力的方清根本不能掙脫開神禁的束縛,只能赤紅著眼睛,沖著神禁怒吼,“你究竟想怎樣!”

“別急,我們先玩著。等過會,再讓落小弟一起加入好不好?”不住撫摸著方清的臉,神禁眼底滿是*,“真是張漂亮的臉蛋,哪怕是宗門最風騷的蕩-婦,都抵不上你一個眼神好看。”神禁說完,竟要拿自己濕漉漉滑膩膩的舌頭舔方清的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唰”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突然襲來。神禁毫無防備之下竟被這東西刺穿了舌頭。“唔唔。”捂著舌頭猛地站起,便見原本應該昏死過去的莫臨海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裡還不停將數枚暗標拋起,接住。似乎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莫臨海扭過頭,眼神冰冷的仿佛在看一個死人,“落炎,你還要玩多久?”

“是是。”無奈而寵溺的聲音從身後傳出,神禁大驚之下極速後退,空氣被破開的聲音猛地傳來,剛剛他呆過的地方竟已經一分為二。

忍著痛將舌頭上的暗標拔下,絲毫不顧嘴角溢出的鮮血,神禁竟是舔舔唇,輕輕勾起了嘴角,“本以為是兩隻從未離家的羊兒。現在看來,竟是我看走眼了。原來不是羊兒,是兩隻狐狸。有趣,著實有趣。我倒是許久沒嘗過這麼野的了。哈哈!今天就陪你們玩玩!”說著,便是雙手掐訣,無數繩索沖天而起,隨後分別向著莫臨海和方清沖去。

莫臨海立即召出冰魄。與以往的上前砍殺不同,莫臨海只是右手握住劍身狠狠向下一劃,無數鮮血便迅速滲入劍身。隨著血液消失,霎那間,劍身上的符咒法陣光芒大盛,原本幾近透明的冰魄迅速化為赤紅。

“乾、坤、坎、離、震、巽、艮、兌,破!”莫臨海將冰魄橫放,雙手托住,每念出一個字便上前一步,直到最後一個“破”字出口,整個房間都震盪起來,最終“啪”地一聲,房屋終於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竟是猛地整個碎裂。

神禁召出的繩索也在這股強力之下化為煙塵。然而他卻似並不在意,反而右手一動,又是數道繩索猛地撲來。

方清左手執劍,右手掐訣,隨著右手動作停止,便見一條閃爍著紫光的雷龍盤旋在炎魂劍身。將全身靈力調動到極致,方清站在莫臨海身前,左手揮動間,所有靠近他們的繩索都在瞬間被斬成兩半且又迅速被雷光燃盡。

至於莫臨海,則在施展完剛剛的咒術後沒有絲毫停歇地立刻以冰魄為筆,迅速在地上刻畫起法陣來。沒錯,法陣。這是他前些日子看那本《歸陣》想到的招數。原本冰魄就不擅長砍殺,即使有《冰清訣》這等高級功法為基,冰魄的效用也不過發揮了十分之一。只有徹底發揮冰魄的輔助效用,才能真真正正掌握冰魄,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還差最後一步!莫臨海斂氣息神,下意識看了方清一眼。方清會意,揮劍的速度更是迅速起來,幾乎將莫臨海身前圍出一個無形的壁壘。

看到兩人的互動,神禁猛地明白些什麼。再不藏私,神禁突然拋出一細長的骨釘。骨釘足有手掌長短,瑩白的釘身上閃爍著悠悠白光,看上去頗有幾分駭人。

方清神情不變,右手迅速掐訣,在那骨釘觸及自己之前便是一個雷球拋去,“啪!”骨釘隨著雷球一同消失,整個過程快的沒有一絲分神之機。

然而神禁卻是沒有一絲惱怒之意。方清輕皺著眉,暗自思索這神禁究竟有何後招。豈料,還未等他想出防備之策,原本應該被雷光燃盡的骨釘中竟是突然射出一枚銀針!

原來之前的骨針不過是混淆視聽之用,真正的殺招反而是這枚銀針!然而事情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防備,那銀針直指莫臨海眉心,方清沒有其他法子,只得用自己的色身去替他擋下。

“噗!”身子軟軟倒下,方清擦了擦嘴角的血,卻是沒有意思退縮地,冷眼看著依舊一副悠然模樣的神禁。

“成了!”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的莫臨海驚訝地發現方清似乎受了重傷。趕緊將法陣啟動,莫臨海迅速撲到方清身上查看他的傷勢。

“兩位美人。我當真是不願傷你們的。”神禁聳聳肩,一副無奈模樣,“雖然不知為何我這白繁依對你們無用,但我只能說,僅憑一個陣法就想困住我,小美人你未免太過自大。”說著,神禁竟是毫不在意地踏入莫臨海所繪製的法陣之中,之後還動了動身子,以示這法陣對自己無用。

就在神禁伸出手打算將莫臨海和方清一同撈過來時,一道清越的鈴聲突然響起。幾乎是一瞬間,灼熱感迅速順著脊背蔓延到全身,仿佛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神禁大驚之下想要逃開,卻突然發現自己竟被束縛在了這個法陣之中,“怎麼回事!這個法陣分明只是築基期修為的東西!怎麼可能困得住我!”

莫臨海扶著方清,根本不想跟神禁搭話,只是咬著牙,一邊替他將那枚銀針挖出,一邊暗恨道,“雖說為了騙這人上鉤要藏著修為,可那種情況下你不能先顧著點自己的小命麼!要是這玩意真的是什麼致命的東西怎麼辦!你傻的麼!”

“呵。”許久沒見小孩這般生氣,方清只得忍著痛勉強安撫道,“他要我二人當爐鼎,不可能出殺招。”

“你還說!”那枚銀針幾乎將方清整個右肩貫穿。若不是方清元嬰修為色身強韌,怕是這大半個身子都要沒了。狠著心將方清整個右肩劃開取出銀針,看著他臉色蒼白血肉模糊的模樣,莫臨海簡直心疼地不行,“反正我也不會死,你就不能不管嗎!”

“可惜,我捨不得。師弟哪怕是受一點傷,我都要心疼半天,橫豎都要疼,不如我受傷。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方清眨巴著眼,看上去莫名有幾分狡黠。

就方清這樣還皮糙肉厚,莫臨海簡直被氣笑了。忍著怒氣替方清做最後的包紮,莫臨海把方清所有的傷都算到了那個該死的神經病頭上,“你等著。我馬上就給你出氣!”

神禁已經快被這個法陣逼瘋了。剛開始,他見這兩人大的不過金丹期,小的不過築基,想著憑藉自己出竅期大圓滿的修為必然能順利制住。後來兩人不懼白繁依的花力,他也只覺得可能是兩人有何特殊法寶,並未太過在意。可如今,為何一個小小築基期繪製的法陣可以制住他?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在此要稍微解釋一下繪製法陣之人的等級制度。通常情況下,擅於繪製法陣的人被稱為陣師。由於如今法陣式微幾乎再見不到複雜的大型法陣,因此,專攻法陣的陣師,地位並不算高。這也直接導致了大部分宗門都會在弟子修行過程中教授一些普通法陣,而不會專門培養陣師。何況陣師所繪製的法陣不能束縛高於他三個階層以上的修者,因此,初期的陣師培養出來也沒有多大作用。而越是高階的修者,越是不會追求這般雞肋的能力,因此,當今魂凝大陸中,真真正正的高階陣師幾乎沒有。這也是神禁對莫臨海的法陣毫不在意的原因。他並不認為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者能繪製出什麼厲害的東西。

莫臨海扶起方清,緩緩走近已經快被琉璃鐲逼瘋的神禁前,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那麼,我們從哪開始玩起呢?”

第52章 前往幽冥宗(五)

畢竟是常年在幽冥宗生活的人,神禁此刻已經恢復冷靜。看著眼前兩人明顯不善的目光,也能淡然答話,“你們想怎樣?”

“幽冥宗。”方清上前一步阻止了莫臨海即將說出口的“報仇”二字,反而是眉毛輕挑,笑容溫和道,“幽冥宗最近在計畫些什麼?”

神禁神色微動,卻是掠過這個問題,大笑道,“大美人,我的地位在幽冥宗不算低了。難不成,你還當真看上那些老頭子不成?”

方清並未答話,反而是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正待上前一步,莫臨海卻突然攔下了他的動作,“落炎,你想做什麼,交給我便是。”

“可以麼?”方清轉過臉看了莫臨海一眼,發現他沖著自己點點頭,眼神認真而誠懇。思及小孩不可能永遠如此單純下去,方清不由得無奈道,“你先將他的右臂砍下。”

莫臨海沒有絲毫遲疑便執起冰魄,對著神禁右臂手起刀落。隨著斷肢噴濺的血液染紅了身前一大片土地,神禁卻依舊毫無動作,只是繼續笑道,“小美人你的手不夠快啊,是捨不得麼?”

“閉嘴!”抿著唇,皺著眉,莫臨海對神禁此刻的反應萬分不解。雖說因為琉璃鐲的功效讓他完全不能移動腳步,可正常人會如他這般被砍了手依舊笑嘻嘻的麼?簡直,簡直就像是這身體並不是他的一樣。

下意識朝方清看去,卻見他似乎並不太在意,只是從懷裡掏出一瓶丹藥,見莫臨海望向自己便沖他招招手道,“勞煩小臨將這藥粉撒到此人斷臂之上。”

莫臨海迅速上前接過丹藥,沒有絲毫遲疑便將整瓶丹藥撒在神禁右臂斷肢截面之上。一瞬間,那傷口之處突然響起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斷斷續續,大小不一,像極了開水燒開時的氣泡聲。而隨著這聲音響起,神禁也再不能如剛剛般毫不在意,而是咬著牙,不住嘶吼,“什麼東西!你給我弄了什麼東西!”

“閣下身為幽冥宗弟子竟然連‘柔情’也不知麼?”方清沖著神禁幾乎扭曲的臉笑笑,才道,“到了現在,依舊什麼都不肯說?”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神禁的臉色終於變得有幾分蒼白,似乎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眼前之人對於自己的威脅,“雙人行,雷靈根,‘柔情’,幽冥宗。楚泠!你是楚家遺孤楚泠!”

莫臨海強忍著內心的震驚,臉上的神色卻是絲毫不變。他為何會知道方清的身份!強忍著往方清方向看去的衝動,莫臨海只是板著臉,克制著所有表情等著方清的回答。

而方清更是淡然。嘴裡隨意念動幾個咒語,便聽神禁突然大吼一聲,隨即更是傳來陣陣慘叫。

絲毫不顧神禁撕心裂肺的叫聲,方清只是歪了歪頭,繼續笑道,“幽冥宗究竟在計畫些什麼,可以告訴我麼?”

在方清念動咒語的瞬間,神禁的血肉便以一種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迅速消失。當然,並非僅僅是血肉消失那麼簡單。伴隨著消失的血肉的,還有陣陣無法言語的疼痛。身體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扒去、削下,即使刻意選擇忘卻,那種血淋淋的,鑽心刺骨的疼痛也會讓你無法不去回憶。仿佛整個腦袋都被疼痛塞滿了,此時此刻,除了一個“疼”字,完全不能再有其他。當真是,時時記起,此生難忘。這便是“柔情”的由來,所謂的永恆的記憶。

“哈哈哈哈哈哈!你殺了我又能怎樣!楚脈盡,禍星出。五門破,三界伏。四獸現,癡情誤。萬物滅,天地誅。反正你也會來陪我!哈哈哈哈哈哈!”神禁的神色猙獰而瘋狂,在說完這一句之後,竟是突然引燃內丹*!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莫臨海完全沒有阻攔之機。只能眼睜睜看著神禁一面不停地念著那段三字箴言,一面在大火中被燃燒殆盡。

方清的神色在這火光映照下看得不甚清晰。上前幾步,蹲下身捏了捏神禁被燃盡的土地裡的泥土,方清突然開口,“他死了。”說完這句,方清便轉過頭,看著莫臨海,語氣莫名道,“師弟知道那段話麼?”

“嗯。”低著頭,莫臨海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以告訴我麼?”方清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溫柔清雅,仿佛一陣微風在心間撫過,讓人忘卻一切苦難哀傷。

“在那本書裡,河洛與你,不,是那個落炎,同歸於盡之時,就念了這幾句話。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那個作者為了裝逼胡亂謅的。方清,你別擔心啊,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伸手抓住方清的袍子,莫臨海的心裡簡直慌得要死。怎麼會這樣呢?明明方清現在還沒做壞事啊,為什麼不能容下他?!為什麼一定要他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方清,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共度一生的愛人。他絕不允許有人覬覦他的人,無論是誰,幽冥宗又怎樣?天道又是如何?!只要敢動方清,拼了這條命他也會把他搶回來!

一雙手突然放在了自己頭頂。明明比起自己更應該被安慰,這人卻總是這樣。不管多麼難過,不管多麼痛苦,總是只想得到別人,總是,把所有的耐心給了別人。

“我沒事。”揉揉小孩的頭,方清露出一個極為明媚的笑容,“我從來都不信命。更何況,這神禁身上頗多疑點,他的話,也不過能信一半罷了。”

“嗯!”深吸一口氣,莫臨海心中充滿了堅定。他一定會守住方清!一定!“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費了這麼大勁都沒打聽到幽冥宗的消息。”

“無礙。總歸是有些回報的。”將手中的泥土拋向上空,方清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枚小刀將自己的左右臉頰分別劃出兩幅不同的法陣。鮮血隨著法陣不住流淌,泛起陣陣紅光。方清動作不停,迅速吃下一顆丹藥,且將從空中落到手中的泥土猛地覆到臉上。待做完這一切,方清便是盤膝而坐,嘴裡不住輕念著數道不知名法訣。

莫臨海整個過程都呈震驚狀。然而出於對方清的信任他並沒有打擾他,而是默默退到一旁替他護法,謹防跟著這神經病的三男三女突然闖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莫臨海都有些困倦了,身後的聲音才停了下來。猛地回過頭,展現在莫臨海眼前的,是與神禁長相相同的穿著方清袍子的……方清。

“方清?”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雖然知道這必然就是方清,可莫臨海還是有一種再次穿越的感覺。武俠電視劇裡面經常看到的易容啊!為什麼修真界也有這個玩意啊摔!

“是我。”方清站起身來沖莫臨海笑了笑,才道,“師弟覺得如何?”

莫臨海撇撇嘴,頗有幾分酸味道,“長相還行,可你一說話就破功。難不成你還想用這殼子去騙與他朝夕相處的幽冥宗弟子?別傻了好麼。”

“那這樣呢?”方清的神情一邊,眼底莫名帶了幾分陰鷙,嘴角的笑容也變了個味,“小美人,今晚便陪我好好快活快活?”

臥槽!他都忘了方清是影帝了!這種難度的模仿對他來說就跟最基礎的法訣一樣簡單好麼!可是,“就見過幾次面,你能完全掌握他的性格麼?何況去了幽冥宗,咱一問三不知,豈不是被秒殺的節奏?”

“師弟別慌。不是還有六人供我們瞭解麼?”方清又變回之前的溫柔模樣,讓神禁那張憨厚的臉都帶上幾分儒雅。

“你這個究竟是什麼法訣?怎麼這麼厲害?氣味呢?也能模仿?”莫臨海終於忍不住,上前扯了扯方清的臉,發現與正常的臉並無二致,不由得驚奇道,“這法訣也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嗯,是我自創的法訣。本是用來躲避仇家,沒曾想,竟在今日起了作用。師弟若是喜歡,改日也教給你。至於氣味,只要不是饅頭這般對於嗅覺異常靈敏的神獸,應該無法發覺其中端倪。”方清輕輕捏了捏莫臨海的臉,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個東西套在他的臉上,“幽冥宗一行過於兇險,師弟也要有個東西遮著才行。然而這法訣學著頗為麻煩,不如這東西好用。”

好像,是個面具?莫臨海下意識摸了摸,卻發現,這面具質地輕盈,戴在臉上不僅不遮擋視線,還感覺視野更加開闊。等等!這個貌似就是原書中方清戴著的那個啊!感覺好開心腫麼破!

“這具‘蓮’便送與師弟。也正好掩蓋了師弟身上正道的氣味。”方清拉著小孩的手,又將那只琉璃鐲套到他手裡,“琉璃鐲能清天下之污濁,只要有這鐲子在手,師弟便可不懼幽冥宗的弟子。”

“這鐲子也送給我?”他記得這個鐲子很厲害啊。剛剛的神禁遇上也是被吊打。最重要的是,這個貌似是他家傳家寶之類的東西!就是婆婆給媳婦,呸,丈母娘給姑爺的那種。這是要全家一起承認他的身份了麼!

“不,這個只是暫時借給師弟。”方清替莫臨海整理好有些淩亂的衣冠,見小孩似乎有些不高興,才無奈道,“這是娘親的遺物。師弟若是喜歡,也得能我敬告娘親之後才能給你。或者……”

本來聽說是遺物他都不想要了,可既然有或者,不要白不要啊!“或者什麼?”

“師弟與我圓過房也可。”方清忍著笑,將後面一句悠悠吐出。說完之後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莫臨海,似乎對這個方案極為滿意。

“那啥,既然是你娘親的遺物,借給我就好,至於送什麼的,我哪是那麼貪心的人!”開什麼玩笑!方清那個眼神明明白白就是要吃了他啊!他還是早點練好功法壓方清吧。

“不說這個。你知道為何那神禁之前一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麼?”莫臨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明明都被人控制住了,為毛還那麼淡定。

“他身上必然有什麼保命的法寶。更何況幽冥宗注重修魂,怕是他早已做好了隨時捨棄色身的準備。”

第53章 前往幽冥宗(六)

“既然如此,他不是更應該表現出害怕的模樣,好在我們沒有防備之下逃走麼?”

“師弟又怎知他沒有逃走?”方清隨意抓起一捧泥土遞給莫臨海,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師弟可曾感覺有何不對?”

粘稠感。這泥土中有著濃濃的,屬於魂魄的粘稠感。該不會……莫臨海猛地抬頭看著方清,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他已經偷偷用神識逃過,被你攔下來了?”

“嗯。在師弟砍下他手臂的同時,我便悄悄在這泥土四周設下了這個困陣。”拿出手帕替小孩以及自己把手擦拭乾淨,方清才牽起小孩,向著屋裡走去,“師弟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你怎麼繪製的啊?我完全沒發覺。”莫臨海簡直驚呆了好麼!方清不是因為那枚骨釘受傷頗重,臉色一直慘白慘白的麼!所以他才搶著幫方清幹活啊,“你不會連我要幫你都預測到了吧?”說到這裡,莫臨海便是側著臉,斜睨著方清,大有“你敢說是就弄死你”的味道。

“師弟當真要想知道那困陣是如何製成?”方清突然停下腳步,轉過來的臉上帶著幾分戲謔。

“當然。”不知為何,莫臨海的右眼皮一跳一跳的,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既然如此,那麼,如你所願。”方清突然吹了一聲口哨,一瞬間,從神禁被困的莫臨海的法陣周圍猛地躍出無數根細長的髮絲。等等!那個,那個不是髮絲!那些雪白雪白的眼睛!臥槽!是蟲子!

莫臨海幾乎是瞬間躍到方清身後,原本有些惱怒的語氣也迅速變為驚慌,“快把那些東西弄回去!”

“是。”將小孩摟到懷裡,方清一面扔出數隻丹瓶,讓蟲子自行鑽入瓶中,一面給莫臨海講解之前的困陣。“在師弟砍斷那神禁右臂之時,我便趁機釋放出數枚蟲卵,且催動法訣讓它們迅速孵化。之後便以那困陣的排陣順序命令它們一一排開,就等那神禁以為我們對他失去防備,自投羅網。”

“所以他當時*什麼的全是假像,事實上是他想要趁機逃跑,結果你早有防備,一不小心就把他弄死了?”莫臨海竟默默同情起神禁來,如果遇到的不是方清,估摸著這人早就跑得遠遠的了吧。

“不,不是不小心。神禁必須死。”察覺自己語氣有些強硬,方清頓了頓,才開口道,“神禁此人性情殘暴古怪,心思極重,想要從他嘴裡套出話基本沒有可能。因此,我們只能從他身邊的六人下手。而神禁既然敢將這六人帶出幽冥宗,想必他們身上必然也有些過人的本事。因此,強取絕不可行。最好的法子便是冒充神禁,誘哄那六人帶我們前往幽冥宗。”

“嗯。”點點頭,莫臨海表示自己瞭解。

“至於是否猜到師弟會替我動手,以便空出機會供我繪製法陣,”方清突然話鋒一轉,跳到莫臨海之後的問題上來,“是的。我猜到了。”突然俯下身在小孩柔軟的唇瓣上落下一個輕吻,方清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小孩驚訝的面容,溫柔的眸子裡蘊滿了深情,“而且,我很開心。師弟。”

犯犯犯規!怎麼可以這樣!莫臨海捂著嘴巴猛地後跳一步,看著方清的眼神也越發咬牙切齒起來。這種時候好好解釋一下就行了啊!沒事親什麼親!其實,之前兩人早就親過摸過,這種程度的吻根本不該讓莫臨海有這麼大的反應。唯一的原因便是,他莫臨海有感覺了!之前最多也不過是心跳加速,全身乏力,可這次直接是某樣東西半硬了啊!!!於是說,他莫臨海的作案工具現在才真真正正發育完全?

不行!如今這種情況只能是被壓的命,何況,現在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莫臨海突然皺起眉,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方清,你把五門都滅了麼?”

“滅了三門。”方清也收起調笑的神色,臉上的表情莫名有些哀愁,“師弟,不要阻止我好麼?”

“嗯。”即使知道會發生什麼,方清也絕不可能放手。而他所能做的,不過是守住這一人,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僅此而已。“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莫臨海沖方清笑笑,想要消除他心中的不安,“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陪著你。”

“嗯。”將小孩摟在懷裡,方清覺得,只要他不離開,那麼,即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又有何妨?得此人相伴,足矣。

將屋外的東西清理乾淨,方清又取出數瓶丹藥挨個灑在地上。直到土地裡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魂魄氣息,方清才將所有空的、半空的丹藥瓶收起。做完這一切,方清突然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株靈植。

白亮的色澤,足有成年男子一臂長的身軀,密密麻麻,相互糾纏的根須,這長相,除了體積過大,活脫脫就是人參的翻版啊!莫臨海屏息凝氣,繼續觀看著方清的善後工作。

方清取出靈植後並不急著下一步動作,反而右手一揮,一道銀光閃過,便見方清右臂從手腕處被齊根削斷!

“方清!”莫臨海一慌,正待上前,卻見他突然將那段右臂放在了靈植跟前。不過一瞬,一陣“咯咯”聲響起,靈植竟是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咕嗞咕嗞”便把方清的右臂吞了下去。

“師弟,別動。”方清像變戲法一樣突然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儲物戒指。仔細看去,竟就是神禁身上那個,不知方清是何時將這戒指取了下來。見莫臨海乖乖站在原地,方清才將戒指中的東西通通掏了出來。把法寶等靈器放到一邊,方清在那一堆丹藥中挑挑揀揀,總算是拿出一瓶倒在了自己的傷口。

一陣白煙飄起,方清的右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不過幾息,便恢復到與原來並無二致的模樣。將右臂在小孩面前伸直,握拳,讓他確信沒了問題,方清才將那靈植拋到空中,數枚銀針射去,將它牢牢釘住。

嘴裡不知念動著不知名法訣,靈植也隨著這些法訣不住變換著身子。最終,大約兩柱香後,靈植竟變成了方清的模樣!

果著的方清!沒想到方清居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看著那麼瘦居然有肌肉!但是條理分明分明神馬的,並不會顯得壯碩,反而感覺要流口水了啊!莫臨海偷偷沖那個靈植看了又看,表示對方清的身材非常滿意!

“師弟若是想看,晚上脫給你看就是,何必盯著那種東西?”方清突然閃身擋住了莫臨海的視線,嘴角的笑容萬分惑人。

“咳咳,辦正事要緊。”假意正經地咳嗽一聲,莫臨海看上去萬分正直,簡直是好少年的優秀代表!

方清也是見好就收,退後一步便繼續料理起那靈植來。然而,原本流暢的動作突然頓了頓,方清皺著眉,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怎麼了怎麼了?”到他表現的機會了!方清終於也有不造的東西了!

“師弟,你可知歡好之後是何模樣?”方清的模樣分外認真,沒有一絲調笑意味。

“……我覺得吧,冥青應該知道。”他還以為終於有他的表現機會了啊!魂淡!他個兩世童子雞知道個毛線!

將冥青從靈獸袋中放出,方清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冥青,你可知歡好後是何模樣?”

“……”冥青看了方清一眼,突然撅起屁股,迅速爬回了靈獸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冥青,你都幾百歲了吧!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啊!你不會至今都元陽未破吧?哈哈哈哈哈哈!”終於找到了個嘲笑物件,莫臨海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也罷。”方清無奈笑笑,便任由那靈植躺在地上,右手一動,一條紅色綢緞便出現在他手中。雙手舞動著綢緞,紅色綢緞與方清的白衣相互交纏,留下重重疊影。

莫臨海呆呆地看著方清,感覺,眼前之人美得不似人類。

“好了。”方清突然停下,轉過臉看著莫臨海道,“師弟覺得這樣行麼?”

“嗯?”轉臉看去,莫臨海不得不承認,方清跟他的差距簡直不是一條鴻溝那麼巨大。這種明顯就是繩索勒出來的痕跡究竟是怎麼用綢緞弄出來的啊!方清已經逆天了好麼!

“全部弄好了?”沖著方清點點頭示意可行,莫臨海終於長噓一口氣道,“這下子不會被揭穿了吧?”

“應該不會。”拉過小孩走進屋裡,方清一面換上從神禁儲物戒中找到的衣物,一面溫柔道,“之後師弟只要配合我便可。”

是夜,子時。

還沒靠近院子便聞到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魅情皺著眉,沖魅絮,魅影點點頭,三人便迅速散開。

“怎麼還不進來?”“啪”的一聲,杯子的摔碎的聲音猛地傳來,隨之而來的則是神禁的怒吼,“等著我求你們麼!”

魅情、魅絮、魅影三人俱都是渾身一震,幾乎是瞬間便跪到了房屋正中,“請主人責罰。”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神禁,不,應該說是方清,死死將三人掃視一番,才陰冷著臉道。

“屬下,屬下沒能找到。”跪在中間的魅情將頭埋得更低,聲音都在發抖。

“主人!不是魅情的錯!”左邊的魅影迅速抬起頭,臉上充滿了不甘和隱忍,“若非主人將所有寶貝都給了奴兒那個小賤人,我們怎麼完全沒有那禍星的消息!”

“住口!”右邊的魅絮狠狠甩了魅影一個巴掌,臉上的神情冰冷而兇狠,“魅影,跟主人道歉!”

“魅絮!我說的沒錯!”魅影瞪大了眼睛,似乎並不願屈服。

“呵。你們當我這是什麼地方?”右手猛地揮去,三枚骨釘迅速打在三人腳邊。方清只是笑了笑,斜睨著眼道,“魅影留下,剩下兩個將院子處理一下。”

第54章 前往幽冥宗(七)

魅絮還想說些什麼,最終也只能咬著唇,與魅情一同退下。

“魅影,你可知,我為何單獨要你留下?”方清將莫臨海摟在懷裡,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慵懶。

“主人。我……”似乎此刻才發現不妥,魅影猛地跪下,不住求饒,“魅影知錯!求主人寬恕!”

“魅影,你跟了我多久了。”隨意玩弄著小孩的手指,方清連一個眼神也不曾施捨給她。

“半……半月。”她怎麼就忘了!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天之驕女,她現在,不過是個任人欺辱的爐鼎而已。

“呵。”猛地站起,方清的神情莫名兇狠起來,“你倒是記得清楚!那你又知道,幽冥宗能者千千萬萬,我為何將你帶在身邊?”

“因為,因為魅影能查到那禍星的位置。”被方清的威壓死死壓倒在地,魅影終於懂得了自己的處境。她不過是個工具而已,眼前之人,怎會將心思分去半分給她!

“那你查到了麼。”毫不留情地踩在魅影的手上,方清自上而下看著她的臉,眼神裡沒有一絲柔情,“嗯?”

感覺自己的指骨齊齊碎裂,魅影強忍著即將到口的痛呼,勉強道,“請主人寬限幾日!魅影已經查到那人大致的方位了。”

“這樣啊。”在那雙嬌嫩的白手上碾了碾,方清才有幾分滿意道,“奴兒死了。你知道麼?”

“怎麼會!”魅影猛地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方清。

“被那禍星殺了。”坐回小孩身邊,方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道,“你不是說我待你偏頗麼。”突然從袖中扔出一個儲物戒指,方清抬著臉,慢悠悠道,“想要什麼,自己拿。”

魅影呼吸一滯,將儲物戒指拿到手中確信那東西在裡面後,之前的疼痛仿佛憑空消失了,此時此刻,她滿心都是神禁待她的好,“謝謝主人!謝謝主人!屬下必定在三日內找到那禍星!”

“下去吧。”似乎有些困倦,方清揮揮手便閉上了眼睛。

連磕了幾個頭,魅影才小心翼翼轉身離開。

“方清,這樣就行了麼?”偷偷跟方清傳著音,莫臨海當真有些不能理解。

“嗯。之後的事其他人會幫我們辦好。”摸摸小孩的頭,方清一改剛剛的暴佞無常,唇角微勾,眉眼彎彎,看上去倒像是個溫柔的教書先生。

“真的麼?”在方清身上摸啊摸,終於趁他不注意摸到了他的右臂,“我見那三個妹子感情挺好啊。”

不甚注意小孩的小動作,方清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道,“照之前的情形看來,魅情小心謹慎,應當是三人中的核心。魅絮沉默寡言,看似兇狠,卻怕是最重情義的一個。至於魅影,此人心思單純,卻又爭強好勝,喜歡逞口舌之快。這樣的性子在其他人面前怕是並不討喜。這東西給了她,不出半日,消息便會在剩下五人中傳開。咱們只要等著便可。”

“等什麼?”就憑幾句話便將三人性格摸透,還把這神禁演的活靈活現,方清他,之前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呢?

“等著她來求我們。”朝著小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方清頗有幾分無奈道,“師弟想問什麼便問吧。不必這麼……”指著被小孩摸來摸去都快被搓破皮的右臂,方清當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說,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吧。”哼!他以為他喜歡摸他!還不是太可疑了!“那‘肉傀’我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需要一整截手臂好麼!”每次都這樣!有什麼事都不跟他商量!他當真以為他還是個小孩麼!“方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反正說了也沒用?”

不怪莫臨海這麼想,當真是,一有什麼事情,方清總是瞞著他、哄著他,直到再也瞞不下去。仿佛,這些東西跟他完全沒有訴說的必要。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不管是怎樣的困境,方清都有辦法片刻間化險為夷,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仿佛,根本不會有難住他的問題。

可他莫臨海呢?除了《冰清訣》以外,不管是《墓訣上經》、《道訣下經》還是《歸陣》,通通是方清給他的。還有手上的鏈子、琉璃鐲,以及臉上的面具。就好像,他莫臨海已經成了方清的所有物,而不是,獨立的,可以跟方清比肩的男人。

更何況神禁臨死前念的那段三字箴言,那句“天地滅”仿佛一座大山牢牢壓在他的心口,讓他根本喘不過氣來。但這一切的一切,其實也不過是,他的自卑心作祟。他當然知道方清不可能瞧不起他,可他沒辦法不去想!現在的他,當真配得上方清麼?

“師弟。”知道自己確實傷了小孩的心,方清只得乖乖坦白,“不是不相信師弟。而是,這一次,我也不知究竟是何東西。”迅速咬破指尖,任由赤紅的血液流過右臂,隨著嘴裡的咒語條條蹦出,方清指著被鮮血浸染後突然出現的黑蓮道,“師弟你看,就是這個東西。”

黑蓮?“這個不是你面具上那個麼?”之前的面具白白一片他還以為是方清專門收起來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確是面具上那朵。然而之前分明一直呆在面具上不曾離開,剛剛神禁身死道消那一刻,這蓮花卻突然附著到了我的右臂。之所以砍去右臂也不過是試試究竟會有何反應。”雖然似乎是非常嚴重的情況,可方清的表情並不太凝重,仿佛對他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方清。”直直地看著那朵蓮花,莫臨海暗自咽下一口口水,才皺著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該不會是詛咒吧?”

“詛咒?”方清愣了愣,突然輕輕笑了笑,“應該是了。沒曾想那神禁倒是有幾分本事。”

“喂!現在是誇讚敵人的時刻麼!快想想怎麼解開詛咒啊!”莫臨海都急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方清還一臉淡定。“要是是什麼致死的詛咒怎麼辦!你不是聰明的要死麼!快想想啊!”

“師弟,”將急慌慌的小孩摟在懷裡,方清閉著眼前輕輕在他額前記下一吻,“師弟對我來說,便是整個世界。若是師弟不要我了,那麼,我的眼裡便只剩黑暗。我只是,很想很想把師弟保護起來。讓師弟乾淨的眼睛永不會染上陰霾。讓師弟,永永遠遠只看得到我一人而已。

若是可以,我想把師弟關在只有我看得見的地方,這樣,師弟便不會受傷,不會難過,也不會離開我,外人也休想瞧見師弟半分模樣。可我不能。我曾那麼做過,可師弟走的那般毅然決然。那時我便知道了,我的師弟是自由的鳥兒,若是想將他困在籠中,遲早有一天他會飛出籠外,再不肯回頭一眼。

可我還是不願讓師弟為我擔心。我喜歡師弟永遠無憂無慮地活著,憑我的能力,即便是護著師弟到飛升又有何難?可師弟總是想要長大,想要離開我的懷抱。我知道師弟想跟我站在同一個位置。我也知道師弟想要保護我。可我,捨不得。一想到師弟,可能會受傷,可能會流淚,我的心便仿佛被挖去一塊。師弟,師弟,你可知,我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愛慕之情來待你的呢?”

莫臨海被方清這番話驚得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知道方清對他的感情已經這般深,他不知道方清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每日對他溫柔微笑,他更是不知,每當方清陪著他走過一處處險境,看著他逐漸成長,心底,究竟是難過,還是欣慰。明明應該生氣的,這傢伙不顧他的心情,每次都瞞著自己的傷勢,明明應該惱怒的,這傢伙簡直把他當個女人在養,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同等位置的愛人。

可最終,他也只是死死摟住方清,無奈歎氣道,“那麼我,便慢慢長大好了。”這個人用著全部的感情戀慕著他,那麼他,也願意為了他,小小地後退一步。真是不知,到底是方清寵著他,還是他寵著方清了。

“嗯。”破天荒地沖莫臨海露出一個孩子般的微笑,方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有聖光加持的天使一般,聖神而美麗。

“咳咳,這件事先放一邊,現在快把這詛咒去了才是正道。”微微側了側臉,莫臨海才不會承認,他剛剛看方清的臉看呆了!顏值爆表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

“這詛咒既然出自幽冥宗,想必去了那裡便會有解決的法子,師弟不必擔心。”兩人如今徹底坦白,方清也不再遮掩,說完這句便無奈道,“幽冥宗內推崇爐鼎雙修之道,若不是師弟執意要去,當真不想帶師弟去那種地方,省得汙了眼。”

“……就算慢慢長,我還是會長大的。別讓我覺得自己是大頭巨嬰好麼。”這種紅果果的佔有欲究竟是從哪來的!真是夠了。

“師弟。”方清一眨不眨地盯著莫臨海,突然開口道,“今日你對我起反應了吧?”

什麼情況!“啊,那個啊。”扭過臉看著牆角,莫臨海恨不能將自己埋進土裡!為毛!方清為毛知道!他明明很快就平息了啊!

“師弟不會不舒服麼?”

完全看不到方清的表情,可莫臨海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某人臉上無比真誠而又單純的神情了。嘴角微抽,莫臨海簡直想要一巴掌拍過去,“咱剛剛不會還很美好地討論感情的事麼?為毛這麼快就昇華到*了?方清,你這樣真的好麼?”

“我捨不得師弟難過。”方清的語氣萬分真誠,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

“你不是把我當小孩麼?你居然對孩子出手!禽獸!”莫臨海幾乎咬牙切齒了,然而下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一隻溫暖的手已經撫上了他最為脆弱的地方。

“我只是用手幫幫師弟,又不是,身~體~力~行~”最後幾個字方清咬的極重,讓莫臨海忍不住猛打哆嗦。

第55章 前往幽冥宗(八)

“方清,你別動!千萬別動!”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莫臨海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全身紅了個透。

“呵,師弟不喜歡我這樣麼?”在那處輕輕揉搓了一下,便覺小孩猛吸涼氣,眼神都渙散起來。

“說了別動!”莫臨海咬著牙,拼命推開方清,“再動我跟你急了啊!”

“師弟為何如此排斥?”暗歎一口氣,方清乖乖收回手,一臉遺憾道,“我不會弄疼師弟的。”

“不是這個問題!”沖著方清大吼一句,莫臨海大大地喘息幾口氣,沉默片刻才彆彆扭扭道,“方清,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是不是,想當上面那個?”

“嗯?”微微愣了愣,才終於想明白“上面那個”的含義,看著小孩滿臉壯士斷腕的悲痛之色,方清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很重要?”

“很重要!”他是攻他是攻他是攻!他才不會被壓呢!哼!

“其實我無所謂的。師弟高興就好。”摸了摸小孩的頭,方清柔柔一笑,“我只想師弟能一直呆在身邊,其他的,都不在乎。”

將方清臉上每一絲表情掃過,確信他不是在騙自己,莫臨海終於放下心中的石頭,無比歡欣雀躍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吧。”

“那麼,還要繼續麼?”沖著莫臨海勾唇一笑,方清的神情莫名透著些妖邪。

“要!”反正他不會被壓了。那麼,及時行樂才是正道啊!被方清親自服侍什麼的,簡直不要太愉快!

“呵。”隔著袍子在那處不住按壓揉搓,看著小孩弓著身子淺淺喘息,眼睛都快看不見的幸福模樣,方清突然狀似不在意道,“這樣的事,師弟自己做過麼?”

“嗯?”這副殼子第一次被這般對待,那人還是方清,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致莫臨海整個腦子都有些不太清醒,“當然啊,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好麼!”

“這樣啊。”唇角笑容不變,方清繼續道,“是看著誰做的呢?”

“當然是……”突然發現不對,莫臨海迅速住了口,眼神也有些躲閃,“咳咳,我不記得了。反正就那樣唄。都還沒你一半好看。都好幾百年的事了。咱就別提了好吧?”

“沒我一半好看。究竟是什麼人呢?”似乎對這個問題分外感興趣,方清繼續不屈不撓詢問。

“真的不記得了……臥槽!方清!疼疼疼!要廢了要廢了!住手啊!”某物被方清狠狠捏住,莫臨海簡直欲哭無淚,“我說還不成麼?就是個電影明星。真的沒你一半好看!那會我都不認識你啊!就算看了個小說你連個臉都沒露過,我真的不算是對不起你!你快鬆開!”

“師弟。”方清突然加快動作。之前的疼痛反而化為了另類的愉悅,陣陣快感來臨,讓莫臨海簡直舒服得難以言表。

原本以為方清已經被他說服,於是,當萬分放心眯著眼準備攀登最後一刻的莫臨海被方清突然拿出的一根針在兩個小蛋上各刺了一下以致瞬間萎了時,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方——清——”這種馬上就要去了結果被人截下來的感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啊啊啊啊啊啊!然而,忍著的怒氣還未來得及噴發,莫臨海便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進來。”並未替小孩整理衣衫,方清只是收回剛剛調笑的神色,表情冰冷道。

“呵,公子倒是好雅興。這種時候了還不忘多收幾個人。”男子拿紙扇輕掩著唇角,上前一步踏入屋裡,聞著滿屋還未散去的味道,意有所指道,“聽說,公子把這孩子的兄長殺了?依公子的性子,不該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哈哈!”爽朗一笑,方清推開尚有些氣息不穩的莫臨海,迅速上前摟著男子,雙手曖昧的在他腰上游走道,“若是那美人兒有你一半聽話懂事,我又何必辣手摧花?”

“公子,這麼急慌慌地過來,那孩子該不高興了。”假意推了方清一把,男子又是一陣輕笑。看著眼前之人急慌慌將自己放在榻上欺身壓下,男子下意識斜睨莫臨海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輕蔑與自傲。

呵呵,這人是跟他示威麼?莫臨海心中冷笑一聲,眼神卻一片茫然。

“那面具……”輕輕皺了皺眉,男子推了推依舊在撕扯著自己衣衫的方清,柔聲道,“公子,我怎的看那面具有幾分面熟?”

“你喜歡?我讓他摘下來送你。”似乎對男子衣衫太多頗為不滿,方清大手一揮,男子衣衫應聲而碎。直到此刻,他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順便也回答了男子的問題。

“不必了,給那位孩子吧。”反手摟住方清,男子全身都散發著陣陣魅惑的味道,“公子,我不喜歡有人看著,能讓他出去麼?”

“聽到了麼?讓你先出去。”沖著莫臨海吼了一句,方清便繼續埋在男子身上,滿臉急不可耐之色。

“是。”狀似怯懦地回了一句,莫臨海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轉身跑開。

呼~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了。裡面簡直不要太污濁!話說那個男的一臉爭寵的模樣是什麼鬼!方清連根頭髮絲都不會甩給他好麼!估摸著等他回去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想到這裡,莫臨海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該死的方清!居然戳他蛋蛋!太過分了!給他等著!不給他點教訓他就不姓莫!

不過有點奇怪啊。方清不像是這麼不懂分寸的人。托腮沉思片刻,莫臨海不得不承認,方清那傢伙給他留下的沉穩印象太過根深蒂固,以至於,一旦發生什麼與平常不同的事,他都會下意識去想其中的深意。

難道是他的蛋蛋發生了病變?方清其實是在給他治病來著……個鬼啊!怎麼看那傢伙都只是單純吃醋了吧?真是夠了。跟前世的自己吃毛線醋啊,他都不記得那些明星長啥樣了好麼。反正也沒他好看。

莫臨海正在這感悟人生呢,突然,一股強烈的視線逼得他不得不轉過臉來。是那個叫做魅情的女人。幾乎稱得上兇狠的眼神死死望著這邊,莫臨海相信,若不是自己如今跟著神禁,看上去還有幾分得寵,這女人怕是會不顧一切地沖上來咬斷他的喉嚨。是的,那個眼神傳達給他的資訊就是這般。

——終有一日我會親自將你頭顱割下。

可他真的對這妹子沒印象啊。怎麼弄的這人每次見他都那麼苦大仇深?沒錯,第一次見面時,那道視線也來自此人。

“不記得我了麼?”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莫臨海腦海,讓他不禁渾身一震,猛地朝魅情望去。這女人瘋了麼!這可還是神禁的地盤啊!

“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恩公。”魅情諷刺一笑,見莫臨海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竟突然在臉上一陣摸索,最後扯下一張與膚色相同的人皮_面具道,“這樣記起來了麼?”

莫雨珊!那個武林第一美人莫雨珊!然而,此刻的莫雨珊不說是第一美人,連美人都夠不上邊。臉上無數刀傷燙傷,溝壑縱橫,曾經的美貌不復存在,如今莫臨海眼前的,不過是個毀了容的普通女子。不,或許,並不普通。

“與我何干。”他莫臨海出手救了他們,難道這也錯了?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莫雨珊每說出一個字胸口都會不住起伏,似乎是花盡了全身力氣才忍住不對莫臨海出手,“若不是你,無觴怎會離我而去!若不是你他怎會癡迷於仙術,將我們的感情置之不顧!他分明是愛我的!他分明將我看的比他還重的!都怨你,都怨你!”

“你的意思是,我當初不該出現,就該將你們棄之不顧,讓你倆做一對鬼鴛鴦?”沖著莫雨珊笑了笑,莫臨海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極為憐憫的神情,“真是可笑!自己抓不住的人竟要埋怨別人。莫不是我救了你們,還要負責幫你看著男人?”

“不該是這樣的。”莫雨珊的神情突然無比恍惚,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無觴跟我離開了莫家。原本我們應該郎耕女織,從此平平靜靜過完餘生。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遇到你,遇到你之後無觴就不正常了!天天想著修仙修仙。我們這等凡人,哪那麼容易修仙!我拼命勸他,可他不聽。他不聽啊!竟然,竟然還為了修仙將我獻給幽冥宗那群禽獸!呵,最後怎樣呢?還不是把自己也搭了進去。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何要出現!我寧願我跟無觴早就死在了莫家!”

唐無觴也在幽冥宗?然而這句話還沒問出口,一道傳音便突然將莫雨珊的聲音從腦海中排了出去,“師弟,好生準備一下。我們明日便啟程去幽冥宗。”

第56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一)

第二日。

腳下是一座巨大的扇形飛行法器。由於修者並不需要進食或是睡覺,法器只有薄薄的一層供人停歇或修行。此刻,包括魅影在內的五人俱都狀似和睦地坐在一旁,只有莫臨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看著方清跟昨日的男子談笑風生。

他當然知道方清是為了兩人能夠儘快進入幽冥宗才跟這男子虛與委蛇,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會有些小小的失落。昨日方清究竟跟這男子做到哪一步了呢?方清的話,為了讓這男子放心,做到最後也不無可能吧?看這男子一臉柔情蜜意的模樣,昨天必然未對方清起疑。那麼……

啊啊啊啊!方清是被迫的被迫的!拼命將這句話灌入腦海,可從昨天那句今日啟程幽冥宗後方清便跟他斷了聯繫。直到現在,方清還一直跟這男人粘粘糊糊,這讓他怎能不去多想!更何況方清是他的啊!憑什麼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自己男人沖別人大現殷勤,簡直不能忍!

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莫臨海也只得死死咽下這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他跟方清幾乎可以說是孤身入虎穴,他自然不會因為一點小小醋意便將兩人所有計劃打亂。

何況,轉臉瞄了魅情,不,應該稱之為莫雨珊一眼,莫臨海在心中暗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既然那唐無觴也在幽冥宗,想必這次的行動會麻煩許多。若是可能,便將那人先殺了吧,反正他也已經變得瘋瘋癲癲、六親不認,連莫雨珊都捨棄了,這種人完全沒有同情的必要。若一不小心被他察覺了方清身份反倒不妙。

日子便在莫臨海暗自腹誹,方清持續斷聯,剩餘五人明裡融洽私下各自為營中度過。終於,五日後,就在莫臨海有些忍耐不住打算偷偷跟方清聯繫一番時,一陣巨大的震盪突然襲來!

平日裡無比平穩的法器被這震盪激的前後亂晃,這力道著實古怪,讓莫臨海也有幾分在意起來。

幽冥宗眾人卻並不驚慌,反而齊齊起身,沖著方清微微躬身道,“恭迎洞主回宗。”

果然,在幾人說完這句後,法器便恢復了平穩,繼續向前。莫臨海微愣片刻,順著幾人的目光抬眼望去,突然發現眼前竟在不知何時起了一片濃密的白霧。然而法器速度不減,依舊迅速向前,似乎並不被這些濃霧所影響。

在霧中穿梭了大約三個時辰,視線便開始逐漸清晰,終於,又一個時辰後,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嘩啦!”碧藍的水色,暗黑的礁石,潮湧一起,便傳來陣陣浪花拍岸的水聲。莫臨海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片汪洋。居然,居然是海。

忖度片刻,莫臨海終於明白了之前的濃霧究竟是何東西。那是魂凝大陸幾乎已經消失的一種傳送陣。法陣的陣眼隱藏在濃霧之中,而能量則全由海浪擊岸所產生的力量提供。因此,無論多少年,這個法陣都能持續運轉,根本不需要靈石維持。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大能繪製下此般法陣,如此精妙絕倫,令人讚歎。

不愧是與天玄宗、雲劍宗、青霞宗並列的幽冥宗,果然有幾分本事。臉色變了又變,莫臨海突然對此次的幽冥宗一行有了幾分擔憂。之前一直以為這幽冥宗不過是仗著地理位置特殊稱王稱霸,實際實力並不能與其他三宗較量,如今看來,似乎,並不完全是這般?

不管莫臨海怎樣糾結,法器都不會因他的煩悶而停止。半日過後,法器便穩穩停在了一處巨大的礁石上。幽冥宗眾人也並不驚訝,在停下的瞬間便通通走了下來。

知道此刻並不是問話的好時機,莫臨海只得閉著嘴,乖乖等著後續的發展。

“轟隆!”天空中突然升起層層烏雲,雲層越積越厚,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吞沒。終於,一道閃電穿過,讓這幾乎陷入黑暗的世界瞬間被點亮。而在此之後,仿佛被按動了開啟的按鈕,無數閃電前仆後繼襲來。

眼前是被雲層遮擋因此沒有一絲光亮的世界,然而由於幾乎不曾停歇的閃電不住出現,天空早已變得如同之前般明亮。看著閃電一道接一道,似乎沒有終點般穿透雲層,這場面太過宏偉,讓莫臨海一時間也有些呆滯。

不知過了多久,閃電終於緩緩停下。隨後便是雲層散去,天地恢復平靜。

等等!有東西!不知何物竟在雲層後猛地出現。漆黑如墨幾乎望不見邊的身子,長尾一甩便向著莫臨海一行人的方向撲來!

在這物出現的刹那莫臨海的心便猛的一提,如今見他竟向著自己沖來更是激動地難以言表。

駱頭、蛇脖、鹿角、龜眼、魚鱗、虎掌、鷹爪、牛耳,以及分明是這副傲然的模樣,腦袋上卻頂著的一隻嫩黃色小肥雞。

這魂凝大陸唯一的一條真龍,以及,他的,乖巧聽話懂事又貪吃的鳳凰小饅頭,當真是好久不見。

黑灼在落地的瞬間便化為人形。依舊是那副傲然霸氣的模樣,長髮飄逸,神情漠然,雖然頭頂的小饅頭破壞了整體的和諧,然而,這份真龍之威卻令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這是,褪骨成功了?莫臨海心中一喜。原書中黑灼由於是與被迫河洛簽下契約,或許還因著饅頭身死而心灰意冷,因此,直到最後他才勉勉強強褪骨化龍,還差點走火入魔,莫臨海本來都不對黑灼能馬上突破抱希望,如今看來,愛情的力量當真是偉大!很好!有黑灼和饅頭在他就沒啥可怕的了!

黑灼邁著步子向方清走去。

莫臨海猛地愣住,正想提醒黑灼不要暴露方清身份,便聽他突然開口,“幽冥宗,同去。”

心臟被瞬間提起,莫臨海簡直急得想要衝過去!要不要這麼親密!方清現在不是方清啊!他是神禁!他是神禁啊!萬一被戳破身份了怎麼辦!

然而下一刻莫臨海的心便重新掉回遠處,連帶著黑灼那冰冷僵硬的聲音也覺得聽著順耳起來。

“神禁。約好的。”黑灼如是補充。

“洞主,這恐怕不合規矩。”之前的男子皺著眉,迅速上前一步開口道。

“住口!”方清右手隨意一揮,男子的身體便迅速飛向礁石狠狠撞去!

“噗!”捂著胸口跪坐在礁石旁,男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方清,仿佛今天才認識這人一般。

“失敬失敬。我這屬下被我寵壞了有些不太懂事,望黑海之主多多包涵。”腆著臉沖黑灼露出討好的笑容,方清看起來絲毫沒有半分身為幽冥宗洞主的自覺。

“無妨。”隨意瞄了男子一眼,嘴上說著不介意,黑灼卻突然對男子出手!迅速上前狠踹了男子數腳,確信他並無性命之憂只是會遭點罪後,黑灼才停下動作,沖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道,“饅頭不喜歡,該打。”

“哈哈哈!黑海之主當真是寵著夫人,令我等豔羨!”方清朗笑一聲,說完這句,卻好像意有所指地看了莫臨海一眼。

哼!看什麼看!就是他叫饅頭打的!怎麼找!他看他不順眼好久了好麼!他動不了手還不許旁人代勞?還是饅頭乖!

畢竟是相處了那麼久還簽訂過生死契約的靈獸,莫臨海根本不需要傳音,只要把對男子的厭惡表現得強烈些,相距這般近,饅頭自然也會感覺到這份厭惡,連帶著一同討厭起男子來。

有了男子的前車之鑒,眾人也都不敢再說些什麼,更何況方清早已表明男子黑海之主的身份,實在沒必要觸他的黴頭。退一步來講,若真的帶不進去,自然有旁人攔著,他們又何必吃力不討好?

這樣想著,黑灼與饅頭竟就這麼安安穩穩地呆了下來。考慮著黑灼的身份,眾人還劃分出來一大塊位置給他。

雖然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能跟饅頭和黑灼打招呼,然而!看著之前的男子因為受傷不得不獨自占著一個角落療傷,方清也因為他的不懂事有了理由不再寵信于他,莫臨海整個人都高興得快跳起來了好麼!跟他搶人!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水準!

雖然超級想上前摸摸饅頭,聽他“主人主人”地叫著自己,莫臨海還是忍著衝動,乖乖參悟起《墓訣上經》來。無論如何,修為強橫才是正道,即使有了黑灼和饅頭的幫助,他也不能有絲毫大意。

之後的日子,莫臨海從幽冥宗眾人斷斷續續的描述中也瞭解到,海上行走本就麻煩,之前本來是有一場極大的暴雨,似乎是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停止,否則他們怕是要多耽擱幾天。

一群沒見識的!當然是因為黑灼!那可是青龍啊!傳說中的四大神獸之一!截個雨還不簡單!當然,對於莫臨海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對於其他人卻並不如此。畢竟在他們眼裡,妖修不過是體格較人修更為強硬,其他的,自然是遠遠比不上人修的。這也是他們為何放心黑灼呆在此處的原因。

而莫臨海則是讀過原書,知道黑灼的本事。更何況去過妖界一趟,見識過那裡的各類妖修,莫臨海自然不會說出妖修都是愚昧單純、體格強硬的野獸這般蠢話。

在這之後,或許是因為黑灼的緣故,一路天氣晴朗,在沒有遇到過之前的暴雨那般情形。於是,原定的半月路程,竟在短短七日便已到達。

這便是,幽冥宗了。

飛行法器化為普通摺扇模樣飛向受傷未愈的男子,方清卻是看也不看他,見眾人包括黑灼都跳下法器後,便大笑道,“黑海之主初來此處,便讓我厚著臉皮帶您四處遊玩一番!哈哈!”

“黑灼,喚我黑灼便可。”沖著方清微微點頭,黑灼繼續道,“幽冥宗,今日便去。遊玩,不必。”

“這……”轉頭看了幽冥宗眾人一眼,方清為難道,“我得先回宗請教師尊,他老人家答應了才能放行。今日便暫且找個客棧住下,可否?”

第57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二)

黑灼沖著方清略一點頭便帶著饅頭離開了。至於幽冥宗眾人,則是一路向前,繼續向著宗門走去。

這裡與一海之隔的修真界極為不同。或許是因為靠近海邊,大部分居民都一身漁家打扮,看上去分外樸實。房子也幾乎是低矮的石房,稍高一點的基本沒有。至於女子,放眼望去,衣衫幾乎盡是絞紗製成,而首飾也多以珍珠、珊瑚為主,比起之前所見的清雅女子,倒是多了幾分味道。

大約是因為此處幽冥宗一家獨大,幾人一路走來居民無不停下手裡物事,通通下跪拜首,嘴裡還高聲道,“仙長萬福金安!仙長與天同齊!”

剛開始所見的居民還不算多,因此這樣的行為所帶給莫臨海的震撼還遠遠不能讓他心驚。可隨著步子的前進,越來越多的居民加入到了跪拜的行列,客棧的夥計,做生意的小販,看上去頗有身份的商賈,羅裙淺衫的貴婦,來往的路人,甚至不過幾歲的幼童,無一不是乖乖跪伏在地,留下一片齊刷刷的頭頂。

這場面太過壯觀,莫臨海也不得不承認,幽冥宗在此處的影響力絕非其他三宗在一海之隔的土地所能比擬。

不知走了多久,遠遠地,便看到一座極高的樓閣拔地而起,端的是恢宏大氣,富麗堂皇,與之前的低矮房屋完全不同。四下一看,莫臨海才發現,在這樓閣方圓五裡以內均是空無一物,倒是更顯得這樓閣鶴立雞群。這便是……幽冥宗?

顯然,這樓閣完全不符合莫臨海對幽冥宗的想像。畢竟是與三大宗齊名的超強大宗,怎麼著宗門位置都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吧?或者,這裡面有一個傳送陣,真正的位置其實要傳送一次?

門口是一座小小的法陣。暗金色的光芒順著法陣上複雜而古老的花紋浮動著,看上去頗有幾分神秘。在莫臨海一行通過的瞬間,法陣突然極速運轉,莫臨海明顯感覺方清情緒有些不穩,突然,臉上的面具傳來一股暖流將莫臨海全身靈力帶動起來,同一時刻法陣上的光芒瞬間熄滅停止轉動,速度快的仿佛剛剛的一切不過是錯覺。暗自將心放回肚子裡,莫臨海一行總算是進入到樓閣之中。

懷著糾結的心情踏進樓閣,看著閣內統一的暗金色長袍,莫臨海終於接受了這裡便是幽冥宗本門的事實。

“神禁,終於捨得回來了?”還未走幾步,一個長相稍顯柔媚的男子猛地跳上來拍了拍方清的肩,眼神不住往莫臨海身上瞟。畢竟剩下六人都是認識的,這多出來的一個明顯尚未及冠的戴著面具的少年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方清並未答話,只是繼續向前。

“真奇怪啊!若是往常,你不都是不耐煩地將我甩開麼?怎的這一次轉了性子?”男子依舊不依不饒,掛在方清脖子上的手死活不願鬆開。

“黑海之主要來宗裡。我得立即跟師尊報備一番。”皺著眉將男子的手扒開,方清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別礙著我,閃開!”

“哈哈哈!這才對嘛!你剛剛那樣子我還以為你被誰奪舍了呢!”男子大笑著沖方清眨眨眼,末了還對著莫臨海擠眉弄眼道,“小美人,他若是弄疼了你記得來找我。我可比那傢伙溫柔多了。”

方清絲毫不曾理會他,只是繼續向前走。

這樓閣內裡極大。根本不像外面看到的那般狹小,應該是被什麼大能設置了空間法陣。就目前看來,樓閣被分成數層。目前莫臨海他們均是在第一層,這裡空空蕩蕩,似乎主要是底層弟子用作交流之用。至於之上的樓層是什麼模樣莫臨海則是絲毫不清,此刻也不敢擅用神識,以免驚擾到某位大能暴露身份。

現在該怎麼辦呢?不管是神禁住哪還是神禁的師尊是誰,方清跟他都不知道啊!該不會馬上就被拆穿了吧?莫臨海屏著氣,小心注意方清動向。

“魅影,你先將小美人帶回我屋內。”方清隨意四處瞄了瞄。突然上前一把將莫臨海摟住道,“之前冷待了你,該不會跟我生氣吧?”

“不……不敢。”低著頭,莫臨海囁嚅出這三個字,看上去極為膽怯。

“如此甚好。”曖昧地在莫臨海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方清笑得意有所指道,“今晚好好疼愛你,哪怕真的有氣也都全消了,哈哈!”

“公子。”之前受了傷的男子聽到這一句再也站不住,迅速上前一步道,“關於那禍星我也有些線索,可否讓我跟您一同前去覲見魂天長老?”

“所言當真?”方清皺了皺眉,似乎對這一消息並不太相信。

“自然為真。求公子給惑兒一個機會。”咬著唇看著方清,男子的表情分外惹人憐愛,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不要惹事。”沖著男子說下這一句,方清便任由男子歡天喜地地挽起他的手,向著更上方的樓層走去。男子離開前,竟還沖莫臨海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呵呵,黑灼上次踹人力道果然不夠,還能興風作浪呢。莫臨海暗自咽下這一口氣,心底默默吐槽,若不是完全不造那個魂天在哪,你以為方清會鳥你麼!這可是他辛辛苦苦追了好幾年的人!

魅影大概是因為上次得了方清給的東西心存感激,連帶著對莫臨海也有了幾分好臉色。“跟我走吧。”

莫臨海乖乖低著頭,跟著魅影向著與方清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神禁畢竟是長老首徒,依照莫臨海猜測,應該是身份越高所居住的樓層也越高。果不其然,魅影帶著他直直向上,幾乎沒有一絲停歇。

當然,在上樓的些許空閒中,莫臨海還大致觀察了這幽冥宗一眼,得到的結論是——這裡真的不是某種傳說中的哪個時空都有的名為的地方麼?衣衫輕薄的男子女子,肢體纏繞的各種姿勢,以及,臉上露出的,明顯的事後或者事前的笑容,真的不是麼!

自然不是。這些不過是宗門弟子用於提升功力的爐鼎罷了,連雙修伴侶都不算。莫臨海狠狠吐出一口氣,心底莫名有些難受。被采補幾次這些人便一輩子都不可能踏上修仙一途。自甘墮落的暫且不說,最可憐的便是那些以身體為交易讓幽冥宗收下自己卻被當了爐鼎,做著修仙的美夢卻不知這也只能是美夢的人。然而,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只要守護好想要守護的人便夠了。

思緒紛亂間神禁的屋子便到了。是第三十層。莫臨海一直記著數。這一層似乎都是神禁專屬。推開房門,這裡的佈置與凡間那些王公貴族沒有絲毫不同。依舊是華麗精緻的器具,整個屋子均是面朝南方,紙窗半開,透進來的陽光將整個屋子都照的暖洋洋的,看上去分外舒心。

然而,就在莫臨海一腳踏出去的瞬間,一陣極強的阻力竟把他猛地彈開!

“你還未跟公子圓過房?”魅影突然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莫臨海。

“公子……公子憐我年幼,未曾做到最後。說……說是要帶到宗裡先調-教幾日。”低著頭趕緊給出解釋,莫臨海幾乎想要以頭撞牆。什麼鬼啊!為毛要同過房才能進屋!該說不愧是神經病麼!可這樣他跟方清都進不了了啊!

“不知公子究竟看上你哪點。既然公子要你等著,你便在這先呆著吧。”魅影斜睨了莫臨海一眼,原本要轉身離去,卻又突然折回,拋出一個法陣確定隔好音後,才一臉正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公子今晚怕是要在惑兒那過夜。若是等不下去,也別去尋旁人。公子此人最是厭煩與旁人共用枕邊人。尤其是今日與公子搭訕那人。此人名為神斷。看似與公子交情頗深,實則在這幽冥宗之中,最是期待公子早早死去的怕就是此人。哪怕你真的耐不住寂寞想去尋了旁人,也千萬莫要找此人。否則,你就是再得寵,公子也是照殺不誤。”

“謝謝姐姐。”點點頭,莫臨海示意自己瞭解了。

說完這些,魅影便轉身離開,再不曾回頭一眼。

也不知道方清怎麼樣了。無奈坐在地上,莫臨海仰頭看著屋頂。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差不多八年了,這八年他最大的收穫便是勾搭上了方清。不管是冰靈根,還是聖靈之體,不管是息影石抑或裂空鏡,又或者那些奇特的功法,這些東西都不能給他什麼真實感,只有方清,是一直存在的。之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是為了與此人相遇。那麼,他必然用盡一切生命來守護此人,不管對方是那個什麼魂魄還是天道。

長呼一口氣,莫臨海悄悄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息影石。不管怎樣,先將地形摸熟了,至少出了事能找到地方跑。

然而息影石還沒摸到,一隻手便猛地捂住了莫臨海的嘴。大概是沒想到莫臨海戴著面具,那人一時不查竟被莫臨海跳了開來。

“噓!仙長!別說話,是我!唐無觴!”來人迅速將莫臨海拉到一邊,指著自己的臉道,“您還記得我麼?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您能跟我去我屋裡呆會麼?”

莫臨海略一思索,便跟著唐無觴離開了。來的正好,他也打算先去找他。畢竟,這可是個超級麻煩。

唐無觴的屋子就在神禁之下,第二十九層。想來他的地位不會低,再思及莫雨珊所說,莫臨海不由得暗自提防起來。

“仙長,請。”推開房門將莫臨海請進屋,唐無觴竟是迅速跪下,沖著莫臨海語氣誠懇道,“仙長當初打通經脈之情無以為報,原本以為今後與仙長再無瓜葛,不曾想竟能在此處與您再次相遇讓我得報大恩,當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聽聞仙長之兄長因不甘羞辱被神禁那惡人擊殺,仙長自己也被囚為爐鼎,無觴憤恨交加,奈何自身功力不夠不能為仙長報仇,當真是,於心有愧。”說到這裡,竟是扭過頭,一臉羞愧。

第58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三)

“別太在意。”迅速拉起唐無觴,莫臨海的聲音裡充滿了不甘,“反正,如今的我,不過是神禁的階下囚而已。仙長什麼的,早就是過去了。”

“仙長,我……”唐無觴突然抬起臉,沖著莫臨海道,“我能救您出去。”

“此話當真?”莫臨海的身體顫動著,聲音裡充滿了不敢置信。

“是。仙長有所不知,四個月後有一處上古靈境出世。到時我便以前往靈境歷練為由將仙長帶出。”

“可是,”莫臨海遲疑半晌才道,“神禁會放人麼?”

“我願意以一個消息與神禁交換仙長。”唐無觴突然說出這句,臉上的神情也頗為嚴肅。

“什麼消息?很重要?”莫臨海完全不相信唐無觴所說,此刻見他如此認真地想要救贖自己,不由得頗有幾分認命道,“那人對我的執念當真是……無觴,你有這份心我便不後悔救了你。這幽冥宗水太深,我的事,你還是不要再管了。”說完,便扭頭要走。

“仙長!”唐無觴猛地抓住莫臨海,一臉急切道,“我對仙長,對仙長也是無比思慕!”說完,更是深吸一口氣,深深看著莫臨海道,“自從第一見面,我便被仙長的風姿所折服,這些日子以來更是無不在思念仙長中度過。我並未欺瞞仙長。那消息與一禍星有關。此禍星乃是幽冥宗一直在尋找的人物。只要有這個消息,神禁便可直接由洞主升為長老,他不可能不動心。”

“禍星?”雖然被面具遮擋了臉,莫臨海的聲音也足夠說明他的吃驚,“是人麼?”

“對。據傳是楚家遺孤楚泠。”唐無觴皺著眉,耐心解釋道,“當年楚家滅門,似乎並非魔宗所為。而是各大正道門派聯手將這天地禍根拔除。其原因便是五十年前正道第一位的天玄宗中傳出‘楚遺孤,禍星出。五門破,三界伏。四獸現,癡情誤。萬物滅,天地誅。’幾句預言。

因此,未免天地動盪,便由天玄宗帶頭,幽冥宗、雲劍宗、青霞宗以及五門為輔,明面上是因為魔修突襲楚家前去除魔衛道,事實上則是他們親自動手將楚家滅門。”

“竟然是這樣。”勉強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點,莫臨海的手卻是不住顫抖。怎麼會這樣?難道,這才是事實,就因為一個根本不知道真假的所謂的預言?

“是。原本當時楚家無一活口。可不知為何,竟讓這楚泠逃了出去。這些年幽冥宗一直在尋找楚泠,就是為了利用他的禍星之力統一整個魂凝大陸。”

“他當時不還是個孩子麼?”莫臨海狀似調侃道,“難不成他還有飛天遁地之術不成?”

“這便是我要與神禁交換的消息了。”四下張望一番,唐無觴突然一臉神秘道,“我查到楚泠並非逃走,而是被那四宗五門之一的掌教真人帶回宗門小心教養。原因便是這位掌教真人元壽無多,想要依靠這禍星之身與天道對抗,以此鑽了天道空子直接飛升。仙長可知,這位掌教真人是誰?”

“呵呵。”乾笑一聲,莫臨海才將那個名字緩緩吐出,“玄陰吧。這裡面就這一個老頭了。”

“仙長在想些什麼?玄陰真人剛正不阿,怎會做這般下作之事?此事乃是雲劍宗宗主劍皇所為。那楚泠在他手上被折磨得半死,前些年鑽了個空子才從劍皇手中逃出。”

“竟能從雲劍宗宗主手裡逃出,不愧是禍星。”萬分真誠地感歎一句,莫臨海總算將心小小地放回肚子裡。這唐無觴所言半真半假,不能全信。當年之事究竟是不是四宗五門所為,還有待商榷。

“這些消息費了我不少功夫,相信從雲劍宗入手,神禁也會輕鬆不少。為了這個消息,他必然會願意將仙長與我交換。”說完這一句,唐無觴便轉過臉看著莫臨海,笑容萬分燦爛,幾乎看不出半分陰霾。

“你說思慕於我,那莫雨珊呢?你又將她置於何處?”垂目低頭,莫臨海突然有一絲不確定起來,這唐無觴當真是在騙他?但如此真誠的神情,兩人相別不過一年不到,他竟能有如此演技了?

“雨珊她……雨珊早就背叛我了。自從那日見過仙長之後,雨珊便有些不太正常。終於癡迷于修仙之中,甚至為了成仙將自己奉獻給幽冥宗的畜生!我早已經對她絕望了。”說完這句,唐無觴便嘲諷地笑笑,“之所以呆在這,不過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地方能讓她狠心拋下我。可惜,她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東西,最終竟被我隨意拿到了。仙長,這是不是很可笑?”

“你,還見過她麼?”忍著未將魅情的身份說出口,莫臨海對唐無觴依舊不敢完全相信。

“不曾。偌大一個幽冥宗,弟子成千上萬,更何況她還只算是個不太有天分的爐鼎。怕是早就被誰玩死了。呵。這樣的人,不值得我費心。”唐無觴的眼底一片冰冷,沒有一絲柔情。

“是啊。當真是好狠的心。”幽幽念出這一句,莫臨海便拍拍唐無觴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她不值得你去愛。會有更好的人出現的。別難過。”

“我不難過。我已經有仙長了。”沖莫臨海笑笑,正待再說些什麼,唐無觴卻突然斂起笑沖著門口道,“洞主來的好快,這麼久都沒有查到半絲禍星消息,魂天長老竟未責罰於你。當真是首徒,與吾等普通弟子完全不同啊。”

“不過是個會爬男人床的東西,竟敢打我的人的主意?”冷笑一聲,絲毫不懼唐無觴房內的禁制,方清幾步便走到莫臨海身邊,將他摟在懷裡道,“不聽話的小貓也要教訓教訓,隨意往別的男人屋裡跑,難道我還不能滿足你麼?嗯?”

“說這番話之前,先得看自己能不能行!”絲毫不懼方清的氣勢,唐無觴同樣冷笑,“我分明記得你下面那根東西已經不能用了,如今死纏著仙長又是為何?”

“能不能用不是你說了算。”一掌拍裂唐無觴房內的桌子,方清轉身便將莫臨海拉走,“這屋子當真晦氣。若不是為了擅自離家的貓咪,我當真是一刻也不願多呆。”

眼看著方清將莫臨海拉走,唐無觴只是隨意勾了勾唇,便迅速將房門關上。

被方清怒氣衝衝地拉回房內,還未來得及提醒一句他進不去這屋子,豈料兩人竟是毫無阻攔便走了進去。好似之前被彈開一事不過是莫臨海的臆想而已。

“小東西!你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狠狠將莫臨海甩到床上,方清毫不遲疑便給了他兩巴掌,“竟敢背著我找別人?不給你嘗點苦頭當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說完又狠踹了他一腳,直直將莫臨海踹到地上。

眼看著莫臨海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不敢言語的模樣,方清才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蹲下身看著他道,“知道哪錯了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直不斷地重複著這三個字,莫臨海的神色完全被淩亂的髮絲掩去,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你!”說完這個字,方清突然頓了頓,之後神色驀地柔和,並將小孩摟到懷裡不住查看道,“師弟有沒有受傷?我打的是不是很重?”

“還好。”方清看上去用足了勁,實際在碰到他的瞬間都卸了力,那點疼根本不痛不癢。更何況他一個金丹期,就被這麼弄兩下就受不了那不是惹人笑話麼!

“抱歉。”心疼地摸了摸小孩被自己打過的臉,方清的神情分外懊惱,“若不是我太弱,也不必陪那些人做這等把戲讓師弟受罪。”

“我真的沒事啊!”跳起來轉個圈,莫臨海一臉元氣道,“你別把我當個女人成麼?對了!你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我這邊有大消息!”

“尚可。”當日與莫臨海分開後方清便趁機控制了那位名為“惑兒”的男子。因為他修為較弱,方清便毫不顧忌地對他進行了搜魂,原本不曾有太大的期待,沒曾想這惑兒竟是不少幽冥宗長老以及核心弟子的入幕之賓。也因此,方清便掌握到了大量幽冥宗的資訊。在這之後本著資源不能浪費的原則,方清便讓冥青奪了這惑兒的舍。

“你是說,除了最開始遇到的那一面,之後的都是冥青假扮的?”莫臨海神色古怪地看了方清一眼,心底默默給冥青點了個蠟。

“嗯。”萬分無奈的看了小孩一眼,方清也有幾分哭笑不得。“師弟之後去跟冥青道個歉吧,這次他好像真的有點生氣。”

想著冥青明明是依照方清吩咐認真做事,可又是扮女人,又是變倉鼠,這次還被自己下了黑手,莫臨海瞬間有點坐不住了。糾結了數次,莫臨海才可憐巴巴地望著方清道,“要不,咱去給他找個伴?這樣他一高興肯定就不會記得我讓黑灼揍他這回事了。”

“之後吧。”摸摸小孩的頭,方清無奈道,“冥青不是那般小氣之人。何況師弟當時著實不知道情況,好好表示一下歉意他應當就不會追究了。至於師弟所說的找個伴,我倒是覺得不錯。”

“是吧是吧。雖然他一天到晚說自己一大把年紀,可修者誰不是一大把年紀啊。反正他能隨便奪舍,到時候換個殼子騙個小姑娘美少年完全不叫個事啊。啊!對了,你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一臉期待地看著方清,莫臨海坐的端端正正聽著方清的後續。

之後便如莫臨海所見。至於黑灼一事,方清也不大清楚。甚至於黑灼能那麼配合他們,方清也是萬分驚訝的。不過仔細一想,應當是饅頭的功勞。畢竟是莫臨海的靈寵,必然是將莫臨海心中所想感知了七七八八,而後傳給了黑灼。至於來到幽冥宗之後,靠著惑兒的記憶,方清倒算是安穩度過。在魂天那也能應付自如。只是一回來就發現他不在了讓他有幾分心急。

第59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四)

“這樣啊。”想了想,莫臨海還是將唐無觴對他說的東西一字不漏地告訴給了方清。雖然就這麼告訴他關於楚家被滅的事讓莫臨海有些不忍,可如今兩人處境險峻,要想安穩度日,也只能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消息。

方清的表情一直很平穩。哪怕是聽到楚家很有可能是被四宗五門聯手滅門之時臉上也沒有絲毫波動。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糾結萬分,莫臨海還是小心問出口。

“沒有。”摸摸小孩的頭,方清輕聲一笑,“不過是不驚訝罷了。師弟不要在意。除了這個,關於神滅此人,師弟能否跟我講講呢?”

神滅,便就是唐無觴如今在幽冥宗中的名字。

“他是我以前救下的一個凡人。”將當日與唐無觴、莫雨珊的相遇講給方清,莫臨海還順帶著把魅情的身份抖了個乾淨。說完這些,見方清微微皺眉的模樣,莫臨海不由得沉思道,“你說,唐無觴跟莫雨珊,誰說的才是真的呢?”

“若是我,則更偏向于莫雨珊一些。畢竟唐無觴對待莫雨珊一事太過冷漠,根本不像分別不過幾月曾經山盟海誓的戀人。但這並不意味著莫雨珊所說便完全真實。”說到這裡,方清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雖然這兩人替我挽回了師弟的心,可我並不能將這份感激化為仁慈。師弟,可以麼?”

“什麼啊,跟我毛線關係。”扭過頭不去看方清,想著兩人還曾有過的一段你追我跑的戲碼,莫臨海竟然莫名有些羞澀。“總之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對了!”突然扭回臉,莫臨海迅速正色道,“這房門你怎麼打開的?”

“靠著這個。”右手攤開,方清掌心裡擺著一個小小的泥土人偶。看著長相,竟然是,神禁?

“之前我便用神禁殘存的神識混合著這泥土,做出了這個傀儡人偶以備不時之需。之前我的魂魄與師弟因‘癡纏’相連,因此,我進得來,師弟便也可跟我一同進來。”

“嗯。”點點頭,莫臨海總算放下心來。將自己甩到床上,莫臨海瞄了眼方清設下的法陣,突然想到之前那一幕,不由得邪笑道,“你動作倒是快。一邊揍我一邊還不忘把這混淆視聽的法陣繪好。看來以後我得對你溫柔點,免得被打了都跑不掉。”

“我怎麼捨得跟師弟動手。”無奈笑笑,方清正待上床跟小孩溫存一下,不曾想,小孩只是用右手抵著他的臉,繼續邪笑道,“師兄~這床太小了,你還是睡地上吧。”

……他何時惹怒了小孩?將之前的所作所為通通回憶一番,方清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師弟可還是怨我那日不讓你泄元陽一事?”

呸!他才沒生氣!不就是戳蛋蛋麼!呵呵!

“我承認這其中確實有幾分醋意。但師弟也知,我並非那般蠻不講理之人。”

莫臨海眼睛望著前方,耳朵卻直直豎著等待方清的解釋。

“實在是,元嬰之前若是泄了元陽必然會對修行有阻。我知道師弟一直想要與我比肩。因此,即使知道師弟會埋怨于我,我也斷不能做下這般今後會讓師弟後悔的事。”方清的神色極為嚴肅,讓人看不到半分玩笑意味。

莫臨海想了想,還是往裡面挪了挪。等方清上來了,見他可憐兮兮地擠在一個小小角落,莫臨海便又再挪了挪,直到最後被某人完全抱到懷中。

之後的日子,兩人幾乎再沒有見過面。因著幽冥宗的真正位置並非這座樓閣,而是距離黑海極遠的一座巨大島嶼。在那島嶼之中,眾弟子被分到各個洞府進行修行。這也是為何神禁被稱為洞主的原因。而莫臨海所在的這處樓閣不過是宗門弟子閒暇時尋歡作樂的地方,相同的樓閣,在這片陸地還有大約十處。因此,此處根本算不得什麼重要地方。據說黑灼也是被請到了那座島嶼而非帶到某處樓閣。

不過是因為神禁以及魂天喜歡呆在這,他們一行人才會留在此處。而方清跟魂天報告過之前幽冥宗眾人的收穫後,便不得不前往神禁的洞府進行歷練,直到進入下一個小境界。

被方清叮囑過不要隨意走動,唐無觴也儘量少接觸,因此,莫臨海現在每日的任務便是參悟《墓訣上經》以及《歸陣》,以期在去上古靈境之前將修為提升到金丹中期。

原本以為唐無觴會再來糾纏,然而,出乎莫臨海意料的是,唐無觴沒見著,每日必到的,卻是莫雨珊。

“他今天來找你了麼。”莫雨珊直勾勾地看著莫臨海,似乎想要從他的面具上看出他的真實情緒。

“沒有!真的沒有!你每天都來問,也不嫌煩啊!”莫臨海再好的脾氣都要坐不住了。從方清離開到現在已經整整一月半了。再有幾日便是他十六歲生辰,到時候那個什麼媚骨完全成熟,他呆在這腦子裡只剩黃色廢料的幽冥宗弟子的樓閣裡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之前還有冥青幫忙擋著那些妄圖趁著神禁不在對他不軌的弟子,可三日前冥青也被某個長老叫去了他的山洞,至今未歸。方清聯繫不上,冥青不在,如今的莫臨海,當真是孤掌難鳴。難道真的要大開殺戒?可他和方清的計畫怎麼辦?楚家的消息真假難辨,魂魄的身份毫無頭緒,他難道當真要因著這莫名其妙的原因打破他與方清費了這麼大功夫所構築的身份?

原本就已經夠煩躁了,這莫雨珊還天天來他這糾纏。原本對她的幾分憐憫之心也被消耗殆盡,“我說你別沒完沒了行麼!又不是我拋棄你,你天天過來找我算什麼事啊?他就在我樓下,想找他直接去啊,何必透過我。”

“你不懂。他若是知道我還活著,必定會殺了我……”莫雨珊突然用雙臂抱緊自己,神情呆滯道,“他一定會殺了我!一定!”

“為何?你不是說是他背叛了你麼?難道他就沒有一絲愧疚之心?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找他?”

“不是的!只要找到那個東西,無觴便會重新愛上我。只要找到那個……”莫雨珊越說越激動,竟突然上前扯著莫臨海道,“他告訴你那東西在哪了麼!他一定告訴你了!你跟我說啊!說了我就不纏著你了!你說啊!”

莫臨海被這莫雨珊掐著肩膀拼命抖動著,卻又不好出手以免暴露身份,只能強忍著怒氣,耐心勸慰道,“我不知道什麼東西。他只告訴我會帶我離開。”

“帶你離開。”莫雨珊猛地鬆開莫臨海,神色無比恍惚道,“他當初也說帶我離開。可最後……哈哈哈!騙子!騙子!他只是想要我莫家的族器罷了!他不愛我!他不愛我!”說完竟是瘋瘋癲癲地離開了。

長呼出一口氣,莫臨海整理了一番衣冠後便退回了屋裡。忍了這瘋女人四十多天總算有了回報。看來這唐無觴似乎在密謀些什麼啊。不管是莫家的族器,還是莫雨珊口中的“那東西”。可惜,不知道方清來不來得及跟他一同前去上古靈境。

另一邊。

漆黑的金丹在方清的靈力催動下迅速漲大。盤膝坐在洞府正中,地上是無數暗紅色的,尚有鮮血流過的法陣,頭頂則是一顆漆黑的頭顱。方清拼命吸收著自頭顱中傳出的魔氣以及陣法中的血煞之氣,只求能在上古靈境出世之前達到元嬰之境。

神禁的修為乃是出竅期大圓滿。方清憑著自己一元嬰一金丹的修為勉強能達到這個地步,讓人至少從修為上看不出端倪。而神禁的修為再進一個小境界便是化神期。這化神期與出竅期大圓滿雖只是差了個小境界,可兩個境界間乃是一無邊鴻溝,實力可謂是千差萬別。即便方清將那枚金丹結嬰也是斷不能偽裝出那般修為。

然而如今的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結了嬰他便有了帶小孩逃命的能力。因此,方清毫不吝嗇地花了大半月搜集材料繪製出這煞血陣,又去向魂天求來無魂骨,只求儘早結嬰,畢竟小孩一人呆在那樓閣中,他總歸有些不放心。

手握著小孩塞給他的據說能擋雷劫的息影石。方清雙目緊閉,眉毛微皺,將全身靈力調動到那枚金丹之處不住衝擊,等到靈力耗盡便從煞血陣及無魂骨中吸收靈力,周而復始,始而複周,每日每夜,幾乎是拼盡全力只求儘快結嬰。

終於,大約兩月之後,方清丹田處的金丹似乎有破丹之相。方清毫不停歇,繼續衝擊,直到金丹緩緩裂開,有一胖娃逐漸成型。“轟隆”一聲巨響突然傳來,方清絲毫不懼,直接將煞血陣為數不多的靈力全部吸幹,又引下無魂骨一掌拍碎,乾涸的身體霎那間被無數靈力填滿,幾乎就要漲破。

然而方清毫不理會,只是忍著經脈碎裂之痛將那一股股狂躁的靈力迅速引入丹田之中,小心呵護著胖娃轉換為他的模樣。

隨著雷聲越響,終於,水桶粗的天雷猛地砸到了方清頭上。在巨雷降下的刹那,煞血陣外突然亮起無數法陣。法陣上的花紋複雜難辨,晦澀異常,排布則是大陣套小陣,一陣接一陣,將整個山洞都完全覆蓋。

每降下一道天雷,法陣便由外向內迅速熄滅一個。直到最後一陣天雷降下,堪堪將方清圍住的法陣終於承受不住威壓猛地熄滅,可似乎因為是最後一道,法陣並未將天雷完全抵消,還是有一小半猛地擊打到方清身上。

然而此刻卻是方清手裡的息影石猛地散發出一道柔光將他迅速包裹。那雷劈到方清身上之時沒有一絲聲響與疼痛,只是手裡的息影石突然碎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與莫臨海當初碎開的那道呈“二”字型排開。

感受著丹田內的黑色小娃一蹦一跳地跑去找另一個紫色小娃玩耍,方清終於長吸一口氣,確認無事。靈力瞬間湧入身體,色身變得更為強韌,卻不顯厚重,反而好似身體都輕盈了幾分。

當然,這些自然不是方清高興的重點。不知是不是之前結過嬰的緣故,方清此次結嬰竟直接到達了元嬰中期,而非之前估計的元嬰初期。這樣看來他想要偽裝成化神期也不無可能。

將修為大致偽裝一番,方清才走出洞府,向著魂天而去。

“你這速度倒是快。不過兩月,竟就結嬰了。”神斷突然出現在洞門口,執著扇子的右手攔著方清道,“你說是不是,楚泠?”

“你想做什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方清知道此人初次見面便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但之後他並未有任何表示,方清便按兵不動,等著他自己上門。如今,倒是等到了。

“我以為你會很心急的。畢竟,你帶回的那個小美人可是天生媚骨啊。”沖著方清笑了笑,神斷的表情莫名有幾分揶揄的味道。

糟了!小孩的生辰早在前幾日便已結束,這豈不是代表著,小孩的媚骨已經成熟?該死!然而雖然心裡已經急得發慌,方清面上卻是不顯,依舊淡然道,“所以?你攔著我究竟為何。”

仔細瞧了方清幾眼,確信自己看不出什麼端倪,神斷只得無奈道,“你這騙人的臉倒是厲害。無怪乎連魂天都被你耍的團團轉。你放心,我早在那小美人生辰前便將他保護起來,如今,除了我,幽冥宗應當沒人知道他的事。”

“你想要什麼。”並未對神斷的行為表示任何感謝,方清依舊冷著臉,一副毫不領情的模樣。

“交易。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第60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五)

莫臨海很鬱悶。直到最後方清也沒能趕回來。小說裡的主角不是都會在最後一刻被英雄救美,呸,美救英雄麼?他明明也是穿書啊!簡直感受不到身為主角的存在價值!

原本想著之後再不出門,再設置幾個阻隔氣味的法陣,等方清回來再說,未曾想,就在他生辰前一天,那個所謂的跟神禁相互仇視的神斷便找上門來。

“……”毫不猶豫將剛剛打開的門刷地關上,莫臨海在心底暗自腹誹。還以為是莫雨珊那個瘋女人,本想著再套幾句話,既然是這人,如今他還是少招惹的好。

“小美人,你這樣我可就傷心了。”背倚著房門,神斷拿摺扇在門上輕敲幾下,一道聲音便猛的鑽進莫臨海的腦海,“我可是來救你的。”

因為幽冥宗擅長的便是魂魄之術,因此,莫臨海在這樓閣之中一直不敢動用神識。如今突然聽到神斷的傳音,反而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噢?可惜我心中只有神禁公子。您還是請回吧。”

“呵,你我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又何必遮遮掩掩?”將紙扇猛地打開掩住唇角的笑容,神斷繼續傳音道,“他如今尚在衝擊元嬰,應該暫時顧不得你。小美人,你的媚骨快成熟了吧?雖說只對女子起效,可我這幽冥宗當真不缺修為高強的女修。那人如今不在無人護著你。就你這細皮嫩肉的,送進去幾天怕是就被玩死了。”

莫臨海的心被猛地提起。神斷所說他又如何不知,可他不敢隨意相信旁人。正如方清所說,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更何況神斷還是幽冥宗之人。之前幾次他已經吃夠了苦頭。他實在不願因為自己的輕信再讓方清陷入困境。

“嘖,戒備心真強。”無奈歎息一聲,神斷突然將門推開個小縫丟了個戒指進來,“你看看這個,或許能稍微相信我幾分。”

這個戒指,莫臨海並未見過。戒指通體碧綠剔透,成色極好,戒身上印刻著一個古怪的花紋,更為戒指增添幾分神秘。然而這戒指,不管是款式還是上面所印刻的花紋,莫臨海將記憶死死搜尋了數遍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當真不知這戒指有何熟悉之處。

當然,還未等他思索出這之中的聯繫,一縷青煙突然從戒指中冒出,而後青煙迅速化為一個巨大的鬼臉。鬼臉沖著莫臨海張開巨口,一下便將他整個吞吃入腹。

“嘖嘖嘖,你可比那傢伙好騙多了。看來他還未教過你,可疑之人給的東西不要隨便亂接。”輕笑一聲,神斷推開房門,將地上的戒指撿回後便轉身離開。

幽冥宗,海島,魂天洞府。

方清看著眼前整齊排開的數位幽冥宗弟子,不由得皺眉道,“師尊,你這是何意?”

魂天面容清瘦端正,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此刻他正斜倚在在雕刻華麗的木榻上,輕撫著身下不知名妖獸的皮毛,目光淡然道,“禁兒,你是否有何事忘記告知於我?”

“不曾。”端端正正向魂天躬了躬身,方清面無表情道,“我對師尊之心,天地可鑒。”

“住口!你這個假冒者!”魅絮突然出現在洞府之內,指著方清神色憤恨道,“你根本不是神禁洞主!”

“哦?”斜睨了魅絮一眼,方清並不慌張,反而冷笑一聲,“證據呢?”

魅絮同樣冷冷一笑,之後便沖著洞府之外吹了一聲口哨。口哨聲未落,便覺一股大風刮起,風過之後便見一黑色之物猛地撲到魅絮手上。定睛一看,竟是一純黑的千目鷹。

“這只千目鷹乃是神禁洞主以自身血肉從出生餵養至此般大小。因此,除了洞主的血肉,哪怕是聖靈之體,他也絕不會多看一眼。怎樣,你敢試試麼?”挑釁地望了方清一眼,魅絮揚著眉,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呵。”取出小刀毫不遲疑地在臉上劃下一小塊血肉,隨意取出些藥粉止了血,末了還舔了舔刀上留下的血跡,方清只是沖著萬分震驚的眾人笑笑,神色莫名道,“這裡肉嫩。”

在那塊血肉拋出的瞬間,那只千目鷹便猛地撲棱而起,幾乎是在眨眼間便奔到血肉旁邊且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將它迅速吞吃入腹。

魅絮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見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大吼道,“哪怕這個色身是洞主的,你必然也是奪舍!”

說完這句,魅絮便迅速上前,跪在魂天跟前,雙手舉著兩枚丹藥道,“此乃天玄宗玄落首徒白奇峰所制的‘魂色’,據傳此丹藥有查出是否被奪舍的功效。魅絮斗膽,請魂天長老允許我用此丹藥揭穿這賊子的陰謀。”說完,竟是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玉牌,將其中一枚丹藥碾碎了灑在玉牌之上。玉牌霎那間由墨色轉為暗綠。

魅絮抬起頭,幽幽望著方清,眼睛裡滿是志在必得的光芒,“這是洞主的本命玉牌,若是你服下丹藥後的魂魄也是這般顏色,魅絮甘願受罰。”

“既然你都這麼請求了,”魂天隨意瞄了方清一眼,淡笑道,“禁兒便給她瞧瞧你究竟是何人,也省的天天來吵我,耳根子不清靜。”

“是。”上前一步將魅絮手中的魂色奪過,眼神不善地在周圍掃視一圈,方清才迅速將丹藥服下,諷刺道,“這麼多人都想來看我神禁的笑話,看來我平常對你們還是太仁慈了。”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猛地低下頭,一股不安的情緒在眾人中蔓延。

魅絮死死盯著方清的丹田之處,見那裡散發出一陣黑光正待高興,不料,幾乎是瞬間,黑光便被暗綠所代替。

“魅絮,你還有什麼說的麼。”狠狠一腳將已經呆滯的魅絮踹翻在地,方清蹲下身,沒有絲毫憐憫地抓起她的頭不斷往地上猛砸,一邊砸還一邊笑道,“若不是最近我忙著修煉不曾調-教於你,你連我的手段都忘了?嗯?”

“有的人,幾天不動動她,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右手托腮,魂天仿佛看好戲般瞧著魅絮的頭不住砸在地上,直到鮮血溢出,才微微皺眉道,“禁兒莫要把我的地弄髒了。”

“是。”就著抓住魅絮頭髮的姿勢將她提起,方清接連數腳踹在她的肚子上,眼見她不住哀嚎甚至嘴裡噴出血來才猛地鬆開手,任由魅絮跌到地上捂著肚子不住翻滾。

“好了好了。戲我也看夠了。該怎麼教訓禁兒你心裡有數。都回吧。”不耐煩地揮揮手,魂天似乎已經對眼前的一幕失了興趣。

“長老!”魅絮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絲毫不顧早已被鮮血浸染的一片血紅的臉,只是突然從衣袖中扔出一具白皙色身,沖著魂天哀求道,“即使他當真是神禁洞主,他也殺了對幽冥宗來說最為珍貴的禍星!”

在聽到“禍星”二字之時,魂天便變了臉色,如今聽魅絮如此說,更是迅速上前查看這具色身。

在色身上不住摸索,甚至從衣袖中取出數枚骨針釘在色身周身各大穴道,魂天將靈力順著骨針進入色身之內,動作細緻而慎重,神情更是頗為嚴肅。

長長的髮絲糾纏在臉上,鮮血從額角不住流淌,咧嘴一笑,便見她嘴裡包括牙齒都染上血色。魅絮此刻當真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讓人莫名膽寒。

然而,對於魅絮威脅的眼神以及諷刺的笑容視若無睹,方清只是淡然地看著魂天的動作,似乎眼前的一切與他絲毫無關。

突然,魂天的動作猛地停滯下來,眉頭死死皺起,魂天扭過頭,沖著方清道,“禁兒,人是你殺的?”

“是。”乖乖應聲,方清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雷靈根,元嬰初期,倒是可惜了。”並未對愛徒過多責備,魂天只是淡淡歎息一聲,便右手一揮,手裡的色身瞬間化為灰燼,“若是禁兒今後碰到這般絕色,哪怕是綁,也該給師尊綁回來。”

“徒弟知錯。”神情真摯地認了個錯,方清一副一定會改的模樣倒是讓魂天大笑起來,“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兒!”

“長老!這是禍星啊!”魅絮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魂天,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半分慍怒的味道,“他殺了老祖宗讓找的禍星啊!難道您不該責罰於他麼!這不公平!”

“蠢貨!”毫不遲疑地沖著魅絮猛地揮手,魂天當真是厭煩了這個愚蠢的女人。然而,手還未揮動過去,方清卻突然攔下了他的動作,“師尊,都到了這一步,徒弟倒是想聽聽她到底還想說些什麼。”

“呵!”沖著魅絮冷冷一笑,魂天儘量壓著怒氣耐著性子道,“這不過是個普通雷靈根罷了。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不可能!”魅絮慌慌張張地看著魂天道,“這人當真便是那禍星,這是魅影親口告訴我的!長老您也知道魅影吧?只要有所尋之人一絲魂魄之力,千里之外她都能感應到此人所在。更何況她之前還拿到了奴兒的‘尋魂’,她怎麼可能出錯?”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會騙你。”突然沖著魅絮笑了笑,方清的笑容極為冰冷,“你又怎知,她一定對你毫無保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住呢喃出這三個字,魅絮一臉崩潰的模樣,“她不可能騙我的。她不可能騙我的!”

“吵的要死。”問題問完了,魂天終於忍耐不住,沖著魅絮猛地揮手,眼見她在不甘中化為灰燼才不耐煩地驅趕眾人,“事情都完了,該走便走吧。”

“是。”隨著眾人一齊退下,直到徹底離開魂天洞府方清才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望了洞內的魂天一眼。

“如何?我是否未曾騙你?”神斷突然出現,一紙摺扇曖昧地挑起方清下巴道,“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猛地揮開摺扇,方清只是淡然換身,留給神斷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第61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六)

“你不見你家小美人了?”大概是沒想到方清走的那般決絕,神斷一時也有些愣住。

突然轉過身來,方清右手向上一揮,只見幾縷黑髮混著數滴鮮血便被拋到空中。隨著方清念出數句法訣,鮮血便緩緩滲入髮絲之中,讓這原本墨色的髮絲泛出絲絲紅光。幾乎是同時,方清迅速取出一個小小的,與魅絮一模一樣的傀儡。虛空一抓將那髮絲握在手中,之後便將髮絲纏到傀儡身上。

“這是……魂傀?”上前幾步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清手中的傀儡,神斷不得不承認,比起他們這些人,方清確實更像是幽冥宗的弟子,“你竟連這也會?魂魄呢?那個女人的魂魄你也收集了?”

“不然呢?我剛剛為何費那麼大勁。”抿了抿唇,方清將手中的傀儡丟入神斷懷中,才又轉身道,“我還有事要辦,小臨便先交給你了。兩月後帶他來上古靈境見我便可,至於這傀儡,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剛剛還以為那女人懷了你孩子,你才專挑她頭髮和肚子打。”聳聳肩,神禁做出一個無比誇張的表情,可惜方清早已無了蹤影。將傀儡收回袖中,神禁才輕笑一聲,同樣轉身離開。

幽冥宗,某處樓閣。

莫臨海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披著惑兒殼子的冥青,非常鬱悶!方清的外援都沒了啊!這叫他還怎麼放心那傢伙!

“放心吧!落炎好著呢!除了你,誰還能傷得了他。”毫不客氣地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酒,冥青躺在房中巨大的竹床上,打著嗝繼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剛剛他是在誇獎他吧?他就當做是了。額角青筋直冒,莫臨海還是忍著怒氣,儘量語氣平穩道,“不談落炎,就說說你自己。你說我經驗不足尚可理解,你這活了幾百年的老鬼為何也被捉進來了?”

“哼!若不是怕你被那人傷著了,我又何必自投羅網。”說到這裡冥青就一股子氣,原本以為跟了個霸氣無雙、冷酷無情的主子,誰知道那人一遇到這小娃便化成繞指柔情,一有什麼麻煩事就讓自己去幹!簡直是遇人不淑!

“……真的?”怎麼看都是冥青自己被騙進來不好意思找的藉口啊!他該不相信呢,還是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說到這裡,冥青突然四下張望了一番,確信無人後才一面傳音莫臨海,一面遞過一個小小布袋道,“前幾日我突然不見便是他走之前給我留的命令,叫我在你生辰前幾日去那島嶼四周取回他留給你的東西。”

“是什麼?”不愧是方清!他就知道!這傢伙怎麼可能考慮不到自己媚骨這個問題!迅速將冥青遞過來的小布袋打開,裡面是一瓶丹藥,以及,一封信。

愣了愣,莫臨海還是先將丹藥收回儲物戒指,才將信打開。

師弟親啟:

多日不見,甚是想念。為兄如今正盡力衝破元嬰,師弟不必擔心。媚骨一事,師弟只需每隔一月吞服一枚丹藥,丹藥共有十枚,應該可撐到為兄前來。唐無觴有詐,莫雨珊瘋癲,師弟切不可再與兩人接觸。神斷可信。若有萬一,求助於他亦可。為兄不在師弟身邊,望師弟萬事小心,冥青會盡力輔佐於你。四月之後上古靈境開啟,師弟可托神斷帶你前來。為兄會在此地等候師弟,不見不散。

至於為兄,結嬰之後便會去尋剩下兩門。家仇不報,良心難安。然為兄答應師弟,絕不魯莽,必然護好自己,全身而退。

萬般思緒聚心頭,只盼早日相見,以解相思。

夫:方清

那個夫是什麼情況!莫臨海抓著手裡的信氣個半死。明明他才是攻啊!真是夠了!然而,嘴裡這麼嘀咕,手上卻是乖乖把信折好放回儲物戒指。咳咳,那啥,畢竟,是方清第一次寫給他的東西啊。勉強,也算是情書?

“嘖嘖嘖,這信寫的老鬼我臉都紅了。這落炎當真是可惜了。若不是栽在你小子手裡,憑他的手段和長相,必然又是一讓無數女修黯然神傷的風流公子。”砸吧幾下嘴,冥青一臉調侃的表情。

“她們早沒戲了!”開玩笑,若不是栽在方清身上,他才是那個讓無數女修黯然神傷的風流公子好麼!雖然他不喜歡女的。然而明明他的屬性才是花心大蘿蔔無敵大種馬!雖然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啊~”撲到床上,莫臨海心情萬分舒爽,“總之,等上古靈境快開了,就能見面了。”

“你不介意麼。”表情古怪地看了莫臨海一眼,冥青不得不承認,這小傢伙從初次見面到現在的改變真的太多,“我以為你會對他去滅那兩門生氣。”

“為何?我現在才沒工夫管別人的事呢!”直直地看著屋頂,莫臨海笑道,“這本就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自己太弱被人殺掉,又有何理由抱怨?何況,方清做得並沒錯。我才不相信什麼背負著仇恨只能一輩子痛苦因此要放下仇恨的鬼話。眼睜睜看著親人被殺死,若方清放下仇恨,我反而要看不起他了。”

最重要的是,這些,本就是那些宗門的命運。不管是原書還是現在。他又何苦阻止。即使他想要方清別背負這樣的罪孽,可對那人來說,這些仇恨支撐著他走到現在,即使自己是他的愛人,他也沒有資格對這些事予以置喙。

“嘖嘖嘖,好好的一朵白蓮花都被那小子染成黑墨了。”長長歎息一聲,似真似假地說出這一句後,冥青突然閉上眼,表情陰沉道,“那人來了。”

神斷麼?想著方清信裡的那句神斷可信莫臨海就有些蛋疼。然而方清到現在都沒出過什麼錯,何況比起自己那傢伙看人的眼光明顯更准。想到這裡,莫臨海便整理好表情,沖著推門而入的神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你來了啊。”

神斷一隻腳卡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之前莫臨海對他不是嘲諷就是冷哼,這態度一下子轉變太快他有點適應不過來。“小美人,你這是,要對我投懷送抱?”

“我要去上古靈境。”嘴角癟了癟,他就知道,給他毛線好態度,本來他就是被綁來的好麼!對這樣的人就不該有好態度!

“這個啊。”取出摺扇掩住半張臉,神斷突然笑道,“小美人你打算拿什麼來跟我交換?”

“那傢伙應該給過你了吧。”表情恢復沉穩,莫臨海一臉正直地看著神斷,沒有絲毫調笑意味。

“嘖。不愧是禍星。”無奈地聳聳肩,雖然不太相信楚泠當真能將消息傳出來,然而一想到那人的手段,神斷還是頗有些欽佩道,“不過兩個時辰,他便在我之前將消息傳給你了?”

方清已經結嬰成功了!莫臨海神色一僵,然而片刻便恢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只需告訴我何時能帶我去上古靈境便可。”

“半月之後。”想了想,神斷還是提醒道,“神滅最近有點不對勁,小美人你可要小心點。神滅不足一年便從普通凡人變為如今的元嬰,其天資之逆天,哪怕是你家大美人都不能及。傳聞此人為了修為無所不用其極,宗門裡長老的床他都爬遍了。雖不知他與小美人你的淵源,可我總覺得,來者不善。”

愣了愣,看著神斷沖他揮手作別,莫臨海還是忍不住道了句,“多謝。”

“呵。”似乎對莫臨海這兩個字極為受用,神斷突然轉頭沖著他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雨後升起的彩虹,耀眼而美麗,眩目而動人,讓人,永生難忘。“有小美人你這句,當真是,死不足惜。”說完,神斷才轉回臉,揮著手離開了。

莫臨海後知後覺地想,神斷這人,其實,還蠻好看的。

“還抵不上落炎一半好看,你可別移情別戀啊。”突然起身拍了拍莫臨海有些呆滯的臉,冥青皺著眉,一臉不贊同。

“想什麼呢!我只是……”只是什麼呢?莫臨海也說不上來。之前的神斷給人的戾氣極重,還有那種濃濃的虛假感,讓人幾乎感受不到他的真正魅力。然而剛剛那一笑,實在太過乾淨,太過美好,甚至還有一絲熟悉,讓莫臨海都有些驚訝。那樣的笑容,根本不像是處於幽冥宗的人能發得出的。這人,究竟是誰呢?

神斷一步一步向著自己的洞府走去。直到走進洞府,他才靠著牆,閉著眼,神色享受道,“呵,你這個蠢貨,當真是一點沒變。”

“嘩!嘩!”方清站在高高的暗礁上,任由浪花拍打著腳下的礁石,激起無數水花。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海洋,方清突然閉著眼,仔細感受這浪花中蘊含的力量。

突然,雙眼睜開,方清看著不知何時懸浮在空中距離自己不過數尺的黑灼道,“來了。”

“嗯。”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只是腦袋上的小肥雞完全破壞了整體的和諧。

不住在黑灼腦袋上撲棱著翅膀,饅頭顯得極為興奮。等黑灼“嗯”字落下,便結結巴巴開口道,“方…方清清!我…我能說話…了!”

不管是妖獸還是靈獸,通常是先通靈智,之後才是傳音、吐言、化形。饅頭雖是神獸鳳凰,然而由於年歲太小,因此一直都只能傳音。如今竟能口吐人言,雖然還不甚熟練,卻也算得上是個奇跡了。瞄了一旁依舊毫無表情的黑灼一眼,方清不得不承認,黑灼怕是把自家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了才讓饅頭能短短幾月便有如此進步。

“嗯。乖。”沖著饅頭笑了笑,方清神情溫柔道,“師弟知道了必然會很開心。”

“先…先不告訴…主人!”拼命撲棱翅膀以表示自己的心情,發現直接說太慢,饅頭趕緊傳音方清道,“我要練好了才跟主人說!方清清不要告訴主人好不好?”

“嗯。”看了天空一眼,察覺時辰不多,方清趕緊道,“我要先去辦點事,饅頭留在這保護師弟好不好?”

“什麼事!危險咩?”饅頭瞬間有些緊張。方清清受了傷主人肯定會難過,而且方清清對他也很好,給他吃了好多好吃的東西,雖然身上味道難聞了點,但是!他絕不能讓方清清受傷!

“還好,饅頭不必擔心我。便就這樣,我先走了。”沖著黑灼點點頭,方清作勢要走。

“等等!方清清,你把小黑帶上!小黑很厲害的!可以把壞人全打跑!”小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肯定好快好快就幫方清清把事情辦好了!然後他就可以帶著方清清去找主人,方清清不僅沒有受傷還回來的這麼快,主人肯定超級超級高興!啦啦啦~他腫麼可以這麼機智!

愣了愣,看了黑灼一眼,方清詢問道,“可以麼?”

“等我。”黑灼點點頭,突然扭身向著後方飛去。

第62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七)

“小黑,我們去哪啊?”扭頭看了看幾乎消失在視野中的方清,饅頭有些疑惑道,“不是要去幫方清清咩。”

“先帶饅頭回族。”在空中迅速移動著,黑灼面無表情道,“在外面,不放心。”

“哎?!饅頭沒事噠!小黑快去幫方清清!”迅速撲棱著自己的小翅膀想要飛起來,饅頭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急迫,“送我回去之後不知道要過多久小黑才能回來。方清清肯定等不及噠!”

“不行。”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黑灼突然長吟一聲化為青龍,尾巴一甩便消失在天際,“很快,不耽誤。”

“饅頭不走!饅頭要呆在主人身邊!饅頭答應了方清清要保護主人!小黑不聽饅頭的饅頭不開心!饅頭再也不要喜歡小黑了!”說完這句,饅頭竟是猛地從黑灼身上一躍而下,拼命撲棱著自己的小翅膀向著方清飛回。

“饅頭!”黑灼大驚之下迅速向著饅頭追去。然而饅頭看著雖小速度卻並不慢,頗費了些周折追上饅頭後,黑灼便立刻化為人形將他包在手裡,語氣也罕見地帶著怒氣道,“饅頭,聽話。”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小黑不喜歡饅頭了!小黑吼饅頭!饅頭不高興!饅頭不喜歡小黑了!”小黑明明說什麼都聽他的,為什麼現在對他這麼凶qaq。

“這裡,不安全。”將饅頭全身的毛通通順了一遍,黑灼才繼續開口,“方清,我幫。莫臨海,我救。饅頭,回族。”

“可是,饅頭想要陪著主人。主人一個人好危險,饅頭要保護他。小黑不要凶饅頭,饅頭可以保護好自己。小黑擔心饅頭早點回來就好辣!不然等小黑走了饅頭還是會溜出來找主人!”他明明已經辣麼辣麼厲害了,小黑為何不相信他!

沉默片刻,見饅頭又有炸毛的趨勢,黑灼才淡淡歎息一聲,將脖子上雕刻著鳳凰烙印的墨牌取下,掛在饅頭幾乎看不見的脖子上才道,“好。”說完,便帶著饅頭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神斷一走,莫臨海便開始了繼續參悟《墓訣上經》的修行中。不愧是頂級功法,即使方清已經給他講的極為透徹,直到如今,莫臨海也不過堪堪摸到第三層的門檻而已。功法一共九層,分別對應的便是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合體、洞虛、渡劫這九層修為。至於最後的大乘,則是在《道訣下經》之中。沒錯,整部《道訣下經》不過一層而已。然而就這一層,即使數萬年過去也不曾有人參悟到此。

莫臨海如今不過金丹初期,因此尚只能參悟到《墓訣上經》第三層。要想繼續學習下去,非得修為先上去不可,簡直是,良性迴圈。

金丹早早便已經有了鬆動之勢,怕是近日便可突破到中期。莫臨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直以來他都將修為壓制,打算到了上古靈境再行突破。畢竟,這幽冥宗之中,實在不是個突破的好地方。

突然,一股奇妙的感覺掌握了莫臨海的心神。知道這便是傳說中的頓悟,莫臨海趕緊屏氣凝神,打算好好參悟一番。然而,同一時刻,屬於饅頭的歡欣雀躍的神念卻猛地將他打斷。就是這一瞬的打岔,剛剛摸到的一絲感悟便再也找不到邊。無奈歎出一口氣,莫臨海暗自安慰自己一番便上前將房門打開。

果然,門口站著的便是冷酷霸氣的黑灼以及他手裡捧著的饅頭。

“主人!!!”迅速撲棱到莫臨海懷裡,饅頭簡直幸福地冒泡泡,“饅頭好想你!”

“乖啦乖啦。主人也很想你。”趕緊張開雙臂將饅頭接過,莫臨海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黑灼道,“怎麼這會想起看我了?”

“方清,我幫。饅頭,你照顧。”半眯著眼盯著饅頭,黑灼的臉上依舊看不到半分表情。

“你們,遇到方清了?”呆愣片刻,莫臨海才問出聲。

“是噠是噠!方清清就站在小黑最喜歡的那塊石頭上。然後說要辦點事,讓饅頭照顧好你!然而饅頭辣麼機智,立馬就派出小黑跟方清清一起,這樣方清清肯定不會有危險辣!還能早點回來!主人主人,饅頭是不是很聰明!”雖然好想告訴主人他可以說話辣,但是現在還說的結結巴巴,等他練好了再告訴主人吧!

“謝謝你,饅頭。”知道饅頭又是為了他,莫臨海不由得摸摸他的頭淺笑道,“饅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啦啦啦~”饅頭在莫臨海手裡轉動著身子,顯得非常高興。

“還有黑灼。多謝。”沖著黑灼點點頭,莫臨海自然知道他會幫方清完全是看在饅頭面子上,畢竟,他們二人對於他來說並不算熟悉。

“不謝,謝饅頭。”看了一眼跟莫臨海玩的正開心的饅頭一眼,黑灼抿抿唇,終是未說一句便轉身離開。

“小黑也要保護好自己!等饅頭化形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做羞羞的事情辣!”然而饅頭最後一句實在太過勁爆,黑灼一時沒繃住,在門口踉蹌了一下才化為青龍飛向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饅頭,你家這位也太純情了吧?”始作俑者莫臨海完全沒有一絲愧疚之心,反而摸摸下巴,一臉淫-笑道,“等你以後化形了主人教你三十六式,保證把你家小黑收拾的服服帖帖。”

“三十六式是什麼?羞羞的事情又是什麼?”饅頭睜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莫臨海,單純的臉上滿是對未知世界的渴望。

額。終於有了一絲愧疚之心的莫臨海尷尬地咳嗽一聲,迅速轉移話題道,“對了,黑灼的宮殿好玩麼?據說很漂亮啊。”

“炒雞漂亮!”撲騰地圍著莫臨海轉了好幾個圈,饅頭才繼續道,“好多好多好吃的!都特別好吃!”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便在修行,以及聽饅頭對黑灼黑晶宮裡的靈寶的味道無限讚美中度過。至於冥青,這人在這裡呆了幾日確定莫臨海無恙後便出門繼續搜集情報了。對此,神斷似乎並不太在意。

之後的一月,方清和黑灼遲遲未歸。然而如今黑灼早已化龍,方清修為直逼化神,能傷到他二人的修者在這修真界中寥寥無幾,不是大宗宗主便是宗門老祖,這樣的人大多不會跟兩個小輩計較,因此,莫臨海對兩人的修為還是挺有自信。或許是遇到什麼耽擱了,比如找到那魂魄的消息什麼的。在這樣的安慰中,莫臨海終於迎來了去上古靈境之日。

“主人!主人!快吃藥!”饅頭簡直要被莫臨海嚇死了。記得前段日子主人忘記吃藥,結果突然引來一大幫如狼似虎的女修,為了主人他捨身取義撲上前去,差點沒被那些女修摸禿了毛。還好那個叫神斷的男人及時出現,不然,可憐的小饅頭以後都只能是一隻沒有毛的鳥了。想想就好悲傷。

嗯,那個神斷身上的味道好好聞,跟小黑很像呢。要不要告訴主人呢?偷偷瞄了眼滿面桃花的自家主人一眼,饅頭搖搖頭,暗自將這個消息重新放回肚子裡,主人因為要見到方清清好高興的,就不要告訴他沒用的事讓他分心了吧。他真是只貼心的小鳳凰~

莫臨海聽到饅頭的提醒,也是無奈苦笑一聲,將丹藥瓶裡最後一顆丹藥吞入腹中。之前方清說是一月一顆,他便在吞下丹藥後肆無忌憚地四處遊走查看地形,不料不過十天,這藥效便突然消失,還好他及時發現問題早早躲了起來,最後引來的也不過四五女修,否則,當真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

之後他便乖乖躲在屋裡,然而即便如此,藥效消失之時依舊會引來數位女修。更可怕的是他似乎產生了抗藥性,從第一枚丹藥到今日不過第四十三天,這十顆丹藥便已然告罄。不過,長舒一口氣,暗自摸了摸手上的鐲子,莫臨海無不輕鬆地想到,反正今天也要見到方清了,之後的事交給他便好了。

“準備好了麼,小美人?”上前一步將莫臨海摟在懷裡,神斷湊在他耳邊輕聲道,“這一路小美人要辛苦了。”

“沒事。”毫不留情地把神斷的臉扯過去,莫臨海只是無語地抽抽嘴角,並未感到任何不適。畢竟經過這些日子的熟悉,莫臨海已經能接受他開的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此刻的莫臨海身著暗金色長袍,模樣是依照方清教的手段弄成的某個路人甲弟子。冥青跟在左右,饅頭裝在之前冥青呆過的靈獸袋中,這一行人加起來,倒讓他有幾分修真男主的意思。嘛~若是方清在就更好了。

仔細想想,他在這修真界中,還真沒幹什麼主角該幹的事。基本上所有事都被方清擺平了,明明他智商還行,卻硬是被那人碾壓成了渣渣,似乎比起自己,那人才像是個穿書者。然而,他卻一點不嫉妒,反而無比自豪,嘿嘿嘿~誰叫那人是自己的男人!這麼說起來,他最大的主角光環便是勾搭到了方清吧?想想還有點小驕傲~

此行幾乎囊括了所有神輩弟子。然而所跟的主子不同,出發點則也不同。莫臨海等人是跟著神斷,然後自這座樓閣最頂層的傳送陣直接前往上古靈境。也是直到此刻,莫臨海才知道,這神斷的地位竟是如此不同,他所處的這整座樓閣竟都完全屬於他。怪不得他能將自己藏起來。

比起其他人所帶的好幾十修為高深弟子,神斷所帶之人除了莫臨海、冥青,便只剩幾個不太眼熟的普通弟子,似乎對這上古靈境並不太在意。不過,對於莫臨海而言,只要神斷能帶他一起走便可,其他的都與他無關。

頂層處在一巨大的法陣之中,或者說,整個頂層都是這一法陣的組成。

最近看了不少《歸陣》中的精妙法陣。因此,對於目前這個法陣,莫臨海也能稍微看出些端倪。這個法陣雖然巨大卻不顯粗糙,反而無比精緻。無數小型法陣相互疊加,以五行之勢,相互交融,不可謂不精妙。

隨著神禁踏入陣中,陣中所刻畫的文字及花紋便散發出陣陣柔光。神禁默念數句法訣,光芒便越發刺眼。直到光芒將整個屋子照得亮如白晝,神禁才吼出一個“進”字。莫臨海一行人便快步踏入陣中。持續數息後光芒猛地暗下,屋子裡再次空無一人。

上古靈境。

黑灼衣衫破爛,臉色蒼白,手裡抓著被血染紅的鏈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突然,一陣劇痛襲來,他猛地彎下腰咳出一口血來。鮮血滑過側臉順著嘴角滴到地上,將地面染紅一片。伸手抹過嘴角的血跡,黑灼突然抬起頭望著天空,低低呢喃,“對不起。”

第63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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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九)

半月後,上古靈境。

因著此上古靈境千萬年難得出世,且不屬於任何勢力,因此,只要修為在金丹期以上的修者,無論身份地位,均可進入這靈境內獲得一份機緣。

也因著身份不予限制的緣故,此處聚集了無數形形色色的修者,上至四大宗門甚至隱士門派弟子,下至獨自參悟天道的散修魔修。短短幾日,上古靈境幾乎被修者擠滿,而不同修者的修為更是參差不齊、無法辨識。在這樣的環境中,莫臨海一行人反而變得不太顯眼。

莫臨海躲在一棵巨樹的樹冠上,靜靜注視著地面的一切。

“主人!左邊!”

饅頭的傳音剛剛響起,莫臨海便以極快的速度猛地躍下樹梢,隨即出手如雷,將左側剛剛出現還未反應過來的倒楣弟子手起刀落。之後迅速刺破其丹田抓出金丹,並將其儲物袋中的寶貝搜刮一空後才揮手將屍體毀去。整個過程快的眨眼間便過去。根本不給人時間反應。

待做完這一切,莫臨海便抬起頭,重新躍回樹冠。

“主人好厲害!”饅頭從靈獸袋中鑽出,眼神灼灼地望著莫臨海手中的金丹,“第一百個!我們的任務完成辣!”

“嗯。”將金丹收好,從衣袖中取出一張手帕將手上的鮮血擦盡,莫臨海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將所有的表情隱藏於面具之中。

進入這上古靈境已經半月。在這段時間中,莫臨海也從黑灼那裡聽到了當初事情的整個過程。

據黑灼所說,當日他與方清一開始就中了埋伏。原本五門只剩艮水門和離火門。這兩門哪怕是最厲害的老祖宗也不過一個合體期一個洞虛期。以方清的修為,不說毫髮無損,全身而退必然沒有問題。再不濟,還有裂空境以備不時之需。更何況後來還有黑灼的陪同,按理說,兩人加上來去時間最多不過半月就該將事情處理完畢。

然而,從方清與黑灼踏入艮水門的那一刻起,屬於渡劫期大能的威壓便猛地撲來,即使是色身強韌如黑灼也在瞬間被逼至重傷。更遑論方清不過是個色身單薄的人修。幸得方清提前在兩人身上設置了極強的防禦法陣,因此,兩人倒是都勉強撿回了一條命。否則,怕是在那一瞬間兩人便要身死道消。

之後方清察覺艮水門有異,便暗中催動裂空境打算暫且帶著黑灼離開。不料那渡劫期的大能仿佛知道方清要做什麼般,隨手一揮便讓方清狠狠砸在了牆上。而後又沖著方清的位置招招手,裂空境便從方清袖口中滑出直直向那大能飛去。

最後一絲逃生希望破滅,兩人只得拼死抵抗。然而哪怕是黑灼化為青龍真身,方清雙元嬰齊用,在絕對力量之下,都只能慘敗收場。兩人面對渡劫期根本沒有一絲抵抗之力。

就在黑灼打算舍了這身龍骨與那大能同歸於盡之時,方清卻突然脫下手裡的鏈子丟給他,沖他笑道,“讓師弟等我。”說完,便開始自燃血脈之力,似乎寧願自盡也不願折辱在此。

那大能見方清這模樣竟慌了,幾個閃身便上前想要制止方清的行為。沒曾想原本應該無比虛弱的方清竟在瞬間睜眼且死死抓住大能不放,一面還從衣袖中甩出一株火苗。

那株火苗,黑灼記得清清楚楚,是鳳凰涅槃之火。是屬於數萬年前鳳凰一族的本火。此火之威,可燃盡世間一切罪惡之源,令其身成灰,其神盡碎。哪怕是上神,只要沾染上一點,也會神魂俱碎,不再有轉世之機。

之後,方清與那大能在火中身死道消。黑灼則是拖著受傷的身子在上古靈境等候莫臨海和饅頭。

鳳凰涅磐之火,神魂俱碎,呵。摘下鏈子是因為即使有這個東西也不可能轉世麼?那為何又要讓他等他!方清,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下意識撫了撫面具上的墨蓮,莫臨海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想問的話,當面問不就好了麼。方清,所有的問題,待你醒來告訴我可好?

“主人!這些金丹現在不吃麼?”眨巴眨巴自己的小圓眼睛,饅頭覺得最近主人做的好多事他都不太懂。

“不吃,之後有用。”將裝有金丹的儲物袋掂了掂,莫臨海淡淡道,“黑灼那邊怎麼樣了?”

“小黑和冥青沒我們快!才收集到八十個!”撲棱撲棱小翅膀,饅頭一臉“快來表揚我”的表情。哼!還是他小饅頭和主人最厲害!就算是小黑……嗯,好吧,小黑也很厲害,肯定是冥青拖後腿了!!

“乖。”給饅頭順了順毛,莫臨海下意識望著遠方,只剩三天了,還差二十個。最近修者越來越少,他們,趕得及麼?

“主人,是不是收集齊了兩百個就可以讓方清清回來~”見主人又開始發呆,饅頭趕緊找了個話題,“這些金丹真的這麼有用咩?”

“嗯。是用金丹組成法陣,將方清破碎的魂魄召回。”這並不是《歸陣》中的東西。畢竟,即使方清再怎樣天資卓絕,也不可能想到,人死之後能用這種方法招魂。

這是鬼界的東西。確切說,是原書中的東西。河洛統一鬼界後習得此法,但並未使用過,因此,莫臨海也不知這法子是否有效。但,既然原書中寫出來了,他總歸是要試一試的。

其實一開始,莫臨海並未想到這個法子。只因這法子要求太過苛刻。幾乎找不到符合要求的地方。一條沉寂的靈脈,兩百個金丹,以及,極為精妙的繪陣手法。且不說那個繪陣手法,就說那個沉寂的靈脈,在這魂凝大陸中幾乎都不可能找到。畢竟靈脈乃是一切之根本,若真有靈脈怕是早早就被其他大能奪去,哪還有他莫臨海的份。

不曾想,就在這上古靈境之外,莫臨海之前到過的地方,竟真的有一條沉寂數萬年的靈脈。再加上上古靈境開啟,無數修者湧入,兩百枚金丹雖說不上唾手可得,總歸也是較平常更為方便。這半月來他一直在錘煉繪陣手法,沒日沒夜的練習外加原本的天分,相信以如今他的水準,應當能將那法陣繪製成型。

現在,就等著三日後的月食之夜。

“饅頭。”莫臨海突然坐在樹枝上,將饅頭摟在懷裡道,“想方清麼?”

“想!”扭扭身子,饅頭一臉興奮和激動,“方清清在的時候主人會很開心。主人開心饅頭就開心!而且方清清會給饅頭找好多好吃的!嗯,小黑也會!”

“呵。”將頭埋在饅頭身上,莫臨海突然低低呢喃了一聲,“若是沒用該怎麼辦?我去哪找你呢。”

“主人?你說的什麼意思?饅頭聽不懂。”主人最近不僅會做奇怪的事,還會說奇怪的話,嚶嚶嚶,小饅頭的腦袋也不夠用了。

是夜,黑灼、冥青回歸。帶回來一百零一顆金丹。

“怎麼這麼快。”輕輕瞄了冥青一眼,莫臨海想當然地認為這是冥青的主意。

“小傢伙!這回可不是我。”無奈地聳聳肩,冥青頗有些鬱悶道,“是這黑臉遇到老鄉了。”

老鄉?“黑海的妖修?”有幾分吃驚地望著黑灼,莫臨海還以為妖修對這等人族洞天福地不感興趣。

“嗯。”似乎不願過多解釋,說了這個字後黑灼便從莫臨海懷中捧走饅頭,幾個跳躍便去了另一根樹枝。

對此,莫臨海並未有任何不悅,只是從那一百零一枚金丹中取出一顆遞給冥青道,“要麼?”

冥青愣了數息,才接過金丹吞下,隨即淡淡歎息一聲,“這些日子以為你變了,結果,似乎還和以前一樣啊。”

“不,我變了。”將剩下的金丹裝入已經有一百枚金丹的袋子裡,系好袋口將袋子丟入儲物戒指中,莫臨海才冷聲道,“以前的我,絕不會放任自己和身邊的人殺掉與自己無怨無仇的兩百個金丹修者。”

“哎!”說到這裡,冥青也是苦笑,“你為了方清當真是什麼都做得出。可你有沒有想過,若這法陣無效又該如何?”

“想過。”閉上眼,緊靠著樹幹,莫臨海輕聲道,“這法陣不行,總歸有行的。我可以找,一年,兩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找下去。”

“罷了罷了。老鬼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有用得著的地方,叫我就行。”

“多謝。”方清已死。冥青於他,再沒有原本那般複雜的關係。他若想走,他莫臨海也是攔不住的。可他還是願意留下來,留下來幫他。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是他如今,除了方清再顧不得其他。若當真有報應,也讓他見完方清吧。

然而,世事總是殘酷而絕情的。

第二日天還未亮,便有一大群人向著莫臨海所在的樹冠前來。

“主人!主人!這個味道!對,跟昨天最後的那個人好像!”饅頭撲棱著翅膀隨著莫臨海在樹枝上不住穿梭,一面還不時彙報那群人的資訊,“一共八人!兩個出竅,兩個元嬰,四個金丹!”

“嗯。”未作任何抵抗,莫臨海等人只是拼命逃跑。如今莫臨海一行,冥青反噬,黑灼重傷,兩人修為都只是勉強金丹。莫臨海金丹初期,饅頭根本算不上戰鬥力,要他們兩人兩獸跟那八人鬥,無異於以卵擊石。因此,為今之計逃跑反而是上策。

然而畢竟修為上的差距無法彌補,不過幾個時辰,那八人的身影便出現在視野之中。

該死!這樣誰都逃不了。莫臨海咬咬牙,將饅頭抓住扔給黑灼便猛地停下,沖著後方八人喊道,“人是我殺的,你們想怎樣?”

饅頭被黑灼死死摟在懷裡,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主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噗!”一道力量猛地襲來,莫臨海捂著肚子,臉上的面具遮掩了所有痛苦的表情。

“我以為是個什麼厲害絕色,原來不過金丹初期。”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然而修為卻足有出竅大圓滿的小女孩。此刻她微揚著臉,神色極為漠然,一開口,聲音卻如雙十女子般嫵媚,“當真是他把我的爐鼎殺了?金丹初期有這本事?”

“主人!就是他殺了哥哥!我親眼看到的。”站在最後的一個金丹期男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跪在小女孩面前,臉死死埋在地上,說話的聲音裡滿是恐懼,“他一招就把哥哥殺了。絕不可能只是金丹初期那麼簡單。”

“哦?”小女孩上前一步,走到莫臨海跟前,微微仰頭看著他。突然,小女孩在莫臨海身邊嗅了嗅,隨即便像發現了什麼寶貝般朗聲大笑,“哈哈!竟然是天生媚骨!當真是做極品爐鼎的好材料!給我帶回去,仔細莫要傷了他。”

莫臨海等的便是此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冰魄,就在眾人以為莫臨海要揮劍砍來時猛地回轉逃開。將所有靈力注入冰魄之中,莫臨海不惜連吞三枚金丹,只為將那八人遠遠甩來。

修為增長過快就要突破瓶頸,然而莫臨海根本不可能停下來突破,只能拼命將幾乎暴漲的靈力壓下。經脈因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靈力盡皆破碎,然而莫臨海依舊不肯放鬆,反而更為拼命地將靈力壓下。

皮膚逐漸滲出血來,全身肌肉也開始碎裂。然而莫臨海仍舊不願鬆口,只是死咬著牙關,繼續向前。他不能停!不能停!一旦停下就會被抓走,還有三天他就能把方清的魂找回來!他不能停,絕對不能!方清…方清…方清……

“呵,你這小娃倒是倔強。”小女孩停在已經有些精神恍惚的莫臨海身前,一揮手便將他從冰魄上扯下,“放心,我會對你很溫柔的。你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絕世爐鼎,哈哈哈!”

“小黑!你放開我!你不放開饅頭要跟你絕交!”饅頭在黑灼手裡不住掙扎,誓要與主人同生共死。

“饅頭。”黑灼突然放開饅頭,神色肅穆道,“想救他?”

“嗯!”饅頭重重點頭。

“會痛。”

“不怕!”

“會流血。”

“不怕!”

黑灼歎息一聲,從饅頭脖子上取下那枚雕刻著鳳凰烙印的墨牌,輕聲道,“凰梟,你真正的名字。”

第65章 論胖鳥成鳳的可能性(十)

好痛苦……要死了麼……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來救他了吧……畢竟方清他,已經死了啊……呵……就這麼死了去陪方清,似乎……也不錯……

“廢物!”小小少女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嫵媚的聲音裡滿是無法抑制的怒意。

“主……主人。並非屬下無能,實在是這法陣著實厲害的緊啊!”分明修為與少女同為出竅期大圓滿,男子卻只是匍匐在地,滿臉恐懼。

法陣,什麼法陣?事到如今,他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兩個出竅期大圓滿在意的東西麼?

“給你三日。若三日後還破不開這東西,你也不必留下了。”說完這句,少女便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是。”對著少女不住磕頭,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了,男人才爬起來,看著依舊處於昏迷中的莫臨海,咬咬牙,開始研究懸浮在他左手鐲子上的法陣。

這法陣環環相扣,精妙絕倫,莫說他一個小小出竅期陣師,哪怕是他家老祖宗來了,都未必破的開這法陣。該死!這少年究竟是何來歷?算了。輕歎一口氣,男人原本停下的動作猛地加快。管他是何來歷,既然被那妖女抓回來了,哪怕他背後靠山再大,終究也逃不過個死字,總歸也不可能把賬算到他頭上。

左手……這人在動他左手上的鐲子……琉璃鐲麼……方清他竟還在上面留下了法陣麼……方清……方清……仿佛撥開雲霧,混沌的腦海霎那間清明。他不能死……方清還在等他……快想起來……上古靈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小女孩又是何人……原書中一定有所提示……想起來……快想起來啊!

是夜。

骨白皺著眉,看著不到半日便前來尋她的歲寒,冷聲道,“你把那法陣解開了?”

“不。”歲寒退後一步,深吸一口氣才抬頭道,“是那少年醒了,他想見您。”

“哦?竟這麼快就醒了。”少女冷笑一聲,才向著關押莫臨海的屋子前去。

一根細長的絲帛自房梁而下將莫臨海的雙手捆住高高拉起,使他整個人呈“1”字型處在房屋中央,配合著莫臨海早已及腰此刻無比淩亂的長髮,看上去頗有幾分糜亂。

“怎麼?迫不及待要跟我結合麼?”默念法訣讓絲帛下拉至與自己等高,骨白曖昧地挑起莫臨海的下巴,眼神裡是赤-裸裸的情-欲。

“就你這七八歲的豆丁身材?”莫臨海扭過臉掙脫骨白桎梏下巴的手,眼底一片嘲諷,“你確信你能承受的了?”

“放肆!”反手一個巴掌甩在莫臨海臉上,骨白終於被他徹底激怒,“很好,我倒是要你看看,我能不能承受得了!歲寒,把他給我扒乾淨!”

不料,等了數息歲寒卻毫無動靜。骨白下意識轉過臉,看他一副躊躇的模樣,突然明白了幾分,“怎麼,他許了你什麼好處,竟讓你敢背叛我?”

“不是……我只是……”

歲寒話未說完,莫臨海便打斷他道,“當真是老眼昏花,連是好是歹都分不清了麼?”

“老眼昏花?”骨白此刻反而冷靜下來,見莫臨海一副譏諷模樣,不由得輕笑一聲,“小東西,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呵,我不僅知道這個,”頓了頓,仿佛沒有看到骨白眼底的殺意,莫臨海意味深長地將骨白全身上下放肆打量一番,才道,“我還知道,你身上的詛咒該如何破除。”

悄悄掐起的法訣猛地頓住,骨白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莫臨海,臉上是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期待,“你……你是認真的?”

“自然。”沖著骨白點點頭,莫臨海一臉鄭重。

見骨白有所意動,歲寒也趕緊上前道,“我並未背叛主人,實在是此人所說,卻是有一試的價值。詛咒一事乃是主人心病,橫豎不過是個金丹期,即使他當真想動些手腳主人也不須畏懼。”

微微低頭思索片刻,骨白才抬起臉,一字一句威脅道,“好,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若是成了,我們的事便兩清,若是不成,呵,那絕不是你能承擔的後果!”

“三日後便是天狗食日。此時陰氣極盛,然而盛極必衰,等到衰弱那刻,便是破解詛咒最佳之時。另外,此事靈力波動太大,不宜在靈境之內進行。”

“那便在三日之後。歲寒,這幾日,你便好好陪著我們的貴客。”說完這句,骨白才收回莫臨海身上的絲帛,斜睨了歲寒一眼,轉身離開。

之前全身的力量都在雙手之上,此刻陡然被鬆開,莫臨海不由得狠狠摔到地上。

確認骨白確實走遠了,歲寒才上前一步,關切道,“您沒事吧?”

“沒事。”掙扎著爬起,莫臨海推開了歲寒的手。不知那女人給他吃了什麼東西,現在他全身乏力,連站起來都不太可能,怪不得她能放心讓歲寒照顧自己。呵,倒是比想像中聰明一點。只是,無奈笑笑,悄悄將手心的冷汗擦淨,他果然還做不到方清那般臨危不懼,鎮定自若。

“那個。”四處張望一番,歲寒才咽下一口口水,對莫臨海傳音道,“那個計畫,當真行得通?”

“自然。”抿抿唇,莫臨海回給歲寒一個自信的笑容,“我的能力,你不是見識過了麼?身為陣師,你應當得知法陣與詛咒同屬一源。”傳音至此,莫臨海突然抬起右手,撫摸著左手的琉璃鐲,才繼續傳音道,“連這般複雜奇妙的法陣我都能繪製而出,還怕她一個小小詛咒?”

“是……是……”忙不迭地點點頭,似想到什麼,歲寒突然抬起頭,滿臉堆笑繼續傳音,“等那妖女死了,您便將這法陣傳授與我,這,不是玩笑吧?”

“自然不是。你幫了我,我必然要報答你。反正,這些東西,不過是我撿到的陣譜中小小一角,算不得什麼。”似是不在意地擺擺手,莫臨海突然打了一個呵欠,“有點困。”

“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眼底閃過一絲貪婪,歲寒笑了笑,便迅速退出門外。

呵。莫臨海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嘴角滿是諷刺。

若幽冥宗好歹算是名門正派,那嗜血盟則是名正言順的魔宗了。盟中弟子有的弑殺入狂,有的喜剝人皮,更有甚者,還有專以少女處子之身為食的血魔。而在這些人中,骨白算是個傳奇人物。

傳聞她美貌驚人,自帶暗香,凡是見過她的男子,無一不迷戀於她。而她也善於運用自己的美貌,以青霞宗普通弟子的身份,爬上嗜血盟盟主的床並將其擊殺,一躍成為新的嗜血盟盟主。

然而那位原嗜血盟盟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在最後給骨白設下詛咒。從此,骨白每過一年色身便會減小一歲,直至數十年後身死道消。且修為永不得寸進。

原本骨白以為原盟主留下的詛咒不甚厲害並不太在意,直到幾年後發現此詛咒之威不亞於任何禁咒才開始發慌。然而無論她運用怎樣的辦法,始終不能制止身體的縮小。直到三年前遇到被宗門驅逐的陣師歲寒,在他的建議下以處男之身當爐鼎轉移詛咒,才讓狀況稍微有所緩解。

而在原書中,河洛並未跟這兩人有過正面衝突。反而是白奇峰遇到過骨白還差點被抓去當了爐鼎,之後被救徒心切的玄落順手殺了,因此,莫臨海才沒有什麼大的印象。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在琉璃鐲上落下一個輕吻,莫臨海淺淺一笑,用這樣的渣滓來迎接你,你不會生氣吧?嗯,肯定不會。我家師兄,是世間最善解人意的人了呢。

三日後,靈境外。

莫臨海蹲在地上,一心一意地繪製著一個龐*陣。

這裡便是莫臨海從幽冥宗過來時到達的位置。也是,那條靈脈沉寂的地方。當時饅頭一直說這裡香香的,在進入靈境之前他便讓饅頭帶他找找看,不曾想,此處竟隱藏著一條從未被發現的靈脈。大概是因為靈境近在咫尺,便沒人想到,就在距離靈境這麼近的地方便有一條靈脈吧。

天色完全暗沉下來。莫臨海已經在此處繪製了三個時辰。但是不夠,還不夠。然而莫臨海卻早已精疲力盡,只能用左手死死捏住右手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

還有兩個時辰,還有兩個時辰方清就能回來了。他不能停!他決不能停下!心中的信念越發強烈,最終,骨白喂給他的丹藥藥效竟被猛地衝破,之前被壓制的靈力也霎那間回湧,莫臨海的速度一瞬間提升了數倍。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了!莫臨海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瘋狂,靈力增長的幅度有多不對勁。只是不停地繪製著,繪製著,仿佛一架不知疲倦的機器。

直到此刻,骨白終於發現了莫臨海的不對。眼見著少年的動作越發流暢,她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但是破除詛咒的誘惑太過強烈,逼得她不得不狠下心賭一次。

好了!隨著右手猛地上揚,整個法陣終於全部完成。剩下的……莫臨海突然望向了骨白,淺笑道,“你站到這裡來。”

骨白皺皺眉,還是依莫臨海所言站在了他指的位置。之後莫臨海便給剩下七人分別安排了不同位置。

站到法陣中心,莫臨海在心底默數著等待日食的到來。十,九,八……三,二,一!幾乎是一瞬間,月亮星星一同隱去,天地被黑暗所籠罩。

莫臨海一面默念法訣,一面將那一百九十七枚金丹擺放到不同位置。原本需要兩百枚金丹,可他既然有八位生祭,這三枚金丹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沒錯,生祭。事實上,在之前的條件之外,還需要至少兩位元元嬰期作為生祭人選,在法陣開啟過程中以血肉之軀引來魂魄。

原本他只打算以骨白和歲寒為生祭,放過剩下的爐鼎。不曾想,昨日歲寒告訴他,這些爐鼎早已被骨白吸去精魄,不出幾日魂魄便會完全消失,最終變成一具傀儡。因此,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莫臨海還是讓骨白將他們帶來了。畢竟,比起傀儡,為他迎接師兄更有意義,不是嗎?

埋好金丹,莫臨海立即長嘯一聲,隨即咬破舌尖,任由精血噴灑在法陣之上。在精血接觸到法陣的刹那間,法陣終於光芒大勝,霎那間,仿佛天地都震動起來,轟隆巨響中,一隻只漆黑的手猛地從地底鑽出將作為生祭的爐鼎緩緩拖往地底深處!

“啊——”各個爐鼎死死扣著地面想要從鬼爪中逃出,“救命!主人!主人!”

然而此刻骨白也是自顧不暇。雖說因著修為的緣故她能勉強抵抗,可莫臨海明顯也考慮到這點,給她安排的位置也是鬼力最強的地方。幸得她之前有所疑惑稍稍移了一步,否則,她怕是早已成了那些鬼爪下的亡魂。

“小畜生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咬著牙拼命抵抗,骨白突然看到了因著法寶庇佑尚且無恙的歲寒一眼,“還傻著幹什麼!快去破壞法陣!”

歲寒猛地驚醒,看著腳下無數鬼爪,不由得開始尋找法陣陣眼。

莫臨海死死盯著歲寒手裡的法寶,心中的怒火簡直要將他燃燒殆盡。那個傢伙,那傢伙竟敢拿著方清給他的面具。怪不得鬼爪傷不了他,他怎麼敢?他怎麼敢!然而他所在的位置乃是陣心。方清的魂魄回來必然是到他的位置,他,不能動。

時間緩緩流逝,方清的魂魄卻遲遲未歸。那邊爐鼎已經全滅,骨白還在抵抗,至於歲寒,則是依舊尋找陣眼之中。

由於生祭已經有了六個,所以法陣運行並無問題。甚至於骨白那邊,攻擊似乎還在緩緩減弱。

就在莫臨海驚慌失措以為法陣失敗之時,一塊塊如螢火蟲般亮麗的紫色光斑猛然出現!霎那間那光斑便齊聚到了莫臨海身邊。這般溫暖而又熟悉的感覺,讓莫臨海險些落淚。真好,方清。

莫臨海迅速取下琉璃鐲,小心翼翼地引導光斑進入鐲中。當最後一塊光斑進入鐲中那一刻,一條絲帛突然出現卷走了莫臨海手中的琉璃鐲!

方清!顧不得其他,莫臨海迅速上前想要搶回琉璃鐲,不料歲寒卻擋在骨白身前!

“哈哈哈!這魂的顏色倒是漂亮,就是不知味道如何?”朝著正與歲寒纏鬥的莫臨海看了一眼,骨白便猛地捏碎玉鐲將其中的光斑抓出就要吞吃入腹!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一道閃耀著金光的火球猛地向骨白襲去,生生止住了她吞吃光斑的動作。

“主人!”

莫臨海下意識望去,漆黑的夜幕下,赫然停著一隻華美而巨大的鳳凰!

第66章 上古靈境(一)

眼見饅頭出現,莫臨海吊到嗓子眼的心總算安穩地放回肚子。

“饅頭,別過來!小心護著那些魂片!”沖著饅頭大喊一聲,眼見他與骨白纏鬥起來,莫臨海才猛地提升靈力,安心對付面前的歲寒。

雖然歲寒乃是出竅期大圓滿,但明顯他的修為乃是丹藥堆出的且實戰經驗不夠,因此,真要算起來,他勉勉強強不過元嬰中期。而莫臨海雖還在金丹,可他不僅隨時可能突破,還掌握了《墓訣上經》這等絕世功法,之前不過是因為莫臨海既要與他鬥法又要擔心方清才被他壓制,如今饅頭出現解決了方清的問題,莫臨海與歲寒便是旗鼓相當,誰也占不了便宜。

這邊莫臨海戰的尚有幾分吃力,那邊饅頭卻是玩的不亦樂乎。

無比靈活地扇動著翅膀在骨白周圍不住噴吐著火球,眼見骨白狼狽逃竄分外淒慘的模樣,饅頭終於一吐之前救不了主人的惡氣。哼!居然敢動主人最喜歡的方清清,燒死你,燒死你!

這畜牲倒是有幾分本事。不行!這火焰不僅能燒毀她的色身,更能破壞她的神識,哪怕是她出竅期的修為都不能硬抗。她絕不能硬拼,必須逃!骨白轉了轉眼珠子,眼見歲寒已經被莫臨海逼到絕路,不由得心中一狠,頂著饅頭的火焰便向著離她最近的魂片撲去!

就在她抓到一塊魂片打算以此威脅莫臨海時,一陣劇痛猛地襲來。扭過頭去,最後的視線中,是一個長髮飄逸眼角帶疤的男人。

發覺骨白身死,饅頭趕緊沖到莫臨海身邊對著歲寒一陣亂噴。此刻歲寒正跟莫臨海膠著在一起,見了火焰頓時有些亂了手腳。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不料,一隻手卻猛地刺破了他的丹田。趁著這時,莫臨海立即對著歲寒揮動冰魄,歲寒霎那間便被劈成兩半。

呼~長舒一口氣,莫臨海趕緊抓過歲寒的屍體與骨白的丟到一起,默念法訣讓鬼爪把屍體一同拖向地下才轉過臉,對著黑灼道,“多謝。”

饅頭在空中盤桓數息,突然從高空俯衝而下,待到沖到莫臨海身邊之時,竟恢復了原本小肥雞的模樣。

“主人!主人!這就是方清清咩!”

“恩。”抬眼看著周圍飄散的光斑,莫臨海默默撿起了被骨白捏碎的琉璃鐲。這是方清的娘留給他的遺物,等他醒了,必然會很生氣吧。

“主人。”察覺莫臨海心情不太好,饅頭也放低了聲音,可憐兮兮道,“不把方清清的魂魄收集起來麼?”

“承載魂片的容器碎了。我手上,已經沒了可以收集的東西。”垂頭看著手裡破碎的鐲子,莫臨海第一次如此懊惱自己竟是這般無用。

“哎?!那那那,方清清豈不是就回不來了?”饅頭說完這句話才察覺自己失言,見莫臨海看了他一眼,不由得跳到黑灼身上,拿小翅膀蓋住自己眼睛。嚶嚶嚶,主人的樣子好可怕,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

黑灼瞄了懷裡的饅頭一眼,無聲歎了口氣。之後突然伸出右手在背後摸索一番。微微皺眉,“啪”的一聲響起,收回手,黑灼將手裡的東西扔給了莫臨海,“用這個。”

這東西約有半截手指長短,黑色,形狀為不太規則的橢圓形,入手微涼,摸上去極為光滑,這是,龍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莫臨海只能沖著黑灼端端正正躹了一躬,一臉誠懇道,“多謝。”

“不必。你高興,饅頭就高興。”黑灼只是輕撓著饅頭的下巴,似乎並不太在意。

可莫臨海卻知道,這東西,拔下來是有多痛。原書中河洛身為主人因為硬拔了黑灼三枚龍鱗還讓他疼痛難安甚至對他起了殺心。而他莫臨海,跟黑灼的關係充其量不過是趁著饅頭年幼將他收為靈寵的人類而已。也是在此刻,莫臨海將黑灼完完全全歸在了自家人裡面。

不再多想,莫臨海深吸一口氣,再次念動法訣讓魂片重新進入龍鱗之中。終於,魂魄收集齊全,剩下的,便是為方清重塑肉身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月亮緩緩冒出了頭,不多時,整個世界複又恢復光明。

看了饅頭一眼,原本為了趕時間不打算再進這上古靈境,可莫臨海覺得,他有必要送饅頭和黑灼一份大禮。

抿抿唇,莫臨海沖著饅頭與黑灼淺笑道,“去上古靈境吧。據說有不少寶貝。”

“恩!”見主人心情好了,饅頭乾淨撲到莫臨海懷裡,睜著小眼睛道,“主人,主人,我是不是很厲害!我可以變成鳳凰了哦~”

“是啦,是啦,饅頭最厲害了。”摸了摸饅頭的毛,莫臨海第一次如此慶倖自己當初一時不忍救下了饅頭,讓他之後的人生,都豐富多彩起來。

“對了對了!饅頭原來叫凰梟的,是不是很帥氣!”

“恩,是個好名字呢!”

“饅頭以後都可以變成鳳凰啦!再也不會拖主人後退了!”

“饅頭。”莫臨海突然停下,將饅頭摟在懷裡,“吃了很多苦吧。其實,你變不變強,主人都一樣喜歡你。而且,你從來沒拖過我的後腿,一直以來,都是饅頭在保護主人。”

“主人qaq!饅頭不怕吃苦!饅頭最喜歡你了!”

頂著黑灼殺人的目光,饅莫臨海無比受用地接受了饅頭的最喜歡。

“還有小黑!饅頭也最喜歡小黑了!”從莫臨海懷裡掙出來,饅頭撲棱著小翅膀又飛回了黑灼懷裡。

默默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懷抱,莫臨海突然有了一種兒大不中留的惆悵感。

帶著黑灼和饅頭直奔目的地,莫臨海只想儘快拿到那寶貝走人。不曾想,剛走到一半,竟就遇到個熟人。

“冥青,你之前跑哪去了!”無語地看著那個頗有幾分妖嬈的男子,莫臨海簡直想一拳揮過去。之前還擔心他呢,沒曾想這人已經跑過來奪寶了。要不要這麼不仗義!

男子回過頭來,對著莫臨海嫵媚一笑,“冥青?這具殼子原來是叫這名。”

莫臨海猛地退後,見這人眉目含情,行動間自帶嫵媚便明白此人確實不是冥青。

“你把那人怎樣了?”莫臨海咬著牙,還是不相信那個奸詐狡猾的冥青會這麼沒了。

“被我奪舍了還能怎樣?煙消雲散了唄。”男子突然將目光轉移到饅頭身上。雙眼放光,男子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道,“你把那只小鳥給我我就饒了你二人,如何?”

黑灼眼神驀地冷冽,豈料還未沖上前去,便被莫臨海攔下,“讓我來,可以嗎?”

為什麼跟他親近的人都要離開他?方清是,冥青也是。還有誰呢?饅頭?黑灼?白奇峰?不,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從來都是被守護著,他也想,護著這些人啊!

“天乾,地坤,震北,離南,起陣!”玄煙扇在天地間揮動著,留下一抹抹絢麗的色彩。在這上古靈境中,玄煙扇為他破開了無數法陣,如今,他便用這些法陣,讓這人永世葬身於此,也算,告慰冥青在天之靈。

“什麼東西!”大片大片的彩色屏障將男子包裹,他卻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即使拼命掙扎,也不過是徒勞,最終陷入無盡深淵。不過幾息,男子便帶著恐懼的表情倒在地上。

“主人,你剛剛怎麼不用這個。”暗自咽下一口口水,饅頭覺的自家主人越來越可怕了,他以後一定要乖乖的。

“在上古靈境中才能有此奇效。”上前檢驗了一番男子的屍身,確認他確實身死,莫臨海才轉過身,望著饅頭道,“可以幫我把屍體燒了麼?”

“恩”!

看著屍身上燃起的火焰,莫臨海暗自握拳,冥青,抱歉,我能為你做的,便只有這麼多了。

冥青的事情處理完,莫臨海便帶著黑灼和饅頭繼續向前。

這上古靈境中天材地寶數之不盡,且幾乎沒有什麼危險。唯一的障礙,怕就是不時出現的巨*陣。可對莫臨海來說,有玄煙扇在,這些根本不算問題,因此,幾乎是暢通無阻地,莫臨海一行不到三個時辰便到達了那靈寶所在的位置。

此處是一奇特山洞。洞內螢光點點,水聲滴滴,頗有幾分神仙境地的模樣,美的不似人間。

“這裡。”一路向前,莫臨海突然停下,指了指一小石灘中發光的石頭,突然轉頭對饅頭道,“那是主人送你的禮物,快去取吧。”

“恩!”饅頭撲棱著翅膀開開心心地撲到石頭上試圖將它拔出,不料,幾乎是瞬間,整個石潭的水都猛地劇烈波動起來,最後竟直接將饅頭淹沒!

伸手攔住欲沖上前的黑灼,莫臨海無比認真道,“我不會害饅頭,等等吧。”

黑灼猶豫片刻,總算停住了動作,“好。”

主人!饅頭好難受!主人,饅頭不要禮物了好不好!小黑,小黑你去哪了,饅頭要死了!

第67章 上古靈境(二)

幽冥宗。

這是個被封在巨大寒冰中的男人。男人面容清冷俊雅,俊美無雙,那份傾世的美貌,怕是能令這世間所有男子自慚形穢。

魅影呆愣片刻,才從對男子相貌的沉浸中回過神來。轉頭看著身後的神滅,魅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您是說,這人便是那禍星?”

“嗯。”神滅上前一步,右手沿著寒冰輕撫著男人面容,“很美吧?”

“這……是。”退後一步,魅影思索片刻才輕聲答道。

“呵。”似乎對魅影的回答毫不意外,神滅神色不變,繼續問道,“那麼,他還活著麼?”

“您是說他的體內是否還有殘魂存在?”魅影愣了愣,才小心答道。

“嗯?這麼說也行。魅影,我要你以幽冥宗第一魂者的身份告訴我,他還活著麼?”明明神滅的聲音溫柔似水,魅影卻莫名感受到了幾乎讓她窒息的壓力。

“是!他的體內,沒有一絲魂魄存在。”咬牙抵住來自神滅的威脅,魅影抬起頭,注視著神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這樣啊。”似乎是意料中的回答,神滅動作不變,只是微微一笑,隨即便對著魅影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俯身緩緩退出門外,魅影才直起身子,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然而剛回到洞府,魅影便明顯感受到了外人的存在。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極不見外地坐在魅影佈置華麗的大床上,神斷此刻正隨意把玩著手裡的小瓶道。

“按你的吩咐說了。”抿抿唇,魅影哪還有半分剛剛的敬畏模樣。

“嗯。倒是聽話。”輕笑一聲,神斷幾乎是瞬間便移動到魅影身邊,拍拍她的肩膀,一臉調侃道,“你倒是有情有義。為了自家情人連神滅那種瘋子都敢騙。”

“過譽。”拍掉肩膀上的手,魅影看著神斷,面無表情道,“阿絮呢?”

將小瓶丟給魅影,神斷聳聳肩,一臉受傷,“你這般過河拆橋真讓人難過。至少再給個笑臉啊。”

“有必要麼?我以為我們只是合作關係。”確信魅絮的傀儡確實在小瓶中,魅影迅速轉身,沒有一絲留戀地向著門外走去。豈料,走到一半,魅影卻突然頓下步子,清瘦的背影看上去分外落寞,“即使我告訴神滅那人魂魄早已消散,也不過騙他一時。這般脆弱的謊言,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揭穿。到那時,你又能如何呢?”

“呵。這可不是我該關心的。畢竟,我與那人的交易,到現在為止,可就完全結束了。”無所謂地笑笑,神斷似乎當真不太在意。

“交易麼,倒是符合你的性子。不過這些與我無關,我需要提醒的是,你得按照約定,讓我和阿絮今後的日子不會再與幽冥宗有所瓜葛。”說完這句,魅影便再無留戀,踏著步子便離開了。

交易啊。躺在魅影的床上,神斷的笑容突然幽深起來。

數日前。

“交易。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哦?”方清輕挑著眉,面色沒有一絲變化,“你想如何交易?”

“這個嘛,我相信憑你這般聰慧的人兒,必然會懂得我想要什麼。”收回摺扇,神斷一臉我完全相信你的表情。

“三點。一,替我保護師弟直到他進入上古靈境。二,若有人去尋魅影,告訴她你手裡有她想要的東西,若要交換,便對尋她之人的問題給出相反答案。三,不論死活,將我的狀況告知小臨。”

“第一第二我能理解,這第三,你若是死了,你家那位不得難受一輩子,又何必將這消息告知於他?”神斷皺皺眉,似乎對方清的要求不大理解。

“我寧願自己的存在成了他心底最痛的傷,也不願他忘了我,去尋旁人。”方清的笑容突然如春暖花開,分外動人,卻莫名,帶著陣陣無法言語的傷痛。

“呵,你倒是,有些特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斷突然低下頭,任髮絲掩去了臉上的表情。

“至於代價……”突然起了一陣大風,將方清剩下的話通通掩埋起來。

上古靈境。

饅頭覺得自己仿佛被扔進了一大鍋沸水中。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熾熱和疼痛將他完全包圍,一絲一絲,毫無縫隙,讓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疼,好疼啊,主人不要他了麼,小黑不要他了麼,饅頭,饅頭明明一直乖乖的啊。饅頭做錯了什麼麼。饅頭會改的,主人!饅頭會好好聽話的!小黑!饅頭再也不凶你了!救救饅頭啊!饅頭就要被煮熟了!

“太久了。”終於皺起了眉,黑灼再也不願乾等下去。

“嗯。”這化形潭雖說能使靈獸無視修為直接化形,然而饅頭或許真的太小了,他的確不該心急,“黑灼,麻煩你了。”

不料,黑灼還未動,潭水中便猛地激起一陣巨大的浪花,“主人!小黑!饅頭好難過!”

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八歲上下的肉身雪白的幼童!

第68章 上古靈境(三)

黑灼幾乎是瞬間便移動到了饅頭身邊將他摟到懷中。看著原本圓圓潤潤的小肥鳥變成了如今眉目精緻的幼童,黑灼平日裡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也罕見地露出幾分激動之色,“饅頭,化形了!”

“主人,小黑,你們太討厭了!饅頭差一點就死掉了……嗯?!饅頭,饅頭化形了!!!”似乎是剛剛才發現自己的變化,饅頭立即停止對莫臨海以及黑灼的職責,不住查看自己身體道,“饅頭跟主人和小黑一樣了!”

隨手將袍子脫下罩在饅頭光溜溜的身子上,撫摸著饅頭與平日不同的髮絲觸感,黑灼的嘴角竟緩緩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嗯。”原本冷硬的面容因著這個笑容而瞬間柔和,讓黑灼原本極具攻擊性的容貌霎那間增添了幾分溫柔。

“小,小,小,小黑!你笑了啊!”仿佛看到了新世界般驚奇,饅頭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不住在黑灼嘴角撫摸,“小黑比方清清還好看!小黑最好看了!”

莫臨海也被黑灼的笑容驚豔到了。然而不過一瞬,他便回過神來,右手不住撫摸著手心的龍鱗,嘴角露出一個無奈苦笑。比起黑灼,他倒是更思念那人的笑容。

“饅頭,還有哪裡不舒服麼?”見兩獸膩歪地差不多了,莫臨海才上前一步,盯著饅頭黝黑的眼睛道。

不愧是神獸鳳凰。見了黑灼的英俊後,莫臨海就猜測饅頭日後必然也是個驚世絕俗的人兒。果不其然,如今饅頭外表不過八歲上下,可那白皙細膩的皮膚,水汪汪的桃花眼,小巧的鼻子以及淺色的櫻唇,五官精緻得令人髮指,當真是像極了前世女孩子最愛玩的娃娃。從他這張臉也可以大概猜出,等他長大了,僅憑著相貌,不知便會禍害多少無知少女。還好,他已經跟黑灼綁定了。

“饅頭一點問題都沒有!感覺超級好!”特別開心地趴在黑灼胸上,饅頭整只鳥都無比歡欣雀躍,“饅頭終於化形啦!饅頭好高興!主人,主人,那個水到底是什麼啊?”

“是由數萬年的天地精華彙聚而成的化形潭。對人修無用,卻可使妖獸無視修為直接化形。我之前沒有考慮到你還太小便直接讓你進去,害你吃了不少苦,抱歉,饅頭。”有些歉意地看著饅頭,莫臨海沖著饅頭實打實地鞠了一躬。

“不吃苦不吃苦!饅頭一點苦也沒吃!能化形饅頭特別高興!主人不要跟饅頭道歉!”趕緊在黑灼懷裡掙扎幾下,饅頭迅速對莫臨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嗯,既然沒事,我們便離開吧。”見黑灼並未反對,莫臨海便轉身向著進來的通道走去。

“不取點東西?”看了莫臨海一眼,黑灼突然緩緩開口。

莫臨海身形一頓。他現在一點奪寶的心思都沒有,為方清尋找*的事已經塞滿了他的整個大腦,讓他,根本對旁的提不起興趣。

“對啊對啊!主人,方清清的事不是已經快好了咩~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可以什麼都不拿就走了!”饅頭抱著黑灼蹭啊蹭,屬於鳳凰的有些灼熱的身體一碰到黑灼冰涼的皮膚就讓他無比滿足~

方清的事基本已經告一段落。一個合適的色身並不算難求,何況這上古靈境確實有不少寶貝。想到這裡,莫臨海也有幾分意動,“既是如此,那便去看看吧。”

河洛前來這上古靈境之時已經是元嬰後期。靠著超高的天分以及在這上古靈境中幾乎算是外掛般存在的玄煙扇,河洛幾乎將整個上古靈境完全掃蕩。然而原書中也不過隨意提了句河洛在此拿到不少寶貝卻沒有具體描述,後文也並未再講到靈境中任何寶貝,因此,莫臨海才能在之前毫無留戀地離開,畢竟,這裡的東西,可能並不是什麼稀奇奇寶。但正如饅頭所說,既然來了,空手而歸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一路前行。不管是怎樣巨大複雜或是古怪奇異的法陣,莫臨海都能以玄煙扇迅速破除。在這過程中他們也的確找到不少好東西。然而就如同他之前預料到的一般,這些東西對他目前以及今後的修行,並沒有什麼作用。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五日,雖然不時會遇到些其他修者,但莫臨海均是儘量遠遠避開,不與之發生衝突。畢竟,之前的一百修者已經讓他罪孽纏身,他實在不想,再增加無謂殺孽。

這一日,在又一次得到無數天材地寶後,莫臨海終於耐心用盡,“夠了吧。我覺得我們可以出這上古靈境了。”

黑灼正待說些什麼,一陣毀天滅地的巨響猛地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腳下土地的迅速坍塌、碎裂。事情發生太快根本來不及防備,就著前一刻的姿勢,莫臨海一行莫名其妙地便掉入了這突如其來的大地裂縫中。

整個身體都處於失重狀態,似乎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權,莫臨海根本不可能將靈力調動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這裂縫中不住穿梭,眼前一片黑暗。終於,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移動緩緩停止。隨即便是一抹光亮猛地刺入眼睛,莫臨海下意識微微閉眼以抵擋這份刺激。而當他睜開眼睛之時,呈現在眼底的,便是一巨大山洞。

這裡是,什麼地方?四處張望一番,莫臨海並未看到饅頭或是黑灼甚至除他以外的任何活物。真要算起來,他現在應當是三人中最弱的。既然他都沒有問題,依照黑灼和饅頭的本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思及此,莫臨海便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應當在山洞的最深處。山洞平凡無奇,之前的光亮則來自於岩壁上鑲嵌的夜明珠。環境似乎沒有什麼問題,那麼,他來到這裡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現在想想,那裂縫也著實古怪。若那條裂縫是靈境中的障礙,那麼被拖下來的就決不可能只有他一人。然而現在這裡確實只有他一人,那就說明,要麼是所有人都被分散開來,要麼是有人專門用這法子單獨見他。但他身上還有什麼能用這麼大的手筆請他來的大能值得覬覦的東西麼?

“呼~呼~呼~”突然,一陣輕微的呼吸聲自儲物戒指中傳來。

仿佛瞬間福至心靈,莫臨海立即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自妖獸傳承之地得到的小花。

小花果然與平日不同。原本蜷縮的葉片此刻完全張開,潔白的花瓣在空氣中微微戰慄著,看上去分外惹人憐惜。

輕撫著小花柔弱的花瓣,感受著它起起伏伏的呼吸,莫臨海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原書中完全沒有提過他目前的狀況,也不知道,此次是福是禍。

就在莫臨海暗自歎氣之時,小花突然從莫臨海手中掙脫而出,向著正對著莫臨海的那面岩壁飛去。“喂!你……”之後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莫臨海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小花就這麼直直穿過岩壁消失在他眼前。趕緊跟上小花,在穿過岩壁那刻,莫臨海終於相信,這面岩壁的確只是幻術。

岩壁後是一個小小房間。然而莫臨海對房間內的擺設和危險都沒有絲毫興趣,此刻他只是舔舔唇,一臉震驚地看著房間正中被八條赤精鐵鍊吊起的小小鑰匙。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原主最後一個通天靈寶魅魍匙,也是通往三界中的鬼界的獨一無二的鑰匙。可是,這東西不是在一對姐妹花手上麼?那對姐妹花還靠此成了主角的後宮之二,現在,怎麼會在這地方?等等,若那對姐妹花也是在此處取得的鑰匙的呢?似乎原書中也提到過這對姐妹花也來過這上古靈境。

總之,無論事實真相如何,若當真能進入鬼界,或許,方清肉身一事便可迅速解決,另外,修為強大且執念極深的修者死後會化為鬼修去往鬼界。說不定,他還能在那處見到冥青。

思緒一定,莫臨海便開始考慮如何拿到鑰匙的問題。那對姐妹花並沒有小花,可見,小花並不是拿到鑰匙的必要條件。既然如此……然而還未等他想出個好辦法,小花便猛地朝那魅魍匙撲去!

“住手!你……”想像中的纏鬥並未出現,反而是那八條鐵鍊緩緩滑開,失去束縛,魅魍匙便直直從空中掉到了正下方的小花花瓣中,然後,只見那花瓣一開一合間,便將鑰匙吃了!了!

什麼情況!立即沖到小花身邊撥弄它的花瓣,可任莫臨海如何查看小花那三瓣花瓣,也找不到半分幾息前被它吞下的魅魍匙的影子。

“小花乖,那鑰匙對我有用,你若是喜歡這些東西,我之後給你找好多好不好?”擔心小花魚死網破,莫臨海迅速採取懷柔政策。將小花之前被自己弄歪的花瓣扶好,輕聲細語哄著,甚至還無比諂媚地沖著小花微笑。

然而不過片刻,“阿彌陀佛!”一聲渾圓有力的聲音突然穿透石壁向著莫臨海襲來!

“什麼人?!”猛地回頭,卻依舊沒有任何身影。這書裡有和尚?沒道理啊。即使將原書情節忘了大半,莫臨海也敢保證,整本書必然半個字也沒提過和尚這種生物。莫臨海震驚中還有著些許的恐懼。現在的劇情,已經崩壞到這個地步了?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自行創造人物了麼?!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心魔入體,還是多結善緣的好。”這幾句聽上去是勸人為善,然而話音剛落,陣陣轟隆聲響起,山搖地動間,山洞開始崩塌,岩壁上無數石塊、夜明珠紛紛墜落,這般強烈的震感比起之前的裂縫還要更甚幾分。然而也就是在這劇烈的震盪中,竟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該死!咬咬牙,來不及理會究竟是何人作怪以及通道的重點,莫臨海只能抓起小花便向著通道跑去。取出冰魄,莫臨海將靈力提升到極致,合著《墓訣上經》中的功法,一面將墜落物擊碎,一面瘋狂開路,總算是在洞穴完全坍塌前出了通道,回到了地面。

豈料,在他剛出現在地面的刹那,一個巨大的佛印便猛地將他拍倒在地上!

第69章 上古靈境(四)

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再次被那佛印狠狠拍倒在地。爬起,拍下,爬起,拍下,嘗試數次都不能成功後,莫臨海終於放棄。橫豎也站不起來,莫臨海便將手裡的小花小心放回儲物戒指,就著趴在地上的姿勢,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咚,咚,咚。”重物砸地的聲音由遠至近,緩緩傳來。終於,一雙草鞋在莫臨海的眼前停下。

抬頭往上,視線中,乃是一襲暗金的袈裟,一隻等身的法杖,以及,一張二十上下正經嚴肅的俊臉。果然,是個和尚啊。

“大師,你我無怨無仇,不知為何要為難晚輩?”挑挑眉,莫臨海一臉諷刺。

“施主殺孽太重,于天理所不容。”和尚雙手合十,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玩笑意味。

“哦?你是說我因為我殺了人,所以你要代替天道懲罰我?”

“正是。”和尚沖著莫臨海微微躬身,便作勢動手,“得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臨海並不反抗,卻是突然狂笑起來。

和尚頓了頓,欲出手的佛珠也生生停了下來,“施主這是何意?”

“且不說你們佛門本就標榜著什麼慈悲為懷,什麼不沾血腥,可如今,你竟要親自了結我,不是很可笑麼!更何況,你剛剛不是勸我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怎的現在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便要將我殺了?是怕勸不回我?大師對自己的佛法之道這般沒有自信?”莫臨海盯著和尚不苟言笑的臉,一字一句繼續道,“最重要的是,這世間惡人千千萬萬,遠的不說,就說那些魔修,哪個不是殺孽纏身?我不過殺了數百修者大師便要替天行道,未免,太大題小作了些吧。”

“一派胡言!”聽到這裡,和尚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怒意,“施主之身份哪裡是普通魔修可比?施主今日若不能折損在此,這魂凝大陸今後怕是又得起一番腥風血雨。為了天下蒼生,貧僧願意破壞門規讓這雙手染上鮮血!”說完,竟是直接出手!

長長的木質佛珠被和尚拋向空中,隨即佛珠便散發出淺金色光芒。光芒越發明亮,之後更是掙脫了珠鏈的束縛通通散開並向著莫臨海襲來!

原本應當被制住的莫臨海此刻卻突然一躍而起,同時右手處也彙聚出一顆巴掌大的白色冰球。迅速將冰球拋向和尚,莫臨海沒有戀戰,拔腿就跑。沒奈何,那和尚乃是合體期的大能,就憑他如今金丹期的修為,哪怕是拼死一戰,也沒有勝出的可能。更何況,他可不打算把小命留在這裡。

和尚也沒料到莫臨海竟早已掙脫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佛光,剛剛那番對話不過是找機會逃跑。這略微愣神的幾息間,便讓那冰球飛到了自己面前。冰球看上去殺傷力並不大,甚至雪白的色澤看上去還有幾分美麗,然而,就在和尚打算將之揮開時,冰球卻在一瞬間猛地炸開,幸得之前的佛珠立即聚到他身前替他擋下衝擊才讓他毫髮無傷。但從那佛珠上輕微的裂痕可以看出,若是這冰球當真直接沖到了他身上,哪怕是他合體期的修為,怕是也得受些傷。

這便是《墓訣上經》中的招數——雪色。那冰球上自帶誘惑幻術,能使對方下意識有所鬆懈,最後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和尚見莫臨海已經沒了影子,卻沒有一絲惱色。反而不慌不忙取出一個金缽,輕喝一聲“去!”,金缽便向著東南方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飛去。

“嗡!”莫臨海剛跑到一半便被不知什麼東西猛地罩住。前後左右都是黑色,不管往哪個方向,永遠是沒有盡頭般漫長。莫臨海下意識使出了玄煙扇卻破不開眼前的困境,之後將身上的法寶通通試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效果。呵,該說,不愧是合體期麼?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要跑?人老病死人生常態,今日死與明日死又有何區別?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和尚的聲音自外面傳來,讓莫臨海原本就有些煩躁的心越發不爽。

“第一,照你這麼說,反正也是要死的,又何必活著,出生就掐死不好麼?還免得受這俗世的紛擾。我們也不必修仙了,原本逆天改命就是天道所不能容的,反正最後得道成仙的也不過幾人,又何必冒那個險?早死晚死也沒有區別,乖乖等死便可。對了,這麼說,我殺的那些修者也不算冤了,反正他們也是要死的,我不過是提早送他們一程,又何來殺孽之說?第二,我莫臨海雖說算不上什麼好人,卻也敢摸著良心說,目前的所作所為還扣不上這頂罪大惡極的帽子,晚輩斗膽猜測,大師莫不是找錯了人?”

莫臨海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原書中既然沒出現過和尚,那麼要麼是確實沒有“和尚”這樣的存在,要麼,便是原主沒有遇到,卻隱藏在原主所遇到的那些人的經歷中。而他莫臨海遇到此人,必然也是因為他與原主不同步的經歷與選擇所造成的蝴蝶效應。可他再怎麼說頂著的也是河洛的殼子,作為天道寵信之人,即使他殺了那一百修者,也不該變成今後會攪得魂凝大陸腥風血雨的罪魁禍首。若真要說起來,方清倒是更為符合條件。等等!方清?!

和尚似乎也想到什麼。皺了皺眉,和尚道了聲“回來!”那金缽便重新出現在他手中,而同一時刻,莫臨海也隨著金缽憑空出現,猛地砸到了地上。

右手一揮,一個雪白的,其上覆蓋著墨蓮的面具便出現在和尚手中。和尚盯著手裡的面具,片刻後才上前幾步,將之舉到莫臨海眼前道,“這難道不是施主的東西?”

面具!之前被那骨白捉住,面具遺失,後來在歲寒手上發現了面具,可當他殺了歲寒後卻遍尋不到這個面具,沒曾想,現在,竟出現在了這和尚手裡。“對,是我的。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和尚眼底突然閃過一片幽光,“施主既然承認,那麼貧僧便沒有認錯人。”

“不,你認錯了。”見和尚沒有出手,莫臨海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不由得繼續道,“若我猜得不錯,大師要找的,怕是那禍星吧?”

和尚神色一滯,並不言語。

“那人已經死了。這東西,不過是他送我的禮物罷了。”深深注視著那張面具,莫臨海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時他與方清還不是戀人,那傢伙戴著這面具精分騙他的時候。當初覺得不可原諒的事,現在竟覺得是那般溫柔與甜蜜,每每想起,都如同在品嘗一杯美酒,醇香幽長,此生難忘。

和尚的表情終於裂開,慌慌張張地掐指一算,和尚突然抱頭蹲下,一臉悲憤,“又錯了!又錯了!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還俗啊!”

……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嘴角一抽,莫臨海無語地看著剛剛還各種正直嚴肅的和尚哭喪著臉嘴裡嘀嘀咕咕的模樣,莫名覺得,有點萌,捂臉。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退後一步,擔心這和尚一會想起來了又鬧什麼妖蛾子,莫臨海在說出這句話後便瞬間移動到了百米開外且繼續拔腿就跑。

“等等!”和尚突然站起,繼續一臉嚴肅地看著莫臨海。

莫臨海的身形一頓,在繼續逃跑與當面對質中糾結片刻,便轉過身,沖著和尚道,“大師還有何事?”

“那個,”和尚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我既然誤會了你,便替你驅散心魔以作賠償吧。”

思索片刻,莫臨海正待答話,一個黑色身影便猛地出現在他身前,將他牢牢護在身後。

“黑灼?”

“主人!”饅頭從黑灼懷裡扭過頭,沖莫臨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後才轉回去怒視著和尚道,“你是什麼人!是不是你把主人拐走的!”

和尚眨了下眼睛,一臉無辜,“你說那鬼幽洞?那個可與我無關。那洞乃是連接鬼界的方外之地,不歸魂凝大陸管轄,我不過是個普通和尚,哪有那麼大本事。”

“那洞不是你弄塌的?”莫臨海也有些驚訝,他還以為,當時洞穴坍塌是這和尚搞的鬼,可現在,又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那洞塌了?”和尚瞪大了眼睛,突然搓搓手,一臉諂笑地走到莫臨海身邊,清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把通往鬼界的鑰匙拿到了?給我看看唄。”

這人真的是剛剛那個和尚?顧不得心中千萬神獸奔過,莫臨海癱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道,“不是說幫我驅散心魔?”

“啊!這個啊!其實,弄這個很費體力的。”眼巴巴地看著莫臨海,和尚幾乎是在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給我看看鑰匙”幾個大字。

“若當真能將心魔驅散。”既然黑灼與饅頭已經回來了,相信這和尚一次倒是不無不可。更何況,這和尚似乎什麼都知道,倒是個不錯的盟友。

“你放心!我最擅長這個了!”沖著莫臨海燦爛一笑,和尚立即在身前的小片土地處繪出一個小型法陣。大約半個時辰後,法陣才徹底成型。只見和尚迅速取出之前的佛珠,並將之分別拋到法陣的不同位置。當所有佛珠進入法陣後,莫臨海仔細數了數,剛好一百零八顆,每一顆相距的位置也都剛好相同,這和尚,在法陣上造詣倒是不輸於他。

待做完這一切,和尚便將金缽拋至法陣上空。金缽立即倒扣下來,從缽中發出強烈的金光將法陣牢牢覆蓋。

“好了好了!進去吧!”和尚扭過臉沖莫臨海笑笑,似乎將之前兩人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對了,我叫慧明。你是叫莫臨海吧?”

見黑灼對他點點頭,確認法陣無事後,莫臨海才深吸一口氣,向著法陣走去,“嗯。”

盤膝坐在法陣中,莫臨海倒是不太擔心自己的處境。並非他相信慧明,而是之前慧明繪製法陣之時他便與黑灼和饅頭商量好了若是法陣有問題該如何。更何況,雖然這法陣很是精巧,他若是想要破開,倒也不算太難。這樣想著,莫臨海便將整個身心都沉寂下來,打算一次性將身體內的心魔徹底驅除。

“師弟。”男人站在樹下,笑靨如花,“怎的這麼久了都不來看我?”

方清……莫臨海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著他走去。我……我很想你……

法陣外,慧明與黑灼、饅頭三人拼命向著陣內輸送著靈力,企圖幫助莫臨海抵禦幾乎將金缽內的金光吞沒的黑色。“喂!莫臨海!別被心魔誘去心神啊!醒醒啊你!”

第70章 不負相思(一)

漆黑的夜幕被花燈點亮。宛若琉璃的河面上,無數花燈順流而下,走走停停,為這條普通的小河點綴上無數燈光。點點燈光襯著幾近透明的河面,當真是,美得令人窒息。

“小哥哥,要買盞燈麼?”少女右手腕上掛著無數造型各異的花燈,此刻見那男子孤身一人,不由得上前詢問。

然而在男子轉身的刹那,少女卻不由得呼吸一緊。好俊俏的男人。怕是戲文裡唱著的天上神仙,也不過男人這般相貌了吧

“嗯?”男子歪歪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也好。那就……這個吧。”男子指了指那盞繪著小蛇的花燈道。

少女愣愣地盯著男子,一時沒回過神。

“小妹妹?”男子似乎並不吃驚,只是輕聲一笑,“看得入迷了麼?”

“啊?啊!對對不起!”少女猛地回神,忙不迭地沖男子道歉。她居然看著這人的臉入迷了。當真是太過無禮。

“無礙。”男子笑了笑,再次指了指那盞花燈道,“我想要那個,可以麼?”

“是是!”慌慌忙忙將花燈取下遞給男子,順手接過男子遞來的銀錢,少女下意識詢問道,“那個,冒昧問一句,這是給您心上人的麼?”

“心上人?”男子的笑容驀然加深,“是啊。是給我心上人的。”

“這樣啊。”雖然知道不可能,少女還是有些失落。咬咬牙,少女再次不甘心道,“那她,美麼?”

“很美。是這世間最美的人。”輕撫著手裡的花燈,男子的眼底滿是溫柔。

少女猛地愣住。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由得有些羞赧,“那,那就祝您跟心上人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不知想到什麼,男子突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的,謝謝。”

少女失魂落魄地看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得暗自猜測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讓那般人兒放在心上。當真是,好生羡慕。

男子緩步走到河邊,向堤岸處的老先生討來一隻筆,幾乎是毫不思索地,便在花燈上題上一個“清”字。那字龍飛鳳舞,頗有幾分張揚之感,倒是與男子內斂的氣質極為不符。

上前幾步將花燈放在河面,男子任由它越飄越遠,嘴角的笑容卻越發苦澀。方清,已經十年了。你當初答應過帶我來看花燈,可如今,卻是只有我一人前來。你從來不曾騙我,卻到底,是失了約。

沒錯,此人便是已然出竅期的莫臨海。此時離當初方清身死,已然十年之久。

“主人!”一個長相極為清俊的少年拖著另一個英俊冷然的男子七扭八拐,不多時便沖到了莫臨海身邊。

“你在放花燈啊?”少年瞪大眼睛,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一盞盞從自己面前漂過的花燈,無比愉悅道,“小黑!小黑!我們也放啊!”

聽到這句,黑灼瞬間便失去了身影。不過幾息,便抓著一大把花燈出現,“給。”

饅頭高高興興接過花燈,在每個花燈的扇面上都畫上一隻小肥雞和一條小龍,才將那一把花燈放到河面。“快漂~快漂~”

莫臨海看著黑灼面無表情摟著饅頭以防他摔下去,眼底一片溫柔的模樣,不由得萬分欣羡。

“對了對了!主人,神斷好像查到幽冥宗把方清清藏到哪了!”饅頭突然轉過臉,看著莫臨海道,“還有慧明!前幾天他也來信說他找到了將琉璃鐲修補的辦法。以後主人都不用擔心那個討厭的心魔了!”

“嗯。”自從十年前在慧明的法陣中鎮壓心魔失敗,差點墜入魔道,千鈞一髮之際被恰巧趕來的神斷所救,莫臨海便一直受心魔所苦。

幸得慧明一直以自身佛法替他鎮壓心魔,且為了徹底壓制心魔四處尋找彌補琉璃鐲之法,才讓他能安安穩穩升到如今的出竅期,否則,在前幾次的心魔劫中,他怕是就已身死道消。

“回去了。”發覺在此處呆了太久,莫臨海便是起身,沖著黑灼點點頭,與兩人一同離開。

剛剛到達屋子,神斷便迎了上來,“嘖嘖嘖,我就知道,若是告訴你方清的消息,不管你在哪都一定立馬趕回。”

此處是黑灼尋的地方。屋子處在深山之中,輕易尋找不到。周圍靈氣濃密,鳥語花香,最重要的是,山中有一巨大的暗月石,其清心靜神的效果讓莫臨海的心魔威力霎那間減了三成。這也是莫臨海能活到今日的原因之一。

“方清的位置,當真找到了?”來不及多說,莫臨海迅速切中要害。

“嗯,算是吧。”神斷攤開手,頗有些無奈,“那神滅雖說是個瘋子,天分卻也高的可怕。這些年他憑藉自身修為和手段取得了幽冥宗老祖宗的信任,權勢遮天。方清在他那,我花了好大勁才查到幾個可能的地方。之前的都沒有人影,如今,便只剩最後一個地方了。”

“在哪?”莫臨海摒住呼吸,心臟跳動地無比迅速。這次,不會錯了吧?方清,他終於要見到他了麼?

“是在……”話未說完,門口的禁制卻突然被觸動,神斷迅速住了口。

莫臨海皺皺眉,沖著黑灼、饅頭以及神中斷點點頭,才掐好法訣,與幾人向著門口走去。

“小白,腳要放好。”

“你煩不煩啊!都說了一路了!還有!我都說了我不叫小白!不叫小白!!不叫小白!!!小白小白的,你以為我是黑灼那黑臉麼!”

莫臨海在聽到“黑臉”二字時猛地僵住,隨即一個念頭開始拼命往外冒。難道是……難道是……

陽光下,清秀的少年站在門口抖著腿,嘴裡叼著一根草,臉上滿是不耐煩。在見到莫臨海的那一刻,卻迅速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小傢伙!好久不見啊!”

冥青!冥青!莫臨海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迅速上前想要將冥青擁入懷中,不曾想,卻在半路被一隻手攬住,“這位公子,男男授受不親。”

側臉看去,男人二十七八年紀,身形挺拔,相貌俊美,尤其是那一身恬雅的氣質,當真是令人不得不多看幾分。僅憑長相,倒是不輸方清。但與方清冷清中暗含溫柔不同,男人看上去雖是溫柔恬雅,眉心卻自帶一股殺氣,宛若一柄將出未出的利劍。

護花使者?莫臨海沖著冥青一陣擠眉弄眼,頗有幾分調侃之色。

“咳咳!退開退開!”尷尬地將男人揮開,冥青癟癟嘴,萬分不爽道,“既然我人都找到了,也用不著你了。快回去吧。”

男人愣了愣,隨即竟是滿臉委屈道,“小白,我什麼都會的,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更何況,我走了誰給你做飯?誰給你釀酒?你心情不好了誰替你解乏?”

莫臨海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冥青,幾乎將他當成了一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

“冥青!”饅頭幾步跨到冥青身邊,對著男人左看看,右聞聞,隨即竟是瞪大眼睛,一臉興奮道,“他的身上好好聞!肯定是個好人!這是冥青的心上人麼?”

冥青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臉色一時極為斑斕,“說什麼瞎話!只是之前受到反噬修為被制,被那妖人奪去色身,萬般危險之際我以神識破開空間恰巧遇到了這傢伙罷了。哪有你說的哪種關係!”

“小白。說起來,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男人看起來越發可憐,卻不能讓冥青松半點口。

“我不是替你提升修為做了報答麼?好了好了,我說你個雲劍宗少宗主,沒事跟我個魔修到處跑算怎麼回事啊?快回吧快回吧,省得劍皇那老傢伙跟我拼命。”冥青翻翻白眼,開始將男子往外推搡。

“爺爺不會介意的!小白!我已經跟爺爺說過了要出門歷練,爺爺不會打擾我們的!”男子被冥青越推越遠,眼見冥青這邊找不到突破口,不由得看向似乎與冥青頗為熟悉的莫臨海道,“那位公子,最近是否有何疑惑?在下說不定能幫上幾分!”

雲劍宗少宗主麼?莫臨海微微皺眉,便止住了冥青的動作,“等等!冥青,把他留下來吧。我們這邊確實缺人。”

啊啊啊啊!鬆開手,冥青扭身便往屋內走去,“留你的不是我。今後你跟他們說話就行!千萬別找我!”

莫臨海沖男子笑笑,頗有幾分無奈。

“在下劍邪。”男子沖莫臨海點點頭,倒是沒有任何不悅之色。

“莫臨海。”之後便向劍邪一一介紹了饅頭。黑灼。

是夜。

“以殘魂之力控制色身?”劍邪略略驚訝地望了剛剛趕到的慧明一眼,思索片刻才道,“這人倒是個奇才。我只道魂魄不全有礙修行,卻不知可將魂魄徹底融入色身,造成假死之相,待魂魄強大之時重新奪回色身。”

莫臨海忍著內心的期待,儘量平靜道,“可他那縷魂魄這十年來一直沒有變化,剩下的魂魄又在我手上。敢問,雲劍宗是否有辦法將這些魂魄重新凝聚?”

“這個啊。”劍邪微微皺眉,突然將目光掃到了冥青身上,“小白,我最近修行有了瓶頸,一直突破不了。”

“你都合體期了!老鬼我指導不了你!另請高明吧!”恨恨地說了一句,冥青便扭過頭,不再言語。

“哎。”長長歎息一聲,劍邪便再不開口。

莫臨海瞭解劍邪的意思,雖然有些不道德,可見他對冥青情深意重不似作假的模樣,不由得上前一步,眼巴巴看著冥青道,“冥青,這是方清回來的唯一機會。”

冥青依舊不理。

饅頭趕緊上前,扯著冥青袖子撒嬌,“冥青青!方清清對你那麼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黑灼也淡淡開口,“受累。”

神斷、慧明見大家都勸了,便也道,“勞駕。”

他真的不想跟那人扯上半分關係!然而,眼見眾人都一副你不答應便是千古罪人的模樣,冥青只得硬著頭皮點點頭,“知道了!”

劍邪見冥青松開,才暗出一口氣,淺笑道,“鬼界。傳聞鬼界至寶通天骨能凝神聚魂。相信以此寶貝,那人的魂魄必然能彙聚完全。”

鬼界麼?莫臨海皺著眉,迅速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小花。

第71章 不負相思(二)

劍邪愣了愣,突然站起身從莫臨海手裡小心接過小花,輕撫著它的花瓣道,“竟然被你找到了。可以告訴我是如何找到的麼?”

“你認識這小花?”莫臨海微微瞪大眼睛,頗有幾分震驚。不愧是四大宗之一的雲劍宗少宗主,竟然連這朵慧明都毫無頭緒的小花有所瞭解。然而吃驚完畢,莫臨海還是將他們如何在妖界取得小花,以及小花乃是那位飛升大能的傳承一事告訴了劍邪。

“嗯。此花名為洛絕。是專開在鬼界的亡靈之花。”說到這裡,劍邪便是抬起頭,注視著莫臨海道,“這朵色澤飽滿,姿態搖曳,必然是洛絕的花王。可即便是花王,也不該是這般生機勃勃的模樣。想必,那魅魍匙已經被它吞下了吧?”

莫臨海略略思索一番,才沖著劍邪輕輕點頭。

“如此一來,想去鬼界倒是容易了。”劍邪沖著莫臨海笑笑,卻突然以手為刀,迅速將小花劈為兩半!“哐當”一聲脆響,從小花中竟直直掉出那把魅魍匙。

莫臨海整個人都傻住了。這些年他們不是沒想過從小花嘴裡掏出鑰匙的辦法,可即使再怎麼想,也從未將腦筋動到這般簡單粗暴的方法上。畢竟,誰也不知道,對小花動了手會出現什麼後果,再怎麼說,這可是飛升大能留下的傳承啊!

見眾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劍邪上前一步撿起魅魍匙將之遞給莫臨海後,才無奈道,“說起來,這也算是我雲劍宗的不傳之秘。”說到這裡,便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冥青一眼,“我雲劍宗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傳聞千萬年前,修真界、妖界、鬼界還尚未分開,三界修者皆可自由出入各界。然而時日一長,因各界修者相互殘殺,惹怒天道,於是天道降下責罰,卻被一上神一力承受。最後上神神魂俱滅,卻也因此護得魂凝大陸安寧。在這之後,魂凝大陸的三界被單獨分開,在這千萬年的輪回中,永不得相通。”

聽到這裡,莫臨海的眉頭便開始皺起,“可我們,都去過妖界。你剛剛也說,有了這魅魍匙想去鬼界也不無不可。”

“因為,那位上神要回歸了。”劍邪抬起臉,神情極為肅穆道,“原本應該神魂俱滅的上神,卻隱隱有了回歸之勢。因此三界的封印逐漸減弱,原本堅不可摧的束縛也緩緩破碎。這幾萬年來,妖界的妖門開始鬆動,至於鬼界,則是出現了這把可以打開結界的魅魍匙。傳說,終有一日,那位上神會帶著四大神獸,討伐天道,將三界之門重新開啟。”

“這個,跟小花有什麼關係麼?”楚脈絕,禍星出。五門破,三界伏。四獸現,癡情誤。萬物滅,天地誅。這些東西倒是跟劍邪說的都對上了。這樣想來,難道,方清其實不是禍星,反而是那位上神?

“這小花的作用,乃是蘊養鑰匙。因著鑰匙沾染了人世氣息,打開鬼界後便會失去作用。然而若是被這小花蘊養十年,鑰匙便有了僅次於鬼王的號令之用。”長長歎息一聲,劍邪突然道,“我猜,那位大能不是想留下什麼傳承,而是,想要助那位上神一臂之力。”說完,竟是直勾勾地看著莫臨海。

“看我幹嘛?”莫臨海見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是那個上神。”他完全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好麼?若說是河洛可能性還大些。但原書在河洛殺掉方清後便直接大結局了,究竟是不是他,也很值得思索。

“不管是不是莫兄,總之,既然這洛絕已將魅魍匙溫養完全,此行鬼界倒是可以不必擔心。”劍邪說到這裡,突然皺了皺眉,看著眾人道,“明日便是鬼界陽氣最盛之際,此時鬼界所有鬼修修為都會降至八成,莫兄,你看?”

“那便明日啟程吧。”他已經等了太久,當真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還有小黑!”饅頭一臉興奮地蹭到莫臨海身邊,不住蹦蹦跳跳道。

“我去幽冥宗探聽消息。”神斷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我,”四處打量一番,慧明迅速站到了神斷身邊,“你一個人不安全,我與你同去。”

“也好。”莫臨海沖慧明點點頭,看著拼命想往這邊擠卻被劍邪拉住的冥青道,“冥青,你便與劍邪留在此處可好?”

“老鬼我也要去!”搞什麼!他才不想跟這個煩人精呆一塊,他老鬼的耳朵會被折磨死的!

“小白……”扯扯冥青的袖子,劍邪微微嘟嘴一臉可憐,“既然這洛絕乃是妖獸傳承,如今被毀,妖界必然會來人查看。你忍心讓我一人應付那些兇殘的妖修麼?”

“知道了!”甩開劍邪的手,冥青算是默許了留下的決定。

“冥青,這裡就拜託你了。”將冥青拉到一旁,莫臨海悄悄塞給他一瓶丹藥,並傳音道,“若他對你不軌,就用這個對付他。”

冥青握著手裡的丹藥,退也不是,收也不是,想了想,還是傳音道,“這是什麼?那小孩也就囉嗦了點,老鬼我可不想殺人。”

“你放心。這只是會讓他不♂舉♂而已。”用一個你懂的表情看看冥青,莫臨海拍拍他的肩膀便與眾人道別回了屋子。

咳咳。想了想,冥青還是把丹藥受到了儲物戒指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嗯。反正又不會死。

十年前。

男子唇角的笑容越發燦爛,“對,師弟,快到這邊來。”

走著走著,莫臨海的步子猛地一頓,“不對,方清,你不是死了麼?你,你明明死了啊。”

“死?”男子突然淺淺一笑,“我怎麼會死?師弟,你莫不是被夢魘住了?我不是好好在這麼?”

莫臨海抬起頭,一寸一寸打量起男子的臉來,“是了。你不會死的。你不是還寫信給我不見不散麼?以前你也騙過我會死。你怎麼會死呢?你那般聰明狡黠,這世間,怎麼會有人能殺了你呢?”方清……方清……莫臨海走向男子的步子開始加快,最後,更是直接奔跑起來。方清,我們什麼也不要管了,你不報仇,我也懶得變成什麼主角,我們,就這樣平平靜靜過下去好不好?

法陣中,漆黑如墨的代表心魔的黑暗已經將從金缽散發出的金光覆蓋大半,甚至開始逼向莫臨海的色身。而若是莫臨海被這片黑暗完全吞沒,則會被心魔所控制,最後心智狂亂,永墜魔道。

“莫臨海!還不快醒醒!”慧明也是萬分吃驚。明明剛剛他還那麼正常啊,怎的現在心魔如此之重?是他提議為他祛除心魔,可如今竟是這等狀況,他,他不會害了他吧?

“主人!主人!快醒過來啊!方清清還等著我們為他重塑肉身!別被騙了啊!”饅頭也是急得不行。可他卻不能沖進法陣中將莫臨海拖出。因為此刻莫臨海整個神識都處於極為脆弱之中,外界任何一點干擾都可能讓他徹底崩潰。此刻,他們除了拼命輸送靈力讓法陣一直維持讓莫臨海自行對抗外,便只能眼睜睜看著莫臨海在法陣中掙扎,毫無辦法。

“方清。我很想你。”莫臨海被男子摟在懷中,聲音有些嗚咽,“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陪你一起去了,是不是,你就不會死。畢竟,你知道的,我可是主角啊!我可以憑藉主角光環罩著你,你肯定不會死的。但是現在都不用想那些了。反正,都是假的。反正,你還沒死。”

“嗯,都是假的。”男子輕撫著莫臨海的髮絲,眼底一片溫柔,“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師弟。”

“嗯。”莫臨海閉上雙眼,滿臉幸福。卻不知,自己的身體,已經如同液體般,緩緩融進了男子的身體之中。而男子驀然睜開的眼底,更是一片血光。

到現在為止,莫臨海除了臉其他的部分都被黑暗完全吞沒,慧明原本已經放棄希望。然而眼見身旁的饅頭和黑灼不僅不肯放棄,甚至還加大了輸送靈力的力度,不知怎的,慧明心底,竟也多了幾分信心。或許,還有轉機呢?

可惜,漸漸地,莫臨海連臉都被黑暗覆蓋。直到全身上下再無一絲縫隙,慧明也不得不放棄。本想安慰饅頭幾句,不曾想,饅頭卻猛地睜眼,大喊一聲,“主人醒過來了!”

慧明大驚之下轉身一看,果不其然,莫臨海竟在全身漆黑的狀況下睜開了一雙眸子,隨即竟是端正身子,開始自行退散起心魔來。

一把小刀猛地刺進了男子的下腹,莫臨海睜開眼,神情冷淡道,“可惜,方清確實死了。”

男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下腹的小刀,震怒之下,竟是緩緩化作了一團黑霧的模樣,“你倒是警覺性不低。可那又怎樣?即便你此刻清醒著又如何?過不了多久,你的身體便屬於我了!哈哈!”

莫臨海雙手掐訣,迅速以《墓訣上經》與黑霧纏鬥起來。然而覺察的時間確實太晚,此刻,即便他拼死一戰,也在這心魔手上討不了便宜。

慧明、饅頭、黑灼幾近力竭,而那個幫莫臨海對抗心魔的金缽,也隱隱有了墜落之勢。再加之莫臨海與黑霧之戰趨近劣勢,莫臨海身上的氣息,便漸漸有了魔修的味道,哪怕是再多一份,莫臨海便會墜入魔道。

就在莫臨海幾乎被心魔完全控制之時,一道符咒猛地打到了金缽之上!霎那間,金光大盛,莫臨海身上的心魔瞬間被逼退至丹田之中。

原本將他死死壓制的黑霧猛地消失,危險消失,早已透支的身子便迅速跌到一旁,沉沉睡去。

醒來之際,眼前的,除了饅頭、黑灼以及慧明,便是神斷。

神斷帶來了方清的消息。原來在幽冥宗的小島上,方清料到可能有去無回,便與神斷做了交易。如今,神斷則是依照約定,將方清如今的狀況告知自己。

“方清,確實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莫臨海猛地驚醒。

伸手抹去額頭的冷汗,莫臨海按著胸口不住喘息。即使過了這麼久,每每想起當年神斷告知自己方清死訊之時,他依舊會幾近崩潰。他一直在心底期盼著,方清沒有死。即使黑灼告訴他,即使自己已經收集到他的殘魂,他依舊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他必然用著什麼法子好好活著。他一直,是這般期盼著。直到,神斷的到來。

但硬要說方清死了,卻又不準確。因為他尚有一絲殘魂徹底融入色身,只等魂魄蘊養強大後,便能帶著色身離開。但也只是一絲魂魄而已,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神識。而在那不久方清的色身交予神滅保管,旁人根本接觸不到。與此同時,也不知是感知了外界的危險還是當初的損傷太重,整整十年,方清都沒能依照計畫帶著色身離開。而他自己,則是終日被心魔糾纏,再加之常年閉關進階,根本無法去往幽冥宗將方清色身搶回。當然,其中也有方清色身確實無礙的原因。否則,即使拼著一身殘命不要,他也不會放任方清被人侮辱。

眨眼,便是十年。這十年發生了很多事。比如,他的師尊玄陰真人因元壽不足隕落,或是,他以落炎的身份滅掉了剩下兩門。又比如,慧明因著愧疚自願留在他身邊替他尋找壓制心魔之法,而神斷,則是不知為何一直在幫他在幽冥宗那邊周旋,不時傳來些方清色身的消息。只希望,此次鬼界一行能拿到通天骨,讓方清,真真正正回來。

第72章 鬼界混戰(一)

次日。

此時正當正午,日頭最盛。眾人皆相互站立,圍成一圓形。而莫臨海、饅頭、黑灼三人則是站在圓形正中,頗有幾分簇擁之勢。與之前不同,魅魍匙能直接連接鬼界,所以莫臨海並不需前往特定的地方或是法陣,只需在此處即可。

由於劍邪已經將如何開啟鬼界的辦法告訴了莫臨海。因此,見日頭升上,莫臨海便是上前一步,嘴裡默念開啟的法訣。等周圍空間隱隱有破裂之勢,莫臨海才取出魅魍匙,咬破舌尖將精血噴濺其上。當那精血徹底融入魅魍匙之時,只見它突然從莫臨海手中脫出飛至半空,隨即便是嗡嗡作響,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

不過片刻,自魅魍匙的匙尖起,空間寸寸碎開,最終成了一條數尺的空間裂縫。而後便是呼呼風聲,只見無數狂暴的強風在這空間縫隙中不住衝撞,驚險可怖,讓人迅速萌生退意。

“剩下的,便交給你們了。”沖著眾人點點頭,莫臨海便與饅頭、黑灼一起,躍入那道裂縫中。

妖界。

熾焰豹族。

洛月靈愣愣地看著那座承載著自己無數記憶的木橋,終是決絕轉身,再不肯為它留下半分目光。楚風,你的仇,有我。

“族長。”無數熾焰豹族人跪倒在地,看著座上的洛月靈,齊聲道,“望族長將屬下一同帶走!”

“好!不愧是我熾焰豹族人!”洛月靈點點頭,神色肅穆而幽遠,“千萬年前,紫臨上神為了三界身死道消。如今上神歸來,我洛月靈也要代表妖界助他一臂之力!”

“助上神一臂之力!助上神一臂之力!”無數族人齊聲應和,神情激昂。

“走!”雲袖一甩,洛月靈便帶著一干族人,一同向著修真界走去。

銀輝蟒族。

長相憨厚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遞上茶水,看著神色複雜的銀白,低聲道,“阿白,我們,我們也去麼?”

“去!怎麼不去!”咬咬牙,輕撫著丹田處的魂蟲,銀白冷笑一聲道,“許久不見故人,自然是要探望一番。”

“阿白若是不喜歡,我替你殺了他。”男子低著頭,憨厚的表情霎那間被殺戮所取代。

“呵,殺了他?在那傳承之地怎麼不見你殺了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銀白猛地摔碎茶杯,一臉怒意。

“對,對不起。因為,因為他替我破開了哥哥留下的謎題。而且,那時我不知道阿白受他所制。”頭越埋越深,男子的神情也極為愧疚。

“從來沒期待過你。”揚揚眉向前走去,見男子並未跟上,銀白不由得轉身怒斥,“跟上啊!你也就修為拿得出手了!不跟著我還想怎樣?!”

“啊?好!好!”大概沒想到銀白願意帶上自己,男子猛地抬起頭,一臉笑容地幾個跨步便到了銀白身邊。

“而且,那傢伙只不過是留條魂蟲,倒是沒有其他動作。比起他,另一個人倒是更讓我厭恨。”想到那人對他的不屑與踐踏,銀白的笑容驀地危險起來,“木華,你若是能幫我殺了他,我便讓你上我的床,如何?”

木華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神不住四下瞟動,最後停在銀白勁瘦的腰身。狠咽了幾下口水,木華才紅著臉道,“嗯。”

見木華這般模樣,銀白不由得撇撇嘴,轉身道,“既然答應了,還不快走?”

“嗯,嗯!”

修真界。

某處靈脈。

“墓訣,咱真的要去幫那個人麼?這可是天道與上神的鬥法,一不小心咱就得魂飛魄散。”道訣苦著一張臉,無比鬱悶。

“道訣!這不僅僅是上神與天道的鬥法,更是整個三界大變換的希望。難道,你不想回家看看?”與道訣一模一樣的臉卻綻放著希望與憧憬,墓訣帶著淺笑,神色恬淡。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事多。”即使再怎麼不滿,道訣還是乖乖跟著墓訣,一同向著處於漩渦中心的屋子走去。

雲劍宗。

“劍皇,聽說,你那個天分奇高的孫子跑去追媳婦,不要你了?”一頭白髮的英俊男子賤賤地靠近正執著白子的少年,臉上的表情當真是精彩萬分。

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清秀的少年卻是面無表情,只是淡淡按下最後一顆白子,嘴裡吐出“將軍”二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髮男子抱著頭,一臉悲憤,“為什麼!為什麼我又輸了!明明我已經用了無數手段讓你無心戀戰啊!”

“前輩,逍遙閣三十年的靈藥供應,晚輩便接下了。”依舊是面無表情,少年只是淡淡瞄了男子一眼,便讓他搓著手,可憐兮兮地拽著少年衣角道,“別這樣啊。我連你半根手指頭都沒摸上,讓我門裡弟子知道我追他們祖師娘追了這麼久連衣服都不讓碰,多沒面子啊。”

“前輩,要不要,再下一局?”少年不似往常般轉身就走,反而重新坐下,將棋子擺好道。

“嗯?!好啊好啊!”追妻有望的白髮男子一臉興奮地重新坐下,臉上滿是志在必得的光芒,“還是那個條件。若是我贏了,你就跟我去逍遙閣合籍。若是我輸了,嗯,隨你怎樣!”

“替我去看看邪兒如何了。”少年冷著臉,淡然道。

“好!”

天玄宗。

“師尊,我們,當真不去麼?”白奇峰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還喚我師尊麼?”伸手摸了摸自家徒弟的頭,玄落總是嚴肅正經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抹柔情。

“嗯,”紅了紅臉,白奇峰還是乖乖喊了聲“阿落”。

“怎的還沒習慣?”並不是責問,玄落只是注視著白奇峰,眼底有著淡淡的失落。

“可是我們不是還沒合籍麼?你,讓我適應適應嘛。”悄悄瞄了玄落一眼,見他並未有何不滿情緒,白奇峰才繼續道,“對了,我們去幫老大好不好?他現在似乎很危險啊。嗯,那什麼,以前他在天玄宗對我很照顧的。人要知恩圖報嘛。”

“噓。”以食指封住白奇峰的唇,玄落淺聲道,“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幽冥宗。

“好了麼?”有些許虛弱的聲音自簾子後傳出,那陰森冰冷的語氣,讓聽者都不禁豎起了汗毛。

“還要再等等。”神滅略略福身,神色是說不出的恭敬,“不出半月,屬下必然為老祖宗獻上禍星的色身。”

“十年了!那人都快回來了!”將手裡的藥碗砸向神滅,聲音的主人禁不住猛地咳嗽起來,“最後半月!若你還不能成功,我就拿你的色身來用!”

“是。”絲毫不理會額角的鮮血,神滅只是躬身退下,連臉上的表情,都不曾波動半分。直到徹底退出洞外,神滅才伸手抹了抹額角的血,而後輕舔著手裡沾染的血液,嘴角咧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息影石麼,倒是個好東西。竟讓他這麼多年都查不出這具色身動不了的原因。不過,也就這樣了。之後,這魂凝大陸,便只會留下他神滅,不,唐無觴的名字。

第73章 鬼界混戰(二)

眼前,一片昏暗。

那裂縫中的風暴著實厲害,竟讓他出竅期的修為也受傷頗重。好在,終歸是出來了。可惜莫臨海與饅頭、黑灼在裂縫中便已分開,如今也不知,他們倆情況如何。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根據原書描述,這鬼界常年處於陰暗之中,不見日光。放眼望去,四處枯骨殘肢,焦黃黑土,一輪血紅的彎月高掛半空,倒是,不愧為鬼界,除了四處飄蕩的小鬼,沒有半隻活物。

不知是不是魅魍匙的功效,莫臨海一路走來竟未遇到一隻鬼修,更遑論受到攻擊。走了許久,發覺周圍的景色毫無變化,莫臨海才停下步子,開始思索如何見到鬼王取得那鬼界至寶通天骨。

原書中,河洛也來過這鬼界。可惜或許是魅魍匙沒有被小花溫養過的緣故,河洛一到鬼界便遭受大量鬼修攻擊。畢竟鬼修與人修不論是法訣還是攻擊方式都有所不同,再加上鬼修幾乎沒有力竭之時。因此,即便是當時已然合體期的河洛,依舊是身受重傷,狼狽逃走。當然,作為一篇種馬文,主角每次受傷必然都伴隨著一個妹子的出現。這次也不例外,重傷之下河洛遇到鬼界聖女陰藍,在收服又一後宮後,河洛成功拿到鬼界至寶通天骨,制服鬼王稱霸鬼界。

那麼現在,是該去找陰藍麼?莫臨海皺了皺眉。這些年他已經能自如地控制體內早已成熟的媚骨。如今,想要陰藍愛上他並為他盜來通天骨,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無奈歎一口氣,莫臨海繼續四處觀察。他對利用妹子這樣的事,真是半毛錢的興趣也沒有。

該去哪裡找鬼王?或許是從空間裂縫中出來後的位置與河洛相差太大,莫臨海眼前的景色,竟與書中描繪沒有一絲相同,讓他真是,毫無頭緒。

若是有只鬼修就好了。這樣想著,一陣喧嘩聲竟是突然傳來。莫臨海迅速藏到了一截枯木中,以《墓訣上經》中的“凝氣”掩藏住自己的氣息。

“你說王是怎麼想的?竟然答應了那夥人的要求!幫助上神重啟三界之門不好麼!”一隻飄蕩在空中約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對著身旁的青年道。

“還是莫要隨意揣測王的意圖。”青年皺了皺眉,四處打量一番才道,“你莫要忘了,如今鬼界這般安寧是托了誰的福。”

“我當然知道!”不耐煩地甩袖坐下,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無比惆悵,“若不是王,咱現在還得不停廝殺才能守著這具殼子不滅。可……”停頓片刻,男子才繼續道,“當年不懂事為了那妖女身死道消,不知給宗門蒙了多少羞。如今勉強算是活著,這些年,我唯一的願望便是回去跟師尊磕頭認錯,讓他知道,他徒弟知錯了,他徒弟今後必然會將宗門發揚光大,他,沒有看錯人。原以為等到上神回歸,三界之門重啟,我便可回去修真界。可王他,他竟然合著那夥人想要將上神殺了。這不是讓我為難麼!”

“卻曉,王有王的主意。我們不過是他的下屬,這些話在我面前抱怨還行,其他人,可就莫要說了。”青年拉起中年男子,神色認真道,“沒有王,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嗯。”

這兩人莫不是鬼王手下的兩大鬼將卻曉、朗山?莫臨海暗自思索著是否要出去與兩人交談一番,畢竟,比起一些處在底層的鬼修,這兩人似乎更能接觸鬼王一些。

“枯木之人,聽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不料,兩人卻並未給莫臨海糾結的機會,話音剛落,便直接道出了莫臨海偷聽的事實。

右手死死捏住魅魍匙,莫臨海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便一臉淡然地從枯木中走出。“在下落炎,特意來鬼界尋找鬼王,不知兩位是否願意帶個路?”

卻曉與朗山相視一眼,才微皺著眉對莫臨海道,“人修?”

“是。”沖著兩人點點頭,莫臨海對自己此行的目的毫不藏私,“我希望能與你們的鬼王談談。或許,會有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比如,去往修真界。”

“哦?”朗山被譽為鬼界軍師,自然不會被莫臨海幾句話所矇騙,“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這個。”右手攤開,魅魍匙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暴露在兩人面前。

“魅魍匙!”卻曉上前一步,想要再行確認,鑰匙卻被莫臨海猛地收回。“我的條件,兩位似乎還沒有答應。”

“你這當真是魅魍匙?”朗山拉回蠢蠢欲動的卻曉,神色頗有幾分不平靜,“我需要確鑿的證據。”

魅魍匙可號令除鬼王外任意鬼修。可莫臨海並不知道魅魍匙該如何使用。原書中沒有提及,劍邪似乎也並不清楚。眼見兩人的目光越發懷疑,深知此刻的不信任會直接導致自己無法面見鬼王以及被當成入侵者的莫臨海,如今,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

魅魍匙已經吸收過他的精血,按理說,他應當可以直接號令才對。這樣想著,莫臨海便是神色不變,暗自深吸一口氣,沖著兩人道,“退下!”

一息,兩息,數息過去,兩人卻並無半分反應。似乎,這魅魍匙,倒也不像傳說中那般可號令群鬼。

然而就在兩人以為莫臨海在耍他們,打算立即動手時,一股奇異的力量卻將他們猛地推開數尺!

莫臨海原本也已經放棄希望,此刻見此場景,也不由得將內心的驚訝咽回肚子,神色平靜道,“這樣,夠了麼?”

若是修為至渡劫期的大能,也不是不能做到此般地步。可莫臨海不僅表面上是出竅期,更重要的是,他乃人修。人修在這鬼界所能發揮的實力不足六成,因此,除非莫臨海當真是渡劫期甚至大乘期,否則,就憑這一聲吼便讓他們兩個洞虛期的鬼修退下,著實,只有魅魍匙能做到。可若真是渡劫期以上,直接將他兩人抓了逼問便可,又何必這般麻煩?思及此,兩人便是相視一眼,迅速跪下道,“恭迎上神回歸!”

……雖然他並不是那個上神,可他們既然願意叫,就讓他們叫吧。橫豎見得了鬼王就行。“嗯。”

修真界,小屋。

冥青翹著二郎腿,一臉不耐煩地翻著手裡的書。

“小白,這樣坐不好。”將冥青的姿勢扳正,劍邪一臉認真道,“這樣才對。修者就該有個修者的樣子。”

“啪!”將手裡的書狠狠拍在桌子上,冥青終於忍無可忍,“請你看了?請你看了?!不愛看出門右轉!老鬼我就愛這個樣子!整天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是不是個男人!”

“小白,”埋下頭,劍邪有些難過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冥青正想再說幾句,扭過頭,眼前的青年卻與當初那個乖巧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你怎麼了?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帶你回家好不好?”少年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將眼前血跡斑斑幾乎失了生氣的撥地鼠小心擁入懷裡,嘴角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你的尾巴是白色的,我就叫你小白吧!爺爺老是不在家,你能一直陪著我麼?”

那時,這傢伙倒是沒這麼討厭。

“小白?小白?”發現冥青走神,劍邪不由得更哀怨了,“你連聽我說話都會不耐煩了麼?”

“煩死了!愛說就說吧!”被劍邪從回憶中打斷,腦子裡滿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少年身影,冥青也無法再對面前這張臉生氣。

“小白!我就知道你不會討厭我。”沖冥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劍邪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飾,“小白,這個送給你。”

“這是什麼?烏龜?蛇?”隨意瞄了幾眼,正待將之甩到儲物戒指中,冥青卻突然停住了手,“這是……玄武?”

“嗯。我們劍氏一族千萬年來一直信奉上古神獸玄武。原因便是,劍氏一族的身體裡,流淌著玄武的血脈。”將玉佩掛在冥青的脖子上,劍邪的目光突然無比深邃,“答應我,別取下來,好麼?”

“嗯。”四獸現麼?傳聞當年與那位上神並肩作戰的,便是這上古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鳳凰)、玄武。神色複雜地看了劍邪一眼,冥青終歸乖乖應下。

十日後,深夜。

“小白,來人了。”劍邪猛地從床上翻身而起,而冥青,則是同一時刻睜開眼睛,輕聲道,“是什麼人?”

“老熟人!”一道輕喝猛地在屋外炸開,隨即便是莫臨海布下的法陣一個接一個迅速熄滅。

冥青一臉震驚地望向劍邪,腦子裡則是飛速轉動思考目前的狀況。莫臨海說過,這些法陣是他這些年的心血,除非是合體期以上才能進行破壞,而像這個女人這般瞬間破壞的,怕是修為至少是洞虛期大圓滿了。該死,竟然直接祭出這種大能了麼?

“莫臨海!方清!你們都死哪去了!”洛月靈皺著眉,看著眼前沒有絲毫動靜的竹屋,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十年了,這兩兔崽子沒給她一絲音訊。若不是她查到兩人與那上神有關係,他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冥青聽這語氣不像是尋仇,不由得沖劍邪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打算出去看看。劍邪卻是猛地拉起他的手,兩人一同走出屋外。

洛月靈此刻已經將法陣破壞的差不多,如今見出來的不是莫臨海或是方清,不由得眉頭加深,“莫臨海和方清呢?”

冥青見到洛月靈,同樣皺眉,“你在這做什麼?”因為莫臨海與方清在妖界之時冥青正在打聽上古靈境之事,之後幾人相互交流的時間又不多,因此,他並不知道洛月靈的真實身份以及她與楚風的糾葛。

“我問你,莫臨海和方清呢?”察覺少年身後的男子身上有一股危險的味道,洛月靈還是忍著怒氣,儘量平靜道。

“死了。”歪了歪頭,冥青淡然道,“方清死了,莫臨海去了鬼界。”

“怎麼可能!”洛月靈不再顧忌那個男子,而是碎開剩下的法陣,猛地沖到冥青身前抓著他的領子不住晃動,“你騙我!方清怎麼會死!”

“你煩不煩!”揮開精神有些失常的洛月靈,冥青壓抑了許久的火氣也終於有了地方發洩,“方清他有戀人了!你又何必一直死纏著人家不放!現在人死了,你還想怎樣?有本事幫他報仇啊!”

洛月靈一個不穩被揮到一邊,嘴裡一直念著,“阿風我對不起你,阿風我對不起你。”說著,突然抬起頭,盯著冥青,目光灼灼,“是誰!?是誰殺了方清!”

冥青見事態不對,正待答話,不料一聲輕笑突然傳入耳際,“哦?方清已經死了?”

眼前,是一個極為俊美妖邪的男人。眉目一挑,便似有萬種風情,“誰殺了他?啊,必然是那人了。既是如此,報仇之事,便加我一個。”

“銀白,你來這做什麼?”瞬間恢復了身為上位者的威嚴,一見銀白,洛月靈便氣勢大開,似乎想要將對方壓下。

不料,一個長相憨厚的男子卻猛地站到銀白身前,將洛月靈的氣勢迅速化解。

“既然都是為報仇而來,便進來坐吧。”劍邪突然上前一步將冥青拉至身後,沖著眾人淺笑道。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便猛地響起。

“等等!還有我們!”兩個一模一樣的俊俏少年突然出現在半裡開外,不過眨眼間,兩人便到了竹屋跟前。兩人衣著一紅一籃,此刻,看著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紅衣少年搶先開口道,“既然那個討厭的傢伙死了,那我們也能安安心心幫助上神了。對了,那個小子便是紫臨上神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到了冥青臉上。

冥青皺著眉,眼見眾人都一副思索的表情,不由得白眼一翻,分外不爽道,“紫臨是誰我不知道,總之,想幫忙報仇就進來,不想,愛走哪走哪,我這間屋子太小,裝不下您。”

幾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住了嘴,乖乖進到竹屋中去。

鬼界。

莫臨海跟著卻曉、朗山不住穿梭。這鬼界中不分晝夜,終日陰寒灰暗,莫臨海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就在他都快懷疑兩鬼修故意帶他繞圈子時,終於,三人在一處建築前停住了腳步。

此處建築,不知為何,莫臨海竟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

這鬼界沒有陽光,沒有花草,沒有靈獸,沒有希望,有的,只是終日無邊無際的灰暗與冰冷,只是數之不盡的枯骨和殘骸。這些時日以來,莫臨海與卻曉、朗山同行所見到的建築,大多是些用枯骨或是巨石堆砌而成的矮小房屋,原本以為即使是鬼王王城也不過大些。可眼前的,卻是一座即使在修真界,也毫不遜色的華美樓閣。

閃耀著暗灰的磚瓦透著些許肅穆氣息,雕龍畫鳳的高大屋宇,隨處可見的亭臺樓閣,尤其是前方的長長的木橋,更是為這份肅穆添上幾分生氣。這屋子,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

見莫臨海一個勁盯著那座木橋看,卻曉下意識有些得意道,“漂亮吧?也就王能住這麼漂亮的屋子,旁的鬼修,根本連建都不敢建。”

“哦?怎麼說?”越往裡走,那份熟悉感越發強烈,可惜或許是時日太久,莫臨海也只是有個模糊的記憶,再往裡,便沒有了。

“鬼界每三個月便會有一場極大的風暴。屆時無論你屋子修的多結實,多漂亮,最終都會歸於虛無。”說到這裡,卻曉的眼底有著淡淡的失落,但不過一瞬,這份失落便被自豪所取代,“可王不同。王的修為深不可測,每每風暴來臨之際,他便會將靈力散發到這屋子的每一處,以此護住這屋子。所以你才能在鬼界見到這麼漂亮的屋子。”

“嗯。”究竟是哪裡呢?這種熟悉的感覺?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卻曉,你帶了什麼人回來?”拐角處突然響起一陣清冷的聲音,隨即便是一抹白色衣角,之後,則怕是這世間最為俊美的一張臉,“朗山,你也同行?什麼時候,你也跟卻曉般愛隨意帶人回來了?”說到這裡,突然瞄了眼莫臨海,淡漠道,“那麼,你是誰?”

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聲音,莫臨海此刻,滿眼都只剩眼前之人那張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臉。方清,是你麼?

第74章 鬼界混戰(三)

“我的臉,有什麼不對麼?”眼見莫臨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自己臉上,男子不由得撫了撫臉,輕笑一聲,“又或是,我與你哪位故人的長相,頗為相似?”

不對!他不是方清。若要成為鬼修必須達到三個條件。一則色身破碎,二則神魂殘留,三則怨念難消。方清的魂魄大都在自己手上,哪怕是剩下的最後一絲,也一直呆在幽冥宗。他根本沒有化為鬼修的可能。莫臨海低下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若他當真是方清,哪怕是他忘了他,只要他能活著,他怕是也會欣喜若狂。可惜,他不是。

“楚風。”莫臨海抬起倆,仔細看著男子道,“你是楚風。”

男子神色不變,眼底卻閃過一絲殺意,“哦?竟是故人?可惜時日太長,我對閣下,並沒有任何記憶呢。”

“我是……”遲疑了片刻,莫臨海卻並未將他與方清的關係說出。正如方清並不相信洛月靈,他又憑什麼讓楚風相信一個突然冒出的自稱侄子戀人的可疑之人的說辭呢?更何況,琉璃鐲碎了不在身邊,他如今,連一樣證明兩人關係的物件都沒有。即使有,楚風也未必肯信。畢竟,在這修真界中,至死不渝少,殺人奪寶多。

這樣想著,莫臨海的眼神便突然瞟到了遠處的木橋之上。那個是……對!是那個!

“洛月靈,我是從洛月靈口中聽到你的。”仔細一看,此處的建築不正是與妖界洛月靈宮殿一模一樣麼?尤其是那座木橋,據洛月靈所說,似乎是她與楚風初次見面之處,

見王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朗山迅速上前,沖著楚風微微躬身道,“王,這位便是紫臨上神。”

“你便是紫臨?”楚風回過神,突然猛地皺起了眉頭。

思及此刻的形式,莫臨海還是迅速應下,“是。”說完還將手裡的魅魍匙舉給楚風看。

“你與月靈是何關係?”然而聽到這句,楚風的臉色卻越發難看,似乎是想到什麼極為憎惡之事。

“有幸見過幾次。”想了想,莫臨海還是打算暫時不透露方清的事。

“見過幾次?呵,我的月靈可不是會對不過見過幾次的人講述自己過去的單純之輩。”楚風挑挑眉,隨即竟是突然轉身向前,“跟我來。”

莫臨海下意識看了朗山、卻曉一眼,見兩人都沖他點點頭,才迅速跟上。這楚風的態度著實曖昧,再加之之前偷聽到的談話中那兩人提到楚風已經與人結盟打算殺了上神一事,他還是小心為上。

踏進主殿,楚風便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見莫臨海一臉戒備的模樣,不由得微微勾唇,“坐吧。”

莫臨海選了把離楚風不遠不近的椅子坐下。將全身靈力提升至頂峰,右手緊握著魅魍匙,莫臨海小心觀察著楚風的動向,心底暗自估算著雙方的實力差距以及自己逃跑的可能性。

“可以跟我具體說說你與月靈的事麼?”將莫臨海的動作盡收眼底,楚風心裡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嗯。”不知為何,楚風此話一出,莫臨海身上的緊張感瞬間消失大半。大概是,楚風也刻意將自己的氣勢壓低大半。“之前去過妖界一趟,在那裡與她有些誤會。大約是有些投緣,誤會解開了,她便將你倆的事告知於我。”偷偷瞄了楚風一眼,見他神色並未有何變化,莫臨海才繼續道,

“她說,你分明是個人修卻膽敢一人獨闖這妖界,受了重傷躲在她的院子中。她當時年幼不知事,被你一副好皮囊給騙了……那段日子,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記憶……她等了很久很久,等的她都當上了族長,你卻依舊,沒有回來。”

將洛月靈當初告訴他的一一說給楚風聽。眼見楚風的神情越發愧疚和痛苦,莫臨海心底竟有著淡淡的羡慕。總歸,他們不是天人兩隔,總歸,他們還能團聚。

“月靈她,還好麼?”低聲問出這句,恐怕連楚風都未曾發覺,他此刻的聲音是怎樣的顫抖。

“她很好。只是很想你。”畢竟鬼界與妖界不通,怕是即使楚風想去見洛月靈,也是有心無力。

“那就好。”輕輕歎出一口氣,楚風終於正視起莫臨海來,“你來我鬼界究竟有何要事?來之前,你應當不知道我在此。”

“我……我的道侶神魂破碎,我需要鬼界至寶通天骨將他的魂魄彙聚完全。”抿抿唇,莫臨海一臉誠懇道,“我帶你去見洛月靈,作為交換,將通天骨借給我,可以麼?”

“是小泠吧。”楚風竟然突然站起身走到莫臨海身邊,伸手摸摸他的頭道,“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你都很對小泠的胃口呢。最重要的是,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深深的迷戀與悲傷。我猜,是月靈將小泠當成了我死纏著他不放,後來知曉了小泠的真實身份,才對你們敞開心扉。”

……原來是基因問題。楚家人都這麼聰明麼摔!莫臨海無奈地點點頭,深深為楚家小叔的智商所折服,“嗯。”

“你知道麼?之前便來過一幫人了。”楚風退回坐下,神色戲謔道,“我可是已經答應他們若是見到你必定立刻殺了。啊~真難辦啊。這樣吧。你來猜猜,我為何答應他們這樣的要求。也算是,作為小泠唯一的家人,對你的一點小小考驗。”

考驗泥煤啊!莫臨海滿頭黑線地看著楚風一臉恬靜的模樣,內心的憤怒簡直要衝破天際。他的智商只在正常水準啊!為毛他一定要跟他玩這樣的腦筋急轉彎?!方清還等著他好麼!然而,腦袋裡再怎麼咆哮也沒有什麼卵用。莫臨海還是乖乖低頭,仔細思索那夥人的來意。

首先,必然是一直與他們過不去的那個魂魄派來的人。因為此人曾經在天盧梭上窺測到他自己的往世今生,也就是說,他幾乎掌握了與莫臨海相同的技能——對原書劇情的把握程度。雖然因為只有他自己經歷的那部分,與莫臨海縱覽全書相比顯得極為可憐,可同時,他也可能知道一些莫臨海並不知道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細枝末節。並且河洛來過鬼界,原書中除了河洛並無其他人前來,因此,這應當算是自己產生的蝴蝶效應。思來想去,除了那人,絕不會有其他人做到這般地步。再聯繫到方清色身被藏在幽冥宗,不難想到,此人必然與幽冥宗有關。

其次,此人想殺上神。這個很容易理解。莫臨海也已經察覺到,這人之所以能跟身為主角的自己糾纏這麼久必然是受到了天道的庇佑,或是,束縛。這樣一來,他一直想得到方清的色身便也不難理解。畢竟天道必除上神,那麼身為禍星的方清,怕是唯一能夠完完全全對抗天道的人。可這麼一來,倒是坐實了自己上神的身份。不過,這個撇開不論,楚風又是為何想要與他們同盟呢?

論實力,楚風身為鬼王,依照原書所述,修為高至渡劫中期。應該不存在被威脅的情況。論好處,殺了上神,三界再無互通可能,鬼界則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陰寒之地。且不說他去不去找洛月靈的問題,就說考慮到自己手下的無數鬼修,也不該輕率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這是為什麼呢?

皺著眉思索許久,莫臨海終於得到了一個算是有些說服力的結論,“莫不是,他們許給你的好處遠大於與上神同盟?比如,殺了上神也可將三界之門打開?或是將修真界與鬼界合併?”

“呵,倒是不笨。”楚風站起身來,望著遠方,悠悠道,“不過一群宵小之輩,竟妄圖爬到我頭上。當真以為我是傻子麼?不過是口頭應付幾句,便免去了一場戰亂之苦,何樂而不為?”

“那個,冒昧問一句,您知道他們是如何進到鬼界的麼?”莫臨海依舊想不通這個。即使是河洛,也是手持魅魍匙才能過來,那些人究竟是憑何寶貝,竟能無視三界之間的限制直接前來?

“裂空境。”楚風輕輕吐出三個字,看似溫柔的面孔下卻隱藏著陣陣火花,“用我楚家的東西,竟還敢跟我談條件!當真是不知死活。”

“可裂空境不是只能去往到過的地方麼?”突然想起方清與黑灼遇到的那個渡劫大能,一個念頭猛地在腦海中炸開,“莫不是他們先讓那渡劫期大能撕裂空間前來鬼界,之後再以裂空境將剩下的人帶來?不,不對!即使是渡劫期也不該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應當是,大乘期?!”

“是。”無奈點點頭,楚風的臉上終於顯出疲憊之色,“這也是我為何不願與他們起衝突的原因。”

竟然是大乘期。實力上的差距令莫臨海的嘴唇霎那間變得慘白,但不過一瞬,他卻又重新恢復自信,“無論如何,只要方清回來,便一定有辦法對付他們。那個,嗯,小叔,我們能馬上啟程回修真界麼?”

在聽到“小叔”二字時,楚風也有了一霎那的愣神,但也只是那一霎那,幾乎是片刻,他便恢復到常態,神情頗為嚴肅道,“你當真不知,這魅魍匙,只能進,不能出?”

哎?!怎麼可能!河洛可是把這魅魍匙當成了連接鬼界與修真界的任意門,說魅魍匙不能讓他們出去,簡直是在啪啪啪打臉原書。可楚風的神情不似作偽,莫臨海不禁想到,或許,他當真不知魅魍匙的全部效用?

“能出去的。出去的方法記載在鬼界聖典之上。”頓了頓,莫臨海又補上一句,“聖女陰藍應當知曉。”

沒錯,河洛之所以知道出去的辦法,正是源于陰藍的告知。現在看來,似乎這個辦法也只有她知曉。到底不愧是主角,這隨便勾搭一個妹子就是克敵制勝的關鍵啊!

微微皺了皺眉,楚風便站起身來,向著屋外走去,“隨我一同去看看吧。”

“嗯。”莫臨海趕緊跟上。

修真界。

眼見眾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冥青當真有些頭大。雖然這幾人已經將他們與方清以及莫臨海之間的糾葛講了清楚,可他卻不敢盲目相信。畢竟現在這樣的時刻,若一不小心混進敵人,那可真是,四面楚歌。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一道清越的鳳鳴突然響起。

冥青大喜之下立即出門,果然,空中盤桓的,可不就是那只數日未見的貪吃的小鳳凰以及那條黑臉龍麼!

“饅頭!黑灼!你們都回來啦!”四處張望一番卻沒見到莫臨海身影,冥青不由得有些驚訝道,“小傢伙沒跟你們一起?”

眼見多出來的幾人似乎都沒有敵意,饅頭趕緊纏著黑灼一同落地化形,恢復人身。“主人跟我和小黑在那風暴中走散了。我們費了好大勁都沒能找到風暴的出口。時間太長我怕主人已經回來,就拉著小黑原路返回了。”可憐兮兮地拽著黑灼,饅頭臉上滿是不甘。

“沒事沒事!那小傢伙命硬著呢!”揮揮手示意無礙,冥青眼見身後眾人的探尋目光,趕緊向他們介紹了一番饅頭跟黑灼。

饅頭聽到洛月靈是莫臨海的小嬸之時,眼神叮地一下便亮了起來,“小嬸!小嬸!我們一起去把方清清的色身偷回來啊!”蹭到洛月靈身邊,饅頭一臉興奮。“我和小黑,還有冥青、劍邪,再加上你,一定能把方清清的色身偷回來!”

“胡鬧!”就在眾人都對這個意見表示贊同,擼著袖子打算大幹一筆時,屋外卻傳出了反對的聲音。

“你們……”慧明從門口走進,眼見眾人受饅頭鼓動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正待怒斥幾句,卻在掃視一圈後猛地住了嘴,“四獸現,四獸現。罷了罷了。終歸是逃不過命。”

長長歎息一聲,慧明才將如今方清色身的處境講給眾人聽。

繼神禁身死,神滅修為突增,整個幽冥宗便幾乎完全落在了神滅手裡。即使是曾經分外得寵,天分也頗高的神斷,在神滅面前,也要避其鋒芒。這也是為何,神斷至今都不能偷出方清色身之故。

當然,除了神滅極為嚴密的防守外,那個所謂的幽冥宗老祖宗,也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據神滅所說,那個老祖宗便是想要奪得方清色身之人。此人似乎修為奇高,元壽卻不足,因此想要得到能與天道抗衡的禍星色身,以此重踏修仙一途。於是,他對方清色身的重視幾乎達到病態地步。不僅將被萬年玄冰封住的色身搬到自己寢殿隨時看著,更是時不時便會嘗試將自己的神魂封入色身,弄的他所剩無幾的魂魄更為虛弱。

據神滅估計,此人修為至少達到大乘期。莫說洛月靈幾人是洞虛期甚至渡劫期,哪怕是再來百人,哪怕那人虛弱不堪,他們也絕不會有取勝的可能。

眾人皆默。

大乘期可以說是修者最後一個階段。幾乎沒人見過大乘期的真正實力。因為凡是到了大乘期的大能,均會尋一洞天福地躲避天劫或是留下傳承,從未聽說過到了大乘期還會在世間走動的,在大乘期元壽用盡更是聞所未聞。可沒人敢輕視大乘期的實力,因為據說上萬年前,數百渡劫期大圓滿找一大乘期尋仇,那人揮手間便滅掉了全部敵人的事蹟即使數萬年過去依舊被傳為佳話。從此,大乘期便成了這修真界所有修者無法無法觸碰的逆鱗。

“都怎麼了?沒人說話麼?”剛走到竹屋附近,神斷便發現法陣全滅,竹屋內傳出無數大能氣息。可既然那和尚沒說什麼,想必也沒有多大問題。果然,剛踏進屋內,他便發現眾人都一副糾結的模樣,似乎正為什麼事為難。

“神斷,你……”慧明死皺著眉頭盯著神斷,數息之後,終於歎氣道,“若是你們願意,我倒是有個法子。”

饅頭趕緊奔到慧明身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道,“什麼什麼!”

“你們可曾聽過數十年前的一段預言——楚脈絕,禍星出。五門破,三界伏。四獸現,癡情誤。萬物滅,天地誅。”

“這與我們有關係麼?”不耐煩地撇撇嘴,銀白當真是極為不爽。原以為他終於能一雪前恥,沒曾想,那人竟是大乘期。這樣一來,穆青這個傻大個倒是沒用了。畢竟,任他渡劫期再厲害,想跟大乘期抗衡簡直是在說笑。

“我的意思是,只要以上神之姿,四獸為輔,便可與天道抗衡。天道尚且如此,又何懼一個大乘?”

“你這不是廢話麼?”翻個白眼,銀白的神情越發不爽,“先不說那上神的身份,只說那四獸,你能將那四獸湊齊麼?那可是上古神獸!別說你這邊已經有兩隻了,白虎、玄武可還沒影呢!”

慧明卻突然望向了神斷。

“嘖嘖嘖,原來被發現了啊。”神斷無奈攤手,隨即便是低聲默念幾句咒語,不出片刻,便化身為一黑衣男子模樣。男子的墨色長髮及踝,五官俊美。彎彎的桃花眼配著一顆淚痣,當真是,分外妖嬈。這男子,竟就是莫臨海在妖界遇到的魔化的白虎。

“呵,倒是有些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劍邪突然上前一步,“大家興致都這般高,我不做些什麼,倒是露怯了。”

第75章 尾聲

此言一出,所有視線霎那間都集中到了劍邪身上。

看著冥青神色複雜的臉,劍邪只是輕聲歎出一口氣,無奈道,“我這邊還有點問題,總之,先等莫臨海回來吧。”

“你……”沉默半晌,冥青終究還是開了口,“你死了沒關係,可你要是死了,劍皇那老傢伙非得弄死我。所以……小心些。”

“我就知道小白會擔心我!”蹭過去狠狠抱了抱冥青,劍邪笑得分外天真,“放心吧!我一定會沒事的!”

“知道了!起開起開!”推開仿佛搖著大尾巴的劍邪,見眾人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冥青也不由得老臉一紅,輕咳一聲,“那啥,也不知道小傢伙什麼時候能回來。要不,咱先去幽冥宗看看?”

“不可。”神斷神色一斂,將眾人掃視一圈才道,“各位既然都是朋友,可願立下心魔誓,發誓與吾等目的一致,絕無二心?”

聞得此言,洛月靈迅速立起了誓,道訣、墓訣遲疑片刻倒也沒拒絕。只有銀白死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位道友,你這樣,未免不太妥當。”神斷上前一步,神情驀地冰冷,“還是說,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朋友?”

“穆青,你回妖界去。”銀白抿了抿唇,卻是一把將身旁的男子推向門口。

“我,我能幫你!”穆青大約沒想到銀白會在這樣的時刻讓自己回去,一急之下不免漲紅了臉,聲音也有些結結巴巴,“我,我很厲害的!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煩死了!叫你回去你就回去,說那麼多做什麼!”銀白不耐煩地將穆青推至門口,神情也極為不屑,“好了好了,快走。”

“阿白!阿白!”穆青極為可憐地扒著竹屋的門,臉上充滿了哀求之色,“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

“你去妖界把銀輝蟒族人帶來豈不更好?這樣嗚嗚咽咽的像什麼樣子!”大約是看不下去穆青那副德行,洛月靈迅速上前一步將穆青的手掰開,神色嚴厲道。

穆青聽到這話,頓時眼神一亮。怕銀白反對還一溜煙跑到數裡開外,大喝一聲,“阿白!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說完便消失無蹤。

“多事。”狠狠剜了洛月靈一眼,銀白狀似不在意地瞄了瞄遠處早已不見身影的穆青,終是幾步回了屋子,在眾人面前立下了誓言。

“呵,只是沒想到,你也有心疼人的一天。”洛月靈輕笑一聲,悠悠然轉身回屋。

“這樣一來,我便無所顧忌了。”見眾人都立了心魔誓,神斷才重新勾起笑容,“依我所見,目前最難對付的便是那位大乘期老祖,以及不知修為的神滅。老祖只得由四獸以及上神對付,而在這之中,只有我知道方清的具體位置,因此,我便暫時在此等候莫臨海歸來。而剩下之人,冥青、劍邪和洛月靈與眾多熾焰豹族人從那些豢養爐鼎的樓閣中將幽冥宗各大弟子、長老控制,墓訣、道訣、銀白和慧明則是前往島嶼牽制神滅。至於黑灼、饅頭,我希望你們能按兵不動,隨時注意那老祖的動向,等候我與莫臨海。目前我想到的只有這些,還有什麼補充麼?”

“你倒是知道不少。”從知道神斷便是那妖獸傳承的守護神獸後,洛月靈對他的好感倒是上升不少。

“呵,你洛月靈可是熾焰豹族的族長。就憑你曾經的戰績,讓我怎能想像你孤身奮戰的模樣?”熾焰豹脾氣暴戾卻分外團結。幾乎沒有孤戰之說。更遑論以往所有戰役中,洛月靈都是全族齊上,想必此次,也不會例外。

“我怕只有我們幾人不太夠啊。”慧明苦著一張臉,心底簡直是崩潰的!不知為何他就要參與到討伐天道這一神聖使命中了。他只是因為想要還俗誤傷了莫臨海,為了補償替他祛除心魔,結果心魔沒祛成害他差點丟了半條命,出於愧疚才留在他身邊啊!這些年他不主要是幫忙修補琉璃鐲麼?怎麼一不小心就變成要去跟大乘期拼命?!

“怎麼?你不願意?”冷冷瞥了慧明一眼,神斷的眼神當真是如秋風般的寒冷。

“願意!特別願意!只是我真的很擔心啊!”被戳中心事的慧明只能打著哈哈,將之前的問題又重新拋回。

“不必擔心,他們幾日很厲害。”拍拍慧明的肩膀,神斷的表情分外輕鬆,似乎並不把某人的安危放在心上。

“……好吧。”師尊,若我活著,你可一定要讓我還俗啊!你徒弟我可是為了天下蒼生快要長辭於世了!

於是,依照神斷的安排,眾人終是踏上了前往幽冥宗一途。

神斷靜靜站在屋口,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莫名想到,千萬年前,那傢伙還不像現在這般善於招攬人心。那時的他,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個人而已。可那時,那人會將所有的信任交予他,將所有的溫柔留給他。那人的心,也只會有他一人而已。如此想來,現在這個四處留情還有了心上人的莫臨海倒是可惡了。呵,想些什麼呢?即使莫臨海與他一模一樣,那人,也不會回來了。

“至於代價,便讓你替我守著師弟直到我歸來,如何?”

“哦?你這是,要把自己心上人送給我?”

“你不會。”

“不會什麼?”

“你知道的,他不是那人。”

“呵,他不正是他的轉世麼?你是憑何說他不是?”

“他是與不是,你的心裡最是清楚,不是麼?”

“若是你師弟知道你早早便計畫好這一切,你猜他會不會恨你?”

“呵,你以為我師弟,會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麼?”

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啊。鬆開右手看著掌心的紋路,神斷禁不住無奈苦笑。這十年來,那日的對話時時在他腦海浮現。這怕是他做過的最虧的一次交易了。可他,卻是不悔。僅僅是這樣的陪伴,便足以令他心滿意足。若他,若他也能像方清一般無畏無懼,是否,他與紫臨,便不會像如今一般呢?

“滋滋”的聲音突然自天空傳來。神斷迅速收起自己有些哀愁的心思,關注起那處的動向。

只見一個小小的黑點突然出現在那處。隨即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寬,最後竟形成了一個數百丈寬,數十丈長的裂縫!這是什麼?

幽冥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了!”輕撫著玄冰中的方清色身,神滅臉上滿是迷戀,“息影石又如何?還不是在我的怨鬼千女陣中失了效!”身後是堆積的密密麻麻的少女屍體繪製而成的法陣,而方清的臉上,卻依舊是數年未變的淺笑。

神滅嘴角的笑容越發瘋狂,最終在玄冰上輕輕一拍,便聽“劈裡啪啦”一陣碎響傳來。冰封了十年的玄冰終於裂開,方清的色身也得以重見天日。

接過歪歪斜斜倒在自己身上的色身,神滅伸手一抓,便將那縷被法陣所逼出的魂魄狠狠捏碎。深吸一口氣,神滅最後還是捨下自己作為唐無觴的色身,魂魄直逼方清眉心而去!

然而,原本應該融入眉心的魂魄卻在觸到色身的瞬間被狠狠彈開!神滅不信,再試一次,得到的,卻是更為強烈的反彈。怎麼會這樣!咬咬牙望了一眼自己原本的色身,神滅只得先行回去,之後再說。

可惜,他最終,還是失去了這一機會。一隻手在他得魂魄幾欲動作之時便將他死死捏住。

看著捏住自己的拼命咳嗽的男子,神滅的內心簡直震盪無比。他親眼看見他去了幽冥宗禁地。往常他在那處蘊養神魂不是少則是日多則數月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該死!失策了!

“小東西,本以為你至少等等才會露出本性,不曾想,我還沒死你就敢打這東西的主意。”男子年歲不大,看上去最多三十出頭。只是那雙滄桑的眼睛,卻讓人對他的年齡充滿了疑惑。若是莫臨海在此就會發現,此男子的長相,簡直與他的師尊,天玄宗上任掌教真人玄陰一模一樣。不過男子看上去年輕些罷了。

“你可知道,為何我將這東西看的這般重?哈哈!色身嘛,憑我的本事,什麼色身拿不到手?啊,你覺得我是看中他禍星的身份。呸!什麼禍星!不過是我隨便捏造的幾句話便讓那些人奉為預言。這麼多年了,居然沒人敢去反駁!一群蠢貨!”死死捏著神滅的魂魄,看著他無比痛苦卻又不敢言語的模樣,男子倒是失了幾分興致,“你當真以為自己是修行天才?不過是我偷偷在你身體內中了一株魔植罷了。你倒是也沒辜負我,短短幾年便將它養的這般茁壯。”

說著,男子隨手一揮,便見神滅的色身猛地燃起黑色火焰。待火焰熄滅,出現在神滅眼前的,卻是一株一人高的墨蓮。

左手捏著神滅的魂,右手上前輕撫著墨蓮,男子眼底出現了濃濃的癡迷,“多美啊。這墨蓮我本打算種在楚家小子身上,不曾想數十年前遇到了你。我一見你就知道,你的貪婪必定會讓這墨蓮徹底成熟。你看,為了報答你,我讓你在幽冥宗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惜啊,你居然背叛了我。”說著,男子嘴角的笑容化為冰冷,手上的力道也猛地加深。

忽視掉神滅痛得開始猙獰的臉,男子繼續道,“啊,剛剛那個還沒說完,年紀大了就是這樣,老忘事。你多多體諒啊。你知道,我為何說什麼也要這具色身麼?其實,色身我已經準備好了,喏,就是你那個。既然我從一開始就打算用你的色身,那你知道,這楚家小子的色身究竟有何秘密麼?”男子的聲音突然降低,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偷吃糖果的小孩,“因為啊,這具色身,是紫臨輪回之時失落的神器。哈哈哈!誰能想到?紫臨的神器落地化形,在這千萬年的輪回中,竟是修成正果,化為人修?可惜,這神器內哪怕是有半縷魂魄存在都不能使用。在這件事上,可是多虧你為我將最後那縷魂魄驅逐。”

神滅猛地睜大眼睛,可惜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男子猛地捏碎了魂魄,真真正正消散於天地。

“既然都告訴你了,你也可以去死了。”男子咧嘴笑了笑,隨即搖搖晃晃走到墨蓮身邊,之後便是緩緩跌倒在地。

幽冥宗,一片血海。

“殺!一個不留!”洛月靈冷眼看著無數暗金長袍的幽冥宗弟子葬送在自己或是族人手上,心底只有陣陣報復的快感。這些人都該死!都該死!

最後一劍揮出,眼看著地上被鮮血染紅的無數屍體,劍邪終於扭頭看著洛月靈道,“不太對。”

“老鬼我也發現了。”無奈攤攤手,冥青一臉鄭重道,“這可不該是幽冥宗的水準。”

沒錯。作為四大宗之一的幽冥宗,確實不該是這樣的水準。即使他們幾人修為頗高,也不該是如今這般一面倒的局勢。如今的場景就好像,就好像幽冥宗所有有點實力的弟子或是長老都統統消失了一般。

“劍邪!小嬸!”饅頭以人形站在黑灼身上,在看到兩人的瞬間迅速跳下,神情焦急道,“不好了不好了!那個老怪物不見了!方清清的色身也不見了!”

“什麼?!”洛月靈跟劍邪相視一眼,從彼此眼睛裡,都看到無數憂慮。

“我猜,過不了多久慧明、銀白、墓訣以及道訣都會回來。”劍邪皺著眉,看著遠方天際道。

果然如劍邪鎖所料,四人不過半柱香便出現在饅頭的等人視線中。

沖幾人搖搖頭,慧明無奈道,“沒見到神滅。”

“什麼味道?好臭。”饅頭突然皺眉說了一句,讓慧明等人一臉茫然。然而劍邪、黑灼卻是同時做出防守姿勢,看著饅頭說臭的那個方向,神色凝重道,“要來了。”

“難道是……”突然記起鳳凰對妖魔之物的敏銳程度,慧明不由得大驚道,“那個大乘期!”

“轟!”無數響徹天地的雷聲瞬間炸開。大片大片的烏雲幾乎是霎那間便將天空覆蓋。一時間,天地間再無一絲光明。整個世界,一片漆黑。

烏雲背後是奔湧不盡的魔氣,這樣強烈的魔氣,讓身為普通修者的幾人幾乎無法呼吸。就在幾人快要承受不住之時,一道閃電猛地劈下!閃電出現的那一瞬間,便見大團大團的影子閃現在天際!配著漆黑的天空,以及陣陣雷聲,這些突兀的身影顯得無比詭異。而在這影子的最前方,則是一個長髮飄逸的男人。之後那人隨手揮開大片烏雲,隨即更是一個躍步便到了地面。

無數叫聲淒厲的惡鬼隨著男子一同撲倒在地。而在男子大乘期威壓全開的情況下,熾焰豹族的族人開始被厲鬼所吞噬。

“噠,噠,噠。”本應是毫無聲息的腳步聲,此刻卻像是步步踏在眾人的心間。

“哈哈!紫臨呢?紫臨去哪了?”仿佛沒有看到身後無比血腥的場景,男子突然頓住腳步,看著被自己威壓壓制在地的眾人,臉上的表情分外疑惑,“他為何不來見我?啊!我知道了!聽說他喜歡上自己的神器了。”

隨手一揮,一把閃耀著紫光的長劍便突然出現在他手裡,“呐,就是這個吧?”說完,便沖著眾人猛地揮下。

長劍所到之處,空間碎裂,亂石齊飛,幾乎沒有任何一物能避其鋒芒!當真是,不愧為上古神器。

眾人被這威壓壓制著完全不能行動,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砰”的一聲,一個小小的丹爐突然被拋至長劍之上,將它的攻勢硬生生化解大半。

“咦?”男子往那處張望一番,一片澄藍的道袍看上去頗有幾分賞心悅目,“怎麼,天玄宗也來了?”

“玄陰。”玄落冷眼看著男子,拇指上套著的掌教指環彰顯了其身份,“身為天玄宗宗主,自然要來此除魔衛道!”

“哈哈!好笑!除魔衛道!玄陰也不過是我這麼多轉世中一個小小插曲罷了。竟還真的有人在乎!嗯,好歹是熟人,便給你留個全屍吧。”說完這句,男子便執起長劍向著玄落襲來!

“還有我!”穆青猛地出現沖男子揮出一拳,原本憨厚的臉上滿是煞氣,“敢動阿白,我一定要殺了你!”

“哈哈哈!”雖然避開了穆青的拳頭,卻也因此失去了斬殺玄洛的最好時機。然而男子只是大笑幾聲,便繼續向兩人奔去!

那把長劍幾乎是所向披靡,即使是身為渡劫期大圓滿的玄落以及穆青,也應對的分外吃力。

這邊玄落、穆青將男子纏住,那邊,有了天玄宗以及銀輝蟒族的加入,熾焰豹族倒是輕鬆不少。那些厲鬼也不如剛出現時那般猖獗。

那把劍上,是方清清的氣息!饅頭暗恨自己修為低下,只得咬著牙與黑灼等人一同,前去對付厲鬼。

然而不過數息,玄落便被男子打落在地,穆青更是渾身是血,身受重傷。

眼看著男子再次執起長劍,知道若是再不出手兩人必然身死,饅頭不由得心中默念法訣,打算以涅盤之力與這男子同歸於盡!

就在饅頭法訣念了大半之際,天邊的烏雲突然散去大半,雷聲也漸漸減弱。“啪!”一聲巨響傳來,一道縫隙憑空出現,隨即便是無數鬼兵鬼從縫隙爬出。最後出來的,則是莫臨海、神斷,以及……方清?!或是,與方清長相相似之人?

是阿風!是阿風!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洛月靈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淚可流。原來等待,真的是這般漫長。

“不長眼的!居然敢在吾等鬼修面前放肆,讓你們這群鬼東西瞧瞧鬼修的厲害!”卻曉、朗山領著眾多鬼修,幾乎是以掃蕩之勢便將眾多厲鬼擊殺。

“洛刻,這麼多年了,你一點沒變。”莫臨海淡淡看了男子一眼,突然長嘯一聲,取出冰魄將全身各處經脈劃開!然而鮮血卻奇異地沒有一滴落地,反而順著經脈瘋狂地逆向流動。

原來男子,便是曾經與莫臨海做下交易的上神洛刻。

“哈哈哈!紫臨,你想起來了!我就說嘛,你肯定會記得我的!”說完這句,男子,不,或許應該稱之為洛刻,大笑一聲,便執著長劍向莫臨海襲來。

楚風則是迅速上前,衣袖一揮便抓住了長劍!

“哦?你也突破到大乘了?”洛刻看了楚風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但也不過一瞬,便恢復常態,手腕微動便將楚風彈開,“可我,卻是馬上要飛升了!”

楚風被震得退後數步,卻又再次撲上。紫臨上神的血脈未完全覺醒,哪怕是死,他也必須為他留下足夠時間。

一時間,戰鬥進入激化狀態,突然,一陣鳳鳴響起!隨之而來的,則是龍吟、虎嘯,然而劍邪那邊,卻依舊沒有動靜。

三獸迅速上前與楚風一同與洛刻對抗,可惜即便如此,也依舊有些吃力。眼看莫臨海的覺醒程度越來越高,只差片刻便要成功,幾人心中,都抱上了必死的信念。

就在此時,一白髮男子卻突然出現劍邪身邊。“小邪。”眼看著眼前的戰局越發激烈,知道最後的決斷者不是自己,男子只得無奈地將手裡的一枚血精遞上,正色道,“小心些,你若是死了,我可跟你爺爺交不了差。”

“多謝!”吞下血精,劍邪望了與厲鬼纏鬥的冥青一眼,才猛地向莫臨海奔去。奔走瞬間劍邪的衣服便寸寸爆裂,身形也逐漸增到,當他趕到饅頭等人身邊之時,終於化為小山般高大的上古神獸玄武。

四獸齊現,洛刻明顯開始有些吃力。

咬咬牙,執起長劍狠狠刺進心臟,任由鮮血滲進長劍之中,洛刻的神情終於帶了幾分笑意,“我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殺了我!”

長劍的紫光霎那間轉為漆黑,陣陣魔氣環繞其上,讓人不敢輕視。與此同時,剩下的厲鬼也是慘叫一聲,身形變得更為巨大。

“退後!”推開楚風,莫臨海猛地睜開雙眼,眼底閃現陣陣白光。

“洛刻,千萬年前你以天道之名妄圖殲滅三界生靈,幸得最終被我阻止,如今,你還不覺悟麼!”莫臨海懸浮在半空中,俊美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肅穆及莊重。

“哈哈哈!不過一群螻蟻罷了!紫臨你卻非要跟與我同歸於盡救下他們!沒想到吧?我非但沒死,還潛伏在這魂凝大陸這麼多年。可惜,當年的魂碎的太厲害直到今天才湊的齊全。否則,這三界早就全是我的了!”執起長劍直指莫臨海,洛刻的臉上滿是憤怒和不甘。

“這一次,便是真正的永別了。”莫臨海看了洛刻一眼,右手一揮,長劍便猛地從洛刻手裡脫開,出現在自己手裡。

“怎麼會!我分明淬煉了這麼多年!我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洛刻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裡消失不見的長劍,精神有些崩潰。眼看著莫臨海手中的長劍就要揮來,洛刻終於開始發慌,打算先行逃開。可惜,每個角落都被一隻神獸把守,根本,逃脫不開。

這才是四獸真正的存在意義。以四大神獸獸身為陣,可困住世間一切生物,哪怕是上神。

“萬物不滅,三界歸一!”大喝一聲,眼看著四獸已經將洛刻的退路完全封住,莫臨海終於閉上眼睛,猛地揮下長劍!

“主人!主人!還有味道!”饅頭突然在空中翻滾一圈化為人形,抓住妄圖潛逃的一絲魂魄,分外憤怒道,“主人!我可以把他弄死麼!”

一個“嗯”字還未出口,一道疾呼突然傳來,“慢著!”

抬眼望去,來人,竟是銀輝蟒族長銀墨。“我記得,你答應過我,若我有一日向你天玄宗求一人。你必會交予我。”

“好。”這洛刻卻有一世乃是玄陰。若要說起來,的確是天玄宗人。下意識望向如今的掌教真人玄落,見玄落沖他點點頭,莫臨海便上前一步抹去那縷魂魄上所有記憶,看著銀墨道,“你與他有十世情緣,務必珍惜。”

愣愣地看了莫臨海一眼,銀墨終於扯出一抹苦笑,“是。”

至此,厲鬼完全消失,烏雲退去,天空終於重見光明。這一段糾結了千萬年的仇怨,終於,在此瞭解。

半年後。

“如今三界倒是真正的太平了。鬼界有小叔管理,妖界有小嬸,修真界有玄落、神斷還有冥青。倒真是三界伏。畢竟,全是我們的人啊。嗯?你說青霞宗?呵,那邊全是妹子插不進人啊。對了,白奇峰跟玄落合籍了。銀白也接受了穆青的表白。就連冥青,也一臉不高興地,勉勉強強答應了劍邪。”撫了撫躺在竹榻上的方清額角的鬢髮,莫臨海輕聲一笑,“可你什麼時候才肯醒?你再不醒,我就回神界了。那邊都催了好多次,可我一直不願回去。就算回去,也要你陪我一起啊,一個人多沒意思。是吧?”

“嗯。”

“你也這麼覺得?哈哈!我就知道,你……”猛地睜開眼睛,看著那雙永遠溫柔的眸子直直注視著自己,在一聲聲的心跳聲中,莫臨海終是在那人唇邊落下輕吻。

“我回來了。”

“嗯,歡迎回來。”

第76章 番外一

推開身旁侍酒的女修,河洛漲紅著臉,跌跌撞撞向著洛月靈的洞府走去。

這數百年來,無論他找到怎樣的天材地寶,怎樣的絕世功法,始終無法突破大乘期這一最後關卡。他本以為自己是天道寵兒,然而現實卻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呵,狗屁!什麼寵兒什麼命定之人,連飛升都不能的命定之人有何作用!

“你怎麼來了。”坐在洞府正中修煉的洛月靈聽見聲響回過頭,淡淡地瞄了河洛一眼。

“月靈,月靈。”猛地撲上前將洛月靈抱住,河洛不住尋找著她的唇舌,“別練那什麼勞什子功法了,陪陪我好不好?好不好?”

“河洛。”推開身上滿嘴酒氣的男人,洛月靈的神情越發不耐煩起來,“你這樣,真難看。”

“哈哈哈!難看!”被推到一邊的河洛不由得惱羞成怒,一邊狂笑,一邊嘲諷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可知道那禍星的真實身份?”

“你什麼意思?”原本沈寂的心臟猛地一緊,洛月靈呆呆地望著河洛,心底緩緩浮起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可不就是你那個朝思暮想的師兄麼?”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吼出這一句,河洛的神情近乎癲狂。“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念著他!怎麼樣?親手殺了自己心愛之人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方清已經死了!他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洛月靈幾近崩潰地望著自己的雙手,神情也終於由平常的冷淡變為驚恐,“你騙我!你騙我!”

“呵,我為何騙你!”上前一步將洛月靈壓在壁石上,河洛猛地抓住她的手,語調溫柔道,“多漂亮的手。可也就是這雙手。讓你所謂的師兄被逼得不得不破碎神魂與我同歸於盡!”將洛月靈甩到一邊,河洛的神情中沒有憐惜,只有無數報復的快意。

“你騙我!不可能!你騙我!”洛月靈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全身,不住發抖。

“呵,你倒是,忘不了他。”狠狠甩了甩袖子,河洛終是冷著臉,轉身離開。

他這一生,真是無趣。幼時無人關心,好不容易活了下來,等到大一點,去了天玄宗,師尊卻整日沈溺在失去方清的悲痛之中,對他不聞不問。而當他終於有了個心愛的女人,她的心裏卻也是只有那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方清。哪怕是“困情”也不過讓她勉強答應接受自己。本以為他與這個方清的淵源至此便無,沒曾想,到了後來,這人竟成了他飛升路上最大的障礙。方清方清方清!他究竟是上輩子與他有過什麼仇怨!這輩子他要如此折磨於他!

這樣想著,一陣仿佛讓腦袋硬生生劈為兩半的劇痛突然襲來,讓即使身為渡劫期大圓滿的河洛,也只能直直墜落在地。“砰”!一具擁有絕世俊美容顏的男子色身狠狠砸落在地,卻,無人問津。

“唔。”莫臨海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腦袋疼的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拳。陽光刺眼的厲害,莫臨海瞇著眼下意識四處摸了摸。這一摸,他立馬整個人都不好了!地上全是石頭!石頭!方清想幹嘛!野戰麼!就算是也該找個環境好點的地吧?現在這種太陽直射還全是石頭的地方是什麼鬼?!等等!好像那裏有點不對?

掙紮著站立起來,莫臨海一邊按著依舊疼痛難忍的腦袋,一邊打量四周的狀況。這是,什麼地方?方清呢?依舊那人的性格,絕不會把自己扔到這種地方啊。難道,出事了?!

莫臨海一面回憶昨晚的事,一面向著自己洞府奔去。他記得,昨晚閑著沒事,他就拉著方清一同飲了冥青送來的靈酒。因著味道確實不錯,他也就多喝了幾杯。本以為他渡劫期大圓滿的修為,一點點靈酒必然不太礙事。沒想到,那酒後勁極強,後半夜簡直是完全斷片,沒有一絲記憶。

看現在這情況,難道是他喝醉了酒把冥青睡了,方清、劍邪兩人一怒之下一起把他扔到這荒郊野嶺?別鬧了,冥青那貨都大乘期了,他哪打得過!嗯,那就是劍邪?不對,這家夥比冥青武力值還高啊!這麼一來,嗯……臥槽!他該不會把方清給辦了吧?!太有可能了啊!方清雖然看起來笑瞇瞇的,然而這麼多年了他還真沒能反攻一次!說好的只要他開心他什麼都願意呢!騙子!

不管怎樣,先回去看看吧。不知為何,莫臨海莫名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太協調,靈力也很是虧空。大概是喝醉酒的後遺癥吧。莫臨海無奈安慰自己。

還未到洞府跟前,莫臨海便看到洞府與自家相鄰,整日跟小叔你儂我儂的小嬸洛月靈。嗯,不管咋樣,先把小叔拉過來當靠山。嗯?小嬸臉色好像不太好啊?

“小嬸,你沒事吧?”趕緊上前扶住有些搖搖欲墜的洛月靈,莫臨海的臉上寫滿擔憂。

“滾開!”似乎突然被驚住了,洛月靈猛地揮開莫臨海,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是你!是你害死了師兄!是你!”

小嬸怎麼了?“小嬸?你,失憶了?我是小莫啊?師兄?你是說方清麼?那家夥活的好好的啊。昨天我還跟他喝酒來著。”

“師兄活著!師兄活著!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聽到這話,洛月靈猛地撲到莫臨海身上,扯著他的袖子不住哀求。

無奈嘆出一口氣,莫臨海終於不能再自欺欺人。果然,不是原來的世界了麼?

身下是一張極為松軟的床。一只略有些冰冷的手不住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是誰?月靈?不對,她現在必然是恨死了自己,絕不可能還會對自己如此溫柔。那麼,陰藍?呵,那女人惱恨自己對她並非一心一意,數十年前便開始閉關至今未出。哪怕是出來了,也不可能立馬原諒他。那麼,小梅?必然是她了,除了她,如今還有誰肯對他這般溫柔?

小梅……小梅……下意識在那人掌心中蹭了蹭,河洛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這般脆弱與孤獨。

“呵,既然醒了,還耍什麼小孩子性子?”撫著臉頰的手轉而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那人輕笑一聲,聲音裏滿是寵溺。

男人?!河洛猛地睜開眼,雙手掐訣便向著那人攻去。

大約是沒料到莫臨海會攻擊自己,方清來不及避閃,只得硬生生接下這一擊。“咳咳!”扶著胸不住咳嗽,方清的笑容不減,只是眼底的無奈更深,“生氣了?下次不會趁你之危了,好不好?乖,不氣了。”

“方清?!”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可不就是數百年前與他爭得你死我活的方清麼!“你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在這?!”神色不住變換,河洛的眼底緩緩湧現出殺意。

微微迷了瞇眼,方清淡聲道,“河洛?”

“呵!你倒是記得我!沒錯!我便是讓你魂飛魄散的河洛!你確實有些本事,那般玉石俱焚的攻擊下竟還能活下來。可惜,你不該回來找我!”說完這一句,河洛便猛地上前與方清纏鬥起來。

眼前的狀況著實有些混亂,方清也不敢招式太烈傷著河洛。反倒是河洛將幾百年來的憋屈完全發泄出來,一時間,雖說一個渡劫期圓滿,一個大乘期圓滿,河洛倒是占了上風。

“小莫,你們這邊怎的這般吵鬧?”洛月靈的洞府離這邊不遠。之前聽到聲響便想著過來看看,沒料想,剛推開門便看到方清與莫臨海鬥法,方清節節敗退,莫臨海步步殺招的模樣。

“月靈!”河洛的動作猛地頓住,呆呆地看著洛月靈,仿若隔世。

“小莫,你怎麼這般叫我?”洛月靈皺皺眉,對楚風以外的人這般叫她有些不太適應。

趁著河洛走神,方清趕緊取出從黑灼那裏討要的金鮫紗。這金鮫紗上可縛神,下可束人,即便是河洛,也不能輕易掙開。嘴裏迅速念出一串法咒,便見鮫紗猛地將河洛纏住,令他再不能動彈分毫。

“小泠,你這是?”眼見方清神色凝重,洛月靈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方清與莫臨海兩人這麼多年一直甜甜蜜蜜,情深意重。哪怕是,莫臨海當真犯了什麼錯,方清最多也就說幾句,從未見他如今天般直接祭出了這金鮫紗。

“小嬸,麻煩你去把小叔和冥青、劍邪叫來。”饅頭在黑海陪黑灼,一時間也趕不回來,目前能找到的,倒是只有他們幾人。

“我知道了。”從看見莫臨海開始,洛月靈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如今見方清這般,心底倒是隱隱有了個猜測。

不多時,眾人皆齊。

“這怎麼回事啊?”見莫臨海被方清五花大綁捆在床上,冥青不由得皺眉道,“誰不知道你寵小家夥到快寵到天上去了,嘖,真是恨不能把星星都摘給他。現在這樣,怎麼,小家夥給你帶綠帽子?”

抿抿唇看了眾人一眼,方清才默念法訣將束縛在河洛身上的禁言咒解開。“讓他自己說吧。”

“怎麼會這樣!鬼王?!你分明被我封到了鬼界禁地鬼羅淵!還有你!!劍邪!你還站在那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松綁!你難道忘了是我救你雲劍宗不被方清這個畜生屠宗的麼!”河洛楞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精神終於開始混亂起來,“你們都是幻覺!是幻覺!不可能!不可能!”

楚風皺著眉向著方清看了一眼,見他對自己點點頭,只得無奈道,“小泠,你想怎麼做?”

“大家都看到了。這人不是我師弟。至於我師弟究竟去了哪,這人為何可以進入師弟色身,這一切的答案,我想,這位道友必然能為我們解答。”說到這裏,方清便退開一步,示意眾人上前。

“我說,你把我們叫來就是為了逼供吧?嘖嘖嘖,自己下不了手便假手於人,你這性子倒是沒變。”冥青聳聳肩,語氣揶揄,眼底卻閃過一絲暗光。把小家夥弄走了啊,呵,膽兒倒是挺肥。

“多謝。”沖眾人無奈笑笑,方清平靜的面容下,心情卻極為復雜。旁人不知他卻是知道的。河洛本就該存在於此。他的師弟是來自異界的亡魂,不知為何侵占了河洛的色身,改變了本應屬於他的一切。只希望此次是因著某種原因兩人神魂互換,而不是,他的師弟,回去了他原本的世界。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沒事。”楚風上前拍拍方清的肩,相似的容貌下卻是不一樣的別致溫柔,“小莫不會有事。別忘了,你可是他獨一無二的神器。”

“嗯。”沖楚風點點頭,方清只得勉強笑笑。

“你是方清的走狗冥青!我分明記得你早就死了!嘖,方清居然連你都不忘順手救回來麼!”河洛沖著身前的冥青冷冷一笑,突然轉身盯著洛月靈繼續道,“你心心念念的方清師兄回來了,這下,必然樂不思蜀了吧?嘖,還附帶一個相貌相同的鬼王,哈哈!這下子任你是再冷淡也該被滿足了吧?!”

方清神色一變正待上前,卻突然被楚風拉住了手。“小泠,只要不傷及色身,我怎樣都是無所謂的吧?”

看著楚風身旁嘴唇已經有些發白的洛月靈,方清點點頭道,“小叔請便。”

“老鬼我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了。鬼王,你來吧。”見楚風上前,毫無頭緒的冥青趕緊讓出位置。

“我倒是不管你究竟是誰,原本你只要將小莫完完整整交出來便可,可你既然把月靈牽扯進來,那可就莫要怪我了。”楚風沖著河洛清淺一笑,便取出魅魍匙,將之猛地拋至空中,隨著嘴裏的法訣不住念出,這處洞府,終於迎來了自它被開鑿出以來,第一聲慘叫。

另一邊。

“您繼續您繼續。”莫臨海“哢”一聲咬下嘴裏的靈瓜,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洛月靈,低聲催促道。

“後來他修了這洞府,我們姐妹幾人便一直被束縛在此。”陰藍接過洛月靈的話頭,無奈苦笑。

“沒事沒事!等我今天把這色身修補好了,咱明天就破了那該死的混元陣,然後我帶你們去找鬼王。”莫臨海咬下最後一口靈瓜,然後抹抹嘴,沖著兩人笑道。

“你……阿風當真在鬼界?”等待了太久,洛月靈如今已經容不得半分欺騙。

“真的是啦。你問問陰藍,我是不是描述對了。”沖著陰藍的位置努努嘴,莫臨海的神情無比真誠。

“是的。小莫說的沒有哪怕半分不對。”陰藍無奈苦笑兩聲,隨即便是站起身,對著洛月靈跪下,“是我誤信了河洛的鬼話,才讓你們夫妻分離。小月,你,你打我吧。”

“阿藍,這事與你無關。”洛月靈趕緊扶起陰藍,神情鄭重道,“一切都是將我們束縛在此的河洛造的孽。”說到這裏,洛月靈也開始咬牙切齒起來,“等他回來,呵。”

“對了,小莫。”陰藍剛剛出關便見到與洛月靈對質的莫臨海,後來被兩人的說辭打動,想要助他們一臂之力。可見到河洛的臉,依舊會有些不太適應,“在你的世界,我,我是否與誰有過緣分?”

陰藍一向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哪怕如今臉蛋已經紅得幾乎熟透,她怕是也決不會有所退意。可是她的感情,還真的蠻坎坷啊。“這個嘛。”想到每天追著人家妹子的某人,莫臨海幾乎捂臉嘆息。他真心覺得這是在坑妹子啊。

“我知道了。”低頭看著手裏屬於鬼界的鬼紋,陰藍不由得在心裏唾棄自己,她不過是一個將自己所信奉的一切都毀滅的有罪之人。她憑什麼去追求所謂的愛情?

“啊!不是啦。這個,其實有個人一直很喜歡你。可你始終不肯接受他。”莫臨海想了想,還是覺得幫那家夥一把,嘛,好歹是兄弟,得講義氣啊。

“他是真心的麼?”摒住呼吸,陰藍神色極為真摯。

“是啊!這點你可以放心。他切切實實是真心的。只是……”撇撇嘴,剩下的話莫臨海完全說不出口。

“怎麼了?他與人合籍了?或是,他嫌棄我已為人婦?不對,在那個世界,我並未與河洛合籍。那他,究竟是怎麼了?”陰藍看著莫臨海,急急追問,生怕屬於自己的幸福就這樣溜走。

“你放心吧!哪怕是你化成灰,他也會一定給你立個碑,說你是他的妻。不過啊,那個,其實吧,他是個和尚。”莫臨海終究還是說出了口。沒錯,那個所謂的陰藍的緣分,便是整日整日吵著要還俗的慧明。

其實慧明各方面挺好的。人帥,性格不錯,還是逍遙宗下任宗主。雖然他天天吵著要還俗,可惜那個白毛男人死活也不肯答應他。而陰藍,也是拿著這件事拒絕慧明。明明白白告訴他,她一定不會嫁給和尚。弄的慧明整天想找白毛拼命。

“是不是和尚,很重要麼?”陰藍楞了楞,似乎對莫臨海這般藏著掖著分外不解。

“你就是用這個理由拒絕他的啊。”瞪著自己狹長的眼睛,河洛原本有幾分慵懶的臉硬是被莫臨海弄出幾分天真。

“唔。那我大概,是想逗逗他吧。”無所謂地說出這一句,陰藍下一刻便立即鬥誌高昂,“在哪裏能找到他?”

莫臨海發現,自己,貌似,一不小心,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啊。

次日。

混元陣一破,無數女修便如潮湧般向著外界沖去。

河洛最出名的便是那兩後三宮五妃。但是,這不過是他承認的女人罷了。那些不曾承認的,卻又被他的風姿,不,或許應該說是媚骨,迷惑的女子,多的不知凡幾。河洛並不會拒絕她們,而是通通帶入這混元陣,將她們束縛,讓她們永生永世陪伴著自己,哪怕自己,根本不記得她們的名字。

如今法陣既破,只希望這些女修今後能擦亮眼睛。莫要再被如河洛這般渣男欺騙。

“小莫!小莫!我們快走啊!等從鬼界回來我們便去找慧明!”陰藍分外興奮地拉起莫臨海,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喜悅與希望。

此時的河洛並不知曉,自己的後宮已經被那個傳說中的莫臨海放的幹幹凈凈。當然,他此刻也絕不可能想到那去。畢竟麼,魂魄時時刻刻忍受煎熬的人,都不能有太清晰的思維。

“好了。”冷冷看了河洛一眼,楚風終於收回魅魍匙,將之前從河洛神識中取出的記憶輸入一晶體中。

三個時辰後。

最後一幕落下,冥青下意識望了望方清。在河洛的記憶中,洛刻此人根本不存在。而一直與他做對的,則成了方清。

“哈哈!這個記憶,很霸氣啊。”見眾人都不吭聲,冥青只好幹笑幾聲試圖緩和氣氛。

“河洛,你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麼?”沒有理會冥青好心的緩和氣氛之舉,方清只是盯著河洛的眼睛,冷冷開口。

“不知道!”到這個地步還發現不了不對的就是傻子了。河洛並不傻,相反,還很聰明。只不過因為之前的心魔劫中各種各樣奇怪的事,因此,他也誤以為這次也不過是一場心魔編織的幻境罷了。可心魔不可能重新構造出這麼一個完美的世界,唯一的可能便是,當真如他們所說,自己與這個叫莫臨海的人,交換了神魂。

“我很抱歉。”方清極有誠意地說出這一句,卻並未解開河洛身上的鮫紗。“你屬於你的世界,對我們懷有仇恨並不奇怪。因此,我對剛剛所有人對你的無禮之舉表示誠摯的歉意。作為報答,我願意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為你解答任何你想知道的疑惑。唯一的要求便是,我會以琉璃鐲束縛你的神魂,直到我師弟歸來。可以麼?”

雖是詢問,方清卻早已將琉璃鐲套入河洛手中,隨即便是在其上設下數個禁制,讓河洛能一直為他所掌控,以免他做出什麼傷及莫臨海的色身之事。

“呵,我還有的選麼!”冷冷說出這一句,河洛便將頭扭到一邊,再不言語。

“既然如此,我們便先行離開。”洛月靈看了河洛一眼,卻始終無法將這個頂著莫臨海嗜夫如命的殼子的河洛與剛剛看到的魅惑眾生,後宮無數的人聯系到一起。

冥青沖著河洛癟癟嘴,才被劍邪拉走。畢竟在那個世界這人殺了他,果然是怎麼看怎麼讓人不爽啊。

至此,便只剩下方清、河洛兩人。

“有什麼問題想問我麼?”方清歪歪頭,笑的一臉溫柔。

“呵,既然你知道了我那個世界的事,作為交換,將你們這個世界的事告訴我,不算過分吧?”既然不是屬於自己的世界,河洛倒是收斂了脾氣,神色平和道。

“樂意之至。”方清挑挑眉,便從初次與莫臨海相見,一樁樁,一件件,仔仔細細講給河洛聽。

另一邊。

啊啊啊啊!已經半個月了!他都已經撮合好了小叔、小嬸以及陰藍、慧明這兩對,為毛他還不能回去!

執起石子打向水面。眼看著石子一蹦接一蹦地向前沖著,最終隱於水下,莫臨海終於開始思索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本以為是出現了類似空間裂縫什麼的,可後來他發現,這個身體確確實實是河洛的。那麼,便只有神魂過來了?為毛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這個世界有什麼事情需要他來完成?

仔細想來,除了撮合洛月靈、陰藍等人,他並不能再多做些什麼了啊。畢竟,這個世界幾乎可是說是已經到了原書的大結局之後,硬要說,現在自己應該處於番外的位置。連原書都沒能表明的事,為何他會知道呢?

“三百年之前他便到達了渡劫期大圓滿。可這三百年來,無論他怎樣準備,始終都過不去大乘期這個坎。”想到之前洛月靈告訴他的東西,莫臨海突然福至心靈。難道,是把自己弄過來幫他沖擊大乘期的?

可他本來都該去往神界了啊。是為了方清才壓制修為遲遲不肯走。他並不知道如果突破不了大乘該怎麼辦。嘖,他跟河洛相比,所欠缺的最關鍵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哈!不會是方清吧?莫臨海心中偷笑一陣,卻突然整個人都僵住。等等!或許,還真就是方清!方清可不就是他的神器麼!這麼說來,方清也是河洛的神器。雖然不知道一個上神失去神器究竟會如何,可既然是他的神器,必然就會有他存在的道理。而且,把這個世界的方清復活什麼的,想想就好激動!嗯,先去找小叔要通天骨!

河洛看著眼前擺滿的珍饈美味,不由得皺眉道,“你每天就給他吃這個?”

方清執筷的手動作不變,嘴角的弧度卻稍稍減緩半分,“嗯。”

“呵!怪不得他跟我一樣還是個渡劫期。就是被你這些不過滿足口舌之欲的東西給毀了!”猛地掀翻桌子,聽著上好的青花瓷碗碟跌落在地的聲音,河洛的神色極為不耐煩,“我不知道你跟他究竟合沒合籍,但是,既然如今是我河洛占了著身子,就絕不允許你給我吃這般阻礙修為之物!”

“我說過了。在我師弟回來之前,你都在我束縛之下。那麼,我給你吃什麼,你就得吃什麼,懂麼?”揮手將那些費了自己大半個早上的靈食化為塵煙,方清的嘴角依舊是彎彎的弧度,眼神,卻冷的驚人,“好好配合我。我並不願與你動手。”

楞楞地看著方清冰冷的神情,河洛終於明白,這個人與他認識的落炎別無二致。只不過,在這個叫做莫臨海的人面前,他收起了自己的爪牙而已。

“知道了。”他在想什麼呢?這並不是他的色身。為何要在眼前的境況下反抗這人。為何看著這人突然冷下的臉,他的心,這般,煩躁難安。

“對了,你剛剛說,你的色身也並未突破大乘?”方清的笑容突然明媚起來,仿佛剛剛的警告,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對!”突然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河洛趕緊坐直身子,神色焦急道,“不知為何,我始終突破不來了大乘。你,你可否傳授我一些突破大乘的經驗?”

河洛身邊並沒有能突破到大乘的人。或許,黑灼算是一個。可惜他突破大乘以後便將兩人的主仆契約掙脫,化龍離去。直到今日,他都未能再見他一面,更別談什麼討要經驗。不過,即使黑灼還在,也不可能告訴他,畢竟他似乎對自己在他受傷之時以自身血脈之力強迫他簽訂契約一事一直耿耿於懷。這樣想來,他倒真真是個可憐人。在他身邊,竟無一人真心相伴。

“我大概知道,你為何不能突破了。”嘴角的笑容加深,方清眼底,突然閃現出一抹數日未見的光芒。

已經三個月了。莫臨海在上古靈境外的靈脈運用自己當初所使用的鬼界凝魂法陣的改良版,也就是即使身死數日甚至百年也可用的法陣,將方清破碎的魂魄搜集齊全。再由鬼界眾人替他尋來兩百顆金丹,數位生祭,總算把方清魂魄召喚齊全。加上通天骨的溫養,神魂這邊倒是沒了問題,可是,色身也是個大麻煩。

“小叔,你知道方清色身可能在什麼方位麼?”莫臨海無比自然地從楚風問了一句,完全沒註意到某人略有些不正常的神色。

是河洛殺了楚泠,也是河洛將他封印至鬼羅淵讓他忍受折磨數百年。可如今這個頂著河洛殼子的莫臨海卻告訴他,他與另一個世界的楚泠是道侶,甚至隨著小泠一同喚他小叔。楚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阿風。”察覺楚風內心的翻湧,洛月靈只得傳音道,“我倒是挺喜歡小莫的。若是小泠還在,必然也是喜歡他的。”

“是啊。”無奈笑笑。這個莫臨海確實可愛。若是,若是他不是這副長相,那便更好了。

“小叔?小叔?”眼見楚風呆滯許久都不曾理會他,莫臨海只得提高分貝。

“小泠的色身,隨我來。”楚風略一思索,便帶著莫臨海向著周圍一處山洞走去。

莫臨海也覺得,方清色身不可能被毀。別說跟河洛魂飛魄散那段,就算是鳳凰神火都沒能讓他消散好麼?好歹也是神器啊。因此,當楚風帶著他來到一處洞穴,指著前方一處全果的某人色身對他道,“姐姐曾告訴過我,小泠此生必然非同尋常。色身絕不會被毀。即使魂飛魄散,色身也會自發去尋一處靈力最是匯聚的地方,慢慢溫養。”

若當初沒被幽冥宗搶走色身,他與方清,根本不需要等那麼久才能相見吧?幽幽嘆出一口氣,早已有過經驗的莫臨海迅速上前,將方清的魂魄緩緩匯聚到其丹田。

一月後。

“啊。”端著手裏的靈粥,莫臨海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餵著清醒不久的楚泠。“抱歉啊。我家那位什麼都會做,到最後我也只會弄這個粥。”

“不,很好吃。”沖著莫臨海輕輕一笑,楚泠的眼底,蘊滿溫柔。

“嘿嘿嘿!你沒吃過我家那位的!他做的東西特別好吃!尤其是那個……額,不好意思啊。我都忘了,你們是一個人,他會的你也應該會。”想到這個世界的楚泠的遭遇,莫臨海心底閃過一絲心疼。

“我沒他那麼好運氣,能遇到你。”微微垂目,楚泠笑了笑,神色帶著淡淡的落寞。

“那什麼,你一定能找到你喜歡的人!畢竟,你長得又好看,人又溫柔。”沖著楚泠透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莫臨海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太陽般熾熱。

“可我,想要你,可以麼?”突然擡起頭抓住莫臨海的手,楚泠一字一句緩緩說出口,神色誠懇而真摯。

“不可以。”

莫臨海還未答話,一個淡淡的聲音便猛地從屋外響起。方清?!莫臨海迅速丟下碗沖出屋外,果然,站在那裏的,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某人麼!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來了!”莫臨海抓著方清左顧右盼,似乎是不願相信竟能在此遇到他。

“我猜到了你來此的目的,便趁著機會突破了。之後撕裂空間,直接過來找你。”將莫臨海猛地抱入懷中,方清深吸一口氣,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終於回歸原位。找到你了,師弟。

“突破的意思是,飛升?!”莫臨海瞪大眼睛看著方清,臉上的表情不知該說是哭還是笑,“這樣啊,恭喜。”

知道自己師兄想些什麼,方清輕笑一聲便將莫臨海拉入房間,“放心,回去之後我會將修為壓制至大乘。等我們在修真界玩夠了再去神界,好不好?”

“恩恩!”不愧是他的方清!真是一如既往的機智!

“有興趣跟我聊聊麼?”方清松開莫臨海的手,突然沖著楚泠道。

“好。”楚泠淡淡瞄了一眼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神色平靜道。

“師弟,河洛就在外面。你試試看能不能將身體換回來。”方清突然轉過頭,沖著莫臨海溫柔一笑。

“臥槽!我馬上回來!”急急忙忙地沖出屋外,莫臨海果然在不遠處發現站在樹下一臉陰沈的河洛。

“你喜歡上我師弟了?”方清看著楚泠,臉上的笑容分毫未變。

“是又如何?”看著男子仿佛炫耀般說出這句,楚泠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呵,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建議呢?”

與河洛肢體相互接觸的瞬間莫臨海便昏了過去。等他醒來,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方清,楚泠跟河洛怎麼樣了啊?”莫臨海想著臨走時楚泠的告白,莫名有些心虛。

“怎麼樣了啊。誰知道呢。”沖著莫臨海柔柔一笑,方清指著一大桌子菜道,“在那邊沒好好吃飯吧?”

“恩恩!”嗷嗷嗷!許久未見的飯菜啊!那邊永遠是辟谷丹!所有的修者都不愛吃靈食!他都快吃吐了!

那麼另一個世界,究竟如何?

“嗯…嗯…疼…”河洛咬著楚泠的肩,感受著身體的起起伏伏,眼角一片濕潤,“輕…輕一點…”

“你不就喜歡這樣麼?”狠狠沖擊著身前之人最為敏感的那一點,楚泠嘴角的笑容越發邪肆,“是麼?我的主人?嗯?”

“嗯……”腦袋裏一片空白,只能任由身後之人掌控著自己的身體,帶給自己無上的歡愉。

“你對我師弟的不是愛,只不過是因為你是神器,而他的色身,恰好是你的主人而已。或者你可以試試,你能不能,愛上河洛。”想著那個男人留下的這句話,楚泠的動作不由得越發粗暴。

呵,愛麼。看著眼前之人神情脆弱的模樣,楚泠不由得在他眼角落下一個輕吻。他對他,只不過是,不恨罷了。

第77章 番外二(一)

“他爹,你猜,我幫工的那戶人家今天對我說啥了?”衣著簡陋的農婦四下顧了顧,才“啪”地一聲栓上房門,神色慌張道。

“說啥了。”坐在桌旁狠狠抽了一口旱煙,老漢的眉頭已經皺的極深。

“他跟我說,”農婦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突然伸出三根手指沖老漢比了比,“他們家缺個打雜的小工。若是我們願意將柱子給他,他能給我們這個數!”

“胡鬧!”將手裏的旱煙桿猛地砸在桌上,老漢連日來受的怒氣在這一刻終於全部傾瀉而出,“我白松山就是再窮也不可能用自己兒子換錢!這事沒得商量!”

“蒼天啊!你這是要我死啊!”農婦見老漢不答應,便猛地跌坐在地,一面哭一面捶著身旁的凳子道,“你說!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全家死在這?啊?你看看柱子,自小身子就差,咱從家裏帶出的那點銀錢全留給他補身子了。可現在家裏米都見底了,哪有錢給他買藥?你說啊!哪來的錢?如今有大戶人家看上他,那是他的福分。咱生來就是做下人的命,他跟著老爺有什麼不好?不就是打打雜麼?又不累!指不定沾沾老爺們的福氣那條命就撿回來了!”農婦在地上又哭又鬧,眼淚鼻涕弄得滿臉都是,一時間,看著倒是有幾分可憐。

老漢楞了楞,視線突然掃過角落缺了角的米缸,以及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的幾個土豆。長長嘆息一聲,老漢又將旱煙叼在了嘴裏,“你讓我想想,想想。”

三日後。

“哥。”二狗子拉著柱子,眼神四處瞟了瞟,才將一個東西塞到了他手裏,“這是我從那小子手裏搶回來的。你留著吧。”

攤開掌心,一個綠油油的石頭赫然出現在眼中。柱子楞了楞,眼見弟弟的眼眶紅紅的,不由得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我沒事。娘說得對,去大戶人家沒什麼不好。只是今後,你可要連著我那份,把爹娘照顧好了。”

“嗯!”狠狠點了點頭,二狗子的眼底充滿堅定。

“爹娘都走了。你也去吧。”大概是怕他見到親人改變主意,直到最後,他所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弟弟哭喊著被拉開的小小身影。他一直以為這次便是永別,卻不知,多年以後,他還能與他們,再次重逢。

兩年後。

“咳咳!老爺,您的茶。”

“怎麼回事!”猛地摔碎了手裏上好的茶杯,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狠狠踩著跪倒在地的少年的手,神色猙獰道,“你感染了風寒還敢替我奉茶,是想讓我與你一起死麼!”

“回老爺,奇峰的風寒並不嚴重,不會……”少年話還未說完,便被男子打斷。

“混帳東西!”蹲下身子狠狠甩給少年一個耳光,男子的神色越發可怖起來,“誰允許你頂嘴了?啊!?給我拖下去打!打完了扔柴房,三天不許吃飯!”

“是!”

無數棍棒落在少年尚且稚嫩的皮膚上,霎那間便留下數道觸目驚心的淤痕。這般疼痛,哪怕是成人都不能抵抗一二,可少年卻始終緊咬牙關,不肯發出一聲痛呼。

“倒是個硬骨頭!”幾個壯漢毫不憐憫地將少年扔到柴房中,見少年已然昏迷也就懶得系上繩子,直接將門鎖上便離開了。

“你可知這些年老爺為何如此針對於他?”

“哦?難道還有什麼緣由?”

“實話告訴你吧。這小子是他爹娘賣進來的。原本老爺也是看他家可憐才同意了這門買賣,結果他進來那天他家裏人竟趁著老爺不備把府裏不少值錢的寶貝偷了。老爺找不著人,自然拿他撒氣。”

“嘖嘖嘖,明明知道自己兒子進了府裏卻還幹下這般齷齪之事。看來那家人根本沒將這個孩子的生死放在眼裏啊。”

“是啊。你看看這幾年他被打的。還能活著就是個奇跡了。真是造孽喲。”

壯漢交談的細小聲音順著微風傳入少年耳中,竟讓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半月後。

“追!快給我追回來!”

“哪裏跑!”

“該死!你去那邊!我去這邊!”

原本漆黑的樹林此刻卻是亮如白晝。數十壯漢一一散開,一手握著火把,一手撥開擋在眼前的樹枝,極速前進。

“給我找!小兔崽子還敢跑!等我找到了,看我不打死他!”中年男子漲紅著一張臉,大聲命令道。

“是!”

快跑!快跑!少年拼命邁動著自己尚且帶著傷痕的雙腿。跑著,跑著。他不能停!絕不能停!停下來就會死!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強烈的求生*催動著少年前進,竟讓他以一十四少年之軀,硬生生從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跑了出來。

本以為終於逃過一劫,少年正待喘口氣,卻見一青眼巨虎大吼一聲便向著少年沖來!就在少年閉上眼睛打算放棄抵抗之時,那巨虎突然狠狠摔在地上,再無聲息。

“大長老!這裏有一個凡人少年!”

顧不得去管來者是何人,一整個晚上的奔跑以及尚未痊愈的風寒,讓少年終於全身力竭,狠狠砸在了地上。

“讓我看看。”

一雙手撫上了少年的臉,那淡淡的溫度與溫柔,竟讓少年的眼角緩緩落下一滴眼淚。

“傷勢很重啊。”伸手抹去了少年的眼淚,夢凡無奈嘆出一口氣,看著身後的侍從道,“幸得我剛剛擊殺了這頭白虎,否則……總之,先帶他回去吧。”

“可…”侍從皺了皺眉,不由得想要提醒夢凡。

“大長老好大的面子!竟然連夢家不能接待凡人這一規矩都敢隨意破壞,在下佩服!佩服!”然而侍從還未開口,剛剛趕到的二長老卻是迅速諷刺。

“人命比規矩更重要。”冷冷看了夢肖一眼,夢凡便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將少年帶回。

“不必。”緩了這片刻時間,少年竟然還能掙紮著向夢凡跪下。“多謝您殺了白虎救了晚輩一命。今後但凡前輩差遣,晚輩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敢不從。”

“就憑你!哈哈!既然醒了就快滾吧!”夢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少年離開。

“等等!大長老!您看這個!”猛地發現少年衣兜裏的綠色石頭,侍從拉了拉夢凡的衣袖,神情震驚道。

“這是……”夢肖迅速上前,正待查看一番,石頭卻猛地被少年藏回了衣物中。

“哈哈!遠來既是客。你既有傷在身,便去我夢家坐坐有何不可?”夢肖哈哈一笑,便要拉著少年上自己的馬車。

少年卻望向了夢凡。

“若是不嫌棄,便與我同乘吧。”夢凡笑了笑,順手撩開了自己馬車的車簾。

“是!”

在夢家的日子。是少年這些年以來過過的最開心的時光。夢凡博覽群書,性格溫和,當真是讓少年,大開眼界。也讓他第一次對修仙,感了興趣。

不料,仿佛上蒼再次跟他開了個玩笑。不過幾月,少年剛從後山歸來,便見夢凡身中數劍,倒在房屋正中。

“答應我,照顧好夢鸞。”夢凡抓住少年的手,神色誠懇道。

“為什麼!是她對你動的手吧?這法陣!這法陣不是她剛剛學來的麼!我要替你殺了她!”少年呆呆地看著夢凡渾身流血的模樣,清澈的眸子裏第一次染上了血光。

“別。”抓著少年的手,夢凡無奈苦笑,“是我故意讓她殺的。你別去找她。”

“為什麼!”那個溫柔的夢凡,那個會對他微笑的夢凡,為什麼會死?為什麼!他不是仙人麼!他不是應該能起死回生麼!

“夢鸞她,是我的女兒。”輕輕說出這一句,夢凡突然閉上了眼睛,“她是我與師妹生下的私生女。可我始終只是長老,當不了族長。我不怪她。你曾說過我救你一命你願為我上刀山下火海,那麼我如今求你。求你帶夢鸞去天玄宗且,不可為我報仇。”

“好。”

聽到少年的回答,夢凡才帶著笑,毫無牽掛地離開。

後來,少年依著與夢凡的約定帶著夢鸞去了天玄宗,闖過了登天梯。因著表現出色,一個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人找上了他。

“河洛?”男子淡淡瞄了他一眼,無悲無喜的臉上,看不到絲毫表情。

“是!”之前帶隊的仙長就跟他說過了。如果表現出色,那麼極有可能在進入“索引橋”之前便被某位仙長收做弟子。可仙長不應該是夢凡那般四十上下,容貌儒雅的麼?這位仙長這般年輕貌美,莫不是剛剛修仙不久?

“吾名玄落。今見汝資質頗佳,意欲收汝為徒。”說完這句,玄落的眼神便一直似有若無地落在少年身上。

“其實,我……我叫白奇峰。”說完這句,白奇峰便低下頭,眼神躲閃道,“我欺騙了天玄宗。我,我沒有資格做您的徒弟。”不知為何,來時分明早已將理由背得滾瓜爛熟,哪怕是天玄宗,也決計挑不出半分毛病。可白奇峰一對上這人的眼睛,便下意識說了實話,根本不能有半分隱瞞。感覺這人不像是仙人,倒像是山裏那些惑人的妖精。

“怎的這般瘦?”微微皺著眉,玄落似乎並沒有回答白奇峰的打算。

“仙長,我騙了您。”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白奇峰看著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的玄落,一顆心臟簡直七跳八撞,不知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喚我師尊。”玄落突然開口,卻依舊跟白奇峰的問題沒有半分幹系。

“可我,唔……”正要再次開口,嘴裏卻突然被塞進了一顆丹藥。

“我的徒弟,想做什麼便做,一切有我。”突然伸手捏了捏白奇峰的臉,玄落的眉頭皺的更深,“太瘦了。”

“唔,這些日子還是養胖了些,之前更瘦。”想起之前過著的挨打受餓的日子,白奇峰的笑容突然有些勉強,“現在已經很好了。”

突然摸了摸自家徒弟的頭,玄落只能淡淡嘆出一口氣,語氣帶著淡淡的無奈道,“不必所有事都自己硬扛。我說了,一切有我。”

被父母拋棄,被老爺毒打,唯一肯對他溫柔的夢凡被殺,仿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在這一刻齊齊湧上。仿佛即將決堤的河岸,白奇峰終於堅持不住,猛地撲到玄落身上,失聲痛哭。

大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面,玄落只能僵直著身子,任由白奇峰摟著自己,將眼淚齊齊落在地上,落在,他的心裏。

“今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辱與你。”

第78章 番外二(二)

“楞著做甚?”玄落看了自家魂不守舍的徒弟一眼,神色淡漠道。

“那個……師尊,咱真就不管方臨師兄他們了?”莫臨海回來了。在離宗約莫三年多以後回來了。可惜他一門心思撲在方清師兄身上,根本沒有時間管他這個小弟。

“哦,難不成,你也想去搶那方清?”玄落眉毛一挑,突然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自然不是!方清師兄雖然容貌清絕,天姿上乘,可師兄哪裏比得過師尊半分!”白奇峰這話一出口心裏便“咯噔”一下。玄落素來清高,這般將他與小輩相比,也不知他會不會心生厭煩。該不會又讓他抄《丹心訣》一萬遍吧?偷偷瞄了玄落一眼,白奇峰驚訝地發現,師尊,好像有點高興?

其實白奇峰所言並無虛言。雖說方清在這天玄宗無人能出其所右,可這也不過是與同輩相比的情況。若當真將玄落等人也加進去,孰優孰劣卻是不可知了。畢竟玄落也是天縱奇才,不僅以一人之力扛起整個天玄宗的丹藥煉制,更是研發出無數奇特丹藥,為天玄宗作為修真界第一大宗的身份打下堅實基礎。更重要的是,玄落的容貌,雖然比起方清或許差上一分,可那身特有的冷冽氣質,卻是將這分遺憾完全補足。不過是比起方清的溫柔儒雅,玄落脾氣古怪,無人敢親近罷了。

“師尊?”小心翼翼喚了玄落一聲,白奇峰還有些不敢確定玄落是否真的並未動怒。

“前方便是五絕谷。仔細些莫要傷著了。”玄落摸摸徒弟的頭,便跳下寶劍,直直向著前方走去。

此處乃是這魂凝大陸西北處的一角。常年的陰寒之氣使得這五絕谷長滿了各式奇特而罕見的靈植。而白奇峰此次便是要在這無數靈植中找到一種名為“落魂草”的靈植,並將之制成“驅寒丹”。

因著玄落修為極高,氣勢逼人,各個妖獸靈獸倒是不敢上前冒犯。因此,一路走來,兩人倒是沒碰到什麼大的危險。

“師尊。”隨意揮開眼前的枯枝樹木,白奇峰狀似不在意道,“師尊當初是為何選上我的?”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表現雖有些突出,可要是放到整個天玄宗,根本不夠看。這些年來他也聽了不少關於玄落的流言。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玄落曾立下誓言,此生只收一徒。在他之前,也有不少火木雙靈根甚至變異靈根想要拜到玄落門下,可他都通通拒絕了。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讓玄落對他另眼相看?

“找到了。”玄落並未答話,反而突然停了下來,右手指著前方一處斷崖上的柔嫩紅芽道,“那便是落魂草。去采下來。”

“是。”不知為何,白奇峰心裏居然微微松了口氣。師尊不願說那就不說吧。總歸師尊最後選的是他。這樣想著,前些日子做的那個荒誕的夢突然浮現在腦海。

白皙的相互交疊的身子,熾熱的泉水,唇舌的糾纏,曖昧的撫摸,低沈的輕笑,以及鋪天蓋地的猛烈的撞擊,讓他,幾近窒息。他不知道那兩人是誰,只知道那一刻,自己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一種無上的歡愉。

雖不知這個夢究竟代表了什麼,可白奇峰下意識覺得,這個夢裏必然有著什麼令人羞於啟齒的東西。因此,他從未將這個夢講與旁人,尤其是,他的師尊。

這樣想著,懸浮在半空中思緒有些混亂的白奇峰沒有發現,手裏的“落魂草”突然張開滿是唾液的巨口猛地向他咬來!

白奇峰躲閃不及被那草咬個正著。正待拔劍反擊那草卻從巖縫中爬出,一眨眼便消失了蹤跡。還未再行探測,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白奇峰一瞬間失了靈力,直直向著山崖墜下。

玄落立即飛升上前摟住了自家徒弟下墜的身子,眼見他雙頰泛紅神色迷離的模樣不禁眉頭狠狠皺起,居然,是“熾情”。

“熾情草”與“落魂草”從長相上幾乎無法分辨。不過一個陰寒一個灼熱,只要拿到手裏便可立即分辨。他本想著即使是“熾情”也並無大礙,了不得再找一株。未曾想,這“熾情”竟已修成了妖,這一口,便將自身全部藥力註入了白奇峰體內。

“師尊,好熱。”白奇峰拽著玄落的衣角,一面撕扯著自己的衣物,一面沖著玄落低低哀求。

這“熾情”,乃是催情之物。玄落眉頭狠狠一皺。原本他有無數辦法替白奇峰祛除毒素,可一來這“熾情”即已成妖,藥效必然比不得普通靈植,二來白奇峰尚在築基,怕是承受不住太劇烈的靈力。

“奇峰。你可願與我,同修大道?”玄落抿抿唇,突然開口。他最終,還是向他求了親。雖然,是在這般形式之下。雖有些不願承認,可他對自己這個徒弟,確實是,動了凡心。也不知道他究竟哪裏好。論相貌,論天資,宗門裏比他優秀的弟子不知凡幾,可他偏偏就是看上了他。偏偏對他一人無法割舍。就這樣,眼看著自己的心,一點點沈淪。

“嗯。”白奇峰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可全身上下熱的厲害,也由不得他再多思考,只知道師尊不會害他,他說什麼,答應便是。

傻兮兮地沖著玄落笑了笑,白奇峰膽子一肥突然開始扒起玄落的袍子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白奇峰只知道,師尊身上很涼,非常涼,可以讓他不那麼難受。而且既然師尊沒有反抗,那就是默許可以了吧?

“你既答應了,便不可反悔。”幽幽嘆出一口氣,玄落立即揮手在周圍設下一個空間法陣。然後抱著還在與自己袍子奮戰的徒弟,一躍便進了法陣之中。

半月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慘叫響徹天際。

“師師師師師尊!”白奇峰撿起散落四周的幾乎碎成破布的衣袍,一臉震驚地望著同樣赤果的某人道,“我我我我我我沒對你做什麼吧?”

“你做了。”

“……”

十年後。

上次一戰,三界之門重新開啟。雖說妖界奇珍異寶無數,可因著洛月靈、銀白的強大修為,以及鬼界楚風的後盾,各人修倒是不敢多加放肆。而白奇峰雖一直想去妖界采些奇特靈植,可惜因著玄落掌教真人的身份,卻是一直走不開。

“怎麼了?”揉揉白奇峰的頭,玄落神色一柔,“悶著了?”

在玄落掌心中蹭蹭,白奇峰一臉哀怨,“你還沒找到個人繼承天玄宗麼?咱什麼時候才能出去玩啊?”

方字輩中,最為出色的便是方清、方臨(莫臨海)、方齊(白奇峰)、方月(洛月靈)。可惜方清早已放棄掌教真人之位又修行魔功。白奇峰玄落舍不得。洛月靈乃是妖修。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的便是莫臨海了。可惜他成日拉著方清四處遊玩,基本上見不到人。因此,玄落這掌教真人,倒是暫時脫不了手。

“合籍大典之後便沒有時間陪你。”玄落拉起白奇峰的手,神色溫柔道,“如今宗門事務不算太忙,便趁著這些空暇,帶你去見幾個人。算作補償。”

“什麼人?”知道玄落不會做無謂之事,白奇峰不禁暗自揣測道,“不會是什麼上神吧?”

“到了便知。”頗為神秘地勾了勾唇,玄落祭出寶劍便帶著白奇峰向著山下而去。

本以為玄落帶他見的必然是什麼世外高人,可當他到了一家極為簡陋的農家房舍時,卻突然明白了幾分。

嘴唇動了動,見玄落沖他點點頭,白奇峰才忍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一步一步,向著那個半開的屋子走去。

“咳咳咳!”早已年邁的農婦一臉虛弱地躺在床上,一面不住咳嗽,一面將手裏的饃饃扔到了地上,“硬的要掉牙了!你是不是看我還沒死想噎死我啊!”

媳婦哆哆嗦嗦地站在床前,一面不住道歉,一面撿起饃饃吹了吹道,“娘,家裏沒什麼東西了,您多少吃點。”

“放肆!家裏有你說話的份麼!”農婦年紀雖大,聲量卻不小。眼看著兒子只是坐在桌前不住抽著旱煙,不由得哭喊道,“二狗你個沒良心的啊!你娘我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如今就給我吃這些硬的要死的東西!你是存心要弄死我啊!”

“吵吵吵!除了會吵你還會做什麼?娟子說的不錯,家裏就這點東西了,你愛吃吃不愛吃我吃!”說完,竟上前一步從媳婦手裏搶過饃饃,幾口便下了肚。

“你個天殺的!”眼見饃饃被吃,農婦終於掙紮著爬起,一面拿枕頭揮打著男人,一面呼天搶地道,“我為了你造了多少孽?!啊!你就這麼回報我?!我,我,我當初就該把你一把掐死!”

“你掐啊!”似是不耐煩了,男子揮開農婦,一臉冷笑,“為了點錢你連我哥都敢賣了!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

“你你你你。”似乎是提到什麼禁忌,農婦的神色終於不那麼囂張,可不過一瞬,她的臉卻突然猙獰起來,“莫要忘了!當初還是你去拖著你哥,讓我們能偷得了那老爺的東西!我是個畜生!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聽到這句,男人突然踉蹌幾步,長滿了老繭的手猛地捂住了臉,“對,我才是個畜生。我連我親哥都害!我不是人!我……我……”

聽到這裏,白奇峰終於轉身離去。無論怎樣的曾經,既然是過去的,便讓這些過去吧。他如今,有師尊便夠了。

知道徒弟把心結打開了,玄落只是將他摟在懷裏,輕聲卻又莊重道“一切有我。”

“嗯”。

猶記初見時,這人神色淡漠卻一臉嚴肅對他說,“今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辱與你。”這個承諾,便是永生永世。

若我所有的苦難,都只是為遇見你。那麼我,甘之如飴。

第79章 番外三

晃了晃自己圓嘟嘟的前肢,冥青望著遠方,一臉幽怨。

不足百歲便修到合體,且擅於自創各式功法,他冥青當年在魔修之中,也算的上個人物。可惜,怪就怪他貪圖楚家至寶裂空境,上百年前參與了那次滅族之行,最後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幸得他在最後一刻拋棄色身附著到裂空境之上,才勉強保的這條老命不死。

可之後他的生活也沒幸福多少。看看他如今這四肢短小,模樣乖巧的模樣就知道了。本來因著方清身死他受到的反噬就讓他幾乎色身崩潰,靠著多年的修為才勉力無礙。可那個陰陽怪氣的家夥居然趁他不備對他暗下殺手。若不是他早有防備將神魂附身到這撥地鼠上,怕是他如今,倒是真真正正要消散於天地了。

“小白,你怎麼了?怎麼不吃東西?”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摸摸冥青的頭,一臉擔憂。

吃吃吃!吃個鬼啊!他對那些蘿蔔一點興趣也沒有!!!極為嫌棄地聳聳鼻子。冥青毫不客氣地留給少年一個圓滾滾的屁股。

“小白,你不喜歡這個麼?”有些失落地垮下肩,少年的臉上滿是難過,“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歡我?近幾年爺爺也不常來看我了。宗裏的師兄師妹更是對我避如蛇蠍。我是不是,很惹人厭?”

這少年乃是雲劍宗下任宗主劍邪。可見他這模樣,哪裏有半分邪獰之氣可言?劍皇那老家夥霸氣一輩子,沒曾想,這孫子倒是軟的可憐。其實,他軟不軟跟他當真沒有半文錢的關系!然而這貨是他恩人。

約莫兩年前,他撕裂空間勉強逃了出來,可憑著那微弱的神魂以及重傷的色身,若沒被這少年撿到,他確實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想到這層,再看看少年可憐兮兮的模樣,冥青終於一咬牙,轉過身子,含著淚吃掉了那根蘿蔔。其實他是拒絕的!何況他又不是靈兔,餵什麼蘿蔔!

“我就知道小白對我最好了!”眼看著冥青嚼巴嚼巴一根蘿蔔就下了肚,劍邪立馬喜笑顏開,“小白,今天是雲劍宗的門內比鬥。我偷偷帶你去看好不好?”

一聽到門內比鬥,冥青的耳朵便立馬豎了起來。這天玄宗、青霞宗、幽冥宗他都見過了,雲劍宗是何樣,他倒是不清楚。好歹是四大宗門之一,想必還是有些樂子。想到這裏,冥青便毫無羞恥心地迅速鉆到了劍邪懷裏。為催促他快些還討好地咬了咬劍邪的衣袖。

“好啦好啦,別咬。我們馬上就去!”摸了摸冥青一身順滑的毛,劍邪笑瞇瞇道。

可惜,行至半路,一人一獸卻被人截了去路。

“喲!這不是我們的劍邪少爺麼?這麼急,是要去哪啊?”長相平庸的男子領著一大幫弟子,話音未落手裏一根長劍便直直刺入距離劍邪不過半寸的地面。

“雲殘,放肆!”少年臉色一變,莊重的神情下卻是微微顫抖的身體以及死死抱著冥青的手。

“放肆?!哈哈哈哈哈哈!這天玄宗上下誰不知你全身沒有一絲靈力!若不是劍皇那老家夥一直護著你,你當真以為,你能坐穩這少宗主的位置?”男子上前一步拔出長劍,臉上的表情越發諷刺起來,“畢竟我先於你入門,怎麼著也是你師兄。這樣吧,你今兒個就在此立下心魔誓,答應放棄這少宗主之位,如此我便放過你,也算是我作為師兄對你的照顧,如何?”

“爺爺不會允許的!”劍邪氣得發抖,卻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哈哈哈!爺爺!你還不知道吧?三年前劍皇就因沖擊大乘失敗死在禁地。”將長劍架在劍邪脖子上,男子的聲音突然溫柔起來,“這雲劍宗已經無人能護著你。如今,要這少宗主之位又有何用?不如早早拋開這些無用枷鎖,離開宗門遊歷天下。”

“不可能!爺爺不可能死!”怪不得,怪不得爺爺都不來看他了。不!爺爺不會死!爺爺絕不會死!

“嘖,幻術果然對你無用。”收回溫柔的嘴臉,男子始終還是不敢對劍邪痛下殺手。劍皇雖是死了,可他那個姘頭蒼藍卻是活得好好的。逍遙宗雖不出世,若真的動起手來,實力倒是絕不輸他雲劍宗。這樣想著,長劍便緩緩滑至冥青身上。聽說這小子對這撥地鼠寵愛的緊,嘖,算是給他個教訓也好。

想要退後卻被身後兩個弟子以一條靈緞捆住了身子。全身絲毫動彈不得,劍邪只能眼睜睜看著冥青被男子搶去。看著冥青被抓在手裏不住掙紮,看著冥青好不容易養出的油光水滑的皮毛被男子揪禿了大半,看著冥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靈氣。

小白!小白!長劍一點點刺進冥青的身體,萬般震怒之下,一股靈力猛地從劍邪丹田之處奔湧而出。可惜,眾人包括劍邪都沒有發現的是,隨著脖子上的血色掛墜閃過一絲紅光,那股龐大的靈力便霎那間消失無蹤。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為何他明明是爺爺的孫子卻沒有靈力!為何他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好弱,他為何要這般弱!為何!

就在劍邪對自己無比唾棄精神混亂之時,整個樹林驀地閃過一陣劇烈白光。白光一過,劍邪合著冥青都失去了蹤跡。

“嗷嗷嗷!老鬼我的頭發喲!”隨手幻化出一個冰鏡照了照自己堪比被狗啃過的長發,這麼多年了,冥青終於有了殺人的強烈意願。

“你……你是誰?”劍邪楞楞地看著眼前的清秀男子,精致的臉蛋上擠滿了疑惑。

“咳咳,我是……我是上神冥青。”想了想,冥青還是不打算將自己撥地鼠的身份暴露,“本神下界遊玩之時看你被人欺辱,故救你一命。”

“可……”遲疑片刻,劍邪還是問出口,“我怎麼覺得,你比爺爺還弱?”

“少廢話!”一聽劍邪說他弱冥青不樂意了,“你個沒靈力的小子還敢嫌棄我?我今天就跟你挑明了!這裏是我的識海。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好好學劍!什麼時候能打敗那個雲殘了什麼時候才準出去!”

“小白呢?您看到他了麼?”見這上神脾氣這般差,劍邪的聲音不自覺也放低下來。

“等你能出去了,自然就能見到他。”一想到自己被那雲殘揪禿了毛冥青就一陣氣。給他等著!他就不信,他個活了幾百年的老鬼不能把這孩子調-教出來!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常常出現如下吼聲。

“停!你這姿勢不對!”

“等等!你是在砍?你確定你不是在繡花?”

“是個男人麼!軟趴趴的像什麼樣!”

“給我重復一萬遍!練不完不準休息!”

一臉郁悶地蹲坐在房間一角,眼看著頭頂的天空顏色越發昏暗,冥青不得不承認,這劍邪確實有夠笨。本以為劍皇的孫子怎麼著在劍術上應當頗有天分,結果,這小孩別說劍術,哪怕是最基本的東西都要學無數遍才能學會!唉,他以精神力支撐起的這個空間就快支持不下去了。也不知這小孩到底能不能行。

若是出去了再被雲殘抓住了,他可沒本事再救他一次。

胡思亂想著,冥青突然瞄見了劍邪脖子上的掛墜。不知為何,那掛墜分明並無特別,冥青卻莫名有一種淡淡的敬畏之感。

“小子!你過來!”沖著劍邪招招手,冥青一臉凝重地指著那掛墜道,“這是什麼?”

“這是娘親留給我的護身符。”絲毫不顧及自己已經精疲力盡的身體,劍邪沖著冥青燦爛一笑。

“能給我看看麼?”果然有些不對。劍皇兒媳婦留下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凡品?說不定這小子的秘密,都在這上頭。

“可是……”劍皇楞了楞,神色頗為遲疑。

“可是什麼!快給我看看!橫豎我也不會搶你東西!”他不可能保他一生。若這東西當真有什麼秘密,解開了說不定也能破開這小子的靈力之謎。

“你是小白吧。”劍邪突然擡起頭,歪著腦袋對冥青說出這一句。

“……”伸出的手一瞬間收回。冥青看著劍邪一臉單純的模樣,神色卻有些驚疑不定。

“你先別管這個!先把這東西給我看看!”極為生硬地轉移開話題,冥青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道,“總歸我也不會害你。”

“那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小白?”拽著掛墜不放,劍邪一臉你不告訴我就不給你看的模樣。

這小子!還會威脅人了!冥青忍著想要揍他一頓的*,想著反正若是破開掛墜之謎說不定他就能還了這份因果遠走高飛,只能抽抽嘴角,無奈應下,“是。”

“我就知道!小白你好厲害!”迅速將掛墜摘下遞給冥青,劍邪睜大了眼睛,極為認真道,“小白,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麼?”

哈?!然而冥青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一股金光便猛地從掛墜射出,之後一分為二,分別進入冥青以及劍邪眉心!

逍遙宗。

“劍皇,雖說你在我這呆著我很高興。可你就這麼把你孫子拋給旁人,你當真不擔心?”一頭白發的英俊男子眼看著身前淡然擺棋的少年,一臉郁悶道,“那可是你最寵的劍邪啊!”

“兒孫自有兒孫福。無礙。”將最後一顆子落下,少年突然擡起頭望著男子道,“下棋麼?”

“下下下!”不管了,要是那小子敢欺負劍邪,他就親自上陣去把他給滅了!

冥青不知,劍邪乃是劍氏一族血脈最為純正的族人。由於玄武身為神族,又是被稱為第一防禦的存在,靈力之洶湧磅礴,尋常色身根本承受不得。因此,在劍邪合體期之前須得壓制靈力,否則會因承受不住太過洶湧的靈力爆體而亡。

而那塊玄武血精,則是劍邪之母替他壓制靈力之用。劍邪自出生起就被告知,這塊血精非比尋常,即使是身死道消,也絕不開將之拿下。若要拿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到了合體期之後,二,便是找到了命定之人。

“若邪兒與那人兩情相悅,那麼邪兒便可取下血精交予他以作求親之用。之後兩人只要依照血精上的雙修法訣共同修行這套《上玄經》,便可同求大道,不懼妖邪。”

因著冥青並不知這其中深意,這套雙修功法又只是神修,直到與劍邪真真正正結為道侶之後,他才知道,當日他一直向劍邪索要掛墜之舉,在劍邪看來,就是求親。

當然,也由於這樣,之後劍邪的追妻之路,更是無比漫長。

小白,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呢~

第80章 番外四

初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是一條小蛟。

“黑灼,這是上古神族鳳凰唯一的後裔凰梟。今後,他便是你的妻。你一定要好好護住他,知道麼?”

娘親指著一個小小的蛋,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是。他晃了晃尾巴,以示明白。

“你這孩子。”

無奈嘆出一口氣,娘親將那枚蛋放到了他的身邊。

剛開始,他對這個所謂的“妻”並沒有太大感覺。對他而言,這不過是類似成為黑海之王這般的責任罷了。他只需要完成便好,不必過問緣由,不需在意過程。

他是黑蛟一族唯一的皇子。蛟善淫,性暴烈。因此,原本他應當有無數兄弟姐妹來替他分擔稱霸黑海這樣的重擔。可惜,他的父母,是黑蛟中的異類。

他們不僅對爭權霸地沒有絲毫興趣,兩蛟更是和和美美從不爭吵,最重要的是,只生了他一個。這直接導致了在數百年前黑海大難中,除了在修真界中遊玩的父母,無一黑蛟生還。因此,他成了族裏唯一的皇子。當然,也成了無數黑海妖修眼中的希望。他是他們的王,即使他,並沒有興趣。

尾巴順著水流不住拍打出些許浪花,黑灼從未覺得這般惆悵過。今日起,除了成為黑海之王,他又多了一個責任。而在他這般煩惱之時,他那對只知道遊玩的父母,已經早早離開黑海,去尋找所謂的能讓他們察覺到生命意義的地方去了。呵呵,明明不過十歲,黑灼卻莫名覺得,蛟生好累。

“皇子,您該回宮了。”一只巨大的螃蟹遊到黑灼身旁,一臉恭敬道。

“知道了。”拿尾巴將那顆蛋卷起,雖說完全不知道“妻”是什麼東西,可黑灼卻憑那句“好好護住”知道,娘親給他這個,必然不是用來加餐的。

“咕嚕。”卷在尾巴裏的蛋突然動了動,黑灼被這變化驚地楞在原地。

“皇子?”在他們這些底層妖修眼中,年僅十歲的黑灼皇子是一條聰慧而深沈的蛟。他不像其他高級妖修的幼崽一般整日胡鬧,或是脾氣古怪,他永遠安安靜靜,一臉認真地思索著不知什麼大智慧。如今見皇子停下,神情正是平日裏思索的模樣,螃蟹不敢打攪,只得停在一旁,等待皇子將腦海中的謎團解開。

“咕嚕。”蛋再次動了動,似乎對黑灼用尾巴纏著他頗為不滿。

黑灼略一思索,便將尾巴微微放松。那顆蛋果然不再發出“咕嚕”聲,而是在他尾巴尖蹭了蹭。頓時,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在黑灼全身蔓延開來。原本被托付一個蛋的煩躁霎那間煙消雲散,甚至連這個灰不溜秋的蛋,黑灼也莫名覺得好看起來。

嗯,感覺還不錯的樣子。以後誰若是立了功,便賞給他們一個蛋好了。聰慧而深沈的黑灼皇子如是想到。

隨著年歲漸長,黑灼也漸漸明白了“妻”的含義。眼看著當初灰不溜秋的蛋這些年漸漸褪去暗沈越發光亮的模樣,他的心底,隱隱有了些期待。畢竟,這是顆會在他低落時蹭蹭他尾巴尖的蛋,嗯,他很滿意,也很喜歡。

沒過多久他便化形了。可是他還是喜歡留著一截尾巴,沒事把蛋卷起來。他很喜歡蛋蹭他,他認為,這是這顆蛋在對他表示喜歡。嗯,一定是這樣。

可惜,直到他統一黑海,直到他褪骨化龍,蛋依舊沒能孵出。他將蛋托付給自己最信任的一條剛剛化形的小蛇。據說蛇跟蛟其實是一家。不過蛟要多幾只爪子罷了。因此,他一直覺得,作為一家人,這條蛇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妻”。

如果他當時沒有將蛋托付給那條蛇,之後的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可這世間,並沒有如果。

他早就做好了化龍失敗的準備。畢竟他的資歷太淺,畢竟蛋不在身邊。可他沒想到,他失敗的原因,不是他早已準備好的這些,卻是來自於那個他認為是一家人的蛇的偷襲。更可惡的是,他帶走了他的蛋。

他不管手下妖獸的各種挽留,硬是拖著重傷的身子,上岸去找他的蛋。他的蛋沒了。以後心情不好了,誰過來蹭它的尾巴尖?他很生氣。若是他抓到了那條蛇,一定要將他做成蛇羹,然後給他的蛋通通餵下。

他一直在岸上尋找。不管不顧,毫不放棄地尋找。他以為他的蛋也在等他,可當他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蛋,卻不認識他了。不僅不認識他,他的蛋還有了旁的主人。那個主人,還給他取了名字。饅頭。

雖然名字很可愛,但是,他很不開心。畢竟,是別人取的。

眼看著他的蛋,不,他的饅頭在他的靈力溫養下破殼而出,他的內心不是不激動的。圓圓的身子,鵝黃的小嘴,以及黑溜溜的,比黑海裏最為珍貴的頂級黑珍珠還漂亮的眼睛,黑灼表示,他對饅頭的長相極為滿意。

“我以後可以叫你小黑麼?”

“嗯。”

“那我能呆你頭上麼?”

“嗯。”

“小黑你好好!饅頭好喜歡你!”饅頭一躍飛到了他的頭頂,圓圓的眼睛裏滿是欣喜。

饅頭喜歡他。可他最喜歡還是他的主人。他很不開心。但他卻不能動怒。畢竟,是他弄丟了他。畢竟,是那個所謂的主人救了他。雖然饅頭已經還了他一次。

後來,他一直跟著他們。再後來,因著他與饅頭的身份去妖界不妥,饅頭跟著他回了黑晶宮。他以為饅頭會一直跟著他的主人,可他沒有。他很高興。他認為,在饅頭心裏,他的地位至少可以跟他的主人比肩了。

黑晶宮一點未變。倒是他那些下屬見到他,都一副痛哭流涕,感激上蒼的模樣。他本以為他們是因著他大難不死,或是許久不見的想念,可當他處理掉那些妄圖染指黑晶宮的妖修後,他才發現,或許他們,只是因為強者離開無人庇佑才對他分外熱情而已。果然啊嗎,還是他的饅頭最可愛。屬下什麼的,跟父母一樣不可靠。

“小黑小黑!那條魚好大!”

“小黑小黑!那個是珊瑚麼?饅頭好喜歡那個!我們把它搬走好不好?”

“小黑小黑!我聞到了好香好香的味道!你是不是藏著什麼好吃的!”

饅頭似乎挺喜歡黑晶宮。沒有他以為的離開主人的失魂落魄,饅頭每天倒是都玩的很開心。嗯,吃的也很開心。依照饅頭的速度,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化形了。黑灼暗自點點頭。

他特意查過關於雙修的功法。雖然他比較喜歡用原身,可饅頭跟他一個黑蛟,一個鳳凰,確實有些不太方便。因此,他從各地搜集了各式人修的雙修功法,一定不會把饅頭弄傷。

有段時間,娘親跟父親一同回來了。

“你與那小鳳凰倒是玩得開心。”娘親大約是不喜饅頭吃了太多靈寶法寶,原本溫柔的聲音莫名帶了幾分尖銳。

“嗯,他喜歡。”黑灼依舊是面無表情,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父親倒是歡喜,朗聲一笑之後,便從懷裏摸出一塊墨色玉牌。玉牌色濃,摸上去極為光滑,然而最為引人註目的便是其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鳳凰。

“你莫要怨你娘親。”父親無奈攤攤手,將玉牌按到他掌心道,“當娘的看到自己兒子對媳婦鞍前馬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可她也是心疼凰梟的。你看這墨牌。知道凰梟身子弱,她特意領著我去了鳳凰涅槃之處取了這牌子,以免今後凰梟涅槃之時發生意外。”

“這是何物?”從未聽說過涅槃之時能有法寶作為助力,黑灼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對父母,倒是沒他想的那般對他不聞不問。

“是鳳凰涅槃之後留下的神物。”娘親沒好氣地看了黑灼一眼,卻又無比認真地講解道,“雖說這牌子能保凰梟平安,可若非萬不得已,切莫讓他涅槃。畢竟,即使有這個東西,鳳凰涅槃所受之苦,也絕不會亞於你褪骨化龍之痛。”

褪骨之痛他是知道的。饅頭還那麼小,怎麼可能能忍受得了那般疼痛。黑灼將墨牌收回袖中,打算今後絕不將這東西交予饅頭。“多謝娘親。”

“哼!”

娘親表達愛意的方式永遠這麼特別,嗯。

原以為那牌子不會有再見天日之時,不曾想,沒過多久,饅頭便用他再次涅槃,救了他主人一命。

他原本是不願意的。可他沒能護住方清。他分明答應了饅頭會護好方清,可他,失了約。不僅如此,他更是身受重傷,連護著饅頭之力都不復存在。因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饅頭承受那般痛苦,只能以饅頭之痛不住告誡自己,只有修為強硬,才能守住自己心愛之人。

再後來,饅頭化形,莫臨海陷入心魔。

“小黑,我是不是很弱啊。”漂亮而俊美的少年斜倚在英俊男子的肩膀,好看的眉眼上滿是郁悶。

“饅頭,不弱。”將饅頭摟在懷裏,黑灼一字一句道,“饅頭,很強。”

“可是,可是我到現在都不能突破合體期。”一臉憂傷地看著黑灼,饅頭的眼神突然叮地一亮,“小黑小黑!說好的我化形就教我的功法呢!”

黑灼全身僵了僵,想著曾對饅頭撒的謊,不由得語氣猶豫道,“饅頭還小,不急。”

“誰說我小!我都好幾十歲了好麼!只是之前一直沒破殼!”小黑好討厭!明明有絕世功法都不告訴他!他也想變強好不好!

“饅頭,是認真的?”黑灼突然轉過臉,眼神裏泛起淺淺幽光。

“是啊!”完全沒有發現危險來臨,饅頭還一臉義正言辭,“你們都知道我卻不知道!太過分了!”

“好,我教你。”低聲吐出這一句,黑灼突然上前吻住了饅頭的唇。

他很仔細地研究過人修的雙修之法。因此,他自信一定不會傷著饅頭。嗯,他自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黑!疼疼疼疼疼疼疼疼!你快退出去!!!!!”

隨著一聲慘叫在黑晶宮不住盤旋,黑灼面無表情地想著,多做幾次就有經驗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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